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大亮,袁青風就仗著有皇帝舅舅撐腰,要脅來一隊官兵,上「絕情苑」討人了。
今兒個他特意將滿頭黑髮綁成一束,結上藍色絲帶,一襲筆挺的藏青色勁裝更彰顯出他的俊偉不凡。他非讓不識貨的嚴情絲對他刮目相看不可!
然而他卻未能如願瞧見她吃驚的表情,因為當他來到「絕情苑」時,嚴情絲已經失蹤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隨手捉住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問道。
綠衣抽噎地直搖頭。「我不曉得……我明明叫她等我的……可是她卻不在……情絲,你到底跑哪兒去了?情絲……」情絲是「絕情苑」的鎮苑之寶,倘若她就此一去不回……天哪!未來的日子她們該怎麼過喔?
該死!女人就是這ど麻煩,一遇上事情就光會掉淚,半點兒用都沒有。袁青風火大地放開她,招來石頭。
「老大,什麼事?」石頭皺著眉,被這一屋子又哭又叫的女人吵得頭都快炸了。
「你跟大柱子上官府,就說是我的命令,調出所有官兵,分成四路,依照四方去尋找嚴情絲。」
「老大,那我們不找小小姐了嗎?」
「當然要找。」袁育風吼了聲。「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紫葵是離家出走的,我很清楚;但嚴情絲卻是無緣無故失了蹤影,加上城裡正在鬧採花賊,我恐怕……」他沒有說全,但所有人都能猜得出,萬一烈性的嚴情絲碰上採花賊,會是怎生一場淒慘的悲劇?
「絕情苑」裡的姑娘們聽見他的分析,愈是驚慌得手足無措、哀泣不絕。
她們絕大多數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在被無情地逼進死路裡時,是嚴情絲的出現給了大家一個療傷止痛、重新站起的機會。
她們互相依靠,以嚴情絲為首,在無數殘忍的打壓下拚命活了下來。因此對她們而言,情絲不止是大夥兒的救命恩人、更是她們的希望。
倘若倩絲要有個萬一,她們好不容易才重建起來的安穩生活怕不又要崩潰了?大夥兒只能重墮地獄深淵去品嚐那淒楚的絕望。
大柱子二話不說走了過來,一手拖著石頭便往外跑。「老大,你放心吧!咱們這就上官府討救兵去。」
「袁公子!」原本被找來要搜查「絕情苑」的官差們則開口詢問:「那我們要怎ど辦?是繼續本來的任務,還是要加入找人的行列?」
「勞煩各位官差大哥幫忙尋人了。」袁青風抱拳說道。
「袁公子客氣了,能為你做事是咱們大夥兒的光榮。」說不定還能跟皇家扯上關係,連升三級呢!
「袁青風在此謝過。」他拱手,復又指向一屋子驚慌失措的女人。「還有這裡……」天曉得他多怕應付哭泣中的女人,尤其還是這麼多個女人一起哭,他覺得自己快被眼淚給淹死了。「她們也麻煩各位大哥了。」
眾宮差們相視一笑。「袁公子請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
「多謝。」袁青風一頷首,順長的身影迅如飛箭般地掠出了「絕情苑」。雖與嚴情絲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卻能看出那個精明潑辣的女人絕非一般無知莽撞的愚婦,她會突然失去蹤影,其內情肯定不簡單。
是遇到意外嗎?還是叫採花賊給相中、劫走了?
不管是哪一樣都足以令他心煩意亂。
她雖可惡,卻不該遭遇如此下場,她……該死的!他一點兒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奔出了「絕情苑」,來到京城大街上,天才微亮,蒙朦朧朧的霧氣還未褪盡!街道上除了一些賣豆漿、白粥的小販外,尚無多少行人。
他信步往前走,只知心頭急如油煎,卻不曉得該上哪兒尋她。
偶然經過一個賣豆漿、燒餅的攤販,忽地聽聞那小販對來吃早點的客人們比手劃腳高聲說道:「真的,沒騙你們!天沒亮我起床磨豆漿時,確實聽見一個女聲不停叫著:『站住……放下她……別走……』我家那口子也聽見了,還開門查看呢!結果什麼也沒有,把我家那口子給嚇死了,直嚷著撞邪啦!」
會是嚴情絲嗎?她就是在四更剛過、天未亮前失蹤的。袁育風停下腳步轉向賣豆漿的小販。「老闆,你剛才說的女聲是在哪兒聽到的。」
「城西啊,客倌,你問這做啥兒?」口豆漿小販顯然很訝異竟有人會對鬼魅的出現如此感興趣。
沒空留下來多扯兩句話,袁育風拔腿就往城西奔去。
如果那賣豆漿的小販聽到的女聲是嚴情絲,她為什麼要喊「站住」、「放下她」、「別走」這些話?
唯一的可能是她正在追某個人,而那個人手中還捉了另一個人。
會在半夜裡擄人而逃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而嚴情絲卻獨身追了過去……是什麼原因讓那個精明幹練的女人忘了謹慎,親蹈險地?
他猜不出來,可心頭的不安卻似秋天離枝的落葉,越聚越多。
行近城西,熱鬧的街景被大片的古草荒野所取代,舉目望去,逕是一波連接著一波的銀白浪濤,似無止無盡般,造就了一副絕美景象。
該死!那個笨女人怎會跑到這兒來了?袁青風蹙緊了濃眉,在這種蒼涼野地,即便遭遇不幸、人死成白骨了,都不一定會被人發現。這裡是幹壞事的最佳場地。
沒有人可以一眼看出那近人高的芒草底下究竟藏了些什麼危險,他只能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踏入這片可能危機四伏的芒草荒野中。
走了約盞茶時間,他在空氣中嗅聞到血腥的味道,有人在這兒受過傷?而……他又前行了約十步左右,發現一處打鬥的痕跡;那些芒草東倒西歪的,間或幾點艷紅血跡灑落其間,他伸手試探,血跡未乾,顯然在此爭鬥的人方離開不久。
「啊!」他彎下腰,在一株傾倒的芒草底下發現一支女用珠釵,那式樣好生熟了, 就與昨夜他在嚴情絲頭上見到的一模一樣!
她在這裡,他沒有尋錯方向,那……這些血滴呢?她受傷了?
心頭猛地挨上了一記重擊。「情絲——」他瘋狂大喊!運足了功力往前奔。「情絲,你在哪裡?情絲、情絲……」
「救命啊!」驀地,一聲尖喊沖天而起。
「情絲!」袁青風立時剎住腳步,循著聲音的方向轉東奔去。
顧不得這芒草叢中可能藏了陷阱,他施展出一流的輕功踏著芒草尖兒往前飛掠,同時,也置己身於毫無遮蔽的危險中。
「放開我……救命……」淒楚的呼救聲中摻雜了更多的痛苦。
袁青風心底一抽!功力運至極限,他身形化成一道疾電,奔近了一方斷崖。
就見嚴倩絲倒在斷崖邊,一個男人壓在她身上,一手緊掐住她纖細柔弱的頸子、一手則正忙著撕開她的底裙。
她拚命掙扎著,不管逃生的機會有多渺小,她始終沒放棄。
那張清麗而蒼白的嬌顏一映入袁青風眼簾,更教他止不住地火冒三千丈。「混帳!」遠遠地,他雷霆萬鈞的一掌擊向侵犯嚴情絲的男子。
那男人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冒出壞了他的好事,他一點兒也沒防備,被一掌擊中背心,飛出斷崖,直落崖底。
袁青風急奔向前扶起哈咳不停的嚴情絲。「你還好吧?」豈料,他的手掌才碰到她的身體,她便一巴掌猛地煽了過來。
他被打得莫名其妙,只能圓瞪著雙眼、張大嘴巴。
「不准碰我!」她雙手擋在胸前遮掩住外洩的春光,朝他憤然大吼。
他驀地回過神來,這才感覺到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痛。「臭女人,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下流胚子!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她一張臉白得嚇人,瞪著他的秋眸裡一片迷亂與瘋狂。
袁育風氣得渾身發抖。「你這不知感恩的臭女人,你以為你是誰?我才不……唔!你還來?」他胸膛挨了一拳,雖然不痛不癢,卻更教人生氣。
她不再說話,只是掄起無力的拳頭,一次又一次地捶打他。
袁青風的火氣被她徹底挑起,忍不住一掌鎖住她兩隻蠢動的拳頭。「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呃!」她居然起腳踢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放開她的雙手,正想點了她的穴道,好好教訓她一頓。
豈料,她才得自由—便兩腳往後一蹬,朝著斷崖跳下。
「你——可惡!」他咒罵一聲,不敢相信她寧可跳崖也不願為他所救。可是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他面前香消玉損,只能心不甘情不願跟著躍下崖去。「嚴情絲,你這個臭女人……」他邊罵,很快地趕上了她。
在兩人雙雙向下墜的同時,袁青風伸長了手臂,一舉將她攬入懷中。
「放開我!」怎知她才接觸到他的手,又瘋也似地掙扎起來。
「住手!」他嚇白了臉大喊。這可是在半空中耶!一個搞不好會害他們兩人一起摔成肉醬的。
「我寧可死也不受侮辱!」她張開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唔—」他濃眉一皺。老天!這臭女人是不是瘋了?他有說、或做過什麼企圖侮辱她的事嗎?
但嚴情絲卻恍似被採花賊嚇丟了心魂,她拒絕任何人的碰觸,尤其是男人;因此袁育風的解救不僅未能助她脫離險境,反而將她的心靈更逼入一座可怕的牢籠。
袁青風實在拿她沒辦法了,只得伸手點了她的穴道,住她昏睡在他懷中。
「該死的!」他的手臂差點被她咬下一塊肉來。
可是麻煩卻尚未停止。
他眼角瞥見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首,是剛才跌下來的那名採花賊。
這個降落地點很不好,四處都是尖銳、硬實的石塊。他和嚴情絲若掉在這裡,下場八成也不會比那採花賊好哪兒去!
而且那賊廝是在墜崖前就被他一掌打死了,不若他和情絲,他們還活著,可能得活生生摔死在這裡,這……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擊碎,這種嗜好他可沒有。
袁青風溜目四顧,好運地在石林不遠處發現一處水潭。摔落在水裡總比在石林上多一分生機。
在掉落石林前的瞬間,他凝聚生平功力,一掌擊中崖壁。
砰!一陣天搖地動,崖壁被他打出一個大洞,旋成一股暴風,強烈的衝擊力將他和嚴情絲衝撞往另一邊的水潭方向去。
為了保護她,他將她困鎖在懷中,讓他的背擦過一些石林的尖角。
「唔——」一股痛楚在他體內爆開,他知道那些石尖撕裂了他的背。
但在暴風將他們帶入水潭裡時,他仍是使強在半空中翻轉過身子,讓自己先落水去抵銷那股碰撞的力道,以減輕她可能受到的傷害。
當冰冷的潭水刺激著他背上的傷口又疼又辣時,他腦中一陣暈眩,卻欣喜地彎起了唇角,因為還有痛感就表示他們活下來了。
「總算……」他咕噥一聲。多虧有老天保佑啊!
嚴情絲是被一陣持續不斷的酸疼給痛醒的。
「唔……」她翻個身,感覺身子骨像是給拆開了、再重組似的,好難受!
她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狼狽?
輕輕搖了搖暈眩的腦袋,她緩緩睜開眼,立時被山洞裡陰暗、簡陋的佈置給嚇了一大跳。
「天哪!我到底是栽到什麼地方來了?」猛地坐起身,又是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她不得不再乖乖躺回地上。
沒錯,她是躺在地上;雖然那上頭鋪了些乾草!但仍堅硬得扎人,難怪睡得她全身酸痛。
可是這個地方……搜尋腦中的記憶,隱約留存的印象是——
她站在「絕情苑」門口,瞧見一條擄人而逃的黑影一閃而過。她擔心受害者是袁紫葵,不顧危險地相尋而來,卻發現了」樁天大的秘密:近日鬧得滿城風雨的採花賊是有心人捏造,為的是有一個借口來綁架京城首富梁員外的夫人。
那個假採花賊被她看見真面目後,威脅著要對她先姦後殺,她拚命抵抗,然後……奇怪,為什麼到這裡之後就沒記憶了?
她揪緊著前襟,一身的衣衫雖然殘破,卻仍好端端地穿在她身上;而手臂一點守宮砂依舊艷紅欲滴,則顯示了她的純潔無瑕。那名假採花賊並未佔得她的便宜,但他怎麼可能放過她?還有她為何會躺在這處陰暗的山洞裡?
「你醒了?」一陣低沉的男聲自洞口傳進。
她愕然坐起,雖然全身骨頭依然酸疼不已!但有陌生男人在,她不敢放任自已軟弱地躺在地上。
「什麼人?」
袁青風走進山洞,沒好氣地應道:「救命恩人!」這個可惡的女人,委實把他給害摻了!
「啥兒?」她眨了眨眼,讓雙目適應山洞裡微弱的光線,好瞧清這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有一張端整的臉龐,漆黑的雙眸晶亮如野生的猛虎,狂霧又火爆,他的鼻子很挺,溫潤的唇厚薄適中,看起來滿可親的,而他的眉……不知為何,那一對臥蠶眉她怎麼瞧、怎麼覺得眼熟?
「別告訴我,你忘了你是怎麼對我這個救命恩人恩將仇報的?」沒有她的突然發瘋,他會將自己弄得滿身傷嗎?尤其是背部那幾道縱橫交錯的擦傷,不論他如何伸手去探,總是摸不著、上不了藥,痛死他了!
「我……你……救命恩人……」她歪著頭。不知怎地就是沒印象耶!
「喂,你不會是被嚇傻了吧?」他相當確信自己將她保護得很好,除了一些她自己搞來的零碎擦傷外,在這一場墜崖意外裡,她沒受任何重創,沒道理會突然失億啊!「你再想想,昨晚你追一個人追到了城西,結果差點兒被謀害了!你們在斷崖邊糾纏爭鬥,是我一掌解決那個惡賊救了你,結果你以為我要欺負你……」他緩緩說出了四個時辰前所發生的事情。
她聽完,照樣回他一臉茫然。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頗不習慣她這種脆弱無助的模樣。
他認識的嚴情絲不是這樣的,她理該精明潑辣,對他不假辭色,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長了一張醜臉才對,結果……
該死的!他恨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出去替那個混帳採花賊收屍,應該讓他曝屍荒野,叫野狗給拖去了才是;他還為他挖坑埋屍,太好心了。
那賊廝將她害成這樣,既不凶、又不悍的,害他……可惡,他好心疼啊!
「喂,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嚴情絲搖頭又點頭。「我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跑到城西撞上採花賊,但是……我不記得發生過你救我的那件事。」
她看他的眼神謹慎、又戒備的,真是當他陌生人一樣,讓袁青風一顆心好不挫敗。
「算了,你既然記不起來,我也不逼你,過來幫我敷藥吧!」
「敷藥?」她看他赤裸的胸膛上沒什麼傷啊!而且……一抹紅潮渲染上她粉頗 ,他有一副相當結實的身軀,虎背熊腰、寬肩窄臀,讓他顯得英氣勃勃又俊偉不凡。
「對!敷藥。」他翻個白眼,轉過身去,讓她瞧見他淒慘萬分的背傷。
「啊!」她不忍卒睹地垂下眼簾。天哪!是誰這ど狠心,將他的背撕扯得傷痕纍纍?
「喂,你可別昏啦!」聽見她的驚呼聲,他忙轉過頭。「我一個人沒法子照料到那些零碎的傷口,你要昏也得先將我的背上好藥再昏。」他遞給她一片芋葉,上頭有一團黑黑綠綠的東西。
這叫零碎傷口嗎?她壓下腹內翻騰的噁心感,款步接近他。那些傷癒瞧、愈覺得觸目驚心。
「你這是什麼東西?」她接過芋葉,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草藥。」
「你確定它們真的有效?」
不然咧?在這荒山絕谷中,難不成還能找到一流金創藥?別傻了!「反正能生肌止血就好,你快點動手啦!」天快黑了,敷完藥後他還得去找些柴薪回來生火,順便獵只野兔、山雞什麼的來充做晚餐。
「好吧!」既然他堅持,她也只能動手為他敷藥了。
那草藥一敷上他的背,嚴情絲清楚地看見他的背脊整個僵硬了起來。一定很痛吧!她在心底為他不忍,遂盡量放輕手腳,以免拉扯到他受傷的背肌。
數好藥後,她撕下一截裙擺,綁好他的傷,叮嚀道:「小心些,別再扯裂了。」
袁育風回過頭,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難得這女人也會關心人?天要下紅雨了!
「知道了。」他輕答,卻抹不去、心頭一絲絲溫暖,為了她的叮嚀。
嚴情絲看見他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撿些柴薪,順便張羅咱們的晚餐。」他邊說邊走,步伐一點也不見遲緩。
「可是你的傷……」她還沒說完,他已經不見蹤影了。那樣靈活的身形,真叫人看不出他身懷重傷;若非她親手料理了他的背傷,她也會懷疑。
他真像山裡野生的猛虎,狂野不羈、充滿生命力,受了傷也不當一回事兒,但……他也如動物般誠實嗎?
她並不相信男人;打八歲親娘死在她懷裡後,這一輩子她就恨男人入骨了。
而他……很奇怪,他說話雖然粗魯,但她卻不討厭他,只是不得不提防他。他說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究竟有幾分真實?他會不會是與採花賊同一夥的?
「不大可能!」她否定掉自己的疑慮,儘管不知他的底細為何,但她就是直覺他並非惡徒。
強撐著疲乏的身軀,她扶著牆壁走出山洞,夕陽在她身上投下一圈虹彩。「不知苑裡的姊妹可好?」她擔心她的失蹤會令「絕情苑」刮起一陣風暴。
可她怕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這山谷不大,一眼即可望盡,東邊有一處水潭、西邊是石林,北邊有些花草矮林連接向南,景色還算不錯,卻筆直通天,四周崖壁光滑如鏡。她又不是飛鳥,要如何飛出絕境?
「唉!」嚴情絲長喟口氣,不知得與那陌生男人相處到什麼時候?
但願不會太久,她不信任男人,儘管這一個瞧來不像壞人,但只要是男人,就絕不可能是好人。她不要跟男人牽扯過深,一輩子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