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抱著畫,背著背包,搖搖晃晃地走到碼頭。
她的眼睛內充滿血絲,頭也昏沉沉的,都是昨晚珍妮打電話來和她聊天聊得太晚,害得她覺也沒睡好。
珍妮在電話中一直用興奮的口吻要她好好把握機會,說什麼武田英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男子,鼓勵她快快把他抓到手,還拚命灌輸她愛情是多奇妙、情人是多美好、沒有男朋友的生活是個有缺口的圓啦!一大堆有的沒有的觀念,讓她都快認同自己活了二十四年卻連一次戀愛都沒有,真是一件悲慘的事。
她打著呵欠,眨眨無眠的熊貓眼望向岸邊上船處。
有別於她的懶散,英拓顯得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一襲黑色衣褲襯得他愈發俊朗神秘。
她本能的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打扮,一件無袖短上衣搭配牛仔褲,活像要去做捆工的樣子。
「楚小姐,你很準時。」他連戴墨鏡的模樣都帥得一塌糊塗,比約翰-屈伏塔更迷人。
可是天雲硬是雞蛋裡挑骨頭,故意咕噥道:「我當然準時。真不知道你打扮得這麼騷包做什麼?要去買畫用得著穿這麼帥嗎?」
英拓一挑眉,「我有聽到你在咕噥什麼喔!」
「抱歉,你聽見啦?我還以為你耳背。」她吐吐舌,「不好意思。」
他笑笑,「我不介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用防賊似的眼光看他。
英拓聳聳肩,表現得毫不在意,不想再跟她弄壞關係。「那好,上船吧!」
他們上了船,各自到自己的艙房去。
「瑪亞皇后號」是一艘舒適的客船,雖然它的航程只是從檀香山到夏威夷本島,大約半天時間就可以到達,但是它仍然提供相當精美的餐位和浪漫的下午茶、啤酒,讓每位客人享受最佳的服務。
天雲將畫鎖在艙房內,然後愉快的到餐室去覓食。她從起床後就一直趕時間,忙到現在連早餐都還沒吃呢!
踏進餐室,人目的是一片熱帶叢林景致,搭配藍色系的裝漠佈置,且每張玻璃桌下都壓著一大張航海圖以增加那股探險的味道。
天雲隨意找了張桌位坐下來,點了份潛水艇三明治和炸雞、鮮蝦沙拉,待食物送來後,立刻旁若無人的大口吃了起來。
「你很餓?」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從她身邊冒出來。
「哇!」她差點噎著了,瞪著突然出現的他嚷道:「你是幽靈啊?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了!」
「抱歉。」他誠摯地說道。因為他習武多年,手腳動作自然無聲無息。
她用力拍拍胸口,把噎在喉嚨的食物吞下肚子。「你是不是想乾脆把我嚇死,這樣就省得再跟那位杜先生買畫?」
「我才不會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他有點受侮辱的感覺。
天雲深吸一口氣,「說得也是,你太傲了,不屑探用旁門左道的方法。」她老實地道出她的直覺。
英拓露出一抹微笑。「你很瞭解我。」
「當然,也不想想我和你吵過幾場架了。」她也輕鬆地回道,「人家說吵架也是種增進彼此瞭解的方式。」
他倆相視了一會兒,突然會心一笑,他們根本不需要對立仇視的。
「很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他欣賞她的坦率、毫不矯飾。「你好,我是武田英拓。」
「我叫楚天雲,很高興認識你。」她也笑咪咪的回道。
「介意我坐下嗎?」
「不介意,請坐。」她故作淑女狀,而後噗嗦一笑,「我們能不能不要那麼禮貌?感覺好怪喔!」
「說得也是。」他由衷表示贊同。
英拓一向最怕面對羞怯拘謹的美人,也討厭高貴驕傲的女強人,他唯一能輕鬆對待的就是如任水藍那樣自然率真的女子。
而楚天雲正是這種類型,雖然凶了點。
「要不要吃點什麼?」天雲叉了只蝦子送入口中,「他們的餐點很不錯。」
英拓點頭,揮手招來侍者,「麻煩你,我要一份蟹肉沙拉和清蒸鱈魚,一杯冰水。」
「看不出來……」待侍者走後,她突然嘖嘖道。
「你是指什麼事?」他睨著她。
「你看起來不像畫家或收藏家也!」她認真地提出她的觀察報告。
他笑了笑,不容反問:「為什麼?」
「因為你有一種內斂的氣勢,」她吃了一口沙拉,思索著,「其實我覺得你比較像武術家。」
「何以見得?」他眼中有份警覺,難不成她知道他的身份?
「直覺。」她拿起潛水艇三明治大大咬一 口,「你有那種淵停嶽峙的味道,就像古代的俠客。」
英拓笑了。「多謝讚美。」
他原本想,楚天雲會不會也是敵人的一顆暗棋?可是他敏銳的觀察力發覺她太坦率純真,個性更是直爽豪氣,根本做不來這種陰沉詭譎的事。而且套句她會說的話:她根本不屑為之!
英拓點的餐點很快就送來了,他動作自然優雅的進食,天雲目光不自覺的捕捉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得竟有些著迷。
怎麼有人能把吃飯這件事做得那麼優美?像她就不行,美食可是她的一切,看到食物就往嘴-塞已經是她的「習性」,怎麼也改不了。
「你的鱈魚好吃嗎?」她舔舔手上殘存的美乃滋,轉而攻向炸雞。
「很可口。」他笑答,表情似乎很滿意。
「你喜歡吃那麼清淡的食物呀?」她這種口味重的人完全沒辦法想像那些食物吃起來是什麼滋味。
英拓沉靜一笑,「吃清淡些才不會對人體造成負擔,而且品嚐食物原味才是美食的最高境界。」
「真是什麼人吃什麼東西,我還是覺得食物要酸甜苦辣才夠味。」
英拓不敢苟同她的論點,「你不覺得食物加太多佐料反而對身體不好?像你現在手上拿的炸雞含多少膽固醇和脂肪你知道嗎?」
天雲看著他,「天啊,現在你又變成美食專家了,我越看越覺得你好像小說裡的忍者或武術家,不但走路沒聲音還清心寡歡,你口渴時一定只喝開水和清茶兩種!」
「你猜對了。」他笑笑。
天雲不可思議的搖搖頭,「你不覺得人生這樣太乏味了?」
「你想得太嚴重了。不過有一點我想建議你,吃清淡點對身體比較好。」他不贊同的看著她手中的炸雞,「盡量少吃油炸食物。」
「少來,別鼓吹我減肥,本姑娘是美合的絕對擁護者。」她堅決地重申自己的「美食原則」。但隨即又忍不住開口問:「我會很胖嗎?」
真是標準的女人哪!又是一個「鴨子族」,嘴硬得讓人拿她沒轍。
英拓又好笑又詫異,「你胖?不,你已經太瘦了,應該多吃點。」
「你很矛盾也!叫我吃清淡些,又叫我多吃。」她咕噥著,「你放心,我一頓飯都吃三大碗。」
「吃得多又不會發胖,你的體質羨煞許多女子。」他笑著打量她,做出了結論。
天雲想了想,決定自己喜歡這句恭維話,於是她嫣然一笑,「謝謝。」
「不客氣。」
很難得的,他們兩個居然沒有吵架,而且還相談甚歡。只是……不知這種和平局面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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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下午兩點抵達夏威夷本島的碼頭,許多出租車和接船的人都聚集在這兒,擾擾攘攘的熱鬧成一片。
「接你的人在哪兒?」英拓低頭問道。
天雲仰頭望著他回答,「應該要問你才對,你那上面的視野不是比較好?快,幫我看看有沒有人舉布條接我。」
「遵命。」英拓調皮的接令。
他目光很快的在人群中搜索著,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寫著天雲名字的一塊大牌子,但臉上的笑容在看見舉牌的人時卻突然隱去,繼而浮上的是揉合訝異和冷厲的剛硬線條。他迅速的對天雲說道:「假裝我現在的身份是你未婚夫。」
天雲吃驚的瞪視他,「什麼?」
「我保證會給你一個合理的理由,但是現在請配合我,在那位先生和他的手下面前千萬要說我是你的未婚夫,這次是順道和你一起來度假的。」
「可是我……」
她話還來不及說完,英拓就拖著她迎向那名舉牌的陰沉男子。
「請問你是杜先生派來接楚小姐的嗎?」英拓禮貌的問道。
那名男子打量著英拓和天雲,態度顯得有些保留,冷淡地回了句:「是的。你們兩位?」
天雲很高興她終於有台詞了,愴著說:「我就是楚天雲。」
「那這位是?」他望向英拓,眼中有一絲警覺。
天雲懷疑著,英拓捏了她一下,熱切地解釋道:「我是天雲的未婚夫,陪她來度假的。」
天雲摸摸疼痛的地方,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附和,「是的,他是我未婚夫。」
那男子點點頭,不疑有他的說,「是這樣啊!那麼兩位請上車,杜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
英拓極紳士的扶著天雲坐進轎車中,車子立即駛離碼頭往市郊的方向而去。
「你說你要--」她拉拉他,忍不住開口質問時,英拓抓起她的右手,在她手心上寫著:小心!然後暗示地看向司機。
天雲儘管滿臉問號,但她知道英拓絕不是那種突然發神經的人,所以她只得勉強將話頭一轉,「你不是說你要喝點冷飲嗎?剛剛忘記先買上車來喝。」
他眸中閃耀著讚賞的光彩,嘴巴卻是應和她的話,「沒關係,待會兒再喝,我還不會太渴。」
車子很快的駛進一條兩旁植滿綠樹的幽秘小徑,天雲看著窗外飛掠而逝的景色,好奇地道:「原來杜先生住在山上。」
司機沒有回頭,冷著聲回答:「是的。」
英拓凝望遠方沒開口,使臉上似乎若有所思。
天雲抱著畫,偷偷的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可是她又不敢開口問。
她已經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淹沒了。
時間和路程就在她的冥想中流逝,很快地,車子停在一棟盤踞山崖、顯得有些遺世獨立的樓房前。
「到了,兩位請下車。」司機道。
英拓禮貌的攙扶天雲下車,在短短的接觸中,天餮突然感覺到英拓全身似乎崩得緊緊的,有股蓄勢待發的力量,雖然他輕鬆閒適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天雲很訝異自己竟然能夠感覺出來。
「兩位請這邊來。」司機帶路走進屋內,「杜先生吩咐請楚小姐一到就到書房見他。」
天雲看了英拓一眼,「你去不去?」
英拓點頭,面向司機微笑道:「杜先生應該不介意我陪天雲上去吧?」
司機遲疑著,「請稍等,我請示一下杜先生。」
司機上樓後,英拓飛快的對天雲低語,「他這麼小心防備,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你想暗示什麼?」天雲不由自主的被他感染,詢問的音量也不覺放小了些。
「你會知道的。」英拓有些遺憾他已經把天雲扯入這淌渾水中,可是事情的發展出乎他意料的順利,他覺得冥冥中彷彿有股力量在牽引著-幫助他將兩年前尚未消失的一切再送到他面前。
天雲瞪視著他,她知道再怎麼問他還是不會說,這人的嘴巴如果不是他自己要打開的話,就算她用螺絲起子也撬不開,只好先樓下話警告他,「我現在可以和你假裝一搭一唱,但是如果到最後你不給我個解釋的話,你就準備被踢出夏威夷,我可是這兒的地頭蛇喔!別惹火我。」
「我怎麼敢?!」看她天真率直的模樣,英拓不禁莞爾。雖然她不小心捲入這一切,但是他一定會將她的危險減到最低的程度,讓她安全的離開這陰謀的漩渦。
那名孔武有力的司機正好走下樓,恭謹的對他倆說:「杜先生歡迎兩位上樓。」
英拓和天雲相視一眼,他顯露出了儒雅卻帶點玩世不恭的味道,看起來就像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原先的浩然英氣完全隱於無形。
天雲吃驚的看著他的轉變,心裡的疑雲越來越擴大。他怎麼會有這種變色龍般的特殊能力?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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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卡特坐在書桌後的大皮椅上,掩不住臉上的笑容,興奮的情緒充斥在他沸騰的血管內。
可是當他聽到腳步聲,正準備起身迎接來客時,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張俊俏臉孔卻是他的笑容瞬間凝結,心猛的一震。
武田英拓!
老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難道他是來追緝他的?
不!卡特勉強控制住自己,理智的分析,武田不會認出他的,畢竟武田所認得的「他」已經死在兩年前的那場大火中,現在的他是杜卡特,一個全新的面孔與身份。
他鎮定的露出歡迎的笑容,親切的招呼道:「兩位請坐,我已經等候多時。啊!沒想到楚小姐長得這麼美,難怪護花使者不放心,一定要跟著來。我是杜卡特,先生請問貴姓?」
「我是武田英拓,很高興認識你。」英拓沉著的應道。
面前這位雖然不是他記憶中的任何一個面孔,但是他不會因此而鬆懈,因為他知道他面對的是什麼。
「恕我心急,但是我實在非常喜愛『梵蒂岡的午後』,所以我想……」卡特微笑,仍帶著警覺心的看看英拓。
天雲這才想到畫還抱在自己手中,她不好意思的將畫遞過去,「杜先生,這是屬於你的了。」
英拓敏銳的注意著卡特的反應,他接過畫後,幾乎是有些顫抖的打開外面的包裝。
雖然他掩飾得極完美,但是英拓還是看出來了。
卡特深呼吸一口氣,在仔細的檢查過畫後,綻出一個喜悅的笑容,「楚小姐,真是感謝你親自送過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和你做生意。對了,你們坐這麼久的船一定累了吧!我已經在希爾頓飯店為你們訂好房間了,待會兒就讓司機載你們過去。」
「杜先生真是太客氣了。」英拓笑笑。
「哪裡,我們一起下樓吧!」卡特領著他們走出書房,「為了感謝你們兩位,晚上請在舍下吃個便飯吧?我的廚師手藝很不錯的。」
「好,沒問題。」天雲眼睛一亮,說到美食她精神就來了。
英拓睨了她一眼,好笑道:「你這麼快肚子就餓了?」
她扮個鬼臉,「杜先生說的是晚上嘛!」
英拓挑眉,心中暗忖:或許他們沒這樣的好福氣能吃這一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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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以來一往的車行往返,他們住進飯店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英拓又像櫃檯訂了一間房。就在他將行李都放妥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他迅速閃至門邊,警覺地問:「誰?」
「你的『未婚妻』!」一個沒好氣的聲音道。
他鬆懈下來,連忙打開門,「楚小姐。」
天雲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擺明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是未婚妻嗎?怎麼又變成楚小姐了?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她的小辣椒脾氣又發作了。
「你請這邊坐。」英拓冷靜閒適的招呼著。
他打算據實以告,否則天雲有可能在不知防範下吃了暗虧,而且以她如此固執的個性,若不給她一個交代,他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起碼耳根子絕逃不過她的荼毒。
「喝點什麼?」待她在落地窗前的沙發坐下後,他有禮的問著。
「除了開水和茶都可以。」
他微笑,從房間附設的吧檯拿了一瓶可樂給她,另外為自己泡了一杯綠茶。
天雲灌了一大口可樂,滿意的打了個嗝,「嗯!好喝。」
他啜了口綠荼,看著那裊裊騰空的霧氣,突然開口道:「我不是收藏家。」
「看得出來。那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她好奇地問。
他揚眉,「聽過雷集國嗎?」
「廢話,全世界不知道它的恐怕只有新幾內亞的野人吧!」她眨眨眼,「你幹嘛這麼問?」
「我是裡面的員工。」
「你一定身居要職,絕不是普通的職員。」天雲止同定的說。
「何以見得?」他有趣的問。
「因為你……反正看起來就像嘛!」她本來想說因為他英氣勃發且有種懾人的氣勢,但又想這人已經太優秀了,再讚美下去豈不是更顯出她的平凡嗎?
她怎度可以洩自己的氣呢?
他啜口荼繼續道:「我是雷的情報保全系統負責人,在這之前我隸屬FBI,專門掃蕩非法製造與販賣武器的不法幫派分子。兩年前,我們追蹤一個龐大的軍火集團,根據許多的線報得知,他們將會在亞歷桑那州的鳳凰城交易槍炮和一個重要的武器製造圖……」
天雲聽得目瞪口呆,可是在最初的驚愕過後,反而變得一臉的興致勃勃,眼神充滿了崇拜與欽服。
「然後呢?!」她追問。
這簡直像電影情節嘛!太刺激了。
英拓放下茶杯,思緒陷人兩年前的陰謀糾葛中。「我們閃電的秘密行動,七名組員包括我一起沖人那棟私人別墅,企圖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當時他們正在交易,雖然因一時驚訝而來不及狂反應,但是隨後他們靠著強大的火力和比我們多出三倍的人,稍稍挽回了劣勢,然而到最後還是被我們掌控住整個情勢。正當我指揮組員生擒罪犯時,我赫然發現我的上司喬森也是集團的首腦之一,而且他趁著混亂之際與三名罪犯經由後門逃出去。就在我們要撲向前阻止時,不知道是誰引爆了一枚火箭彈,整個別墅突然爆炸,陷人一片火海中……」
天雲聽到這兒連氣都不敢喘,急急問道:「然後呢?你們有沒有來得及逃出去?有沒有人被毀容?」
最後一個算哪門子問題?
英拓吁口氣,沉靜地陳述結果,「我們很幸運,大部分的人離窗口都不遠,來得及跳窗逃生,但還是有兩名優秀的組員犧牲了。」
「我很抱歉。」她柔聲道,可以感受到他當時被欺騙的震驚和失去夥伴的痛苦。
他抬起頭,聲音有掩不住的暗啞疲倦,眼中卻閃爍著堅毅的決心,「雖然在那樣的情況下,生還的機會渺茫,可是我知道喬森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葬身火海,所以兩年來我一直不放棄追查,如令終於讓我查到一條線索。」
天雲咬著唇,替他高興卻也有些不明白,「那和『梵蒂岡的午後』有什麼關係?!」
他笑笑,替她解開疑惑,「這集團代號叫『K』,我們搜集到的情報指出,他們的首腦彼此並不十分信任,所以武器製造圖和槍械炮彈都分成幾份各自收藏,等買主要貨再分別取出。不過最後幾次他們有了協議,就是將個人手中的那份武器統統拿出來,分成幾批藏好,並且將每一批武器的隱藏地點以符號載入羅馬古畫中,因此有幾幅古畫各背負著一批武器。」
「他們倒還滿懂得未雨綢繆嘛!」天雲批評道。
「當然,他們既怕被警方抓,又怕有人眼紅想來個黑吃黑,所以自然得多作打算。」他冷笑。
「那麼說,『梵蒂岡的午後』也是其中之一囉?」天雲若有所悟。
英拓鄭重的點頭,「是的。」
「那你為什麼讓它被拿走?」天雲實在搞不懂他是怎麼想的,焦急的問,「你不是想向杜先生買回來嗎?還有,為什麼要在杜先生面前假裝你是我未婚夫?難道你懷疑杜先生?」
就一個好奇寶寶而言,她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英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她又僻哩咱啦地冒出更多問號。「咦?不對,你是怎麼知道畫一定沒被火燒掉?又怎麼知道畫的買主有可能是當年逃出的歹徒?我想你一定懷疑杜先生是當年的餘孽之一。」
英拓作了個等一下的手勢,「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當然是……呃,你慢慢來好了。」她不好意思的聳聳肩。
英拓起身再泡了一杯茶。他從來沒有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不禁覺得有些口乾。
雖然剛剛叫人慢慢說,可是天雲還是性急的忍不住直催他,「你快點嘛!」
他微哂。「別這麼急躁。」
「我真是急驚風偏偏遇上慢郎中!」她抱怨著。「總之,你動作快一點,我沒聽到答案很不舒服的。」
他總算坐下,沉聲道:「因為那批畫的作用如此之大,所以我猜有人在趁亂逃脫時一定會把畫帶走,畢竟它可是值上一大筆錢。」
天雲點頭表示贊同。「你想,除了『梵蒂岡的午後』之外,有沒有其它的畫被帶出來?」
「當時情勢如此緊急,我想不會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們搶救所有的畫。」他瞇起眼睛,冷然道:「事實上,有人來得及逃出去已經是相當難得,因此我相信帶畫逃出去的人一定只能抱走一、兩幅,而在看到『梵蒂岡的午後』被毀損的情形後,我相信它應該是唯一被帶走的那一幅。」
「既然它值上一大筆錢又那麼重要,為什麼會流落到舊書畫攤上呢?」她思索著。
「或許是找不出畫中秘密或緣於其它突發因素吧!我想這問題的答案就只有帶畫人知道了。但是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杜卡特並不是拿走畫的人,否則他不會如此心急要買下畫。」
「你認出杜先生就是犯罪集團的人嗎?」
「他?不,我不能,因為我確定我見過的面孔中沒有他,但是那位司機就不同了,我一眼就認出他。」他飲口茶,接續道。
「為他什麼沒認出你?」
「執行任務時我們都是戴上面具的,所以並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樣子,只除了一個人……」他深邃的眸中泛著一絲恨意,「就是我們一向敬重的副局長喬森-里昂。」
天雲不由得歎了口氣,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有這種為錢可以犧牲榮譽與一切的人,她一直天真的以為只有電影裡面才有這種角色,且全是為了添加戲劇張力才虛構出來的。」
「那你認為杜先生有可能是喬森嗎?」
「等會兒就知道了。」他深沉一笑。
天雲不解,「你要試探他嗎?」
「不,用不著試探,如果他已經知道我是誰,那麼他們會先採取行動。」英拓的語氣甚為篤定。
天雲一時覺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前後左右看了看,「等一下會有人從落地窗衝進來嗎?」
「你電影看太多了。」他搖頭笑道,「真正要暗殺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們絕不會搞得驚天動地,像是深怕別人不知道。」
她嘟著嘴,心裡覺得很不服氣。他居然取笑她?!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像你們是危險專家,只是個平凡無辜的善良老百姓。」
「你說得對,因此這件事我不會讓你涉入其中的。」
「你要怎麼做?」
他專注嚴肅的看著她,「我估計他們應該會在待會兒開車來接我們到別墅的途中下手,因為那兒有一大段路是渺無人煙的森林,就算我們在那兒出事,也不會馬上被發現。」
她皺起眉頭,「聽起來真可怕。」
「不過我會讓我們平安逃出的,屆時我先送你到雷集團生在夏威夷的分公司,他們會嚴密地保護你。待會兒我會通知分公司的保全部門,你一到他們就會安排好了。」
「那你呢?」
「我要追蹤他們。他們得到了畫中武器藏匿的地圖,一定會馬上起程去取上大批武器,我追蹤在後就可以伺機一網成擒或毀掉那批武器。總之,絕不能讓他們將武給恐布分子,而且也不能再讓他們逍遙法外。」
天雲看著他形於外浩然正氣,不禁深深被感動……
他大可以不去理會這一切,因為他已經不是FBI的一員了,可是他的正義感和責任心使得他無法捨棄未完成的任務,讓他鍥而不捨的追緝了兩年。
天雲開始對他另眼相看。
英拓看看腕上的手錶,「你先回房準備一下,盡量穿輕便的衣服,我來通知分公司的人員。」
行動已正式展開,接下來將是進人危險風暴的中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