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盯著電腦螢幕上的地址,她飛快地取出列印紙,一邊轉過身來叫道:「尼克,洛力,你們分別帶兩組人馬去這兩個地方,務必要將這兩個人『請』回來進行偵訊。」
「是。」兩名探員應道,快速地行動起來。
「雅各,請示並通知局長和紐約警局,我們必須趕緊準備救護車和拆彈工具,隨時待命,等組長的命令行事。」
「馬上去。」
蘿絲坐入電腦桌前,修長美麗的手指閃電般地敲擊著鍵盤,打算進入列車的內部主電腦,查出旅客訂位資料。」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聲大作。
她急急攫過,「喂?」
「蘿絲?」傑斯語氣嚴肅快捷地道,「聽我說,現在暫時無法疏散旅客,因為那傢伙在駕駛座這邊也牽了引線,所以只要火車一停,炸彈也會跟著爆炸。」
「天哪,他到底想做什麼?」
「想要五百萬美金。」傑斯沉思了一下,「還有其他我們尚未想到的陰謀。」
他越來越覺得不安,這樁爆炸案好像背後還隱藏著什麼……若單單只想要五百萬美金,他何必只在這輛火車上裝設一百磅炸藥?他可以將兩百磅統統放在這裡,殺傷力不是更大嗎?
不過目前他們也只能先見招拆招,盡快解決眼前的這枚炸彈吧!
「那麼現在怎麼辦?」
「我和駕駛討論過了,待會兒火車會行駛過一個亮著燈火的橋面地帶,所以你盡可能地讓直升機帶著拆彈工具到這兒來,我會在火車上方接應工具的。」
「何不讓我們的人也一起下去幫忙?」
「好,派一組人馬下來,但我需要你們保留實力,」他沉吟道:「我有預感,這傢伙不是好吃的果子,還有一百磅炸藥現在依舊在他手上,誰曉得他會做出什麼事?」
「我知道了。」蘿絲頓了頓,本能祈求道:「組長,那麼就由我帶領一組人馬去接應你好嗎?」
「不,你需要留在組裡運籌帷幄,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的。」
「佛勒局長一直在辦公室裡,」她咬著唇道,「從以前到現在,我們一直是並肩行動的,我希望這一次也是。」
「蘿絲,身為爆破組副組長,你應該知道這一次的情況特殊而嚴重,」傑斯正色道,「我們兩人身肩重任,更應該分工合作才是。」
蘿絲心底完全承認他說的對,但是對他卻是心之所繫,教她怎能理智思考呢?
「我明白了。」她語焉不詳地應道,心中早已有腹案。
傑斯以為她接受了,不由得輕吁口氣,「太好了。火車會在二十分鐘後駛經密斯狄克橋,大夥兒要加緊腳步,千萬別錯過了。」
「是。」
掛上電話,蘿絲將電腦查詢的工作交給了另外一名組員,飛快地穿上了特製拆彈衣。
「雷諾,利歐,梅娜,備妥工具,我們搭直升機趕到密斯狄克橋。」
「是。」眾人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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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十點二十分
芳雲咬著唇,神經緊張地瞪著炸彈上頭的計時器。
她已經快要錯亂了,再這麼對著這具大炸彈看下去,恐怕在炸彈還沒爆開來之前,她就會先心肌梗塞一命嗚呼了。
她倏然站起身,負著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怪了,為什麼他一去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事情到底怎樣了?
再過四十分鐘,全火車的人就要被炸得連骨頭都不見了;當然,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她了。
芳雲煩躁地走向門邊,開門探了探,卻發現暈黃幽暗的長廊盡頭,也有一個男人在那兒鬼頭鬼腦地移動著。
咦?該不會是放炸彈的歹徒吧?
她隨即推翻自己的想法,「哈,哪有那種歹徒笨到會坐在自己裝炸彈的車上?」
也就只有她這種倒楣的歹命人,才會遇上這種超級大霉事。
芳雲心情沉重起來,已經開始考慮跳車的可能性了。
就在這時,那個男人卻已發現了杵在門口的芳雲,他神色一喜,快速地跑來。
陷入沉思中的她渾然未覺有人靠近,直到一種冰涼冷冽的觸感貼在她細嫩的頸間,她才悚然驚覺。
芳雲本能想大叫,但是嘴巴卻瞬間被粗魯地摀住了。
那男人迅速地將她拖入房間內,快動作地反手鎖上門。
「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男人壓低聲音吼道,緊張之情隱隱流露。
芳雲幾乎窒息,她口鼻都被掩住,頸部還被刀刀貼身壓著——
驚恐和害怕像浪潮一般湧上了她的心,亂糟糟不知該怎麼辦的腦子茫茫然地閃過一個念頭。
「我怎麼那麼倒楣?」她在心中暗自叫苦。
「叫你把東西拿出來,你沒聽見嗎?」那男人努力控制著手掌別抖動,低喝道:「聽著,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要錢。」
芳雲一顆心臟這才稍稍恢復跳動,她唔唔了兩聲表示,眼珠子拚命轉著。
笨蛋,我被你抓住了,怎麼拿錢給你呀?
那男人等不到回應,索性把她拖到椅子旁,低吼道:「把綁窗簾的帶子拉下來。」
受制於人的芳雲只能乖乖地聽他的命令,移動著發軟顫抖的手,把吊掛在窗邊的帶子取了下來。
「現在,把自己的手綁起來。」他威喝道。
自己把自己的手綁起來?太高難度了吧?
芳雲現在可以確定自己遇到一個笨賊了,只不過這個笨賊有著一身的蠻力和一把鋒利無比的刀。
她不聽命都不行,只得困難地用絲緞帶子草草地綁住自己的手,努力打了個結。
太荒謬了,這簡直太荒謬了……
她一邊綁一邊搖頭,卻一不小心讓鋒利的刀沿劃破了粉嫩的脖子,「噢!」
火般的灼熱感細細地分佈在頸間,她一邊齜牙咧嘴地呼吸,一邊拚命往後縮去——遠離那把能要人命的刀子。
「你在做什麼?」那男人也被她嚇了一跳。
該死,該死!
就在芳雲重重低咒自己的同時,那笨賊總算稍稍平靜了下來,腦袋瓜也靈光了起來。
他放下了刀子,找了條布揉成一團塞入她嘴巴裡,接著把她牢牢綁在椅子上。
「我只是要錢,你別逼我傷害你。」
脫離了他禁錮的芳雲,既鬆了口氣,又難免害怕起來;黑色杏眸緊緊地瞅著歹徒。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儘管嘴巴塞了布,她還是努力含糊支吾地問道。
「你說什麼?」那男人有著一頭紅頭髮,粗闊的身材,看來很像牛仔或農夫。
她搖搖頭,放棄了跟他溝通,「要錢就快拿去吧!」
反正待會兒炸彈爆炸了,誰都討不了便宜。
「你閉嘴。」他聽不清她的話,索性不理會,自行在房間翻了起來,「等會兒最好別聲張,讓我順利下車,要不然的話……」
門扉倏然響起輕敲聲,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驚恐地望著門,「可惡!」
芳雲滿心喜悅地望著門,嘴裡拚命擠出聲音,「救命,救命!」
太棒了,她的拆彈英雄回來了!
在門外的傑斯正一臉臭臭的,跟在他後頭的是方才空降下來,瀟臉執拗之色的蘿絲。
其他的組員正在各節車廂靜待通知,只要炸彈一失去了效用,火車一停,他們馬上要疏散旅客。
傑斯還沒注意到異狀,他沉聲地對蘿絲道:「你為何要違抗命令?」
「調查工作我已經交給其他人了,不會有事的,」她望著他,固執地道:「我是爆破組的一員,炸彈在哪兒,我也應該在哪兒;況且,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獨自冒險。」
「我很高興你關心我,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內部還有太多需要你的地方,你都不管了嗎?」
「拆除炸彈是第一要務,其他的可以慢慢來。」蘿絲貪婪地盯著他,再怎麼樣也要和他一起並肩作戰。
理智和情感的衡量下,她還是選擇了聽憑感情行事。
「這椿事件完畢後,我要你打一份報告給我。」傑斯明白她的心裡,但是於公於私,他都不能看著她被情感左右,而失去正確的判斷力。
在工作中,最忌諱摻入個人情感……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極度不願意接受她的感情,為的就是怕發生這樣的狀況。
「遵命。」蘿絲望著他一笑。
無論如何,她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這時,傑斯才注意到為何房門久久不開,他再舉手敲了敲門,「芳雲?開門,你睡著了嗎?」
蘿絲心一緊,「組長,裡頭有你認識的人嗎?」
他一時之間也難以解釋,只是微蹙眉頭,仔細傾聽著裡頭的動靜——這才隱隱約約聽到了異樣的聲響。
傑斯的心臟沒來由的抽緊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緊緊地攫住了他。
在蘿絲愕然的低呼聲中,他一腳重重地踹開了緊鎖的門,正好看見了那名笨賊抖著手,握住刀子要脅著芳雲。
「站,站住,要不然我馬上殺了她!」他顯然也被嚇著了,拚命地抓住芳雲抵在身前,「站住。」
傑斯和蘿絲閃電般地掏出了槍,穩穩地指著他——
「FBI,放下你手上的刀子。」傑斯七竅生煙,光是看到他脅持芳雲的模樣,就恨不得一槍斃了他,「你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親手捏碎你每一根骨頭!」
蘿絲被傑斯語氣中的憤怒驚住了,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心大大一震!
他的眼中深深流露著心痛和焦急之情……這個中國女孩究竟是什麼人?
芳雲眨著眼,又怕又喜,嘴裡還忙著咿咿唔唔叫嚷著,「小……心,他有刀子……」
那個男人被這情況嚇得刀子幾乎拿不住,他顫抖著唇,色厲內荏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若非情況危急,自個兒脖子上還架著把刀,芳雲還真有種想失聲大笑的衝動。
老天,她才到美國沒幾個小時,就經歷了這麼多「刺激」,這麼戲劇化的事情,回到台灣後,可能說了都沒人會相信呢!
也由此可知,她的運氣真是背到了極點!
傑斯努力壓抑下心急如焚,他冷冷地道:「你有一把刀子,我們有兩把槍,這門生意再怎麼算,你都沒有半點勝算;如果你現在不乖乖地拋下刀子過來自首,可別怪我們待會兒不給面子,讓你當場變成蜂窩。」
那男人兩腿發軟,手上的刀子也跟著發抖,在芳雲脖子邊晃來閃去,惹得傑斯和芳雲一陣心驚膽跳的。
傑斯厲聲地道:「還不快點放下?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耐性和你蘑菇,現在房裡有一枚炸彈,若沒有及時拆除,我們全部完蛋;看看你究竟是想死在亂槍之下,還是想死在爆炸中?」
那男人一顫,張大了嘴,執刀的手也不穩了起來;傑斯乘機開槍,準確地射中了他的手腕。
合作無間地,蘿絲衝向前去,還沒三兩下就制伏了那名人高馬大的男人,手腳漂亮俐落極了。
芳雲低喘一聲,眼睛還來不及眨動,歹徒就已經被擺平了。
「太厲害了!」她歡呼讚歎著,完全忘記嘴裡還塞著布呢!
傑斯又好氣又好笑,急急過去替她解了捆綁,一邊輕柔體貼地攙扶她起身,「你還好嗎?」
老天,今晚他的心臟真的不堪負荷。
芳雲搖搖頭,卻扯疼了頸上的傷口,疼得她一陣齜牙咧嘴。
傑斯這才發現到她脖子間那道淺淺的血痕,他心一痛,低吼道:「他傷了你?」
他急急掏出一方手帕,萬般憐惜地摀住她的傷口,心痛得一塌糊塗。
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她就遭遇到了這危險……傑斯深譴著自己的疏忽。
「不不,也不算是啦!」她吞著口水,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著了,「……對,對不起,我實在是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道我這麼倒楣的話,我就,就……」
他心疼地看著她,明明受傷受了驚嚇,還拚命地對人道歉,「傻瓜,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他是在怪罪自己,為何沒有好好地保護著她?
蘿絲不是滋味地看著他倆親密的舉動,直覺萌生了一股深切的恨意。
究竟打哪兒跑出來的中國女孩,竟然如此輕易就奪走了她所希冀的一切——傑斯的注意,關懷和愛憐……
蘿絲緊緊盯著這個嬌媚可人的中國女子,心頭恨意不能自己的熊熊燃燒起來。
她恨恨地掐緊歹徒的手腕,用力地將手銬銬住他,伸手按了按對話耳機,「羅利,到二0一號房來押人,我們無意中逮到了一名小偷。」
傑斯聽到蘿絲的吩咐對話,轉過頭來嘉勉地對她點頭一笑,那朵笑容瞬間又點燃了蘿絲的希望。
「組長,我來還是派得上用場的,對吧?」蘿絲對他微笑。
傑斯笑了,「看來,你對了。」
芳雲伸手按著滲出血來的傷口,看看那位美麗的金髮美女,再看看傑斯,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躍上心頭。
她甩去那份怪異的思緒,咧嘴笑看這一切,「呃……你們換上這一身衣服,是不是表示要拆炸彈了?我需不需要迴避呢?」
被她這麼一提醒,傑斯才微笑地正色道:「你不需要迴避,我想,我有把握拆下這枚炸彈。」
「真的?」她快樂地問。
他笑了,蘿絲卻本能不悅地道:「柯組長是美國知名的拆彈專家,只要他有把握,一定沒問題,不容門外漢質疑。」
「蘿絲——」他驚覺到她語氣中的憤怒。
「不要那麼嚴肅,我沒有說我懷疑呀!」芳雲絲毫不以為意,雖然她不知道這個金髮美女為什麼對她不滿,但是她還是溫和地回以微笑,「我是於芳雲,你好。」
蘿絲硬著表情,「你好……組長,時間剩下不到半小時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開始了?」
傑斯對她皺眉,時間的緊迫卻也不容他再說什麼,「好,我們開始吧!」
他們兩人走向裝盛一百磅化學炸藥的容器前,聚精會神地對付起那個錯綜複雜的設計。
芳雲咬著指甲,神色嚴肅緊張地看著他們的舉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她閉了閉眼,衷心祈求著上天保佑——讓他們成功拆除炸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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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特區 國內機場
狄金步出機場,看了看腕際的表,十點四十九分。
再過十一分鐘,波士頓和華盛頓火車站將如同子夜燃燒的巨大煙火般,爆炸照亮了這兩大城市的夜空。
當然,或許波士頓那枚炸彈會遭到攔截,但是十一點整,華盛頓特區的這一枚將會順利引爆!
十一點,也正是美國總統來到火車站上方的廣場,按下嘉年華會點燈儀式的同時。
哈哈,在他按下點燈的鈕時,也正是他粉身碎骨的時候。
他已經設定了炸彈在火車到達車站時引爆,沒有人能阻擋得了。
狄金向機場的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車子,駕駛著往華盛頓火車站的方向前去。
屆時,他會站在遠遠的地方,親眼目睹這一場世紀火焰的盛會。
一切的罪惡,黑暗的政治和醜陋的政客嘴臉,將在今晚獲得救贖……和毀滅。
狄金緊緊握著方向盤,俊秀陰鬱的臉龐緩緩綻開了一抹得意的、瘋狂的笑。
那個自以為是的葛麥可還諷刺他,說這一切是不會成功的,可惜他看不到稍待片刻上演的精采好戲了。
凡是阻撓他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我會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並付出代價的!」他大聲地狂叫著,精明的眼眸已然蒙上了一層駭人的恐怖色彩。
哼,就連那個自以為聰明能幹的炸彈剋星也不例外。
他光想到柯傑斯和那一堆探員還在那兒團團轉地找炸彈、拆炸彈,完全沒有發覺到出了什麼事,他就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充滿了興奮和狂喜的得意之情。
所謂的炸彈剋星也不過爾爾,說不定他的本事還低微到無法成功拆除那枚引爆波士頓的炸彈呢!
狄金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宛若黑夜毒蛇般令人膽寒。
車子穩穩地朝華盛頓火車站駛去——
沿路的燦爛燈火和熱鬧氣氛,已經顯示出華盛頓的民眾們,正熱烈地歡迎著嘉年華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