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冬夏總是香氣四溢的咖啡,使得上門的客人絡繹不絕。
香醇濃郁卻略帶著苦味的感覺在舌尖交織出美妙旋律,只消喝幾口,就會讓人不禁愛上它,甚至上癮。
然而,陳亦飛卻偏偏跟別人不一樣,他不喜歡咖啡的味道。
他十分佩服的看著唐海青眉頭皺也不皺地喝著咖啡,心裡忍不住認為自己太低估這個人了。
從他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把他們的產品介紹得鉅細靡遺,到法國人不時發揮很難笑出來的幽默感時,他都能從善如流地說上幾句話,逗得法國人笑聲連連。
但是一眨眼,他又見地精準地剖析起生物科技長遠的優勢。
陳亦飛開始對唐海青有些改觀,也許其中還有一絲欽佩,然後也有那麼一丁點的好感。
反正對他而言,唐海青已經沒有原先那麼討人厭就是丁。
一行人相談甚歡地結束初次的交流,在轉移陣地與第二家代理商會面之前,他們便在車子裡短暫地討論。
奇異的是,他與唐海青的想法幾乎相近,連看法也不謀而合。
「嘿,我怎麼覺得肚子裡的蛔蟲好像少了一隻,是不是就是你呀?」陳亦飛神情輕鬆地開著玩笑。
唐海青佯裝沉思。「不是吧,這麼剛好,我也覺得我的肚子裡少了一隻蛔蟲,難不成它們見法國風景好,所以結伴出遊了?」
「說不定就是這麼回事。」語畢,陳亦飛便哈哈大笑。
「那要不要把它們叫回來?嗯,該用什麼方法呢?」
「哎呀,別想那麼多了,也許它們會自己回來。」陳亦飛似假似真的笑呵呵。
聞言,唐海青也露出一抹微笑,深邃的眼眸在看見陳亦飛孩子氣的爽朗笑臉時不自覺地浮現溫柔。
真是搞不懂。明明昨天還搞得像敵人,怎麼今天就融洽得像是合作多年的夥伴……
一旁的業務員們互看一眼,然後莫名其妙地搔了搔頭,心裡大歎兩位總經理的腦袋絕對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能夠參透得了的。
一行人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就忙著與代理商見面談事情,中、晚餐都是隨便在小餐館解決。等到與四家代理商全見過後,天色也晚了。
回到飯店,陳亦飛便一頭衝進浴室,洗了個舒服的澡。
唐海青則是慢條斯理地走進來,先把外套脫了,然後走到冰箱拿出冰涼的礦泉水,再坐下來整理一下手邊的資料。
大約十分鐘,陳亦飛走了出來,沐浴後他的表情顯得柔和許多。
唐海青抬眸的瞬間,胸口突地一窒。
只見陳亦飛隨手撥弄半濕的短髮,幾滴水珠沿著被霧氣蒸過的臉龐,滑落至線條優美的鎖骨,最後消失在微微敞開的白色睡衣內。
一種慵懶的性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隱隱散發出來,帶著蠱惑的魅力。
唐海青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眼底彷彿只看得見他一人。
「呵呵,洗澡真是人生一大享受。」陳亦飛舒服地呈大字仰躺在床上。
唐海青依稀能看到他睡衣底下精瘦卻結實的胸膛正閃著晶瑩剔透的水光,那一顆顆水珠彷彿都變成了螞蟻——爭先恐後地爬上他的心頭,無情地噬咬著他敏感的神經與脆弱的理智。
接著,他便意識到某種不應有的情慾正以狂風暴雨之勢襲擊著下半身。
好想……擁抱……那個人……
在那一剎那,他猛地恍然大悟。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喜歡上那個有著一雙狐狸般狡黠的黑眸、常常對他流露出嘲弄的笑容、既聰明卻又自大驕傲的男人!
一個跟他有相同性格的男人!
如今想起來,唐海青才驚覺原來自己所有心底蠢蠢欲動的莫名情緒全是因為他而產生的!
還有那時候,看見他與辜成瑩金童玉女地出現在慶功酒會上時,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感覺攪亂了他的思緒,令他忍不住緊盯著他們兩人,試圖找出原因。
唐海青不禁苦笑,原來嫉妒的感覺就是這樣既彆扭又複雜。
也許……他早就對自己的感情有幾分明了,只是遲遲不願去正視而已。
生平第一次,唐海青猶豫了。
他該拿自己怎麼辦?是要順著自己的心,還是要扼殺尚未茁壯的情苗?
躺得挺舒適的陳亦飛見唐海青神情凝重,不禁問道:「怎麼?對今天的見面不滿意嗎?還是覺得哪裡不好?」
唐海青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裝作沒事地笑了笑。「沒什麼,我在想哪一家代理商能獲得你的青睞。」
陳亦飛翻身坐起,認真地分析道:「跟他們聊過之後,覺得他們對生物科技這個新名詞似乎還一知半解,不過卻很有心想要向我們學習……在我看來,克羅思最有想法,對於我們的產品也頗有研究,雖然公司成立才不過五年,但是比起在法國已有固定名聲的亞丁,它有亞丁所欠缺的熱誠與衝勁……那麼你呢?你怎麼看?」
「嗯,跟你差不多,我也覺得克羅思很有發展的潛力。」
「那麼就是說,敲定了?」
「再等等,等這兩天可以再約他們出來談話,仔細觀察一下他們的態度。」
「也好,心急辦不了大事。」
「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開始對你刮目相看。」
「哼哼,說那什麼鬼話,我可是臉蛋與腦袋兼俱的超實力美男子,光是這樣你就要對我另眼相看的話,那以後你是不是就要佩服得五體投地,稱我一聲『台灣的比爾蓋茨』了。」興許是心中對唐海青的芥蒂漸漸消失,陳亦飛說話的語氣愈來愈輕鬆。
「不是吧,比爾蓋茨又老、又矮、又戴副眼鏡,你想要變成他那樣嗎?」唐海青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反過來取笑他。
「去你媽的,我說的是我的腦袋可以媲美他的!」陳亦飛沒好氣地把枕頭丟過去,唐海青眼明手快地接下。「不跟你瞎說了,本少爺要來睡美容覺了……記得洗澡的時候小聲點,別把本少爺給吵醒了」
話才說完沒幾秒,陳亦飛已經閉上眼睛躺平了。
唐海青忍不住地輕笑,怎麼有人可以說睡就睡的,簡直出神入化。
法國的天氣雖然溫和卻有極大的溫差變化,而眼前之人卻把被子揉成燒餅似的壓在手下,一隻腳還掉到床鋪外,不好的睡姿完全沒有貴公子的模樣。
然而唐海青卻情不自禁地注視著,悄悄地把被子拉出來,小心地替他蓋上。
最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勉強地把自己的目光拉回來,
那一晚,唐海青聽著隔壁傳來極有規律的淺淺呼吸聲,輒轉反側無法人眠。
由於兩人意見相同,加上這兩天的觀察結果不僅讓人十分滿意,更發現對方的配合度極高,所以唐海青很快地便選出克羅思當作他們在法國的代理商。
兩人皆本以為這中間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摩擦,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比預訂的時間提前簽完了合約,連同一些細節與後續工作也討論完畢;大抵來說,在這裡的工作都已經做完,可以回收拾打包回溫暖的家了。
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能放下來,一行人自然是很開心。
不過,難得來一趟法國,若是沒能看到舉世聞名的羅浮宮那就太可惜了。
陳亦飛大發慈悲地放了自家兩位業務員半天假,並且慷慨地掏出一張世界通用的白金卡,笑了笑說道:「這幾天辛苦你們了,這張卡拿去,所有費用全記在這張卡上,想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想吃什麼就盡量吃不要客氣。」
「這……」業務員甲難以掩飾的感動浮現在臉上。
「再這個那個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喔。」陳亦飛挑了挑眉,打趣說道。
「謝謝陳總。」兩人興高采烈地接過,彎下身行了個大大的鞠躬禮。
「這麼說,我要是也沒有一番表示的話,豈不顯得我小氣了?」唐海青話才一出口,馬上就見自家兩位業務員灼熱的目光往他身上投來。「比照陳總的條件,我也給你們兩個人一張卡,不論吃喝玩樂都可以使用這張卡,但是不能玩得太瘋。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拿這張卡做了什麼壞事,這筆錢就要依照銀行的利息來向你們討回,知道嗎?」
「知道,謝謝唐總。」歡呼聲響起。
於是,幾天相處下來,已經培養出革命情感的四人便像出了籠的小鳥投向法國的懷抱。
「嘖嘖,恩威並施……很不錯嘛。」陳亦飛撇撇嘴,揶揄著。
唐海青把手插進口袋,神情悠閒地問:「今天一整個下午都空下來了,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凱旋門?凡爾賽宮?巴黎歌劇院?聖母院?還是協和廣場?聽說廣場正在舉辦盛大型文藝活動,想來應該有值得前去欣賞的價值……」
「不不,你完全想錯了。」陳亦飛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難得來法國絕對不能錯過那個地方。」
「嗯?」唐海青莞爾地看著眼前像小學生出遊時興奮不已的人。
「當然……就是它羅。」陳亦飛手指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小冊子。
唐海青恍然大悟地笑了。「是呀,我怎麼會忘了它呢?講起來,不久前我才把有關它的那本書拜讀完。不愧是名著,讓人看完了還欲罷不能地陷在它那似真似假的故事裡。」
「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心裡想的?」陳亦飛眨眨眼說道。
「丹.布朗的『達文西密碼』?」
「沒錯,來法國怎麼可以錯過羅浮宮呢?尤其是達文西的四大名畫,在那本書裡可是各有不同巧妙的解讀,完全顛覆了傳統的觀念。」雀躍的語氣不難聽出陳亦飛心中的激動。
想看到他更開心的表情……唐海青的腦海忽然浮現這個念頭,下意識地便脫口說道:「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羅浮宮離這裡還有段距離,不過時常坐辦公椅對身體不好,不如就趁這機緞煉一下腳力吧。」
「行。不過呢,你年紀比我大,肥肉比我多,體力想當然耳是比我差,要是走不動了可別指望我會拉你一把。雖然在法國沒識得我這位陳大帥哥,可並不表示我不介意丟人現眼。」陳亦飛瞧不起人地撇嘴道。
唐海青也不生氣,只是嘴角的淺笑帶著一絲玩味。
「你知道蒙娜麗莎這幅畫據說平均每天有高達兩萬人次注足欣賞,但是在她面前停留的時間竟然不超過兩秒嗎?」那是一幅曠世名畫,只要兩秒就滿足了嗎?真是值得研究觀察的現象。」陳亦飛邊走,邊饒富興味的說。
「很簡單,就因為太有名,人群太多了擠來擠去。」唐海青從現實面來說。
「哦……那麼我可要使出我的少林武功,千斤墜才行了。」
「聽說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畫像的視線和微笑也會跟隨著你,所以人們又把她稱為神秘而永恆的微笑。」
「是嗎?真想趕快看到。」陳亦飛彷彿等不及地嘖一聲。
兩人邊走邊聊,走了約莫一個小時還臉不紅氣不喘。
突然,陳亦飛露出豪爽的笑容。「老實說,你還不討人厭嘛。」
「那真是件讓人開心的事,多謝你的誇獎。」唐海青微微一怔,隨即反應迅速地含笑回應。
胸口驀地湧上悸動的感覺,唐海青無奈地發現心底的天秤淦因為那人短短的一句話便不受控制激烈地搖晃著,讓他再也無法隨心所欲的掌握。身旁帥氣的男人依舊談笑自如、健步如飛,他卻覺得自己彷彿正慢慢踩進一個泥沼;明知危險、明知不可以,卻控制不了地深陷進去。
再也無法忽略甚至抹煞那股火熱的感情,它已經紮下根,拔也拔不起了。
唐海青緩緩勾起了交織著無奈、苦澀的淡淡容。
他有種預感,若是想要讓這段感情開花結果的話,想必是個萬分困難的偉大工程,只因陳亦飛是如此桀騖不駟與風流多情的男人。
即使前面有座高牆,他亦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想盡辦法攀越過去。
他知道自己是個狡詐無情的男人,只要對方露出一絲破綻,他便會不顧一切地往那個地方攻擊,直到他得到勝利為止。
他也打算如法炮製用在陳亦飛身上……
「嗯。奇怪了,怎麼還沒到呢?」忽然響起的聲音裡帶著疑惑。
唐海青回過神來,放眼一望,便忍不住笑出聲。
「喂,有什麼好笑的,是人的話都會迷路吧?更何況是在這,加上巴黎的路標寫得不清不楚的,能走到目的地才真的厲害。」陳亦飛理直氣壯地辯解。
「給我看一下地圖。」
正當唐海青低頭研究手上的地圖時,一陣讓人心驚膽戰尖銳剎車聲在寧靜的巴黎市中心高分貝的響起。
兩人不禁同時抬起頭。
不知為何,街口的交通號志莫各的失靈,過往的車輛全陷入混醒亂當中,前進不得、後退不能,然後先是震耳欲聾的喇叭聲此起彼落,再來就是粗鄙的謾罵聲。
而街道兩旁的商店也不斷傳來驚呼聲。
「怎麼回事?」陳亦飛擰著眉頭。
沒多久,警車與消防車從身旁高速呼嘯而過,頓時,巴黎的市中心旎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因為上上個星期鄰近的倫敦才發生恐怖組織炸彈攻擊的事件,不禁讓人聯想到是不是巴黎也發生了什麼恐怖攻擊。
每個人臉上莫不流露出緊張的神情,連兩人也受到感染地繃緊了神經。
就在陳亦飛凝神專注眼前詭譎的氣氛時,猝不及防地,—個身形高壯剽悍的外國人低垂著頭像是趕著要去哪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撞上陳亦飛,連聲對不起也沒說,就匆匆地向前疾走。
陳亦飛沒有防備地往後踉蹌了幾步,立即覺得右腹隱隱傳來些微的疼痛感。
「怎麼了?」唐海青眼尖地發現外國男人神色怪異,連忙問道。
陳亦飛也感覺不對,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伸向口袋,然後咒罵出聲:「Shit!王八蛋,竟然敢偷走我的錢包!」
下一秒,他便怒沖沖地邁開長腿飛奔追上閃進巷子裡的外國男人。
唐海青見狀,忙不迭地拔腿跟上。
陳亦飛在大學時除了曾被封為大胃王外。腳下的這雙飛毛腿也曾在各運動會上奪過冠軍,創造不少輝煌的佳績。
哼,想從他眼皮底下逃走,除非科技發達到可以製作出透明人!
那人見陳亦飛追上來,嚇得跑得更快,在巷子裡左拐右轉,然而後面的人卻是緊追不捨,雙方的距離慢慢拉近當中。
沒多久,陳亦飛長手一伸,使勁按住那人的肩膀,咧開嘴說著流利的法語:「嘿,大個子,就算要借錢也要先寫張字據,以後要還錢才找得到人。你這樣沒問過主人的意見,隨便拿別人的錢包,簡直跟小偷沒兩樣。」
大個子拳頭猛地一揮,陳亦飛靈敏的閃開。
「喂,懂不懂君子動口不動手呀?野蠻人就是野蠻人。」陳亦飛輕蔑一笑。
大個子朝陳亦飛怒罵了一堆不入耳的髒話。「小子,識相的話就滾開,否則我會在你那張漂亮的臉上劃一刀!」說完,便露出鋒利的刀子。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陳亦飛絲毫不畏懼地痞笑。
「不過你的臉已經夠丑了,要是再加上幾刀,我怕以後人家見到你,就像見鬼一樣被你嚇跑,那真是太可怕了。」
大個子怒極地朝他揮刀。「小子」看來你那張嘴似乎欠缺教訓。」
陳亦飛游刃有餘地閃過刀子。「哈,那就不是你應該煩惱的事,你要煩惱的是被以偷竊的名義扭送去警察局之後的事。」
「你有那個本事嗎?」大個子突然得意的笑了,接著他用嘴巴發出一記響亮的哨音,幾乎在同時。距離幾尺遠的地方也響起類似的哨聲。
「同伴嗎?」陳亦飛抱著胸嗤之貿以鼻。
「小子怕了嗎?怕了就趕快學狗從我腳下爬過,也許我會考慮讓你安全的滾開。」
說話間,幾個高壯的白人男子已經翻牆而過,兇惡的目光緊盯著陳亦飛,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剝。
「呵呵,這麼有趣的遊戲,也讓我加入吧。」唐海青瞇著眼笑道。
「喂,你可別扯我後腿。」
陳亦飛看著唐海青慢慢地走過來,然後站到自己身邊,昂揚的臉上掛著一抹調侃般的輕笑;靠近的身軀隱約傳來像是安撫,卻更像是激勵的熱力,令他心中驀地產生一股微妙的感覺。
「扯你後腿是不會,倒是等會兒可要隨時提醒我下手輕一些,要不把人打成了豬頭,還要浪費整型醫師的時間那就不太好了。」唐海青的毒舌不遑多讓。
幾個人被陳亦飛與唐海青那近乎目中無人的輕佻態度激努,氣得咬牙,厲聲喝斥的瞬間,亮閃閃的刀子便朝他們兩人揮來。
白人男子滿身的肌肉,每一個動作都力道十足,不怎麼好應付,不過兩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是自由搏擊的專家,便是空手道的黑帶。
唐海青以擒拿手扣住一人的手腕,暗中使力,將人一百八十度的摔到硬邦邦的地面,屈膝壓上那人的小腹,拳頭毫不留情地專攻要害。
只消兩三下,那人便眼冒金星地暈過去。
再來,順勢翻滾閃過迎面而來的刀鋒,一腳懸空踢,正好踢上攸關男人一輩子性福的重要部位,引得那人臉色發青地哎哎慘叫,躺在地上無力反擊。
見唐海青迅速地解決掉兩個,陳亦飛也不認輸地一個側身,靈敏地閃過攻擊,瞬間手肘出擊重創對方的腹部,將那人擊倒在地。
當下,唐海青也揮出足以空手劈開磚塊的拳頭,再撂倒一人。
「嘿,想出風頭也不是這樣子吧,剩下的這個……就留給我了。」陳亦飛佯裝不滿地抗議,嘴邊卻有著一抹笑意。
「自然。」唐海青溫和一笑,退到一旁。
陳亦飛從容不迫地擋掉對方的攻勢,凌厲的旋身飛踢,猛烈的力量使得對方悶哼一聲,正欲上前補上幾腳,沒想到眼角餘光一閃,原本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乘其不備地朝他揮刀。
陳亦飛一時不慎,手臂上吃了一刀,還好他身手矯健,刀子只是輕輕劃過而已。
一旁的唐海青見陳亦飛的手臂多了一條約五公分的血痕,心臟猛地揪緊,差點呼吸不過來,下意識地邁出右腳想上前幫忙。
「不准過來,我自己解決就行!」陳亦飛語氣中透著嚴厲與冷冽。
哼哼,還沒人敢在他陳少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陳亦飛冷著臉連續使出幾個迴旋踢,頓時,那兩人的臉變成了豬頭,身子搖搖欲墜,只要再幾下——
可,萬萬沒想到,壞人的復活力遠比他們想像的還快。
又有一人像蠕動的蟲子悄悄爬起,唐海青連忙朝陳亦飛大喊:「小心背後!」雙腳也有自我意識地往前邁開。
陳亦飛因這一聲微微分了神,不小心露出破綻;面前的兩人看準時機,連同後面的人同時發動攻擊。
正所謂關心則亂,見陳亦飛來不及反應,唐海青心一急便用自己的手臂去擋。
火燒般的撕裂感旋即襲來,唐海青只是皺了皺眉頭,反身便是猛力一打,瞬間兩人倒了。
而另一人也在陳亦飛的拳頭下正式宣告陣亡,錢包也物歸原主。
陳亦飛欲開口,卻被唐海青血淋淋的右手嚇到。
「喂,你沒感覺嗎?」
順著陳亦飛的視線,唐海青這才發自己的手臂受了傷。
「哦……是有些痛。」他笑了笑,彷彿事不關己。
陳亦飛心知那是為了他才受的傷,不禁有些氣急敗壞。「拜託,我又不是什麼美女,更不可能以身相許,所以不需要你這個無聊英雄來救美。」
「只是反射動作而已。」唐海青無謂的聳了聳肩。
「你的傷口需要到醫院包紮……」陳亦飛從口袋掏出手帕,然後動作利落地抬高唐海青的右手,將手帕壓在傷口上暫時止血。
兩人走出巷子,陳亦飛發現巴黎市中心的交通仍陷入混亂,大排長龍的車沒有絲毫前進的樣子,連忙將頭探進車 道旁的計程車內問:「可以送我們到附近的醫院嗎?我可以付你兩倍的價錢。」
「真抱歉,現在電力還沒恢復,車子根本沒有辦法前進。」
原來,在他們與那群人打鬥的時間內,政府己經排除恐怖攻擊的可能性,而市警正在努力循線追查烏龍停電的真正原因。
話雖如此,離電力恢復仍有一段時間。
「嘖,總不能用走的過去。」陳亦飛蹙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前方正好來了一輛警車,陳亦飛見機不可失,大膽地往警車前一站,逼得警車只好停下來。
陳亦飛在警員下車進行質問之前就心急的道:「剛才我被人搶劫了,嫌犯正躺在那邊的巷子裡。請你們馬上派人?去,還有我的同伴被刀子割傷,又招不到計程車,能不能送我們去醫院?」
兩名法國警員愣了一下,旋即熱心地招手。「上來吧。」
在車上,陳亦飛還不忘本色地對唐海青說上幾句嘲弄的話:「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明明可以躲過,還笨到把自己往刀口送,真讓人懷疑你的功夫都學到哪裡去了?」
唐海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著說:「你說這些話的語氣和態度會讓我以為你在……關心我,是嗎?」不經意的口吻藏著一絲試探的企圖。
「對,我是擔心你要是落下什麼殘疾,反過來要求我負起責任,我當然會很緊張。」雖是開玩笑,當中卻不難聽出小小的關心之意。
不知為何,陳亦飛覺得唐海青剛剛那一眼似乎包含了某種他很熟悉卻又陌生的異樣情愫……
嗯,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
到了醫院,醫生先幫唐海青施打破傷風的針。幸好只是靜脈出血,沒傷到神經。而且出血很快就被控制住。
在縫合傷口的時候,陳亦飛光是看到醫生拿著針瞇眼笑的時候,頭皮就不禁發麻地別開視線,倒是唐海青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為了避免細菌感染,在尚未拆線之前,傷口被白色紗布覆蓋住。
「大約一個禮拜就能拆線了,這段期間每天都要更換紗布,要小心避免碰撞或是擦傷,傷口邊緣會有點發紅是正常的現象……千萬不能碰到水,洗澡時改用擦澡的方式,如果弄濕了一定要重新換藥。」
「明天我們就要回台灣,可以回去之後再讓人拆線嗎?」陳亦飛問道。
「當然可以,小心一點就好,還有不要忘記我說的話。」
「嗯。」
兩人謝過醫生後便走出醫院,陳亦飛看了看明媚的晴空,不禁有感而發地歎了一口氣。
「看來我的達文西半日游是去不成了,難得正好在巴黎。」
唐海青忍不住笑出聲。「是很可惜,不過我們最初來是為了生意,羅浮宮卻是在行程之外,等以後有機會再來就可以了。」
「嘖,也只好這樣了。」陳亦飛話鋒跟著一轉。「在拆線之前,你怎麼辦?唉,我怎麼忘了,你家應該有一兩個傭人吧,反正不需要什麼專業的技術,幫你換藥擦澡之類簡單的工作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除了我自己,我家並沒有所謂的傭人。」
「咦?那我免費借幾個給你用好了。」陳亦飛大方又乾脆地說。
「我不習慣讓陌生人進入我的私人領域。」
「啊!」這麼注重隱私權呀。「要不叫你的秘書暫時幫忙一下吧,反正看護和秘書兩者的工作性質差不了多少。」這種事情他常做。
「我的秘書是女的,而且她還有一個很愛吃醋的未婚夫。」
「哎哎,吶……那個自戀男總可以吧?」怪了,他幹什麼幫他想法子呀,說實在的,他想怎樣又不關他的事。
「麥克被調到研發部門,恐怕沒什麼多餘的空閒時間。」
「喔……」難怪這次沒看到他。「大少爺,你實在很難伺候耶。」陳亦飛抱著胸,斜睨身旁的人一眼。
「真實,我想拜託某個人,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唐海青悠悠地開口,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陳亦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