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
在門外的菱花匆匆地進來,被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嘯囁道:「在!將軍有何吩咐?」
「叫他們備馬,我要趕著上朝。」鍾離夜自行取過官袍,穿將了起來。
她本能要幫忙他穿衣,卻被他一個躉眉嚇住,「我讓你去傳喚備馬,還在這姜磨贈什麼?」
這是菱花頭一次見到他聲音嚴厲中帶著一絲不悅,她不禁驚跳了一下,「是、是,我馬上去。」
將軍就是將軍,主子就是主子,不管他平素待人有多好,他還是威嚴十足的主子。
菱花提著一顆心急忙地衝出門,因著驚惶與趕忙的關係,失神地攫著了門框,正好僮中了肩頭上的傷口。
一時之間劇疼鑽心入骨,她卻連叫也不敢叫,只是慘白著臉急忙辦事去。
等到奔進奔出,讓人備好了馬之後,她的臉已經蒼白得像外頭的雪花了。
「將軍,馬己備妥。」她的冷汗滲出了額際,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一絲絲痛楚的表情。
自行束好發的鍾離夜還是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他微微瞇起眼。「你不舒服嗎?是不是肩上的傷又疼了?還是我讓別的小廝隨我進宮服侍吧。」
他不經意的關懷問候今菱花精神大振。現在就算有天大的痛她都能一口氣吞下了;為了報恩,為了他,她怎樣都沒關係。
「我可以,我可以跟您進宮服侍著,我沒事,只是有點冷,等一下走動、走動就不會了。」她強忍著肩頭陣陣火燒般的刺痛,情急地道。
鍾離夜有些懷疑地看著菱花,但見到她一臉的懇求,只得答應了。
「你會騎馬嗎?」
聞言,菱花愣住了,「我……什麼?」
「你不會騎馬的話,難道要走路隨著我上朝嗎?」
「我……會。」她一咬牙。
她的表情不太可靠,鍾離夜忍不住挑眉。「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著,我讓別的隨從跟著就行了。」
「將軍,我可以的,我以前也騎過馬,所以一點都不會有問題。」地滿臉懇求,「求將軍不要換下我吧!」
不知怎地,鍾離夜不忍心拒絕菱花的殷殷懇求,他捉摸著心底奇怪的情緒.匆忙間也只得胡亂答應、「那好吧!走!」
她點點頭,緊握著的手心隱隱地滲出汗來。「是。」
肩頭上一片濡濕刺辣的感覺,她模糊地想著,或許是方才落下的雪花沒有拂掉,融化之後沁疼了傷口吧……
鍾離夜特意吩咐馬伕給菱花一匹性情溫馴的小牡馬,還讓她騎著小馬但慢地跟在後頭,他也放幔了動作好讜她眼得上他胯下的千里駒。
醃著馬慢幔地前進著並不可伯,菱花一下子就適應了,可是當她握緊巴繩,坐在馬背一步一步前進時,肩頭傳來的陣陣椎刺令她頭也昏、眼也花,可是她依舊強自忍著,並暗自期望京城快些到……
鍾離夜上朝去了,菱花牽著馬在宮外候命著,陣陣的寒風刮得她好冷、好冷,肩上的陽一發不可收拾地痛了起來。
她強忍著一陣又一陣的最眩,咬緊下唇.癡癡地等候著他下朝。
等到日近午時,天也漸漸地放晴了許多,鍾離夜才和一班大臣出了宮殿,隨即翻身上馬,「走,回將軍府。」
「是。」她有些艱難地要上馬,腦際一陣量然,小腳也踏滑了馬鎮,若不是有健壯的馬身靠著,她幾乎癱倒在地。
鍾離夜盯著她,微蹙的眉頭鎖著淡淡的關切。「你不舒服嗎?」
菱花自早上到午時都沒有進食過半粒米、半口水的,傷口痛得身子酸乏、頭也量,可是她依舊堅強地對他嫣然一笑,「我不要緊,只是……天冷了些。」
她的藉口都是天氣冷。
鍾離夜自她臉上卻也搜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只得沉聲道:「還能上馬嗎?」
「可以。」
菱花左爬右爬,怎麼爬也爬不上去,實在沒有力氣了。
鍾離夜也看不下去了,陡然勒馬轉向她,一把將她拎上了馬。
她驀地倚在他胸膛前,心不由得大大一坪,「將軍……」
「坐好,當心律下馬了。」他沉聲道:「看樣子不能讓你單獨再駕馬,我們一道回去吧!」
「那我騎來的馬怎麼辦?」
「它自然會跟著我們走的。」鍾離夜揚聲一喝,手中的韁繩一揮.干裡駒很快地奔馳出去。
小牡馬極有屬性反飛快地緊隨在後。
菱花緊緊地握著他揪著韁繩的手,雖然肩上傷口被震得好疼,可是倚靠在他胸膛前的滋味實在是太好了,她的背緊緊地抵著他沉穩強健的心跳,她的心也跟著馬飛馳的蹄步一樣.抨坪、坪坪地跳得好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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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後,鍾離夜和韻容一道在「索懷清遠」的暖閣中用午膳,菱花這才得空回自己的小屋裡吃飯。
丫鬢們已經將粗瓷大碗放置在桌上,陣陣食物的香氣引得她食指大動。
她實在餓極下,又累得頭昏眼花,肩頭又是冷、又是痛,衣衫緊緊地黏住了她的肌膚。她好想脫下衣衫,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再好好地換藥包紮,可偏偏又沒法子。
菱花只得先坐下來吃飯,等吃飽了之後再來打理傷口的事了。
托盤上有一大碗白米飯,上頭堆了些青菜、蘿蔔,還有一大塊鹵得紅通通的紅燒肉,菱花心中充滿感恩,興高采烈地扒著飯。
可是吃沒兩口.她的肩頭越來越痛,到最後連碗都端不住了。
「哎吁!」她咬著牙,只得先解開了衣衫,等到厚厚的青色冬衣褪下的剎那,她幾乎被肩頭上的景象嚇到。
她兩件白色中衣在肩頭和手臂處都被血漬給染紅了,原來她一路上感覺到的冰冷、濡濕感覺竟是血……
好痛!
她閉了閉眼,緊咬著牙,慢慢地褪下中衣,可是傷口和血塊已經黏住了衣衫和肌膚,如果強硬扯下來的話,可能又會引得大出血。
她好害怕,因為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血,可是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或傾訴了,一切都要堅強起來。
無論是爹在的日子,還是爹初去世的那些日子.她不也是這樣堅強地然過來的嗎?
不過是肩上的傷罷了,流點血也不會死的。
雖說如此,菱花還是吞了口口水,狠下心來用力扯下衣袖。
劇烈的痛楚像雷一樣劈中了她,她低低地尖叫了一聲,隨即又死命地咬住唇瓣,不讓一絲呻吟再逸出口。
她勉強躇到了床邊,取出了藥粉和乾淨的布,拭淨了傷口上模機的血塊,倒了快半瓶的藥粉才讓不斷湧血的傷口勉強止了血。
菱花顫抖著手將布條緊緊地綁上肩頭,貝齒死命地咬著布條,將肩頭勒得緊緊的,不教半絲血潰再流淌出來。
等到換上了暖和的乾淨冬衣,她再也撐不住地眼前一黑,累得量倒在枕上。
直到有人輕敵她的房門,她才幽幽甦醒過來,勉強地撐起身子道:「是誰?」
「是我.司馬靖。」是司馬總管!
菱花一鷥,就要下床去迎接,可是她才一動就一陣天旋地轉。
司馬靖自行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怵目驚心的景象。「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血衣?」她掙扎著要下來,他一個箭步向前按住了她。「別再亂動,妨的傷口又裂開了是不是?」
她的嘴唇煞是慘白,驚惶地道:「司馬總管,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注意……」
他溫和的眸光漾著一絲隱約的驚跳,「你為什麼這樣做?」
她愣了一下,「我……我沒有啊……我沒有做什麼……」
「我知道你今天一早就去伺候將軍,還限著將軍進宮去。」他緊盯著她,滿臉迷惑和不解,「為什麼?究克是什麼原因讓你女扮男裝,無論怎樣都要跟隨著、服侍著將軍?」
她大大一驚,「你知道我是女的?」
「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沒好氣地道。
「可是他們都看不出來……我是漏了什麼破綻嗎?」她的胸口也都綁得扁扁的,根本看不出的呀!
司馬靖想笑.卻因不知她是何居心,因此依舊沉著一張臉.「為什麼?為什麼要女扮男裝混進府來?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菱花茫然地想著,又釁又痛,腦袋根本反應不靈。
「對,你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想服侍將軍,好好地伺候他一輩子……」她慌忙地辯解。
司馬婿盯著地,「你對將軍有意,想藉此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想攀附在將軍身邊做妻、做妾?你……」
她驚愕地形大眼睛,「不、不、不!我沒有這些個意思,我更不敢奢望什麼……司馬總管誤會我了,我真的只想跟在將軍身邊永遠服侍他,我沒有非分之想啊!」
「你的目的必定不單純。」他儒雅的臉龐透著一抹銳利之色。
老天!這誤會實在太大了。「我只是想報答將軍對我的大思大德,至於女扮男裝……實在是不得已,還請司馬總管垂憐我一片忠誠,千萬別說出這個秘密好嗎?」她滿眼哀求,清靈秀氣的眸子閃爍著淚光。
司馬靖微微一露,他輕輕地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菱花猶豫地低下頭來,幽幽地道:「將軍對我有恩,我千里迢迢自太原來到京師,就是為了報答他。」
「可否說詳細些?」司馬靖聽出事頭來。
她雅秀的眼睫毛輕垂,掩住了淒側的心痛,「我是太原人氏,曾身受將軍的思澤,所以特意到京師來追隨將軍於左右,希望終生以此賤軀服侍、報笞將軍。」
「你為何不以本來面目示人?」司馬靖打量著她清秀的瓜子臉,發短得只能梳成男孩的髻,又是一身厚重粗俗的青色冬衣,難怪旁人都將她誤認作是小男孩。
因為他深諳醫術,一眼就瞧得出來人的輪廓根骨,是男是女他自然也能一目瞭然了。
「大道上並不平靖,還是有許多兵荒馬亂的,我怕我一個孤零零的落單女子舉步艷難,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權衡之下也只好以男裝上路了。」
司馬靖總算明白了,但是對於她的話還是抱著一定程度的觀望。「原來如此。」
「將軍誤認我是男孩,我希望就這麼將錯就錯下去。」菱花勇敢地抬頭看他。「司馬總管,請成全。」
司馬靖的眸子自她受傷的肩部游移到她析懇的臉蛋,「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將軍對你做了什麼?值得你跋涉千里投入將軍府下?」
「將軍給了我五兩銀子讜我得以葬了我爹。」菱花直視著他,「我當時跪在大街上賣身葬父,他鸞助我能安然撫葬父親入土;我這個人、這顆心在那一剎那就已經是他的了。
司馬靖深吸了一口氣,被強烈地震撼了。
她眸底漾滿了哀求,「司馬總管,求求你好嗎?不要趕我走,也不要告訴將軍我頁實的身份……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報笞將軍吧!」
他瞥了床沿染了血的衣衫,「但是你必須先養好傷才是。」
「這麼說您是答應我了?」她的眸倏然閃過喜悅的光芒,隨即黯然地道:「可是我不能答應你先養傷,因為將軍大人還需要我。」
「你不將傷聲好怎麼成,若是將軍知道你帶傷服侍他,他心裡也不會開心的。」司馬靖殷殷叮囑。
「我沒事的,只不過是又流了一點點血罷了,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可怕。」她嫣然一笑,安撫地道:「我現在興奮得不得了,只要 想到待會又可以見到將軍,我全身都快樂起來,什麼病痛都沒了。」
他有些震動地看著她,「菱花……」
「什麼事?司馬總管。」她溫柔笑問。
看著菱花乍露笑容時的春光燦爛,司馬靖克有些不忍潑她冷水。
將軍是他們最尊敬也是最偉大的主子,這將軍府裹上上下下包括他在內都是可以為將軍捨生忘死,因為這府喜幾乎每個人都是將軍自亂世中救下來的,但是他們每一個人對將軍的忠心耿耿又與菱花的不太一樣……
看著菱花溫柔嫣然的神情,司馬靖不禁心臟一緊。她該不會是對將軍一腔柔情深種了吧?
人人皆知將軍內有未婚妻子,外有杜湮娘這個紅粉知己,菱花論美貌、論才華、論出身、論背景身份,怎麼都敵不過她們。
雖然她勇敢堅毅,淹俊矗秀,但是……她亳無機會。
司馬靖語重心長地道:「為了你好,你千萬不要是愛上將軍了吧?」
菱花一愣,隨即惶然慌亂地道:「不、不、不!我是什麼身份,怎麼敢愛上將軍大人!司馬總管,你……你不要嚇我.我對將軍絕無任何貪圖之念,請你千萬、千萬不要誤會我啊!」
「但困如此。」司馬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雖然有些同情菱花,可是菱花的身份、思想與容貌都不是將軍喜愛的那一型,再加上將軍有將軍的考量,他也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讓菱花不要墜入那明知是悲劇的悲劇裹。
更何況,他是將軍府裹的總管,他也有責任維護好將軍府內的「規矩」,絕不可靄菱花礦了這府真的規矩、禮節,甚至是傳統。
「司馬總管,你在想什麼?」林花好奇地望著他,小手在他面前揮了一揮,「是在為我擔心嗎?請你放心,菱花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絕對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司馬靖有幾分狼狽地道:「呃,好,既然如此的話,府裡還有事要我料理,我就先走了。」這丫頭難道傻得不僅人心難測嗎?竟然對他如此信任。
「菱花恭送總管。」
經過這一番波折長談後,菱花的心也暢快輕鬆了不少,彷彿心頭上的大石已經移開了一半。
她匆匆地整理了換下的衣衫,高高興興地扒完了已經變得冷冰冰的飯菜,然後再振作起精神到隨鷹閣等候叫傳差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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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菱花在將軍府裹也和大家融合成一片了.由於她的謙和親切、樂於助人,所以幾乎每個下人都很喜歡她。
菱花心滿意足地想著,將軍待她也很好,雖然每天都交代了好多、好多差事給她做,跑跑腿、叫叫人.倒茶、端飯、洗盔甲什麼的,但是她是越做越開心,心頭漲滿了感激與羸喜。
她覺得好幸復、好幸擢,每天雖然忙得好累、好累,可是當她回到小屋內的時候,精神都是充滿了興奮與滿足的。
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大家庭的感覺。
不過唯一有些困擾的就是小丫鬢都會對她表示好感,要不就是偷偷塞一些糕點、零嘴給她,倒教她又感動又哭笑不得。
看來扮成男裝還是有一定的困擾呀!
這一天,菱花奉命拿了一大卷牛皮卷宗到隨鷹閣給鍾離夜,當她捧著滿手的物件走進院落時,在一方臨水的典雅飛簷亭子畔,看見了正坐在裹頭執害開卷的鍾離夜。
菱花暗忖著,將軍還是不喜歡把滿頭青絲梳成冠髻,可是她也好喜歡看他披散著黑髮的模樣。
只是簡單地用一條玄色髮帶鬆鬆地綁住,卻顯得格外放蕩不羈、瀟灑無狀。
她尤其愛看他穿著黑色的長袍,金續腰帶束著腰,和他寬闊高大的身材交襯得既迷人又颯夾,英姿凜然的模樣實在是顛倒眾生。
將軍府裡的每個侍女都暗戀著將軍,但是他總是不胡亂拈花惹草,對於眾女子的愛慕眸光只是哂然一笑,不以為意。
進來避避雪,淨站在外頭做什麼?」鍾離夜突然出聲,頭也不回。
菱花被嚇了一跳,趕忙抱著卷宗奔進亨內。
但見亭內的石几上擺了一個外頭用綿緞包暖著的九轉酒壺,遺有一隻銀杯,鍾離夜正在自斟自飲,閉適地看著書卷。
「將軍,這是司馬總管要我交給您的呢!」她小心翼翼地將牛皮卷宗擺放在石几上,人就要退下。
你要去哪裹?」他專注在手中的「李衛公兵法」上,眉也不抬地道。
她愣了一下,「將軍在看書,菱花不能打攪。」
「你坐,陪我賞雪。」
她茫然地望了一下晴朗的外頭,「雪?今個投下雪啊!」
「再過半盞茶時分.就會下小雪了。」他放下了兵書,微微一笑.「冷嗎?」
「不冷。」菱花認真地道。能夠陪在將軍身邊,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有心緒理會冷不冷呢?
他笑了,「這些日子以來,府喜還住得習慣嗎?」
她直點頭,「非常習慣,大家都對我很好。」
「有什麼不僅的地方可以講教司馬總管,他會教你的。」
「嗯。」她歡然點頭。
鍾離夜啾著她,有些納闖,「菱花,時常有人誤認你是女子嗎?」
她一愣,「還好,我的模樣並不美呀!」
他露齒一笑,略過這個話題不談.「你還記得自己是哪裹人嗎?」
她小心謹慎地回答,「太原。」
「太原?」他有些訝然,「數個月前,我才到過太原,原來你之前是北漢國人。」
「現在我也是大宋子民了。多虧了將軍帶領兵馬攻下太原,我們太原城的老百姓才得以過安定的生活。」她充滿無限感激之情地道。
「兵者,不祥之物也。」鍾離夜淡淡地道,彷彿有無限感慨。「就算大宋兵馬乃王者之師,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可是一路征戰下來不免哀鴻遍野……亂世呀亂世,人命如草芥。」
菱花驚異地看著他,輕輕地道:「先父也是這麼說的,他總是說亂世人不如太平狗,這世道亂成這樣,無論是誰成王成寇,苦的還是老百姓。」
「沒錯,唯一能寄望的就是爭戰過後,天下能真正出現一位聖明天子.這樣百姓們也就真正能過所謂的太平日子了。」他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慨然地道。
她尊敬崇拜地看著他,「大宋就是了,不是嗎?雖然我不知道皇上是誰,生得怎番模樣,可是我一路上都聽人說大宋朝很好,兵強馬壯、民間豐足的,後來到了京師之後,又看到了京師繁榮安定的景象.而且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我真的好高興,我相信太平盛世就快來臨了。」而這一切有一半的因素都要歸功於他。
「但願如此。」他又倒了一杯,不過卻是放在嘴遺慢慢啜飲著。
「將軍,你有心事嗎?」她輕輕地問。
他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心事?人人皆有心事.我自是不例外。」
「是朝廷發生什麼事了嗎?」菱花敏感地問。
他銳利、警覺地盯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你為什麼會麼想?可知妄言談論朝廷是要治罪的。」
她急急地解釋,「我不是……我只是看將軍彷彿有心事,所以……」
鍾離夜倏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我知道.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吁,自古歷史如名鑲,監古可以知今,有些事情……恐怕也不是一相情願就可以的了。」
當今皇上並不是那種決然大度。可以同患難,也能夠同甘苦的寬慈之人。
他之所以征戰干裡、身先士卒,除了盡忠的義氣之外,為的還是讓天下早日靖平,百姓們也免再受戰亂之苦。
看著吧,至多兩年,整個中原都會是大宋朝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他們這些「功臣也該引退了。
功高靂主,自古皆然,他早已鋪好了未來的路。
今日早朝後,皇上就與他懇談了許久,針對征東的陸元帥提出了幾點的不滿之處。
陸元帥不過是小小地失利了一場戰,就被皇上視作瘸腿老馬……這樣的君主又怎能不教人心寒?
雖然這一切早已在他預料中,但是眼見事實成員,他還是不免喟歎再三。
他甩了甩頭.突然舉起酒杯來滿滿地斟上T一杯塞入她手裹,自己則是拎起了九轉壺,清揚吟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乾!」
菱花傻傻地看著他就著細是的壺嘴喝著酒,陡然一股豪情湍飛而起,「好,乾!」
她也跟著一口吞下了那杯陳紹,可是初初入喉的溫暖甘醇在滑落喉道時瞬間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轟地一聲在她胃姜燒灼了起來。
她急急忙忙地嗆咳起來,小臉都漲紅了,「咳咳……咳咳咳……好辣……」
鍾離夜被她逗笑了,連忙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背.「沒想你真的乾杯呀?」
她咳得眼淚都構出來,鼻頭紅了,瞼蛋也燙了,又好笑又窘然地道:「咳……我實在太不濟事了……咳咳……」
「沒事吧?」他的大掌再拍了把她的背。
菱花差點被他拍得一頭栽倒,她邊感激邊苦笑地道:「咳……謝……謝謝將軍,我好很多了,不咳了。」
鍾離夜這才收回手,大笑著再喝T一口酒,「好久沒笑得道麼開心了,真好。」
「將軍,您應該多笑笑才是。我爹常跟我說,就算日子再難熬,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寧可讒自己笑死也不讓自己哭死。」她微笑。
他驚異地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你說得沒錯。啊,我猜得也沒錯……當真下雪了。
菱花訝然地別過頭望向亨外。真的呢!亭子外的天空又輕輕地飄落著片片雪花。
小小的雪花就像天上撒下來的棉絮一樣,點綴得隆冬的景色更加銀白美麗。
「真的下雪了!」她小嘴微張,看雪看愣了。鍾雕夜噙著淡淡笑意,也專注地賞起雪來。
一時之間,小小的亭子裹也飄滿了一種特別的寧馨悠然感覺,暖暖地、舒服地包圍住他們倆。
在這一剎那間,菱花覺得自己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