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樓火速衝上樓,緊張兮兮地抓過手機撥給炊雪,在等待通話時自衣櫥中拿出一件淡紫色連身厚絨洋裝,考慮到赤裸的小腿可能會冷,所以她又找出了白色毛襪。
「曼樓,找我什麼事呀?」炊雪的聲音飛揚傳來,顯然心情很好。
「炊雪,我……我四分鐘後就要跟楊醫生一起出去了,我該怎麼做?」她興奮緊張到胃抽筋,無助地求助素來鬼點子特多的好友。
「真的嗎?」炊雪精神大振,笑嘻嘻地道:「太好了,你聽我說,你們是坐車、開車還是步行?」
「我不知道,可能開車吧。」她稍微將手機拿遠一些,脫掉毛衣困難地套上洋裝,拚命跳著讓衣裳滑下嬌軀。
剩下三分鐘了,她還得拿書、穿毛襪、拿皮包……但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錦囊妙計。
「那你就提議走路,隨便瞎掰什麼沿路看風景或空氣比較清新之類的鬼話做借口,然後走著走著就假裝拐到腳,要他背你。」
「背、背我?」曼樓倒吸了口涼氣。
「你該不會連苦肉計都不知道吧?就這樣背著背著耳鬢廝磨間,想不產生火花也難,呵呵呵!」炊雪曖昧地道:「告訴你,連孫大亨都受不了這一招呢。」
「啊。」她臉蛋飛紅滾燙起來。
「啊什麼?現在這年頭是姊姊妹妹站起來,為求真愛不計手段,我又不是要你脫光光去色誘他,或是將他推入冰冷的山澗裡,然後自己也跳進去和他一塊做對苦鴛鴦。」炊雪不以為然的說。
「好浪漫哪,有點像任盈盈和令狐衝落難到山澗裡療傷,烤青蛙吃,還有彈『清心普善咒』時的情景……」曼樓為之神往。
電話那端沉默了三杪鐘,隨即傳來一陣狂笑。
「哈哈哈……花曼樓,你真的看書看到走火入魔腦子燒壞掉啦?」炊雪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哈哈,我的天啊……哈哈哈!」
曼樓臉紅到不行,「我我我……」
「唉,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
「好啦,四分鐘到了吧?總之保持聯絡,你隨時call我,知道嗎?有突發狀況絕對別客氣,請打對方付費電話,反正孫大戶付錢。」
曼樓噗地笑了起來,「真是的,炊雪,你這樣活脫脫是小人得志的表現呢。」
「我知道,但是感覺很爽。」炊雪咧嘴一笑,「好,快下去動手吧,我們等著你嫁到華盛頓來。」
「我盡量。」她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掛斷電話後,她只覺胃絞擰,掌發汗,雙腳虛軟。
天啊,有誰知道色誘一個男人會那麼難?
「我慘了我慘了我慘了……來不及穿襪子了。」她神經兮兮地自言自語著,慌忙抓過紫色小背包和床頭櫃上的《魔戒二部曲:雙城奇謀》就往下跑。
她總算在最後一秒鐘想起他對於帶書的警告,趕緊把書塞進小背包裡,差點拉煉都拉不上。
她遲了兩分篷,但是佇立在樓梯邊的飛諺卻笑意盎然,一點都沒有見怪的樣子,反而還伸手接住她往下衝的身子。
「嗨,小心。」他穩住她的身子,大掌溫柔地扶著她柔軟的纖腰。
「謝謝。」她喘息著,小臉紅通通的。「抱歉讓你久等。」
他輕笑一聲,「你已經很準時,是我認識的……女性朋友裡最守時的一個。」
他一定有很多女性朋友,她曾在雜誌上看過。
曼樓心底小小揪疼了一下,但她拒絕被這樣負面的心情左右,至少現在是她在他身邊,她最是近水樓台,也最有希望。
炊雪說得對,姊姊妹妹站起來,應該要為真愛奮鬥的時候了。
她不該再猶豫不決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我猜你一定有很多……女性朋友。」因為釋懷,所以她故意拉長音地調侃他。
飛諺英俊的臉龐難得地紅了紅,略顯狼狽地說:「呃,普通,你知道的,就是一般的生活暖會認識的人。」
她笑得好開心,沒想到伶牙俐齒的頂尖心理醫生也會有侷促不安的時候。
「是呀。」她笑吟吟的附和,沒有乘機再「欺負」他。
他看著她的笑靨,又是好笑又是心下怦動,衝動地想再俯下身吻住她。
但是他不敢,深怕這一吻的殺傷力太大,接下來他可能會暈頭轉向到忍不住做出什麼失控的行為。
他們一起走出綠園,在步進清新冷冽的空氣中時,曼樓忽然想到炊雪的提醒。
「你……開車嗎?」
「對。」他微笑,向右邊點了點頭,「我的吉普車在那兒。」
「我在想,空氣這麼好,又不冷不熱的,或許我們可以用走路的。」她憋著氣小心翼翼地問。
「你可以嗎?」
「我當然可以。」她心虛地道。因為待會就要假裝扭到腳踝了,越想心裡越是忐忑不安。
他低頭對她迷人一笑,「就這麼辦。」
「需要帶地圖嗎?」她多此一舉地問。
他莞爾一笑,「親愛的,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她當然對他有信心,只是迷路了也好,這樣就可以實現《笑傲江湖》裡那段綠水澗中烤蛙彈琴的二○○四年版了。
也許炊雪說得對,她已經瘋了。
但是一切真的照著計劃中的--其實根本沒什麼計劃--他們並肩在美麗的煙嵐綠林中緩緩順著山路往下走。
「離最近的鎮開車大約要多久?」她雖然是坐車上來的,但是一路上都在看書,一點概念也沒有。
「兩個小時。」
「咦?」她猛然抬頭,一臉驚愕。
「哈哈哈……」他被她的表情逗得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騙你的,走路大概一個小時,開車還不到十五分鐘吧。你的表情真可愛。」
曼樓悻幸然,嘟著小嘴道:「是呀,我真的被嚇到了。」
「對不起。」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溫柔地說:「你確定我們還是要走路嗎?」
「走啊,為什麼不?」她現在是賭上了一口氣,「不過就是一個小時。」
「嗯,勇氣可嘉。」他讚賞。
是呀,等她假裝扭到腳,要他背著走一個鐘頭時,看他笑不笑得出來。
曼樓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有邪惡、幸災樂禍的一面。
他們走在金黃色交錯醉紅色的落葉小路上,一路上山風徐徐襲來,真是舒服極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從事什麼樣的工作。」飛諺閒聊的問道。
她正在苦苦思付著該在何時何處用哪一腳「扭」到,「呃?什麼?工作?我嗎?」
他失笑,黑眸亮晶晶,「當然問你,難道我們身邊還有第三個人嗎?」
「幾天前我在圖書館工作……」她有一絲心虛與慚愧。「但是辭掉了。」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呃,壓力太大。」她胡謅一個理由,心下著急著到底要怎樣「扭」才逼真?
怎麼辦?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騙人的事--好吧,蓄意隱瞞她接近他的目的不算--光是想就開始心慌意亂地發起抖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關懷地問。
「因為我……哎喲!」曼樓不小心踩進一個小土坑,腳踝瞬間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飛諺飛快地攙扶住她,心疼地追問:「怎麼了?」
「腳……扭到了。」她痛得臉色慘白,倚在他寬闊有力的臂彎裡,連動都不敢動。「右腳。」
果然是報應吧!騙人真的是不對的。
他強抑下心焦,鎮定地將她扶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蹲下來輕柔地捧起她的腳。
「你要做什麼?」稍微一動又令她呼吸停頓了幾秒,她憋著聲音緊張地問道,
「我必須檢查一下你的腳,看看傷勢如何。」他冷靜又訓練有素地脫掉她的鞋子,憂心地撥視著她雪白小巧的腳踝已經開始淤青腫脹了起來。「曼樓,聽我說,你現在要忍一忍,我得層診看究竟是扭傷或是脫臼。」
「脫、脫臼?!」她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驚恐地低喘。
「別擔心,應該不至於的,但我還是得檢查仔細點。」他修長的手指搭在她腫大的腳踝上,忍住心痛地碰觸檢查著。
該死,這會很痛的……他真希望自己不必弄痛她,更希望自己能代替她痛。
就在他檢查時,指尖可以感覺到她的肌肉繃得好緊,幾乎是在顫抖著,但是他卻沒有聽到她發出任何一絲痛呼或慘叫聲。
「還好,不是脫臼。」他鬆了口氣地發現她只是扭傷了。
就在他抬起頭,看見她滿頭冷汗又勇敢地強忍痛楚的臉龐時,不禁心疼不已。
在她纖細溫柔的外表下,竟有著如此堅強的風骨。
他雖然是個心理醫生,但也修過兩年的外科,曾經看過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彪形壯漢因為扭傷疼得雞貓子鬼叫,可是柔弱如她,竟然連他觸診時都能控制住連一聲呻吟也無。
他心底的震動和憐惜可想而知。
曼樓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冷汗直流,免強擠出一抹笑來,「還好,我真是太幸運了。」
「這還叫幸運?」他莫名地生起氣來,焦心不捨又憤怒地道:「你差點就跌斷脖子……我一定要投訴鋪這條路的工程單位!」
她嚇了一跳,卻忍不住感到陣陣窩心溫暖……天,他竟然為了她又急又氣的,一改平素的翩翩儒雅。
女人真是虛榮,但她就是情不自禁為此而暈暈然陶醉感動到快飛起來了。
「沒關係啦,只不過是扭到腳,你別生氣。」她柔柔地,甜甜地凝望著他,心底鼓蕩著柔情萬斛,小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臂上。「只是我不能陪你去逛小鎮了,對不起。」
飛諺憐愛疼惜地望著她,眼神裡的凌冷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似水溫柔。「為什麼跟我道歉?這完全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個受害者。」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提也不敢提這本來就是她的計劃,唉,只是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呀。
「也許你可以繼續走下去逛逛,我自己回去好了。」
他濃眉打結,「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走回去?」
「那怎麼辦?」她忍著興奮和激動之情,故意裝傻。
「我抱你回去。」
「抱……抱我走回去?」她傻眼了。
用背的還可以,用抱的……她並沒有輕到像羽毛的地步啊!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看輕我的體力嗎?」
「不。」她憂心忡忡,「是你看輕了我的體重。」
他笑了起來,眼神滿富興味。「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小丫頭,能重到哪裡去?」
「好吧,大塊頭,等到你氣喘吁吁的時候,請別隨手把我往路邊一扔。」她還是很擔憂。
「我發誓絕對不會。」他舉起三根手指立誓。
她想笑,卻不小心動到扭傷的腳踝,笑容-那間僵住了,「哈哈……唉。」
他輕柔地將她抱了起來,彷彿一點都不費吹灰之力。
曼樓緊張兮兮地環攬著他的頸項,很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一個扭傷可以了得的。
她絕對不希望接下來的二十八天都在醫院裡度過,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生命中最大的夢想溜走。
但是更不希望他因為抱她而閃到腰……真是太兩難了。
「我很重吧?」她擔心極了,早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她這兩天就該減肥的。
「嗯,我不會說你像只小鳥那般輕,但是你真的一點也不重。」事實上他覺得她還太輕了,小巧纖瘦的骨架子沒有幾兩肉……他絕對要把她喂胖一點。
曼樓吁了口氣,隨即又憂心地問:「你需不需要停下來休息?」
「我很好,你一點都不用為我操心。」他含笑地看著她,皺眉道:「倒是你自己,現在腳覺得怎麼樣?」
「很痛。」她坦白回答,「但是還可以忍受……聽說生孩子痛多了。」
他聞言險些放聲大笑,卻又怕動作太大震痛了她,急忙忍住。「嗯咳,我想也是。」
他們就這樣說說笑笑,慢慢地回到謹園。
為什麼不是她住的小木屋綠園呢?因為他說他那兒什麼都有,尤其她絕對需要好好地治療包紮一番。
曼樓真的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自然不是因為她的腳踝腫得像坨發好的麵團大,而是他的溫柔與關懷簡直教她神魂顛倒到骨子裡。
而且從早上到下午她放在背包裡的那本《魔戒二部曲:雙城奇謀》根本連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強迫閱讀恐慌症」卻完全沒有發作。
莫非她終於要出運了嗎?莫非正如她所期望的,光是凝視著他那雙黑色迷人電眼,光是待在距離他一公尺內的地方就能神奇地治好她的病?
緣分呀,奇跡呀!
「現在腳踝覺得怎麼樣?」飛諺捧來兩大盤香味四溢的海鮮意大利面,將其中一盤和刀叉。餐巾放在她懷裡。「這樣可以嗎?還是我拿托盤來?」
「這樣就很棒了,謝謝。」
她舒適地半躺在柔軟沙發上,包紮好的小腳擱在玻璃茶几上,旁邊的小花幾有杯熱牛奶,現在懷裡又有美味的意大利面……
嗯,夫復何求啊!
她現在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了。
飛諺在她身邊坐下來,關注地審視著她的氣色,「還很疼嗎?也許我應該再幫你冰敷久一點。」
「你做得很完美,非常好。」她盈盈笑著,羞澀地迎視他的眸光,「相較之下,我總是給你惹來麻煩。」
「不,你豐富了我的假期才是真的。」他打趣道,用叉子捲起麵條,遞到她嘴邊。「來,張口。」
曼樓沒想那麼多,聽話地張口吃了,
「嗯,真好吃……可是我希望接下來我可以幸運一點,不必用這種方法天天『豐富』你的生活。」
他歎口氣,「也對,否則我的心臟可能會先被你這樣一天一小嚇,三天一大嚇地嚇到沒力了。」
她一臉窘然,「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不再闖禍了。其實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那麼幸運的人該是我,居然天天都可以英雄救美,」他懶洋洋地對她眨眼睛。
「我不確定自己構得上『美人』的稱號,你一定認識很多更有資格的人選。」她吃了一口香Q的蝦肉,感覺到口腔內有些滋味泛酸,他在意大利面裡加了醋嗎?
他的兩道眉毛高高揚了起來,「哎呀。」
「什麼?」她不喜歡他專注研究地盯著自己。
他的眸光太深刻太銳利,彷彿輕易就能夠切入她的內心,發現她的秘密。
「你在吃醋。」他微笑的公佈答案。
「沒有!」她稍嫌大聲地否認,並且不放心地再重複一次,「我沒有。」
「你有。」他愉快地指出。「甜心,你兩眼都發紅了。」
好吧,沒錯,她是覺得很不是滋味,
曼樓頹然地歎了口氣,食之無味地翻攪著盤裡的意大利面。「我沒有權利吃醋,而且吃醋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左手輕輕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我很高興你吃醋了,這代表我在你心裡開始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你在我心底一直就佔著非常重量級的位置--她差點脫口而出。
但是她如何能讓他明瞭?
越認識他,越愛上他,就越讓她難以開口坦白相告。
原本美麗如夢的一切絕對會在瞬間破碎成千萬片,而且她在他心底將會變成一個異常可怕醜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光想就臉色發白,掌心冒汗了。
她低下頭,遮掩住痛楚的心慌,
「這對我而言是陌生到瀕臨恐懼的感覺……」半晌後,她終於勉強允許自己吐露一半的心情。「自從遇見你,發生在我身上的種種情感和感受又急又快又強烈,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尤其你又這麼完美……總覺得,有天我會玷污了你。」
玷污?
飛諺震動地盯著她,眼神專注而不捨。「為什麼用了這麼強烈的字眼?」
她抬頭接觸到他的眸光,一顆芳心慌亂糾結成一團。「你不會明白的。」
「和我在一起壓力有這麼大嗎?」他溫和地問,「曾想過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她越來越沮喪,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道德良心和渴望他的心在做世紀交戰,她明明就想要他想到快死掉,卻又不希望利用他對自己的好感來促成這一切。
天,他要的是一段假日戀情,而她想要的是天長地久,他們倆沒有共識,卻對彼此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兩人誰也無力否認,於是試探、欲言又止、欲進又退、欲擒故縱……挑逗交錯著自製與情慾在他們之間熊熊燃燒著,就像將冰塊放在火焰上,遲早不是火焰燒融了冰,就是冰暖化澆熄了火。
她總算能夠體會到揣著興奮期待與絕望的複雜心情走在高高鋼索上的感覺了。
「我現在需要一本書,」她喃喃地道,本能地想要逃入文字的世界裡。
飛諺不禁蹙起眉頭,「看書是個好習慣,但我為什麼會感覺到你像是以此做為逃避?」
賓果!被他猜中了。
「我,我沒有。」她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喉頭乾澀了起來。
他衝動地想要吻住她的唇瓣,用無比的熱情和柔情來驅離她內心被烏雲憤霾深深籠罩住的恐懼,用他的吻、他的靈魂、他的身體向她證明,放開懷抱接受這一切將會有多麼美、多麼正確。
但是他不能。儘管他渴望她到身體疼痛不已,只要一見到她輕靈如小鹿的大眼睛,他就忍不住硬了起來,但更多的是想將她擁入懷裡,深深地疼憐嬌寵她。
當她的眼神閃過脆弱的光芒時,他的心就開始狠狠地抽痛……
這樣的情緒對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從來不知道短短的兩天,居然能夠對一個女孩產生這麼豐富而複雜的感覺?
「你有。」他眸光熾熱而憐惜地盯著她柔軟如花瓣的唇,然後是她憂鬱的雙眼,「曼樓,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你願意信任我嗎?」
她內心無力地掙扎著,想要清楚理智地面對滿臉真摯的他,但是他的殺傷力實在太大太大了,她可以察覺自己的理智節節敗退、寸寸崩潰。
「我,我必須先警告你,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善良無辜美好……」她語音破碎地開口,在後悔前想坦白一切。「我的生命空洞乏味到會令你打呵欠,你有一天會痛恨自己為什麼會碰到我這個人,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的嘴已經覆上了她的唇,封住了她所有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她的聲音被他吞沒在狂野熾烈的熱吻中。
窗外,午後的楓葉紅得彷彿飲醉了,輕輕地在山風低叩中微語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