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楚了,你呢?」
洛-這麼問她時,她緊張得只想發笑,而他這種應該算告白的宣言,幹嘛講得很迫不得已似的。
所以他一逼問她,蘇容子再次落荒而逃。
很可笑,不過蘇容子想,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她可能還是只會跑。
「容子,你要讓洛先生就坐在客廳嗎?」蘇智能敲敲她房門,進來問。
「他還沒走嗎?在客廳做什麼?」
「沒呢,我們聊了一下,可是你這樣躲人家也不是辦法。」
蘇容子訝異的看著媽咪,「聊?聊什麼?」而且看樣子,媽咪好像和洛-不陌
生。
「就講些你唸書、工作的事情,他關心我錢夠不夠用,這錢他每個月都匯進來,怎麼可能不夠。他就要我好好照顧我們兩個,錢不用省……」
更大的驚嚇,「這一年多來他一直都有匯錢?!」
「是啊,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已經說好的……」
蘇容子打斷媽媽的自言自語,「我是不曉得啊,到美國以後,錢都是交給媽咪管,我以為我們存的錢還夠用。」
「省著點當然是沒問題,不過你學校的學分費又漲了,我又三天兩頭生病得看醫生,醫療保險就得花不少。容子,是不是我不應該花太多錢……」
一聽,蘇容子馬上道歉,「沒有的事,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媽咪,沒事的,只是你和洛-見過面嗎?我不記得有介紹你們認識。」尤其媽咪的個性變得害羞又內向,除非熟人,很難一下子就跟人家熱絡、寒暄。
「唉呀,你傻了呀,以前在台北住院時,他有時都會跟陳院長來探望我一下。上次我到歐洲玩那麼久,也是他勸我出去散散心的呀。」蘇智能笑瞇眼回想。就因為他說,容子也需要放鬆,不用老擔心功課,又要分心照顧她,才讓蘇智能下定決心和老鄰居出國到處走走。
他做這些的用心在在都讓蘇容子感動,尊重媽咪遠比在意她還要教她感激。因為真正瞭解她的人,一定會知道她生命中最在意的人就是她媽媽--一個養大她的單親母親。
他不說,可是實際上卻持續在照顧他們全家。
「我想清楚了,你呢?」現在他說了,他們之間會如何?
在她以為兩人已經結束一年多的現在……
發呆中的她沒發現蘇智能走了出去;沒多久,洛-,一個不容忽視的身影,連她的呼吸也都要佔有、奪取的男子,走了進來,抬起她小巧的臉,四目交對,他深邃的眼圈住她,深深的烙吻。
再度進入她的生命。
他廝磨著她的唇,輾轉停駐許久,如癡如醉。
「那個叫妮可的,她和你……」
這個從不問他是否已婚,是否有權有勢,是否對她有何打算的小女人,現在總算盡到一點吃醋的本分了嗎?那也不枉他犧牲色相,忍受那女人噁心的騷擾。
他笑而不答,看得出來心情好到不行。
「到底怎樣?你不要光是笑……」
「容子,我知道你的心很小,眼界也很小,因為你只看得到你在乎的人,除了你媽媽以外……」洛-撫摸她紅腫的唇,倏地毫不留情地咬下去,她吃疼的猛眨眼,足夠清楚聽到他掠取的決心。
「我要當你眼底那個唯一的男人!」執意而狂傲。
她迷茫,忽而臉紅。他猜到她下一個動作,不容推拒,雙手緊迫盯人的纏繞著她馨香的身軀,緊貼著,恨不得將心跳融合為一。
吮吻中,她聽到他切切地輕喃:「容子,你這輩子只能跟我了……做我唯一的女人……」聲音柔得彷彿要化入她的五臟六腑,又自然得好像一切本應該如此。她屬於他懷中,而他對她--
激情依然狂熱不減。
拿到學位,她什麼都還來不及打算,洛-就已經限定她日期回台灣。
在美國,她依然有權利選擇,即使他離開前沒有再多談什麼,沒有說清楚「我想清楚了」指的是什麼意思、未來他們會怎樣,卻一副胸有成竹的親吻她,不說道別。
「台灣見。」他踏離開她家門時,這麼告訴她。
台灣見?她好不容易拿到個藝術管理博士學位,在國外正大有發展,為什麼定要「台灣見」?他想清楚了,不代表她也想清楚了呀。更何況那個老是針對她的妮可,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死纏不休?他都沒給個交代,就要她乖乖回去他身邊?!
哼!就算想清楚了又怎麼樣?她還是可以選擇過沒有他的生活。蘇容子死都不肯承認自己賭的那口氣其實是在嫉妒。
但她還是回到台灣了。
最初的感動是他沒有處理掉先前她住的那層公寓,仍然請清潔人員維護得一如她先前住的樣子。當初他答應讓她出去唸書,是不是本就沒打算跟她分手?
著裝準備參加他特別舉辦的神秘晚宴,從她踏進中正機場那一刻,所有的節奏快得她莫名其妙,至今還有點難以適應。
「我說小姐啊,拜託你不要再歎氣了行不行?叫你參加晚宴又不是叫你上斷頭台!」一邊幫忙修飾蘇容子臉上的妝,一邊不滿意直嘮叨的洛湘雲瞇著眼看看她,隨即補上右腮的嫣紅。
「這是你們家的晚宴,為什麼我一定要出席?」這是她的疑問。可是問洛-,他只會勾起她好奇心的說:「等你去了就知道。」甚至洛湘雲,這個出國前警告過她、不准再接近她家男人的女人,現在也為忙這晚宴的事跟她盡釋前嫌,好像以前的衝突都不曾存在過似的。
「那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難道你比較喜歡當地下情人不成?」洛湘雲當她不受教的睨了一眼,斥退化妝師,拉張椅子坐了下來。「現在難得他第一次慎重的將你介紹給我們家人,還有一些比較近的親戚、商界朋友,你就不能表現得高興一點嗎?」
是喔,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應該感到很榮幸?
「別對我擺那種表情,我又不是我弟,也不是蘄洛那個傻小子,不吃你那一套。」
蘇容子扁扁嘴,「我又怎樣了?」很無辜耶。
「算了。有時候我真嫉妒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我家兩個鑽石單身漢都對你死心塌地的?」
那個據說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她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我可瞧不出洛-哪裡對我死心塌地了。」回國近兩個星期來,除了第二天來抱著她睡一整天--真的是在睡覺喔;因為她還有時差,所以她睡醒了就看見他也在睡,等她醒了,人就不見了。
直到今天才來電話叫她準備、準備。
然後洛湘雲和一群什麼造型設計、髮型設計、服裝設計、美容師什麼的全都冒了出來,將她整得七葷八素的。
洛湘雲聽到可吃味得很,「你就別挑剔了,誰教你一畢業不馬上回來,還故意端架子……」
「我畢業證書都還沒拿到呢,只是畢業論文通過了,怎麼算?」
洛湘雲搖搖手,「反正我只知道他啊,可是從一得到消息就盼著,哪知道你一天拖過一天沒消沒息。大小姐你沒回來,可害慘了我們這些人,每天都得看他陰晴不定,連喘氣都要小心翼翼,你就別在那裡說風涼話了。」
這蘇容子可不服,「他工作事情那麼多,怎麼就知道是跟我有關?」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有那麼重要好不好?
「你怎麼感覺我不知道,反正我把我看到的告訴你,隨便你信不信,」說完,停了下,「說真的,換成我來選擇,我也會選洛-,雖然說我對自己兒子的條件很有自信;不過說到底,他還是年輕稚嫩了些,不像洛-早經歷過大風大浪,夠成熟穩重。等蘄洛真正接掌了他爸爸的事業後,會有什麼變量都沒個準兒,反而是洛-一旦定下來,八成就不會變了。」
而蘇容子說到底雖然和蘄洛年紀相同,可是因為單親的緣故,從小就獨立早熟,換成是蘄洛,八成也沒辦法提供她需要的安全感,畢竟外面世界那麼美妙,需要很多的精神和體力向外發展。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要謝謝你,因為你的緣故,蘄洛老教我頭疼愛飆車的習慣這幾年收斂很多。」說到這裡,洛湘雲又不得下嫉妒起她來。什麼都沒做,就有男人不停的為她付出。
等到這個機會,蘇容子也一直想要問清楚,「你--我以為你是討厭我的。」
「沒錯,如果蘄洛還在為你的事跟家裡吵翻天的話,我仍然不會贊成你們在一起。但今天你是洛-的女朋友,那就不一樣了。」
蘇容子瞭解洛湘雲的意思,因為做母親的看兒子的女朋友和做姊姊的看弟弟的女朋友,角度不一樣,要求也不相同。
最重要的一點是:洛-那麼強勢,洛家的人想必也知道沒有人可以吃定他吧?更何況,蘇容子已經先跟了洛。
洛家的晚宴不比尋常的餐會,隨便一眼看過去,個個都是大有來頭--政界呼風喚雨的大老、藝文界的才子佳人,更別提商界人士了。洛湘雲點了幾個現今財稅金融的當家頭頭,蘇容子即使努力記住,也還是無法產生現實感。總覺得這些人跟她接觸的圈子隔著一層距離。
「啊,你來了,我把人完好如初還給你!」洛湘雲一看到洛-走過來,馬上將人推給他。
蘇容子稍微重心不穩,傾倒在洛-身上。她抬眼看他,笑了笑。
「嗨,洛先生你好,好久不見。」這個人三十分鐘前在門口迎接她後,沒卅秒就又丟下她。
他貪看她今天的美麗,低頭嗅了嗅她,「湘雲給你喝酒了嗎?」
「沒啊,這是香檳,我沒醉。」可她感覺上卻很想讓某部分的自我奔放一下。幫他稍微調整歪了的領帶,真覺得他帥到不行,「你今天看起來很……很瀟灑。」想半天,覺得只有「瀟灑」這個形容詞適合他。
「你也很美。」他低頭輕吻了她一下,「準備好了嗎?我父母在前面想見見你。」
「如果我說還沒有,那可不可以延後?」
他牽起她的手勾在臂彎中,一邊怡然前行,一邊在她耳旁呵氣,「不可以。」
側看他面帶笑容的神采,心情不錯的樣子;所以說吧,這個人根本不知道緊張兩個字怎麼寫,一點都不瞭解她的心情。
「你至少也該安慰一下,像是:我父母人很好相處啊,他們一定會喜歡你之類的打氣話吧。」她噘嘴嘀咕。
他詭譎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在她的期待下開了口--
「其實我父母一點也不好相處,否則也不會養出像我這麼難纏的兒子;而且他們會不會喜歡你,還沒見到人呢,我怎麼知道?」
真是氣死人!她停下腳步,除了瞪他,還是只能瞪他。
他是不是嫌她不夠緊張,非得要這樣刺激她?害她整顆心都提到喉嚨口了!
洛-開懷大笑,捏了捏她氣嘟嘟的腮幫子,重新牽著她繼續往前。
前面的賓客就像紅海為摩西一分為二般,短短十公尺的信道卻似天般遠的吊橋,走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的。
最前頭的一對老夫婦正和旁人在談話,銀白髮色、紅潤皮膚,富裕人家擅保養,看不出來確實的年紀。蘇容子實在想像不出這樣的老人家待會兒可能怎樣的為難她。
週遭經過的賓客一一和洛-閒話家常,偶爾也投予她好奇的眼光。
她想像自己臉上畫上的卡通甜美笑容,如此就不會僵硬凋謝,心裡默數著踏出的步伐,廿一步、廿二步、廿三步……
終於走上斷頭台,面對面洛家二老。
旁邊的談話聲突然全都安靜下來。
洛湘雲神情愉悅向她拋拋眼色,不知是什麼意思,她緊張得口乾舌燥,腦袋亂成一團。
「爸、媽,」洛-將她拉向前,立在她身後輕摟著腰,頰貼頰親暱的介紹道:「這是蘇容子。」
洛老夫人詳細地打量她一番後,點點頭。
而洛老先生抬高金絲邊眼鏡,不失精銳的雙眼看著她,也只說道:「蘇容子,這名字很少見,令堂很會取名字,很符合你的氣質。」
「謝謝。」聲音有點乾啞,蘇容子不好意思的-嘴,稍微輕咳清一下喉嚨。
「會冷嗎?」洛老夫人關心地問。
後邊緊貼著一個火爐,她根本不可能會冷,還冒著汗呢。
微笑,搖頭,拘謹的。
洛-呵呵打趣:「嗎媽,她不冷,只是太緊張罷了。」
「緊張?怕我們啊?」洛老先生順口問。
就怕他亂說話,不過還是沒能阻住他的大嘴巴。
「她剛剛告訴我的,怕你們不好相處啦,怕你們討厭她啦。」
她哪有?明明這些都是他說的!好在洛家二老沒多說什麼,念了幾句:「這個人從小到大沒人管得住他,你以後就多擔待著點。」
這時成泰集團的老闆找他們說話,蘇容子才好喘口氣。
大概沒事了吧?
洛湘雲湊向前,「真受不了他,明明事先都已經把你的事情跟家人說清楚了,現在還故意裝那副鶼鰈情深的德行,怕人家不知道啊?」
說到底,洛湘雲還是挺眼紅的;讓洛-那樣的人護衛著,而自己老公呢?瞧過去,和一堆人攪和著,從來到現在不曾分神注意過她一眼。
「可是他說,你父母喜不喜歡我還不一定呢。」蘇容子多少是擔心的。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不喜歡又怎樣?他大少爺在乎嗎?」找著機會就想數落幾句,「我告訴你,從小他就不管家人的意見或是想法;更何況,有他那樣事先交代又叮嚀,我爸媽算是對你很客氣了吧,那是因為他們對你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還能有什麼岔?!」
難怪,她就直覺得奇怪。洛老先生為什麼會直接稱許媽咪把名字取得好,也不像一般長輩詢問家人職業什麼的。那忙了整個下午,她算過關了是吧?可是感覺好像虛脫了一半。
順著洛湘雲又飄向老公的哀怨眼神,蘇容子這才看到蘄洛的爸爸是何許人。
宴會中途,洛-歪過頭來,加入洛湘雲和蘇容子的談話。
「你們在聊什麼?」
洛湘雲沒好氣回他:「講你的壞話啦!放著一群人不去招呼,吵我們女人家談話做什麼?」
洛-重摟回蘇容子,「你們一整個下午都在一起,有甚麼話講不完的,又不是鬧同性戀。」說完就想帶走蘇容子。
「過河拆橋的傢伙!」
洛-回眸賴皮的笑笑,洛湘雲只好沒轍的朝老公的方向走去。
扳回蘇容子盯著蘄潞看的俏臉,洛-的神情有些不高興,等她眼瞳中只出現他的影像時才揚眉問:「我想你剛才一定吃不下東西,要不要現在去補充一點熱量?」
「那你呢?」
「我陪你一起吃。」才這麼說完沒多久,洛-就盛情難卻的又被人請走。他抱歉的笑笑,「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這個所謂的一下,等蘇容子吃完一大疊美食,繼續第二盤後,仍沒見到他人。卻等到蘄洛。
蘄洛一進來,一眼就瞧見她,「小蜜蜂!」還驚艷的吹聲口哨。
白了他一眼,「嗨!你不是被派到日本出差嗎?」
「剛下飛機,我媽媽才告訴我這裡有聚會,叫我過來吃點東西。」在美國以全A的優異成績修完所有商學系碩士學分,蘄洛很快的在一年半的時間裡畢業,差不多晚蘇容子幾天回台灣。
蘄洛一回國就投入洛家的財團工作,跟在洛-身邊學習。
「不會吧?你這個大少爺肚子餓也不見得要到這裡才有得吃。」
「母命難為。她希望我把握每個機會,好好和所有人打好關係。」言下之意,頗有微詞。
她故意糗他:「那你還杵在這角落?」
「你很沒同情心耶!」邊喊還邊搶她盤中盛好的壽司、蝦子吃,就偏要擠在她旁邊蹲著。
遠遠望去,他們一人坐著端著食盤,一個蹲在她前面取食,笑鬧十足的熟稔。
「我現在正努力的用我的薪水存錢想先買個窩,所以能省則省……」
蘇容子聞言高興忘情的抓住他,「真的嗎?你想搬出來?」
蘄洛眼睛一亮!「哦,看你的樣子比我還興奮耶,是不是偶爾想跟我來個幽會……」
「胡說八道。」蘄洛後來和她在美國一年多,似乎也慢慢接受她和洛-的關係,不再對她有其它念頭,只是沒事喜歡故意裝得很曖昧的樣子鬧一鬧。
「這有什麼關係!我這麼帥,偶爾被我吸引一下也不為過吧。」
「我是有正經事要跟你談啦,你別鬧。正好我有個朋友跟我提起,急著要賣房子,可是房子有點舊了,賣了很久都沒消息……」
蘄洛理直氣壯的不以為然,「我也是很認真啊。你朋友房子的事我們等會兒談。」雖然明知她是舅舅的人,可他心裡就是無法真的把她看成「舅舅的女朋友」。拜託!他們一般年紀,她還是他心目中的小蜜蜂耶。
現在哪段戀情沒有個「外遇」啊,他其實也很有這樣的衝動,尤其每次看到她這麼漂亮的時候,那種平常被壓抑的邪惡想法就會偷偷跑出來作祟。就只有小蜜蜂每次都心無雜念,真當他是「朋友」,氣死人的鬼朋友!
蘄洛帥帥的將右手覆蓋在她抓著他手臂的柔荑上,一副含情脈脈,「現在的人多的是劈腿族,腳踏多條船,有時你也稍微考慮一下我嘛……」
突然有股冷颼颼的氣流盤旋在他上空,蘄洛寒毛直豎,戰戰兢兢的將視線往上瞧四十五度--
洛-高大的身軀森冷的杵在兩人前面,念怒的火眼幾乎要將他那隻手給看燒起來。
蘄洛看看旁邊一群圍觀的廣播電台,目光再繞回舅舅身上,尷尬的笑笑,誇張的抬高右掌,乖乖、慢慢放回自己身側,並將後知後覺的蘇容子的臉微轉十五度,隨即又將碰她臉頰的手指頭縮回來。
偏又狡猾,帶點看不慣舅舅輕易抱得美人歸的壞心肝,故意小小聲、卻又足夠讓洛-聽見的音量道:「嘿嘿,小蜜蜂,現在時機不方便,下次再好好談談我們的『房事』問題。」
蘇容子看得出洛-在生氣,而且是火冒三丈,不過他沒說什麼;從蘄洛訕訕地被洛湘雲逮去應酬後,一隻鐵臂就牢牢緊緊的固著在她纖腰上,如論如何都不肯放下。
「洛總裁,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張總經理客氣詢問。
她於是推推他,想藉機去一下洗手間,可是他連鬆手的意願都沒有。
「不方便,有什麼事你可以直說無妨。」
那位張總經理感到錯愕,看看她,然後點點頭,「好,那我再跟您辦公室預約去拜訪的時間。」
等人走遠後,她奇怪的問他:「人家有要緊事找你耶,我避開一下沒關係啊,你不是說你們有很多的生意都是在這種社交場合達成?」最重要的是,他不像那種會把生意往外推的人,而且還是隨時都在運籌帷幄財團的商業策略,完全沒有私人生活。從幾次他半夜飛到美國看她,晚上電話也接個不停,隔天清晨就又飛到下一個分公司足以證明。
所以她告訴洛湘雲說,她真的沒有那種被洛-重視的體會。
在意或許是有的吧,不然他也沒必要幾次繞道探望;雖然他仍然公事忙個不停,讓她常懷疑他根本是順路過來的。
但絕對不像他們認為的,什麼她在洛-心目中重要地位之類的。
「今天是屬於你的晚上,我自然應該伴著你。」洛-要笑不笑,硬梆梆的在她粉頰上啄了一下。
她以為他指的是會見他父母的事情,聳聳肩,「沒關係,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你去忙--」在發現他縮緊環抱,弄疼她時,乍然閉口。
「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沒有我在身邊也一樣很好。」她明明是體貼他,為什麼從他嘴裡講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種感覺?不知什麼原因讓他心情更惡劣了。
「洛總裁……」幾位紳士、貴夫人走來寒暄,全被他冷峻的神情降低熱絡的溫度,講沒幾句紛紛托詞溜開。
「你在生氣嗎?」
「哼。」
那大概是嘍,「是生我的氣嗎?」她自覺無辜的問。
他終於偏過頭,瞧她一眨一眨的長睫,紅嫩欲滴的紅唇,許久始終不置一詞。
「怎麼了?」
就是她這事不關己的模樣氣煞他!這女人雖然人在他身邊,可是她的心是不是也在他身上呢?
「你到底愛不愛我?」
忽然在這樣的場合、這麼多人注目的場合裡聽到他這麼問,蘇容子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奇怪的,「幹麼這麼問?」
「你只要回答我。」
「現在?」
「難道還要挑時間?」
「在這裡?」拜託!洛大總裁到底哪根經不對?要說,她也不要這麼在公眾場合丟臉。
每聽她推托一次,洛-臉色就鐵青一回。
「蘇容子,你老實說……」非要從她嘴裡逼出那句話,才起個頭,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嬌嫩聲高喊他的名字。
「---」只見妮可和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士姍姍來遲,而妮可一進門就搜尋他的影蹤,迫不及待飛奔而來。
蘇容子感覺腰間的力道不再堅持,而他的目光也不再專注於她。
妮可,那個不管在什麼地方都不停追逐洛-的女人,毫不掩飾的熱情相信很少有男人拒絕得了。她看著妮可投入洛-懷中,而他似乎也沒有推開的意思,於是悄悄的退開一小步。
他只忙著招呼嬌客,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不在意了,方才摟著她的手臂現在正扶著妮可。
她再退開一步。
再退,她已經退出他們的世界,就像那兩人小圈圈外的一個旁觀者。
洛-聽完妮可興奮地說著她如何爭取機會、和父親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回台灣……
一轉頭,看到蘇容子離得他遠遠的,有些不高興,
「過來……」他跨前一步要牽她手,卻發現她避開,眉頭一緊!
「嗨。」蘇容子站在一段距離外,有禮卻冷淡地和妮可頷首致意。「你們敘舊,不用管我。」
洛-臉色淡然,不發一語,視線越過她,看到蘄洛在她後方不遠,莫名的,森冷的氛圍逐漸瀰漫。
就算是再怎麼沒大腦,妮可也該發現洛-和這個女人之間有點不對勁。
而女人一旦直覺受到威脅,就更想抓緊身邊人,所以妮可防衛的盯著蘇容子,身軀卻更柔弱無骨的偎進洛-懷中。
「-,為什麼我又看見這個女人了?」充滿無力的嬌斥和眼中銳利算計的精光天差地遠。
蘇容子抿抿嘴,倒要看他怎麼解釋。
不過等了半天,男主角默不作聲,反倒是兩個女人神思各異。
蘇容子口氣隨意,像是在聊天一般的隨意,「同樣的問題,我也想請問你,怎麼這麼巧,我在哪裡出現,緊跟著你就會出現。世界真小,不是嗎?」
不屑的撇撇嘴,人家連個眼光都沒投過來,「-,像你們家這樣慎重的場合,應該要多仔細過濾進來的賓客才對,現在很多女人就等著算計有身價的男人,對那種沒名沒姓的女人最好小心一點的好。」從第一次她不知輕重的當眾得罪爹地,妮可就對她恨得牙狠狠的;第二次冤家路窄,在美國美術館當場就不給面子;沒想到洛家這樣上流的社交場合,居然都會再撞見,這已經是妮可對一個看不順眼的人所能忍耐的極限。
晚宴一開始,大家就瞧見洛總裁親密的挽著蘇小姐介紹給洛家二老,意義非同小可;雖然大家尚不知道蘇小姐的身世背景,不過沾上洛家的關係,也算是大家認可的社交圈人物。
後半場卻見洛總裁身邊換了對象;至於妮可,常跑歐美的人多少都聽過她多年愛戀洛總裁的閒雜八卦,現在這種場景,簡直讓所有人興奮得睜大眼、豎直耳,目睹最真實的緋聞傳聞。
蘇容子瞄了瞄洛-,有點心灰意懶,也不想拿別人的話對號入座,聳聳肩就想離開這暴風圈。
定的時候,她覷見妮可那勝利示威的眼神,還故意一手平貼在洛-胸前,簡直要像連體嬰了。
沒走兩步,剛才不吭聲的男人硬是止住了她前進的方向。
她沒有表情的看著他。
「你要去哪裡?」他彷彿有滿腔的怒氣,咬著牙問。
她並沒有特別要去哪裡,她只是不想留在這裡惹人嫌;她這輩子早受夠了被人指著鼻子污辱。為了媽咪,她忍了;而這個男人,曾要求她成為他唯一的女人,那他此刻懷裡抱的是什麼?!
她向右跨了一步,繼續前進,他依然來擋她。
「-,你幹麼理這個女人……」被撇在一邊的妮可臉色不對,忙過來抓著他手臂,不允許有別的女人佔據他的視線。
洛-沒管妮可,眼中只專注地瞧她--這個老是想離開他身邊的女人。但是蘇容子早巳動怒,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任何舉止。好,他不讓她過去,她就沒其它地方可去嗎?任何方向都行,她身子一轉就往後急走。
身後急促的幾個大踏步,傳來洛-咄咄逼人的火氣,而同時鐵硬的長臂也一把將她攬進胸前,強迫她身軀貼緊他的,耳後?疼的一個咬吻,伴隨著粗暴濕熱的氣息吹襲她,「我說過你哪裡也不准去,只能留在我身邊!」
她爭不過他的力氣,倔強地抬高小巧下巴,僵硬的立在原地。
「-!」妮可追過來,簡直是緊迫盯人了。兩人親密的姿態,頓時讓她如五雷轟頂,顫著蓮花指,「你這個女人做什麼……」說著就要將她掰開他身邊,可是怎麼使力都無法動她分毫。
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可蘇容子連看也不看洛。看到洛湘雲和她老公、還有蘄洛都圍了過來,正要開口請他們幫忙解圍,洛-斷然強硬地攫住她雙頰,懲戒似的重吻她的唇。
蘇容子死命緊閉雙唇,「嗚、嗚……你……」耳朵突然響起高八度的尖銳尖叫,她聽出那聲音是妮可那恨不得吵死全世界的女人,但無論她怎麼推拒,洛-就是不肯稍微鬆開一點距離。
她眼睛四處亂瞄,看到許多人影,許多的目光,天啊!這場合,他這樣子要她以後怎麼見人!
「該死的女人!-,你不要!你為什麼--」妮可慌亂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一邊咒罵著蘇容子,一邊又對洛-公然對這女人親暱的舉動感到詫異和驚惶。這不對,他不可以對別的女人這樣親熱……
好不容易奪得嘴巴的主控權,「蘄洛……」蘇容子口中剛吐出這兩個字,洛-不僅趁機封口,舌也竄進與她糾纏,誓死方休;而更教她臉頰著火的是,他竟把雙手色情地撫向她的臀……
她手沒空推他了,趕忙抓住他雙臂歸回腰部以上,稍一離開,那魔掌就有往下探的趨勢。心一橫!她乾脆熱情的回吻他,踮高腳尖,雙手環住他頸項。要瘋是吧?那她還顧忌什麼?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跟在場這些社會知名人士碰面了。
尖叫仍持續著,隱約的竊笑逐漸像波浪般引起漣漪,高興的談笑助興、喝采起來。
洛-抬起頭,眼中佈滿激情的風暴,寵溺且滿意地審視她紅腫的嫩唇、迷醉朦朧的神態;他仍然摟著她,只肯讓她露出半張臉面對大家,這種嬌態只能他獨享。
他微彎半腰,頭緊靠著她的頭,語氣濃濃的在她耳邊呢噥:「待會兒我們再繼續,現在你的時間到了。」
她虛軟又顫抖地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更不曉得洛-第一掃射的眼光是對著蘄洛,那個一開始氣憤,後來靜靜地、靜靜地,帶點些許感傷,看他們表現熱情如火的深吻。
那種男人間晦暗不明又刀光劍影的眼神交會。
而後,洛-不苟言笑地對糾纏不清的妮可唇也不掀地冷言道:「這是最後一次,我容忍你咒罵我的女人。」
隨即,洛-志得意滿的做個手勢,原先架設在壁板上的投射屏幕開始有視訊的畫面。這引起許多人好奇,紛紛轉頭注視。
「很高興在今天這個場合和大家一起分享容子和我的喜悅,待會兒你們看到的正是我未婚妻的榮譽時刻。」洛-宣佈。
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型頒獎典禮,是美國由各大書店暢銷排行版推薦的知名文學獎,主持人正語帶風趣的製造緊張氣氛,介紹五名入圍的作品,而蘇容子和另一名女子管意璇的照片註銷,一本精裝的繪本書也緊接在介縉她們之後,大概導讀該書內容。
「小紅帽外傳!這本書我知道,我好喜歡看喔……」竟是妮可崇拜的聲音。
「是啊、是啊,聽說全世界目前已有五種語言翻譯,銷售破數百萬紀錄,連我女兒的同學都拜託我在美國時幫她們買回來。」
「聽說有出版社去洽談中文版權了,很快台灣也會有中文翻譯本販售,沒想到蘇小姐就是作者,真是太棒了,改天我一定要請洛老幫我約時問請他未來媳婦幫我簽名……」
這樣的讚歎、與有榮焉的恭賀一一散播了出去,晚會的每個角落、每個人都在討論這本書、這本書的作者。
宣佈得獎名單掀起最高潮,「得獎者是……小紅帽外傳!恭喜六月以及管意璇小姐!」
國外現場爆出如雷掌聲,由管意璇上台領獎。但她匆匆上台,說了句「其實這本繪本是我好朋友六月的創作,這個獎應該是她一個人的。」就匆匆下台,消失蹤影。
晚宴道賀聲幾乎爆破會場屋頂,而洛家二老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對蘇容子滿意極了。
「逗就是六月。」洛-這時才將恍惚的蘇容子推向眾人眼前,也對妮可別有深意的說道:「你最崇拜的作者兼繪者。」
妮可簡直錯亂了,而方才陪同她進來的男士--魏北廷,這時也向前向蘇容子恭喜,「好久不見,沒想到鐵教授的高材生結果變為藝文界的名人。」當年鐵教授推薦的交換學生人選本來屬意蘇容子,不過後來因為蘇容子私人原因,而將這個機會轉讓給魏北廷。
那個私人原因自然和洛-脫離不了關係;就是他刻意將她帶去紐約的,也趁機遠離蘄洛當時的執意。
「嗨,班代,別取笑我了。」蘇容子到現在都感覺彷彿在作夢,突然面對以前也曾照顧過她的人這樣的盛讚,有點不知所措,不習慣。
魏北廷欣賞的眼光始終末逃過洛-的銳眼,他藉機堂而皇之的勾摟蘇容子的細腰,「謝謝你的祝賀。」洛-以所有人身份代為答禮致謝,其中明顯的深意,魏北廷不可能看不出來。
磊落的說了幾句敘舊話,就待告辭。
「你站在這裡閒著也是閒著,就去處理一下閒雜人等吧。」洛-對著站在一旁看戲很久的蘄洛交代,「將妮可送回飯店後,立即電告她父親帶精神科醫師一起過來將她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