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風暴 第五章
    非凡駕車,沿著山坡路段尋找盈盈的身影。

    他讓盈盈帶著途痛獨自下山後,他沒有立即採取什麼行動,只是茫然地坐在車蓋望向遠遠的天。

    二十分鐘後,他又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長日將盡,盈盈一個小女子步行下山,若發生什麼意外,他難辭其咎。

    於是,他瘋狂地開著快車下山,終於讓他找到了坐在路旁嚎啕大哭的盈盈。

    他將車停在路旁,急忙趕至她身邊,一把將她擁入懷裡。「乖,別哭了,我在這裡。」

    「你走開。」她將蹲在她身旁擁著她的非凡推開。

    他不死心地再擁著她。 「對不起,我錯了,竟然想侵犯你的身體,讓你臣服於我。」

    「一個女人不愛一個男人時,得到她的身體也得不到她的心。」沒有便車讓她拾,一顆芳心又被他撕得支離破碎;現在又見他追來,她的眼淚立刻不爭氣地狂洩而出。

    「所以我想得到你的心。」他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你肯不肯把心交給我?」

    「蘋兒……」她忍不住說出這個名字,不知道蘋兒脆弱的心靈一受到傷害時,會變成多麼淒慘?他大喜過望,她不肯將真心交給他,並不是因為他的關係,最大的因素竟在於蘋兒!她太重義氣,為了朋友,情人都可以擺一邊。他緊緊擁著她道: 「那不是問題。」

    「我不想當第三者。」

    「你根本就不是第三者,我和蘋兒之間一直維持平淡如水的關係,我是看在我父母的情分,才約她出去的,我保證,我對她完全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他解釋誤會太現實,很討厭。

    「蘋兒好像不這麼想。情竇初開的少女心,總會因為一絲絲的感動而心花怒放;若她因此而付出真表……她不得不擔心。

    「放心,一切有我來處理,我相信這不是阻隔你我之間最大的問題。」他擦掉她的淚水。

    「不然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她玩著他的衣襟,上頭還沾上她的眼淚。

    「你跟我,如果我們兩個都無心了,那才是最大的問題。」他拉著她一起站起來,走向車子。

    「喂,你不是說哪個女人見到你的真面目,你就要娶她。那天所有的人都看到你的樣子,你打算全部娶進門嗎?」

    他把她塞進車內,自己也坐進駕駛座。「荒謬,我哪有力氣去應付那麼多女人,吵死人了。」

    她狠狠瞪他一眼。 「我也是女人,我也很吵羅!」

    「全部就屬你噪門最大了。」他笑著抵擋她揮過來的粉拳。 「好了,又輸給你了,其實那天她們都以為看到的我是『阿一』;真正看到『卓非凡』臉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我又不是故意揮掉你的眼鏡。」她皺皺鼻子,說得好像她倒追他似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又接住她的拳頭,這次他不放手,將她的拳頭握在手心。 「如是看到我的臉的是我不愛的女人,我也不會笨得斷送掉我自己一生的幸福。」他一對2含情相思、情愫狂湧的黑眸子,直直勾住她的眼睛,讓她兩頰頰頓時湧上兩片紅暈。

    「嗯!盈盈,我們以後一定要彼此坦誠,不能欺騙對方,好不好?」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俏生生的臉竟然又垮了下來,盈盈欲言又止地說: 「其實我也要對你坦誠一件事。」

    「呃,說啊!」

    「其實我已經有個相交四年的未婚夫。」她緩緩開口。

    他如同電擊,靈魂出竅似的一臉木然。 「怎麼可能,資料上沒有說到這點「盈盈,這是不可能的。」

    瞧她把他唬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忍不住爆笑出聲。「哈,終於回騙了你一次。」終於報仇了。

    「小騙子,你騙我。」他將她的手緊緊捏在手心。

    「騙你一回而已,如果我真的有未婚夫,你怎麼辦?」她想知道她的角色如果換作是他,他會怎麼做。

    「我會把你搶回來,砸禮堂也要把你搶回來。」他嚴肅的口吻告訴她,他不是在說著玩的。

    「真是暴力。」盈盈笑著,眼眶裡卻有淚水在打轉。

    「暴力就暴力,只要你是我的,手段也就沒那麼重要了。」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並輕柔地拭去她的淚水。 「你永遠都會是我的,知道嗎?」

    「你會不會永遠也是我的?」

    「當然,那還用問嗎?笨蛋。」他笑著將她擁人懷裡。

    是啊!她是個笨蛋,而他被笨蛋愛上了,他豈不是個超級大笨蛋?無所謂了,熱戀中的情人,誰不是為愛所迷而顯得腦筋遲鈍了些呢!笨蛋就笨蛋吧。

    悠揚輕柔的美妙音樂迴繞在兩人之間。

    那是路易斯-馬吉爾的心語——

    「你不瞭解你給我怎麼樣的感受,我無法一刻沒有你,沒有你,我的心將為之空虛頹喪……」

    是羅!路易斯唱出了非凡的心聲;沒有盈盈,卓非凡就只是卓非凡,就不是個沉浸在愛情海裡的男人,那麼他的日子將是多麼了無生趣啊!

    ×   ×   ×

    又是個全身懶洋洋,對工作失去熱情的星期一。

    盈盈提不起力氣設計客戶要的花瓣馬桶,她滿腦子都是和非凡在「千重月」共度週末的快樂時光。

    「好相拋開一切,離開這裡遠遠的,好累羅……」開始有星期一症候群的盈盈,抬頭望著天花板做無病呻吟。

    一隻男人的手罩在她的頭,揉了揉她的頭髮。「累什麼,圖還設計好,不准喊累。」王立威拿出老闆嚴壓她。

    「喊喊而已嘛!」她嘟起嘴,拔開他的手。

    「喊也不行,你才多大年紀就在咕累,哪像我三十五歲——」

    「半條活龍嘛!老詞啦!換個新詞吧!小舅。」她替他先說了他說過八百次的老詞。

    被外甥女一番搶白,王立威顏面無光,只得從別的地言做反擊。 「總之我是老闆,你就得聽我的話,乖乖畫圖,不准喊累。」

    「小舅,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舅媽。」她不滿地嬌嗔。

    「說到你舅媽,問我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談到瘋掉了,你好久沒去找她聊天,她很不高興喔!」又板起面孔,可惜嚇不到她。

    「小舅,我又不是只忙著談戀愛,我也很努力工作,這樣說我不公平。」

    他歎了一口氣。 「你台中的爸媽把你交給我照顧,結果我為了要與卓家攀上交情,派你去「千重月」,怎知你竟然跟卓非凡談起戀愛,不知道我是不是錯了。」

    「我很好,非凡也很好,他並不是一個只會吊兒郎當的紉褥子弟,他也很知上進,很努力在做事的。」她極力替非凡辨護。

    「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姓卓,還是卓政豪的兒子。」

    「那又怎樣,你不是想告訴我,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吧?愛情是不有道理的。年齡不是距離、身高不是問題、體重不是壓力,你沒聽過嗎?」她很不以為然地說。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些問題的確是問題。」王立威正經地告知盈盈他虛長她十二歲的經驗談。

    「舅,你太迂腐了,我跟非凡不會這樣的。」雖然這些問題她也會考慮過,不過這些都已被他化解了。

    「說我迂腐也好,我是擔心你會受到傷害。」談戀愛得不顧一切,到最後卻兩改俱傷的例子,他看太多了,他不希望盈盈變成其中一個。

    「舅,我不小孩子了,我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我現在和非凡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也很幸福。」此刻的盈盈正顯露出一種幸福女人特有的光芒,耀眼而奪目。

    「盈盈,你愛非凡,也要好好愛自己啊!」在愛男人的同時,也要留點時間愛自己,這是他老婆常說給他聽的。  

    盈盈和他來個大擁抱,王立威也伸手心疼地拍著她的背。

    然而大事不妙,非凡帶著滿懷期待,選在今天和她共進午餐;當他倚在「安舒」門口,親眼目睹到這個畫面時,他的笑容立即凍結在臉上。

    他心如刀割,帶著痛,忿忿不平地離開。

    「盈盈,剛才卓大少怎麼怒容滿面地下樓,一點都沒有你形容的瀟灑。」阿佳拿著卷宗走過來

    「非凡他來了。」她跳了起來。

    「你不知道嗎」」

    「盈盈,我看那小子的眼力實在有點問題。」他不打聲招呼就離開,顯然是「誤會」了某件事,王立威很敏銳地緩緩道來。

    經他提醒,盈盈這才恍然大悟。「就算他眼力差.也要相信我眼力一定不差。」在離開之前,盈盈還不忘拐著彎稱讚自己一句。

    王立威在她的背後咬牙切齒地說: 「鬼丫頭,真枉費剛才開導你那麼久,真是不划算。」然而,他的嘴巴在說完話後,馬上就掛起微笑。

    ×   ×   ×

    盈盈在樓下一家畫廓前,攔住俊臉冒煙的非凡。

    「你下來做什麼?」該死的盈盈,她怎麼可以在和另一名男子詞情後,回頭對他仍然是一派的無邪。

    「我不是來找我吃飯的。」她偏不先說出實情,看他還能逞強多久。

    「本來是。」

    「現在呢?」

    「你有別的男人陪你吃飯,何必要我作陪。」想起他原先還興致勃勃的,現在他的興致全消了,反而一肚子氣。 「看來以後我要多查勤才行。」

    聽見他的諷刺,她瞪了眼睛。「查勤?你現在偶爾還『奉命』和蘋兒約會,我查過你的勤了嗎?」

    「都跟你說了,我找不到適當的時機把事情說明白,你幹麼又提起來。」他瞪著眼前的小個子。

    「你陪蘋兒吃飯就行,我陪我舅舅吃飯就不行,你才不講理。」她手插腰,回瞪他這個蠻不講理的傢伙。

    「舅舅……那個男人是你舅舅?真想不到,想不到。」他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是摸著頭直傻笑。

    「他是我的老闆,也是我的舅舅,我沒告訴過你嗎?」她好氣又好笑,這傢伙什麼都不弄清楚,就可以頭也不回的走人,不訓訓他怎行。

    「你是說過,可是我沒想到你舅舅這麼年輕又這麼英俊,所以……也不能怪我。」他尷尬地站在街頭向她解釋。

    「沒關係,我舅舅也對你有所誤解,他認為你肯定是一個執誇子弟。」她不是真的想嚇他,只是說實話,誰知他竟然馬上就變了個恐怖的綠臉孔。

    「他真這麼說?」他沉著聲問。

    「好了啦!不逗你了,我也跟舅舅保證你肯定不是這種人,也跟他表明了,如果你是那種人,我早就甩了你。」晶亮且盈盈秋水的黑瞳,洩漏了她真正的情意。

    她直爽中帶點俏皮的個笥,可真是把他給迷住了。雖然有些時候也會被她氣得半死,但誰叫他愛她,這是「牡丹花下死,氣死也甘願」。他大手一伸,將她擁在懷中。 「曲盈盈,你這輩子休想甩掉了我。」

    「你做什麼啦!這裡是大馬路,放開啦。」她臉紅氣躁的,這裡是大街也,走來走去的人那麼多,被看得羞死了。

    「他們沒看過戀愛中的傻子,就讓他們看吧。」他不在乎他恨不得有更多人看到,他要讓大家知道,他們兩個是天生絕配。

    「傻子。」她感受到他瘋狂而熾烈的心,逐漸軟化在他懷裡。

    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經過他們身邊,都忍不住投以羨慕、驚訝、不可思義的目光。

    一輛豪華轎車呼嘯而過。看到他們,車內的可文也驚訝,但隨之而來的震怒更充盈了她的心。

    ×   ×   ×

    一家幽靜的咖啡屋內。

    「這裡,盈盈。」笑容可掬的蘋兒向她揮揮手。

    「這麼好,約我出來喝下午茶。」難得一個星期天,非凡有要事不能陪她,她正覺得無聊,幸好許久沒有碰面的蘋兒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面。

    「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嘛!」蘋兒明顯地消瘦了些,她本來一直期待她和非凡會有更深的進展,然而非對她的態度一直是平淡且保持距離,最近她更是甚少有機會見到他。

    「咦,還有別人啊!」盈盈看見桌上還有另一套茶組。

    「是卓伯母,卓非凡的媽媽,你也認識的。」

    她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要在這裡見到他的媽媽,以前他只是卓非凡的媽,現在卻是她男的媽也!她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忐忑不安,怪恐慌的。

    「伯母去洗手間了,」蘋兒往她身後看。 「伯母,你回來了,盈盈來了。」

    「伯母。」盈盈客氣地朝何文點頭打招呼。

    「曲小姐,坐,」何文冷淡地打聲招呼。「我問蘋兒想邀哪一位朋友出來,陪我這個才能太婆喝下午茶,結果她就把你找出來了,要喝什麼?」

    「奶茶,熱奶茶。」她低聲向服務員說。

    「蘋兒真的是一個好女孩,乖巧、懂事、教養好、標準的大家閨秀,我一真勸非凡要珍惜這樣的女孩。」何文拍拍蘋兒的手,眼睛瞄向坐立難安的盈盈。

    「伯母,你太誇我了。」蘋兒在旁聽得雙頰飛上紅霞。

    盈盈聽得心一寸寸地沉下去。

    「我一直告訴非凡,娶妻要娶德,要娶出得廳堂,進行廚房的女孩子。再說,我們非凡是獨子,將來他的妻子就是卓家的少奶奶,本身的氣質、談吐、學識、涵養,甚至長相身材,都要是上上之選才行,否則日後怎麼見得了場面?蘋兒呢,就很適合我們家的兒媳婦,就是不知道非凡有沒有這個福氣。」何文直接點出她有多中意蘋兒,她叫她「蘋兒」,卻冷淡客氣地稱也為「曲小姐」,親疏程度可見一般。

    「伯母,我跟非凡哥還沒到那種程度呢。」蘋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耐心等待,非凡那孩子常常會被新鮮事所迷惑,新鮮感一過,他的理智就會回來了。」何文這次說得更狠。「咦,蘋兒,你的口紅掉了,這樣子不好看,去補補口紅。」這是暗示也是指示,何文的眼球子一溜,蘋兒便帶著歉意對盈盈笑一笑,離開了座位,去了洗手間。

    「伯母,你說的新鮮事是指我嗎?」盈盈一雙漆黑的瞳眸直視著何文雍容華貴的面孔,既然何文都說得這麼明白,她也不需要再裝作聽不懂。

    「你很聰明,可惜我就是沒辦法喜歡你。」何文的眼神銳利且無情。

    「只要非凡喜歡我就行了。」她也不畏懼地迎向何文的目光,她不懷疑何文早知道她和非凡相戀一事。

    「他還年輕,心情還不定,他不知道什麼對他才是最好的,如果我不拉他一把,他將來會後悔的。」何文的視線掃過盈盈年輕的臉龐;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話說重些就能讓她死了繼續糾纏非凡的心。

    「非凡卻不是這麼說的,他也說了他是愛我的。」

    「你不會這麼傻吧!男人說出來的話能當真嗎?這三個字有法律效用嗎?每個人都可以說的。」何文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紫羅蘭花茶。

    「不,我相信非凡對我是真心的。」盈盈的情緒已瀕臨崩潰邊緣。

    「男人的真心若真那麼輕易付出,就不叫男人了。」何文覺得盈盈不像她剛開始以為的那麼好唬。

    「我不這麼認為,我和非凡在一起,我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愛我。」盈盈很努力地讓何文認同她。

    「當然啦!太魚大肉吃膩了,總要來點清粥小菜。」何文對於盈盈的執著珍氣憤,於是她也犯了。「你想藉著非凡飛上枝頭做鳳凰是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允許欠這各平凡女孩踏進我們卓家的大門。」

    何文的話,深刺痛了盈盈的心。她從來都不認為奶脆弱,此時她卻被何文打擊得快昏死過去。盈盈強忍倒在桌子痛哭一場的衝動,鎮定自如地對何文說:「卓伯母的話,我會記住的,麻煩請你轉告蘋兒一聲,我有事先走了。」說動,盈盈強作鎮靜地走出門口。

    「簡單擴貯。」何文得意地笑了笑。

    補好口紅的蘋兒回來了,她指指剛送上桌,熱氣直冒奶菜,東張西望。「盈盈呢?怎麼不見了。」

    「她忘了還有事要辦,先離開了。」何文優雅萬分地端起白色瓷自言自語地說著:「本來嘛!這種下午茶根本就不適合她喝。」

    何文的心底不斷散發出勝利的喜悅,她在心頭想著——

    灰姑娘永遠都不可能配上王子的,那只是個童話。

    ×   ×   ×

    今年秋天涼得遲,過了十月中旬,才開始覺得天氣已轉涼。秋風掃過林木枝梢,落葉枯黃片片,飄墮一地的落葉;人們一踩過去,沙沙作響的全是秋的聲音。

    蕭瑟寒絕的秋之氣息,感染了芸芸眾生,讓人不自覺地跟著蕭瑟了起來。

    盈盈發現最近自己變得好愛歎氣,長長吁吁的歎息聲常自她嘴裡飄散在空氣中;屬於她的秋,似乎變得更加憂鬱。

    這幾天刻意和非凡疏遠了些,想知道她的世界沒有他,是否會停止轉動?事實證明,沒有他的日子是不會讓世界停止載動,只是啊!她的生活變得索然無味外加一聲一聲的長歎、短歎、長短歎而已。

    愛情真的沒有距離嗎?

    她本來很斬釘截鐵地肯定愛情是不會有距離的,但上次被何文一點,她才真的覺悟,她和非凡的世界並不相同。她騎摩托車,他開賓士;她吃路邊攤,他上俱東部;他結交的各界名流數不盡,她認識的老闆級人物也只有王立威。」

    他曾說過他不在乎這種事;但很可能,他說不在乎,只是因為她太在乎。

    愛情真的沒有距離嗎?

    她實在不能確定,難解。

    失神中,彷彿聽見有人在按門鈴,她懶懶的,一臉沒神走去開門。

    「盈盈,別關門。」非凡用腳擋住門,自己順勢進到她租賃的小套房。

    盈盈臉上沒有欣喜也沒有不悅,她木然著一張臉。 「這麼好,來找我,你不用陪那些大小姐聊天喝咖啡嗎?」

    「陪她們是應酬,是為了哄我父母開心,你知道他們年紀大了……」

    「所以你就要當個孝順兒子。」盈盈坐回懶骨頭。

    「我們那麼多天沒有見面,一見面你就滿嘴酸溜溜的話,這不像你。」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以溜出來和盈盈見面,原本一腔熱情在她冷言相激下全化為一盆冷水。

    「我講話酸溜溜,是因為我不能像你一樣在外頭風流快活。」她惱怒地反駁,他媽要他參加各樣宴會以增加人脈,而了身旁也不乏女伴,這當然又是他母親精心的安排羅!夜夜狂歡,流連美人陣中,哪還有時間想到她,所以她氣起來,乾脆不理他,結果呢?看他意氣風發,受苦的還是自己。

    「男人嘛!交際應酬在所難免,你何必太在意。」

    「如果我不在,你就完了。」她幽幽地開口。

    「你可不可以不要為了這點小事跟我發脾氣。」她蠻不講理,他也開始火了。

    「小事?這叫小事?等你娶了別人了,我再來發脾氣?」她反問。

    「我好不容易偷溜出來找你,你可不可以對我溫柔一點,不要無理取鬧,讓我煩上加煩。」他火大地揮揮手,她就是有本事把他逼得跳腳。

    他忘了男人認為的小事,極有可能是女人認為極嚴重的大事,盈盈站上懶骨頭和他繼續理論。 「我無理取鬧,我讓你煩上加煩?」

    「你現在的樣子本來就像個不可理喻、沒有一點婦性溫柔的女人。」他被氣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本來就不溫柔、又粗魯又野蠻。你要找溫柔婉約又能出得了場面的女人,應該找蘋兒、蔣安利或者是其他千金小姐,而不是我這種普通女孩。」她一急一氣,那天何文跟她說的話,在這時全部一字一字的湧進她腦海,讓她情緒失控地對他大吼大叫。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我愛你,我不愛她們,要怎麼比,你別氣死我了。」他快受不了了。

    「她們比我適合你,王子應該配白雪公主,不能配灰姑娘遙,我們的距離太遠了,遠得讓我摸不著你的心。」她歎息著。

    「曲盈盈,你瘋了,盡說一些怪異的話。」他搖著頭。  

    「我說的是真話,只是你聽不進去。」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酸楚,同時也讓她心痛。

    「如果我不是卓非凡,就配得上?」他直直地盯住她。

    柔軟唇動了動,又合了合,她才說: 「應該說我們就是適合的一對。」

    「真想把你掐死,免得讓你活ˍ在這世上,當我剋星剋死我。」他咬牙切齒地說。

    她真的就眼睛一閉,仰起臉,把雪白小脖子送上他面前。

    他沉思地看她雙眼緊閉,一副任他宰割的樣子。有一剎那的時間,他真想把她殺了算了,免得她一再擾亂刺激他,害他失了行事準則,轉眼間就變成毛躁小子,她喲,真是禍害。

    他伸手摸著她細微的頸脖,手指慢慢爬上她的脖子,輕輕搔動她的肌膚,倏地,兩雙大手緊緊掐她的頸子,稍微加重力,怕她立刻就要香消玉殞、窒息而亡了。

    緊迫的壓力讓她痛苦萬分,喘不過氣,然後她覺得他遙唇在她臉頰摩擦,溫溫熱熱地讓她一陣哆嗦打個不停;接下來他的唇移到她的耳裡,慢慢地用唇廝磨她的耳垂。

    「是想宰了你,可是你死了,痛苦的是我,我不會讓你那麼好過的。」他重重地咬住她的耳垂,力量大得讓他的齒痕留在她的耳垂。

    她痛得想喊出聲,卻又咕不出來。

    「我愛你,記住了。」他鬆開她的脖子,帶著陰鬱,走出門口。

    聽見門大力地關上,她捂著險些被抑斷的脖子,連連咳出聲,整個人虛弱地癱在懶骨頭裡。

    ×   ×   ×

    夜幕低垂。

    白晝之時的天空,宛如柔軟輕滑的藍緞絲綢,清純飄逸,夜晚時分的天空,則宛如漆凝厚實的黑絨縵帛,華麗奪目。

    夜的天空因有點點珍球般的夜星而顯得亮麗繽紛,此時的盈盈孤單、又沒地方去,只好留在公司加班,顯得落實又落魄。

    七點了,沒心情欣賞美妙夜景的盈盈,仍俯首埋頭苦幹在設計圖上。

    她的孤單來自幾天沒有非凡的消息。有他陪伴的日子實在有趣多了,快樂、悲傷一起來。她不能不承認,她很想念他,卻礙於該死的面子問題,她難過到死也絕不去找他。

    將全副精神放在設計圖上,她打算設計出一個保證完美、舉世無雙、萬人皆愛的超級好用耐看的馬桶給那個怪胎客戶。

    至少在這幾小時內,她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了——

    一道人影擋在她上方,無聲無息地凝視著她。

    發現有外人侵擾,她握著鉛筆,身子一提,戳向一人。

    鉛筆凌空停在半空,被一隻手掌握住。「盈盈,是我。」這個落寞的人影原來是非凡。

    「你跑來做什麼,道歉?」她的聲音裡混合著驚喜及喜悅,她差點戳死他,誰叫他神出鬼同,害刀以為他是辦公室之狼。

    「道歉?」他緩緩搖頭。 「不,我不認為我該道什麼歉。」

    好失望見他這麼說,她不平地說: 「你不道歉,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我好久沒見到你,很想你。」  

    「可是你還是不想道歉。」

    他搶過她手中的筆,拿在手上把玩著。 「事情是你先挑起的,記得嗎?」

    「可是你掐我掐得好痛,你該道歉。」她忿忿不平。

    「你的話也刺得我的心好痛,難道你就不該道歉?」灼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我說的那些話真的讓你很難受?」

    「盈盈。」他沉思了一會兒,決定將事情整個攤開說個明白。「你說的那些王董事長的女兒,李總經理的千金什麼的,我確實是認識,但是『千重月』要發展,就要仰賴這些政商名流的大力鼎助;而卓家將勢力從海外移回台灣,不是擴展人脈也是不行的,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你懂嗎?」

    「暈些我都明白。」她好遺憾,他並不真正明白她難過的是什麼。

    「你懂就好,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我對她們都只是社交性質的應酬,在我心裡的人是你。除了你,我的心裡容不下別人了。有些時候,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遊戲規則就是這麼無聊的。」他靜靜地說下去。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流全僵住了,靜止不動的氣流,悶得非凡心頭發慌,他不知道自己說錯r什麼,他著急的看著盈盈的臉由紅潤轉為灰白。

    「盈盈……」

    「誰說愛情是沒有距離的?你看你屬於上流社會的一份子,整日錦衣玉食,坐擁金山銀山、開跑車穿花服,這種奢侈的生活方式不是我這種平凡的市小民可以想像的。」她眼眶噙著淚水,一句一句地指控著。

    「你嫁給我,誰敢說你不是少奶奶?」糟了,他快把她弄哭了,他急著哄她,話卻說得十足不得體,更是傷了她的心。

    「不、不,就算我可以嫁給你,我們的距離還是很遙遠。」她搖著頭,搖得頭髮飛散,淚球飛墮。

    一滴淚水墮落在他手痛,他飛頭猛然一揪。 「那些所謂的距離根本就不是距離,除非你不再愛我了。」

    「我怎麼會不愛你,愛你讓我很快樂,愛你也讓我很不快樂。」眼淚奪眶而出,她咧嚥著說。

    「我明白你快樂的原因,但是我明白你不快的理由。」寸寸柔腸、盈盈粉淚,她哭得讓他都快胃痙攣了。

    「你還不懂嗎?你高高在上,像天上的星星,而我卻平凡得像地上的石頭,這就是我們倆人之間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你注選擇一個跟你同屬於天的女人,有能力幫助你的事業的千金小姐。」行行淚水錯綜複雜地交錯在她的臉龐。

    「你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猶豫了一下,抬起她的下巴。「是我父母?還是母親找過你?」

    她撇頭不願意正面跟他答覆,然而他早已瞭然於胸。

    「我想八成是我母親,這種事通常是由她出面。太過分了,她怎能如此做。盈盈,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對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很痛心。

    「我怎麼說,她是你母親。我可不願被人指責我挑拔你們母子的感情。」她抽抽噎噎地說。 「其實她顧慮得也沒錯。」

    「走。」他強拉她起來。

    「去那裡?」她按住他的手。

    「去找我父母,把事情說清楚,叫他們不要干涉我們的事。二十世紀末了,為人父母的不寧替兒子決定感情歸屬,太荒謬了。」他斷然地決定。

    「就算是世界末日來臨,他們始終都是你的父母,你沒有權利指責他們對你的愛。」她紅著眼睛說。「再說,你跟他們提過我們正在交往的事嗎?」

    「沒有。」他老實回答。

    「為什麼?」

    「我認為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什麼事都跟他們報備吧!我都三十歲了。」這次面對的難題是父母太濫用他們對他的關愛,真叫他困擾。

    「那蘋兒呢,你是不是也沒和她說清楚?」到現在,她還偶爾會接到蘋兒打來訴苦的電話;很顯然的,她已經身陷其中。每回盈盈想說出實情卻又不能說出口,這種內外煎熬的折磨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了。「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惡魔蘋兒會恨死我的。」

    「要說惡魔也應該是我,我認為我和蘋兒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所以也不需要和她解釋什麼,沒想到她會把事情想成這樣。」這是他的錯,他忽略了女人天生比男人心思細膩,也更為敏感,他真是太失策了。「我會找時間和她談清楚的。」

    「你要說得婉轉一些,她很容易受傷的。」盈盈憂心忡忡的。

    看見盈盈憂心的模樣,非凡忍不住佩服起她的善良。她自己不也被傷得哭得淅哩嘩啦,還有空管別人?曲盈盈不愧是曲盈盈,他無奈地攤開雙手。「好了,問題解決啦!」

    「不,沒有解決,你媽還是不喜歡我,費多大的勁也沒用,她是不會喜歡我的。」她長吁一口。

    「我喜歡你就夠啦!現在告訴我,我抑傷你美麗的小脖子了嗎?」他伸出一隻手指頭,挑逗一般地刷過她的頸子。

    該死的男人,竟用這種有點色又不會太下流的調情方式挑逗她;更該死的自己,竟也被他帶著魔力的手指挑逗得心慌意亂。

    她仰起頭,一雙星眸深深地凝睇著他,指著脖子。「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都痛。」

    她急急躁躁的,一副她還在氣頭上的樣字,他揚揚嘴角。 「你真的很有本事激怒我。」接著他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辦公室。

    「唉……我的設計圖……」她呼叫,無奈剩下的話被他的吻吞沒了。

    他的唇移到她的頸子,吸吮著她的香味,吻著柔嫩幼滑的肌膚,她的甜美一次一次地迷亂他的心緒。她總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便破壞掉他的自制,他的喜怒哀樂全在她的掌握之中,想想就可怕,但是……認了、認了,一物總被一物克。

    「設……設計……圖。」她困難地開口說道,他的唇在她頸間激移,他的舌在她頸間舔吮,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家辦法開口說話,算很厲害了。

    「別管設計圖啦!」他的手指悄悄解開了她襯衫的鈕扣,滑進襯衫下摩挲她的肌膚。

    一陣蝕魂的快感竄上她心間,她呻吟出聲。 「你要保證你會愛我一輩子。」

    「若不愛你,恐怕會被你弄得粉身碎骨。」

    「就算粉身碎骨,到時我也陪你一塊去……」她玉手用力推開他。 「不要,不要,現在,不要在這裡。」

    他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高熾的慾火源源不絕。他可以強行要了她的,但……盈盈不願意,他不想逼她。

    思及此,他轉身背對著她,試著著安撫體內那股四處亂竄的火;過了許久,他才轉過來,替她扣上襯衫鈕扣。 「我不會強迫你的,強迫你我也不會快光。」

    「你很難受,是嗎?」她咬著唇問他,雖然他是滿臉的挫敗,但是她真的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兩眼一翻,受盡挫折的歎氣。 「你很呆也,問男人這種問題。不過我會等,等你心甘情願把你的身體和你的心一起交給我,我有的是時間。」

    感激他對女人心理的瞭解,感激他的體貼。盈盈眨著晶亮如漆的黑眸,笑容中有感歎、有安慰,也有幸福。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