「爹,你回來啦?」隨著珠敲玉鈴似的聲音響起,一道嬌小的身影竄出門簾,夕陽彩霞中,粉團兒捏成的臉龐紅嫩似成熟的蜜桃。
女孩七、八歲的年紀,長髮不束不髻,隨風飛揚,就像那觀音座前的龍女,清靈不似凡間人物。
水靈靈的大眼一轉,女孩見到自己爹親身旁跟了個髒兮兮、像小猴子般的傢伙,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一道口水像瀑布一樣滴了下來。
「爹爹,他是……」女孩名叫丁叮,其父人稱白雲劍客,武林譜上第一人。
如今,這天下第一的高手卻一張苦臉,又是歎氣又是搖頭地說-「老頭子倒了邪楣,不過上蘇州城買酒,居然就招惹上煞星,這小猴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死跟著我不放,老頭子也不知道他想幹麼?」
被叫作小猴子的曲笛是蘇州城一個小混混,打出生就被丟在垃圾堆裡,也不知自己爹娘是誰,是幾個乞丐發現他,一時興起便輪流乞討幾碗米湯來餵他。
歲月如梭,轉眼十二年過去,曲笛沒餓死,長到了現在,不過因為打小就有一餐沒一餐的,所以個子比年僅八歲的丁叮還矮半顆頭,人也瘦得像風一吹就要散了似的。
為何曲笛會死纏著丁還呢?說起來還真的是樁烏龍事。
曲笛不過是街頭一個小乞丐,偶爾剪剪幾個過路肥羊的錢包,雖然沒有正式加入幫派,但扒竊的功夫號稱蘇州第一,多少幫派想邀他入伙,不過他討厭被人壓在頭上,所以只是跟各幫派混混周旋,見人就喊大哥,剪了錢包也常孝敬幾個大幫派首腦,因此在各幫派間來去自如。
那日丁還進城買酒,曲笛一眼看出他荷包鼓鼓,一雙賊手就伸進了丁還懷裡。
他不知道天下有什麼武林人士,想在丁還身上討便宜,是萬萬不可能。
丁還武功號稱天下第一,行事風格卻很豪邁,從來不打理門面,橫看豎看就是糟老頭子一個。
他心腸很好,一看曲笛就知是個困苦人家的孩子,所以也不刁難他,見賊手伸來,他步伐交錯,頃刻避開。
誰知曲笛生就一副混混脾氣,他第一次扒竊,丁還若點破他,曲笛還會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從此不糾纏。
偏偏丁還就只是閃來閃去,一句話也不說,曲笛只當丁還在戲弄他,混混脾氣一起,下定決心非扒到丁還的錢包不可。
就這麼著,丁還下山買酒三天,曲笛就跟了他三天,任丁還怎麼甩都甩不掉,不知不覺就跟到了丁還的老窩——白雲莊。
這白雲莊名字取得好聽,其實就是幾塊磚、木頭架成的房子,立在蘇州城外一座小山上。
曲笛剛跟著丁還入山,看見白雲莊那窮酸樣,本來已起心要走,誰知丁叮突然跑了出來。
他一見到丁叮啊!腦袋就像被雷打中似的,靈魂兒都出竅了。
天哪,他混遍蘇州也沒見過這麼水靈動人的女孩,就像天上的仙女,不帶半絲人間煙火氣。
他的口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腦海裡回想著十歲那年,聽說繡春樓的花魁多麼漂亮又多麼艷麗;天生天養的孩子早熟,便跟著幾個小混混溜進樓子裡,偷看花魁洗澡。
那花魁皮膚白皙,面如桃花,當下刺激得幾個小混混心火頻生,鼻血不知流了多少。
曲笛本以為繡春樓的花魁就是天下第一美女了,想不到這破木屋裡竄出來一個小丫頭,那氣質、風韻比起花魁不知又美上多少倍。
這才是真正的第一美女啊!曲笛握緊了他黑抹抹的小拳頭,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娶這小丫頭做老婆。有了她,哪怕給小爺金山銀山,他也不屑一顧。
當下,曲笛把膝一彎,噗咚一聲跪了下來。「姊姊,仙女姊姊,求求你可憐可憐小……」猛咬一下舌頭,差點就洩漏混混氣息了。「小子曲笛,打小沒了爹娘,只能在蘇州城裡乞討為生,有一頓就沒了下頓,不知什麼時候要餓死在水溝裡。小子看這位老先生仙風道骨,肯定很有能耐,求他收留小人,為奴為僕都沒關係,只求有一口飯吃,可惜老先生……」混混守則第一條,說話吞吞吐吐、半真半假,才唬得了人。「仙女姊姊,你好心腸幫忙求求老先生,收了小子吧!」
這一番話可把丁叮聽得淚眼汪汪,她這年紀正是愛心氾濫的時候,平常就老撿些受傷的小猴、小鳥回家養,更何況是個人呢?
立刻,她明亮的大眼看向爹爹。
丁還傻眼,這曲笛跟了他三天,從來沒有跟他說上半句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想要來投靠,自己卻不從呢?
「爹爹。」丁叮小腳一跺。「你平常不是常常教導叮兒,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做人要有慈悲心,怎麼你看見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也不肯幫上一把?」
「我……」丁還無辜啊!正想喊冤。
這邊,曲笛已經耍起無賴,砰砰砰地,胡亂磕起頭來。「仙女姊姊,你幫幫我吧!仙女姊姊,小子給你磕頭,願意一生一世跟在你身邊做牛做馬,只請你收留小子,給小子一口飯吃,仙女姊姊……」當然啦,在曲笛心裡,這一生一世還包括同食共寢,耳鬢廝磨……
「喂!」丁還發現曲笛不安好心眼,正想阻止女兒引狼入室,女兒卻已自作主張拉了曲笛的手往屋裡走。
「曲笛……嗯,以後我還是叫你小笛吧,這樣比較不生分。爹爹不收留你沒關係,我收,也不要你做牛做馬,反正白雲莊不差你一口人吃飯,你就做……」她看了看曲笛只到自己耳畔的個頭,直覺便認為他年紀很小。「做我弟弟吧,我從來也沒有兄弟姊妹,很羨慕人家姊弟和諧的,你認我當姊姊,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小爺才不要做你弟弟,小爺想當的是你的相公。曲笛心裡這麼想,嘴巴卻甜得像灌了蜜。「小笛真是三生有幸才能有這麼漂亮的仙女來做我姊姊,姊姊、姊姊……」說著,他腦袋就往丁叮懷裡蹭去,把屋外的丁還瞧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真是……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無賴的小子,當著人家親爹的面前吃人家女兒的豆腐,雖然丁叮年紀還小,不解男女情事,但丁還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被人這樣輕薄啊!
他一個輕躍,微駝的身影已然閃現在曲笛與丁叮面前,大掌閃著輕風,轉瞬間,曲笛的領子已落入他手中。
「爹爹,你要幹什麼?不許你欺負弟弟。」丁叮跳腳叫著。
丁還真是欲哭無淚啊!這是不是叫女生外向?
都是這混帳曲笛的錯,他恨恨瞪了曲笛一眼,卻捨不得罵女兒半句,他老婆就是為了生這個女兒過世的,這唯一的骨血是他的心中寶啊!
無奈之下,丁還只能長歎一聲。「叮兒別緊張,爹爹只是想跟你這位『好』弟弟聊一下天,你先去做幾樣小菜,難得爹爹買了酒上來,今晚正好品嚐一番。」他還特意強調那個「好」字,這曲笛還真是好到王八蛋過了頭。
「真的?」丁叮面現疑惑。
想到日後還想娶丁叮,丁還就是他未來的岳父,曲笛笑嘻嘻地做起好人。「姊姊放心,看來老爺子是不會為難我了,」他裝出委屈的表情。「只要能跟姊姊在一起,不管老爺子對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的。」
丁還簡直氣到要噴血,想當年他仗劍江湖行時,也遇過不少歹人惡霸,卻沒見過如曲笛這般油條的,簡直是集卑鄙、無恥、奸詐、狡猾於一身。
丁叮嬌-丁還一眼。「爹爹說的聖人之道,叮兒可是一字不敢忘,還望爹爹說到做到。」
丁還被兩個年紀加起來不到他一半的傢伙徹底打敗,百般無奈垂下腦袋。「爹爹真的只是想跟這小子說幾句話,保證不會趕他下山,你一定可以在晚膳時分看到他,如此可好?」
丁叮走過來,愛憐地摸摸曲笛的頭。「弟弟,爹爹一向說話算話,既然做了保證,必然不會違諾。如果爹爹欺負你,你儘管大聲叫,姊姊立刻前來救你,知道嗎?」
「姊姊……」天哪,美人兒的手好香,曲笛被迷得頭都暈了。
實在是妙極、妙極,雖然才八歲,卻已生就美人胚子一副,待得長成,不知要美成什麼樣子?曲笛真想為自己的幸運大喊三聲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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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還拎著曲笛來到後山的水潭邊,一抖手就將曲笛扔進水潭裡。
咕噥咕噥,曲笛一時失察,喝了幾口水,待得游上潭邊,破口大罵。「他奶奶的死老頭,老不死,該殺千刀的老賊……」
「你再罵啊!」丁還指風輕彈,潭邊一顆人頭大小的石頭被震得粉碎。
曲笛輕咋一下舌,怪不得他摸不到丁還的錢包,敢情丁還還是個武林高手。
「喂,老頭子,你既然有這麼好的武功,應該早就知道我要摸你錢包,怎麼你不抓我上官府?」
「老夫行走江湖二十餘載,見過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什麼樣的人會做出什麼事,老夫一眼便知。那日在城門口,你第一回向老夫下手,老夫看你的樣子就知你是困苦出身,會幹扒手一行,必有不得已之處,所以不忍心為難你。豈知……老夫處處忍讓,你這小子卻得寸進尺,跟著我上山,求一份溫飽也就罷了,白雲莊還養得起一口人,但你對叮兒……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存心禍害我家閨女嗎?」
「嘖!」丁還一番苦口婆心聽得曲笛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我說老頭子,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老好人耶!有人想偷你錢包,你還可憐他,這就怪不得小爺心黑巴上你了。」
「你你你……」這姓曲的是天生的惡霸嗎?人家對他好,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倒打一耙,簡直無恥至極。
「老頭子,教你一個乖。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以後做人千萬別太好心,當心被人賣了還幫人點銀子。」
丁還白眼一翻,就要暈了。
「再說你那閨女……嘿,小爺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漂亮的女孩,小爺決定了,將來一定要討她做老婆,把她放在心坎裡,死命地疼著她。」想像丁叮長大後將是多麼嬌嬈動人,軟玉溫香依在他懷中,曲笛感到自己又要流鼻血了。
他趕緊把頭往水潭裡一縮,冷卻一下發燙的腦袋,畢竟,鼻血噴太多對身體也是不好的。
丁還好氣又好笑,這小乞丐才多大啊!
「好,你說要娶叮兒,我問你,你拿什麼來娶她?要怎麼養活她?將來讓她住哪裡?睡你的破狗洞嗎?」
「老頭子,你當小爺白癡啊?」曲笛眼睛瞟向那被丁還一指點碎的大石頭。「看你剛才那一手,就知道你手底下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你就把你所有的功夫都教給我,待得小爺學全了,不就有本事討老婆了。」
丁還氣極反笑,想他白雲劍客名頭響徹江湖,多少人重金禮聘他為師,他不屑一顧,這小子居然這麼無賴地巴上來?
「就憑你想學老夫的武功,你學得會嗎?」
「老頭子不要瞧不起人。」曲笛伸手抹一把臉,濕答答地從水潭裡爬起來。「小爺天縱英才、聰明絕頂、人間罕見、俊秀無儔……」他自誇自褒了上百句,聽得丁還都快睡著了。
「得了。」丁還從懷中掏出一本薄羊皮簿子,扔到曲笛腳邊。「一個月內你若能學會這天星步,老夫正式收你入門,否則,你早早給我滾下山去,也別妄想我家閨女了。」語音猶在,他身影已杳。
潭邊獨留曲笛在那兒跳腳大罵。「糟老頭子,老而不死謂之賊,隨便扔下一本簿子就要小爺學。小爺是機靈巧智沒錯,但……也要小爺看得懂上頭的字才行啊!」
不好意思,曲笛是個孤兒,又是被乞丐養大的,他不識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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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丁叮牽著梳洗乾淨的曲笛來到飯堂。
因為曲笛原先的衣服實在太破爛了,而白雲莊裡又沒有小男孩的衣服,所以他現在身上穿的是丁叮的舊衣。
本來男生著女裝應該會很怪異才是,不過藏在一團泥灰底下的曲笛本相俊秀儒雅、眉目清靈,穿上女裝倒也乾乾淨淨,若非眼裡有怎麼掩都蓋不住的邪氣,分明就是天上金童下凡塵了。
不說幫曲笛梳洗的丁叮嚇一跳,就連識人多矣的丁還乍見曲笛面目,心裡也是大大一動。
觀曲笛五官,眉清目秀,鼻管挺直,雙唇豐潤,眉間一點清靈,分明聰明過人之相。
可惜啊可惜,他雙眼明而不正,若不好好調教,將來必定為禍天下。
但曲笛廝混街頭日久,流氓氣息已經養成,想引他回正途得費多大的功夫?
丁還心頭乍時烏雲滿佈,不知該拿曲笛如何是好,他是心慈愛才之人,年逾五旬,卻未收一徒,實在是好根骨的徒弟難求。
如今曲笛這般良材美玉就在眼前,一時就想收他入門。
可曲笛沒練得一身好本領之前,已是如此奸滑刁鑽,真讓他習得高深武藝,他又不受教,將來禍害天下一定更甚……
「爹,你看,弟弟好漂亮是不是?」丁叮對曲笛愛入心坎。
她自幼喪母,沒有兄弟姊妹陪伴,山中寂寥;難得來一個粉雕玉琢的玉娃娃,還嘴甜如蜜,姊姊長、姊姊短,撒嬌慰哄樣樣精通,怎不讓她欣喜欲狂?
「弟弟、弟弟,你快坐下。」丁叮將曲笛按坐在几案邊,順手幫他添了碗飯,大魚大肉、山蔬瓜果拚命地往他碗裡挾。「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好姊弟了,弟弟多吃一些,你現在就生得如此好模樣,將來長大,一定更是英俊威風,姊姊想著就覺得好驕傲。」
曲笛看著碗裡堆如山高的菜,不禁感到有些鼻酸。打從有記憶以來,何人曾對他如此好過?丁叮不愧是他看中的好老婆,性子果然溫柔又善良。他更加堅定決心,長大後非丁叮不娶。
「弟弟,你生得這樣好看,長大後可不能到處騙人家女孩子喔!我看書裡很多英俊的男人都好沒良心,處處留情,我最討厭那種人了。」丁叮邊給他布菜,口裡邊嘮嘮叨叨地,完全已經將他當成一家人。
曲笛心頭溫暖,臉上卻是一副不屑樣。「小爺才沒耐心去應付那些無聊的女人。」他只要這個好姊姊將來嫁他做老婆就好了。
丁叮摸摸他的頭。「弟弟,你口呼『小爺』的稱號實在不雅,以後不要再這麼說了好不好?」
她如果用命令的語句,曲笛肯定不理她,但她卻是溫婉的規勸,讓曲笛一時竟拒絕不了,嘟了嘟嘴。「那小爺……唉呀,姊姊要人怎麼說呢?」
「你可以自稱在下、鄙人、小生,不然直接說『我』也可以啊!」
「好麻煩。」他本來還想稱大爺的,若非三餐不繼,個兒長不大,哪會屈居「小爺」這稱號?現在竟連「爺」都不能稱了,可是……丁叮好像很希望他改變,那……改就改吧!「小爺……不,是我……那個姊姊,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弟弟,乖弟弟,你真是我的寶貝。」丁叮天真無邪,就像疼惜山中獸鳥一般,一心認了這個弟弟。
「嗯哼!」被冷落多時的丁還輕咳一聲,拎著曲笛的後衣領,拉到自個兒身邊,不再讓曲笛有輕薄丁叮的機會。
「爹爹,你怎麼對弟弟這樣粗魯?」丁叮不依了。
丁還這回卻不顧女兒的嬌嗔,雙目如劍,直刺曲笛面龐。「曲笛,今年幾歲了?」
「十二。」面對丁還,曲笛可沒有對丁叮的那等好脾氣,當下聲音冷了三分。
「咦?」丁叮驚呼。「你居然長我四歲?可是個頭……」她瞧曲笛瘦瘦小小的,還以為不過是個六、七歲的童兒,想不到竟有十二了。霎時,她眼眶泛出水霧。「這麼一來我的弟弟可不是沒有了嗎?」
曲笛真心地喜歡丁叮,看她要哭,心都慌了。「姊姊莫哭、姊姊莫哭,你不喜歡我十二歲,那我改……就八歲怎麼樣?」
這年齡可以隨便亂改的嗎?丁還真是啼笑皆非,但也從兩人的相處中發現,丁叮似乎真是曲笛命裡魔星,任曲笛奸滑狡詐,他對丁叮倒是一片誠心。
嗯……曲笛是匹野性難馴的良馬,非給他找個籠頭套上不可。若天意注定丁叮就是能制約他的人,那麼成全他倆或許也是件好事。
「你們兩個都不要吵了,我現在宣佈收曲笛為徒。不過依規矩,入門者為先,所以曲笛雖然年長於叮兒,但按禮還是得稱叮兒為師姊。曲笛,你磕頭拜師吧!」
丁叮聞言,拍手叫好,她就是想找個人來疼啊!「太好了,弟弟換師弟,也行也行。乖師弟,你快拜爹爹做師傅吧!」
就見曲笛坐在那兒,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不久前丁還才說他沒練好天星步,不肯教他武功,不過半個時辰,丁還又改口要收他為徒,世上有這樣便宜的事嗎?
一定有詐,日後對丁還得更加小心才是。
曲笛天生彆扭,一副倔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因此對丁還的防備心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