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風暴 第三章
    連著兩天,盈盈拉著蘋兒陪她玩遍「千重月」,途中冤家路窄遇上非凡正在「關心」他的嬌客進,盈盈總是頭一偏,故意視而不見地繞道。

    她的漠視讓非凡險些沉不住氣,被她故意摒除在心房之外的表現激得想掐死她。那凶狠的模樣並不適合她,她笑起來的時候最美,酒窩最深,也最容易勾起他心中的悸動。

    上一回的「推人事件」,推得蔣安莉顏面盡失,又讓非凡知道她說謊騙他。然而事後,非凡只是淡淡地表示要她保重身體、別受風寒,對於盈盈,則一句苛責也沒有,就這樣提早將蔣安莉氣回家了。

    走了一個蔣安莉,非凡還有十一個女孩子要應付。然而他一心一意都只想多瞭解盈盈,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盈盈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機會是可以創造的,只要用對方法……非凡又開始動起腦筋。

    所以今天晚上,他搖身一變,又變成滿身汗臭、邋裡邋遢的雜工卓一。

    非凡穿著胸前有小破洞的白汗衫、髒兮兮的藍短褲,他看到盈盈房裡還亮著燈,於是故意出現在盈盈住的紅磚屋前,搖搖擺擺、撫首弄眉,就只為了引起盈盈的注意。

    上天沒虧待他,哈,他成功了。

    盈盈果然注意到那個晚上不睡覺,在那裡像個遊魂似在遊蕩的傢伙。

    盈盈歪著頭走到小陽台,她不想吵醒蘋兒,所以壓低了聲音。「喂,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在做什麼啊!」

    「你不也沒睡覺。」非凡也回以細微的聲音。

    「不同啊!我在屋裡頭,你是在屋外啊!你在做什麼。她總覺得他的一口白牙非凡很相似,但兩人的味道又截然不同。他有一種腳踏實地的莊稼漢樣子,非凡卻是道道地地的公子哥兒。

    非凡朝她擺擺手,表示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盈盈看懂了他的手勢,便乾脆跑下樓去。

    依舊是T恤短褲,完全自然的裝束,這女孩啊!真不會裝樣子,非凡暗笑在心中。白天他看厭了那些女孩子穿的名牌服飾, 「千重月」是度假村,不是大飯店。他明白那些女孩子是在討他的歡心,可是啊!不受用。現在盈盈完全拋開束縛的衣著讓他放鬆不少。

    「嗨!你就穿成這樣跑出來?晚上不是有些涼,小心別感冒了。」他關心地問道。

    「你不也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敢說我。」她以為他在批評她的衣著,她也沒好口氣。

    「不是這個意思啦。」才剛見面,盈盈就給他嗆嗆辣的一記,讓他心頭一驚,連忙澄清。「這樣很好,很像要去逛夜市。」

    盈盈聞言,噗哧一笑。 「這裡哪有夜市好逛,逛逛湖邊還差不多,你穿得也很像要去逛夜市啊。」

    「做工穿的衣服,臭死人了,怎麼逛夜市。」和盈盈一起,他就能放鬆心情開開玩笑。真好。

    「你這人真怪,知道臭還不換下來。」她怎知道這是他一百零一件破汗衫,換不得。  

    「等一下洗完澡就換。」他含糊帶過去。

    「唉,見了兩次面,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是曲盈盈,你呢?」她自我介紹因為她覺得這人還不討厭。

    「我只是這裡的雜工,名字不重要。」

    「你真是奇怪,是我先差別你的,你要先回答我。」對他的龜毛,她顯得十分不欣賞。

    「好啦,我說啦!我叫卓越一、一二三四的一。」他真怕她又發火了。

    「你也姓卓越。」不知怎地,說到姓卓的,她就想到卓非凡那個壞家壞。

    「同姓卓,別人是貴公子,我卻只是一個小雜工。」他看透她的心事,希望她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子。

    「別妄逢菲薄,只要你努力,你一定會有成就的。」

    說著說著盈盈不知不覺又轉到卓非凡身上去。

    「阿一,你和卓非凡雖然都姓卓越,可是你比他好多了。」

    聽見她在談論自己的本尊和分身,他豎起耳朵聽著,同時也緊張地問道: 「你好像很討厭我……家的少爺,其實他人很好的。」

    「他是你的老闆,你當然護著他,可是……」算了,不提他了,免得一肚子氣。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裡晃來晃去做什麼?」她仰起頭問她。

    「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了,沒想到會碰見你。」他說得有些心虛。

    「 『千重月』這麼大,搞不好會迷路呢!」她點頭附和。 「你是這裡的員工,應該對這裡很熟悉嘍!」  

    何止熟悉,這裡可是他親自規劃、監督完工的,對「千重月」,他自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但目前,他什麼也不能告訴她,他只好輕描淡寫地說: 「我是這裡的雜工,任何一個角落有問題我,我都知道。」

    白天遊客以及工作人員來來去去, 「千重月」便失去了那份幽靜的美。唯有在夜晚時分,人跡少了,才不「千重月」淡幽雅致的清美。

    「那好,你告訴我,卓非凡住哪裡?」她替蘋兒問的,雖然有點厚臉皮,誰叫她講義氣呢?

    非凡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他幹幹地笑了兩聲。「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回答就是。」

    「那間就是。」指指向「紅屋」頂層。「除了他的臥室,還有一間是他的辦公室。」

    黑呼呼的,可見他不是睡了,就是出去「關心」其他貴客了,她語帶鄙視地說: 「住那裡,與人隔絕,真是高處不勝寒。」

    他以為盈盈想去他住的地方瞧一瞧,趕忙解釋。「要上去那裡,不知道密碼是進不去的。」

    「裝神弄鬼、故弄玄虛,我才不想去那裡呢?」她十分肯定她不會去那裡。 「阿一。」叫了一聲,他卻不回答。「阿一。」她拍了他的手臂一下。

    「什麼,你叫我。」半晌,他才回過神。

    「魂遊到哪去啦?」她給他個大白眼。「喂,阿一,帶我去你認為最值得停留的地方。」

    「現在?」他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堅定的眼神。

    「白天有那麼多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走來走去,我夾在中間活像個土星人。」

    「土星人?」他微笑地看著這個美麗的小土星人。

    「就是土嘛!穿成那樣,完全不像大度假。對啦,如果你可以和卓非凡說話,你告訴他,不要把『千重月』弄得太貴族化。這樣一般民眾就不能時來『千重月』一遊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靜靜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諫言。

    「你可以自己告訴他。」他多想以真實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

    「不要,你說就好了。」她敬謝不敏。

    「好吧,我試試看就是,走吧!帶你去我最喜歡的地方。」待她同意後,便領著她前進。

    ×   ×   ×

    「我們兩個人穿得這麼土,比較像度假的旅客。」她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因為她最怕黑了。

    「有路燈,不用緊張。」他安慰著,看她心慌慌的,他考慮將照明設備增加一倍。

    「我就是怕黑,沒辦法。」冷不防地,不平的地面害她踉蹌地絆了一下。

    不問她願不願意,他執起她的手,霸道地緊緊握住。他可不想被她誣賴,說每次見到他,她都要摔疼屁股。

    「喂,你這人真莫名其妙,隨便拉女孩子的手。」她發出嬌嗔,沿路幾個散步的人紛紛對他們投以注目禮,包括忠叔。不過忠叔看見他們,露出奇異的笑容後便匆匆離去。

    「我是為你好。」他握著她「織織」柔荑,濃濃甜蜜在心頭。

    盈盈盯著他的後腦勺,盯得久了,眼也花了。她覺得阿一的頭形和卓越非凡的頭形根相像,只差阿一沒有一頭梳得服貼的頭髮。

    「到了。」他的聲音讓她回過神。

    她分析他的音質,又好像清明爽朗一點,不像非凡的聲音,好像有許多心事煩著他一樣。

    「這是哪裡?」她只看見凸凸的一片土壤,可以說是連雜草都沒一枝,這樣的地方,竟然是他最愛的地方?她疑惑地看著他。

    「別懷疑,就是這裡。」握著她的手,感覺太美好,他不打算放手。

    「喂,手可以放了吧!不然等一下,你是不是要說: 『有流星,快許願!』老套了。」她暗暗地催他。

    他不情願地放開了手。 「一時忘了不牽著你的手,對不起。」他望向前方一塊花圃。「現在這裡還是光禿禿的,我保證正式開幕後,這裡會變成欣欣向榮的一片綠色園區。」

    「原來這裡就是農園啊!你喜歡這裡?」盈盈見他專注地看著那片農園,看得都忘我了,真誇張。

    「你不覺得現在的人對什麼事都講求快速方便,不論是生活或愛情,都是一樣的。可是我卻愛看那些植物從發芽慢慢茁壯的過程,一天又一天的成長,也提醒我明天要比今天要努力才行,做人怎麼可以輸給一株植物。」他當她是知己,明白她能懂他的心,便一古腦將積在心中的話全告訴她了。

    她帶著怪異的表情盯著他充滿朝氣的眼睛。「這種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好奇怪喲!」

    他直緊替自己打圓場。「哈,被騙了吧!其實我是從書裡背下來的。」

    「背得不錯。」她並未起疑。「這片農園光禿禿的,看來好怪喲!有沒有想種些什麼東西。」

    「辣椒,我想種辣椒。」他說正經八百的,讓盈盈不敢笑出聲。

    「你愛吃辣嗎?」她踩上一塊石頭,這樣才能和他的身高相互抗衡。

    他握住她的手,怕她跌下去。

    他笑了,一種熠熠生輝的亮光映在他眼底。

    「不,我最怕吃辣的食物,吃到辣,我就會咳個不停。」

    「那你還種辣椒。」她看他像看個怪獸似的。

    「辣椒紅紅的,很漂亮,而且……」他笑笑便不言語了。

    「而且什麼?」她追著問。

    「而且我喜歡辣椒。」

    「怪理由。」她抬頭望著星空,也望向遠方的漆黑,亦望向他眼中黑色的光輝,卻不想將手抽離。

    就讓他握吧!反正她也不討厭,何必假裝呢。

    他不隱藏嘴邊那抹消不掉的笑容,難得的機會,讓他更接近她的心。

    就算弄得蓬頭垢面也在所不惜。

    誰讓他的心,被一個辣椒似的嗆女郎迷惑了。

    ×   ×   ×

    又看見他了。

    盈盈搖搖頭,她和卓非凡如果不是太有緣,便是八字犯沖,不然為什麼老是撞見他在「關心』他的貴客。

    這根本擺明了他的墨鏡,就是要遮住他的色狼相。

    只是這次,她不能批評他的女伴了。

    因為陪在他身邊的是快樂得如只雀鳥的蘋兒。

    她知道蘋兒等等這一刻等r很久,所以她並不想打擾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去健身房有別的路徑可走,不須和他們直接碰面。

    於是,她非常有成人之美地選擇其他路徑。

    同一時間,非凡也看到盈盈「刻意逃避」,改走其他的路,他的心跟著沉落,直至她消失在路的盡頭。  

    「你怎麼了?」細心的蘋兒察覺到他的異狀了。

    「沒事,我們聊到你喜歡古典音樂,是蕭邦還是貝多芬……」他很技巧地化掉尷尬,繼續和蘋兒閒談。  

    蘋兒則是一臉幸福之色,傾聽他的談話,卻不知非凡的心已飄得好遠好遠……

    另一方面,渾然不知自己的出現,已造成非凡心緒不寧的盈盈,一到健身房便發洩似的使用各項運動器材,直到汗水從頭濕到腳,非凡和蘋兒帶給她的莫名悵然才稍稍消磨一些。

    帶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和殘留於心的悵然,盈盈回到房間,痛快地洗了個澡。正想去陽台讓頭髮自然風乾的時候,蘋兒敲了三聲門板,人便衝了進來。

    蘋兒直接坐上床叫道: 「怎麼辦、怎麼辦?盈盈,怎麼辦啦?」她一連說了好幾個「怎麼辦」,就是沒說出她到底為了什麼該怎麼辦。

    「蘋兒,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到底什麼事該怎麼辦?」盈盈試圖使蘋兒接近失控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的好高興,我的心臟一直蹦跳個不停呢!」

    「到底什麼事?」他猜蘋兒瘋了。

    「我說了,你可不許笑我喔。」蘋兒臉羞頰熱地說。

    盈盈舉起右手起誓。 「我不笑你,你說吧。」

    「我想我可能有點愛上他了。」蘋兒瞇著眼睛,顯然已沉醉在愛河之中。

    「他是誰啊?」他想了一下,大膽地猜。「卓非凡?」

    「你不要說那大聲嘛。」蘋兒發著嬌嗔,還左瞧右望的,就怕非凡會從牆裡鑽出來似的。

    「真是他。」盈盈這下真愣了。

    「以前同什麼機會和他說話,只覺得他好神秘,老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剛才和他聊了天,才發覺他不只風度翩翩、待人又親切、溫和又有禮貌、懂得又多,難怪爸媽一定要我來『千重月』見他一面。」她偷偷打量著盈盈。「你真的不許笑我喔,不然我可真羞死了。」

    「蘋兒,你確定是愛上他,而不是喜歡?」盈盈懷疑像蘋兒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被情網迷惑時哪還分得清喜歡不是愛?

    「反正我就是對他很有好感就是啦。」說到底,蘋兒自己也分不清楚。「盈盈,我們以後真的就是情敵了,希望我們的友誼還能保持下去。」

    「情敵?」蘋兒昏頭了,誰跟她是情敵啊。

    「不論以後非凡是否選擇我們其中一個,我們還是好姐妹……」

    她馬上打斷蘋兒。「等一下,為什麼我們要讓他選擇?我們又不是他的後宮嬪妃?」

    「這次來這裡的女孩子,都是來和他相親的,被他看中的女孩子,只要兩人都有意思,那麼兩家便可以結成親家,如此一來,對以後的發展也有幫助,盈盈,難道你不是為了這個來『千重月』的嗎?」蘋兒越解釋,盈盈臉色就越難看。

    直到現在,她都是眾家千金小姐的陪襯,難怪她們連吃頓午餐、散個步都要盛裝。比,當然要比了,她們是代表自己的家族,當然不能比輸人。

    她恍然明白了,只是她非官家小姐也非巨富千金,要她來做什麼,出醜供她們解悶?

    不行,她要是就此罷手,不聞不問,她就不叫曲盈盈了。

    她霍然起身,嚇壞了蘋兒一跳。「你做什麼啊!盈盈?」

    「罵人、打人、剝皮、拆骨,可能還會殺人。」說罷,盈盈帶著好滿好的殺意衝出房間。

    卓越非凡,你等著,不討個公道,豈能平息我的憤怒。

    卓非凡,你等著,我來了。

    ×   ×   ×

    一團火燙的熱氣團,圈圈團住盈盈向前疾奔的嬌小身軀。奔跑在『千重月』自然的景致中,她看起來更像只在林野間和同伴互相追逐嬉鬧的小兔子。

    「紅屋」頂層,這就是她前進的方向。

    記著阿一告訴她的地方,她一臉肅寒地衝進「紅屋」。

    「小姐,你不能上去。」

    「阻止她。」

    工作人員的聲音在她快衝上頂層之時變得不再鎮定,老闆的辦公室連他們都不能上去,而盈盈是抱著絕對要上去的決心,完全無視他們的呼喚。

    「小姐,別為難我們好嗎?」

    「這扇大鐵門是怎麼回事,怎麼打不開。」盈盈拍打那扇通往頂層必經的大鐵門,不論她怎麼使勁地打,大鐵門依舊文不動。

    「沒有密碼,是打不開門的。」

    「要怎樣才知道密碼?」她凶巴地問。

    「你問我,不就知道了。」大鐵門開了,得到通知的非凡出現。

    盈盈被他一把擁入懷裡,她又急又氣。 「你這個小人放開我。」她故意加大音量,她就是要讓他的員工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球。

    「沒想到你個小,聲音卻不小。」他的臉上掛著笑容,絲毫不理會她的大聲嚷嚷。

    「你管我。」她的頭被埋在他懷裡,差點悶死她。「卓非凡,我問你。」

    「讓你問。」他樂得和她玩接詞遊戲。

    「少貧嘴,你打算讓你的員工站在那裡聽你貧嘴嗎?」

    「我不反對。」

    「我反對。」現在換她不好意思了,那麼多人圍著看熱鬧,只有他這種厚臉皮的傢伙才做得出來。

    「盈盈小姐放話啦!你們全部下去,一個也准留下。」他手一抬下著命令。

    一干人員訓練有素,接到命令,沒多言便魚貫下樓去。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的手還是摟著她,不是因為他輕佻,他絕不輕佻,他只是怕他一鬆手,她的一巴掌便會隨之揮來。

    「先放開我,大色狼、大色鬼、大色胚。」她看他根本就是在吃她豆腐。

    「就這樣說。」他也不肯讓步,更何況抱她在懷裡也是件很暢快的事。

    「好,你這個傢伙,根本是個大人渣、大痞子……」她的唇靠在他的衣衫上,快速地一張一合的。

    「我有這麼糟嗎?」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有,你有。」她繼續訴說他的罪狀。「你以為自己是卓家大少爺,便可以任意將我們這些女孩子聚在一塊兒,等你挑選?告訴你,卓少爺,我才不吃這一套。別人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我才不要,誰稀罕當你們卓家少奶奶?你無恥、你卑鄙,以為用錢就可以買到一個人的身體、感情,甚至她的心。」

    「閉嘴,盈盈。」他放開她,果然她的拳頭便左右開攻,揮向他的臉,他兩隻手各自握住她揮來的拳頭。「你罵完了,該輪到我說了。」

    「快說,你說得不好,我再揍你。」她掙扎不開他的鐵拳,口頭上當然不能輸人。

    「我承認,事先沒有告訴你來『千重月』的目的,是我不對,但是我是真心想和你做個朋友,尤其其他應邀來『千重月』的女孩子全是我父母挑選的,他們希望我可以在這些女孩子當中找到他們理想中的媳婦。但老實說,我認為這個主意很爛。」她滴滴流轉的眼睛流露出強烈的質疑,他惱怒地加重手勁。

    她得到了征罰,手掌關節快被捏碎了就是證據。她硬裝著一臉酷意。「瞧你也挺樂在其中嘛。」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樂在其中。」他反問,當她眼裡那兩簇火焰是醋意的表現。

    「管你樂不樂,反正你的遊戲,不准把我扯進去,我不玩。」想裝出她對卓非凡與富家千金們的熱絡視而不見,是有點難。但會盡力。

    「從你踏進『千重月』開始,你就已經進入遊戲之中了,還能逃嗎?來不及了。」硬要假裝對他毫不在乎,她喲!真是個標準的小女人。

    「你想怎樣?憑你卓家財大氣粗,隨便要哪個女孩子,人家就一定要跟你嗎?卓大少,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你還沒那麼行。」

    「似乎只有你有這個想法,其他人可是對我讚賞有加。」他氣她的偽裝太撤底,也來個反擊。

    「你別以為用機億元、別墅、跑車、珠寶就能把一個女孩子買到手。」她似乎忘j』其他女孩子根本不需要這些手段, 「卓大少」三個字就令她們趨之若鶩了。

    「我錢多不會放銀行生利息或做投資?買個女人幹麼。萬一跑r,我豈不虧大了?再說,我有說我決定要娶你嗎?你擔心個什麼勁。」和他對峙談判的小女人個頭小,志氣卻不小,他再次見識到了。

    「最好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否則讓你見識我們女人的厲害。別以為我們女人會乖先前結任由你們男人擺佈挑選,我們也是有選擇權的。」她的訓詞只針對那些超級自大的臭男人,順便連他一塊兒罵進去。

    「萬一是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又當如何?」他戲謔道。

    「真有那一天,我會提早通知你的,現在可以放手了吧!我可沒有同意讓你握我的手。」她瞪住他那死抓著她不放的兩隻手。

    「我也沒有同意你可以打我的臉,」黑鏡黑色的反光映著她小小的臉龐。 「和解了,晤?」

    「和解了。」她得到自由的手好熱好熱,手上似乎殘留著他手中的餘溫……

    「這麼多個女孩子,要選一個真正心意相契的很不容易,我早說過這個生意不好。但是我的父母非常堅持,所以才有這次的聚會,不過我倒很想讓你看一看『千重月』。」她的手被他凌虐得慘兮兮的,他好像意不去。

    「我可以推薦一位女孩。」盈盈邊甩著手腕,腦中浮現一個嬌嬌柔柔的人影。

    「誰?」她會自我推薦嗎?有趣。

    「江蘋兒,你今天下竿才和她聊天淡心,對她一定還有印象。她人長得嬌美,脾氣又溫和,一定很適合做卓家少奶奶。」她故意裝作沒看幾尢他抽搐的嘴角,滔滔不絕地推薦蘋兒。

    他聽得好火大,決定再給她一個永難忘懷的征罰。

    他將她壓在牆上,用身體包圍住她,並將愛惹事端的雙手制住,低頭封住了她的唇,汪汪地、柔柔地以吻處罰她的雞婆。

    盈盈死命地抵抗他的侵略,他該死纏人的舌尖即不允許她躲避,一次一次的迂迴攻勢,終於讓她輕啟紅唇,接受他的熱情,接受他變相的「關心」方式

    但是,迷惑中,蘋兒提到他時,那副心中小鹿亂撞的羞怯模樣,又拉回她差點消失殆盡的理智。

    她正和蘋兒鍾情的非凡吻得難分難捨。他不是她的.他應該是蘋兒的;他該配隻鳳凰,不該挑只麻雀,這不也是他父母替他相親的用意?

    狠著心,她咬了他的舌,舌尖的血水從他嘴角緩緩流下。

    「真狠,我以為你對我也有點意思,你如此合作……」

    「騙過了你,是嗎?你太差勁了。」她看著他抹去血水,不是得意的快感,反而是些些的疼。

    「下次不必你來告訴我誰適合我,我會挑的,」他的墨鏡悄悄移到她的布鞋上。 「你只有帶這只鞋子嗎?衣服呢?」

    幹麼突然轉移話題?她瞅著他。 「衣服有,鞋子就這一雙,問這做什麼?想送我綾羅緞,你省點放銀行吧。」

    「別問了,怎麼?捨不得我?」他以為她留在原地,是難捨他的吻。

    「蘋兒真的很不錯……」話未說完,人又被他拉進懷裡。

    她連連閃躲他的糾纏,只聽耳畔傳來輕微聲音。「456123,記住了。」

    「什麼嘛。」她捂著猶覺得癢癢的耳朵。

    非凡留下她一個人,自己回到頂層層的辦公室。

    大鐵門在她眼前開了又關上。

    她用手一抹嘴唇,手背上赫然出現艷紅血絲。

    這是非凡的血……

    該離他遠一點,他太難纏了。

    ×   ×   ×

    清晨的風,微微偏涼,清晨的日,點點渺紅。

    盈盈在一片充滿綠草、露水的氣息中醒來。

    又是美麗的有一天。

    叩、叩,有人敲了門。

    「蘋兒也起得這麼早。」她伸伸懶走去開門。「蘋兒……」

    「嗨,早安,天氣很好。」一大早就掛著墨的非凡,精神抖擻地出現在她的門外。

    她不可思議地摸著沒來得及梳理的頭髮,一臉疑問地打了招招呼。 「這麼早?」

    「不早了,小鳥都吃過蟲,公雞都啼過了。」深深的笑意藏在他烏黑的眸子,可惜隔著墨鏡,她沒能看見。

    「做什麼。」她倚著門邊,忽然發現自己的心開始噗能噗能地跳個不停,她為這個新發現感到不可思議,她怎麼能像蘋兒,像一個渴單心愛的人能多看她一眼的女人……

    他從沒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女人,瞧她一臉清新自然,臉上猶留昨晚的睡意,頭髮亂糟糟的,竟讓他別有股幸福的感覺。他多想日看見她醒來的樣子……

    這樣一個越來越令他掛念的女人,就是眼前睡容乍醒的盈盈。如果可能,他想讓她永遠陪在他身旁,雖然相識只不過一個多月,他卻渴望至深。

    「這個給你,待會兒穿上。」他拿出藏在背後的盒子。

    「什麼東西?」不噦嗦,盈盈馬上打開來。

    是一雙適合她尺寸的黑色高跟鞋。

    「你應該可以穿。」他觀察過她腳的尺寸,差不多少的。

    「問題是,為什麼送我這個,我又為什麼要穿?」她看著鞋子,好納悶。

    「待會兒我父母會來和我們共用早餐,我希望你能給他們留下好印象。」

    她倔強不服輸的自尊開始蠢蠢欲動,她淡漠地看著她。 「我不需要陪你演這場秀吧!我不用加入你那個可笑的相親會,你說過的。」

    「既然不在乎,你又何必怕?只是吃頓早餐。」他激起她不服輸、不投降的鬥志。

    「說好哦!就『只是』吃頓早餐。」該如何說不呢!就只是一頓早餐,很平常的事,她著實難再說些什麼。

    「很簡單的。」他相信她被動搖了。 「我希望你能出席。」

    他離開前,留下「我希望你能出席」這一句話。

    多動聽的一句話,也多引人想人非非啊!盈盈不禁流連著他的背影。

    ×   ×   ×

    盈盈克制了高張飛舞的自傲,依約出席了「掛羊賣狗肉」的早餐聚會。而她,固執地讓非凡送來的高跟鞋原封不動地躺在鞋盒裡,依舊穿上她的白布鞋;不過衣服倒成了舅舅送她的那一套記級小洋裝。

    洋裝雖然比T恤牛仔褲稱頭,但是眾位佳人特意挑選的各式華服馬上將她的洋裝給比了下去。

    好悲慘。

    盈盈封閉驕傲的心靈,將朝她投來一接著一波的不屑、鄙視、同情的眼光,全排除在眼睛之外。

    她一定要克服被嘲笑的難堪,忍過了,她一樣能變成玫瑰、牡丹中一朵出水嬌媚的清蓮。

    一反常態的,盈盈安靜沉默地吃著早餐。

    為了迎接昨天深夜突然到來的卓老太爺、卓老夫人, 『千重月』的工作人員也因此忙得人仰馬翻。

    坐在長桌主位的老太爺和坐在他右手邊的老夫人,面容和謁,看來都是好人。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們打滾商場多年,是否早變成奸詐狡猾的狐狸公和狐狸婆了?

    「蘇小姐,令堂的身體好些了嗎?」問是翊場場電機的蘇家千金。

    「好多了,謝謝伯母關心。」蘇小姐放下刀叉,甜美地美著回答。

    「李小姐,據說你剛從法國留學回來,學什麼呢?」問的是一身法國風情的李部長的女兒。

    「叫我梅琳就可以了,伯母,我在法國學服裝設計。」

    卓政豪和何文輪流和每一位佳人話家常,藉以拉近彼此情感的距離,而盈盈一直沒有被問到話。

    這樣也好,省得麻煩。盈盈賭氣,三、兩下吃光了早餐,哪像其他女孩的盤子內還剩下一大半的食物,然後例推說吃飽了。

    「我們家非凡之前很少回來台灣,就算回來,也沒機會和你們認識做做朋友,你們條件都這麼好又這麼漂亮,不知道非凡有沒有福氣和你們做朋友……」何文笑紋一直擴大,叨叨絮絮地替兒子說好話。

    盈盈受盡冷落,不情不願的沉默看在非凡眼中,他可是又急又心疼,急打斷母親的介紹話。 「媽,我想你還沒有見過盈盈吧!曲盈盈。」

    「哪一位啊?」在桌政豪印象中,他好像沒有寄邀請帖給這位小姐。

    大家的焦點全部集中在喝果汁的盈盈身上。她不好意思地放下果汁,舉起順手開口。「是我。」

    卓政豪的眼神從原本溫和轉成銳利,他先嚴厲地打量坐在最角落的盈盈後,再毫不留情地把疑惑及不解的眼神瞪向非凡。

    非凡一點也以為意,昂首面對他父親嚴厲的質疑。

    「曲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何文出來打圓場。

    「我父親是曲光中。」她說出父親的名字時,神情驕傲得很。

    「誰?」一陣竊竊私語及笑場讓她好難堪。

    「曲光中,他在小學當訓道主任,我在安舒公司上班。」她乾脆自己招認比較快。

    「安舒?在做什麼的?」卓政豪開口問。

    「做馬桶的。」她出語又驚人了。「他做其他衛浴設備,還做設計的工作。像我有時候就要依客戶所需設計馬桶。」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什麼好丟臉的,希望她們偷笑到牙齒斷掉、嘴角抽筋。

    「『安舒』的老闆是……」

    「王立威,我舅舅。」不忘替舅舅套交情。

    「喔……」長長的一個感歎字,不知代表什麼意思。是瞭解還是不屑,看來卓政豪也沒打算為此做解釋。

    盈盈難堪極了,只覺臉被羞得磨掉一層皮。

    「爸……」非凡急著想讓父母多瞭解盈盈一點,和她多相處久些,他們也會愛上她的,這一點,他可以證明。

    然而卓越政豪揮揮手,推開椅子站起來,臉上僵直的表情很快地轉為柔和,笑容滿面地道: 「很高興能和各位一道享用早餐,希望你們會喜歡『千重月』美麗的風光,也喜歡我們非凡。」他拉著妻子的手走向門口。

    眾人跟起立,在門口歡送卓氏夫婦。

    這一來,盈盈更加尷尬了。

    一起立,她那雙不合時宜的白布鞋便無所遁形,活生生地現形在眾人面前。除了非凡,眾卓政豪到守在一旁的服務人員,全以驚訝的眼光盯著她的布鞋。

    願以為藏在桌子底下,沒有人會去注意到她的布鞋,而現在……

    她只想到了卓越非凡的骨頭,都是他叫她出席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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