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很真實真實,真實到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真實──話說台北市郝 東東醫院在二十四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誕生了一「組」練姓三胞胎──粉妝玉琢, 是女的。
而在隔日的元旦一月一日,隔壁的郝北北醫院也誕生了一「組」艾姓三胞胎──濃 眉大眼,是男的。
郝東東和郝北北是醫家兩兄弟,從小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是打從十歲那一年不知道 為什麼,突然情勢大變,兄弟勢如水火,你來我往鬥嘴鬥得地動天驚……所以這次台北 市難能可貴的兩對三胞胎誕生,郝東東得意到大放三天的鞭炮以表光彩,郝北北則是不 甘示弱地擺了三天的流水席以示光榮。
兄弟誰也不讓誰!
三胞胎的父母們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在深感榮寵之下,頓時讓自己麾下……呃, 旗下……呃,總之,是讓自己的三胞胎們拜郝醫生們為乾爸爸。
因此鬥嘴斗了半輩子,以至於沒有時間也忘了娶老婆的郝家兄弟們,也就歡歡喜喜 地接受了這惹人憐愛至極的兒子和女兒了。
後來,這三胞胎長大了,在各自乾爸爸的耳儒目染之下,他(她)們也知道了郝家 伯伯(叔叔)是跟自己不同一國-不同一掛的。
而且他們的生活裡也開始有了遠大的目標和興趣──就是「欺負外加修理」郝伯伯 (叔叔)家的乾兒子(乾女兒),為自己當年被欺負的乾爸爸出一口鳥氣!
話說當年小小粉妝玉琢的練家三姊妹長大後,各自長成了三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 人──練嘉子──二十四歲,大姊,清秀斯文很正經,圖書館員,興趣看書,引經據典 講道理。
閒暇嗜好:修理郝家乾兒子艾家兄弟,為義父報仇。
練嫵紅──二十四歲,二姊,豐潤可人很糊塗,美術館員,興趣買畫,出門帶錢用 光光。
閒暇嗜好:修理郝家乾兒子艾家兄弟,為義父報仇。
練紳綈──二十四歲,小妹,嬌小可愛很凶悍,博物館員,興趣練劍,古代兵器最 稱手。
閒暇嗜好:修理郝家乾兒子艾家兄弟,為義父報仇。
由於時逢天下太平,民富國強,在這個人人吃飽喝足,顯得日子過得有點無聊的城 市裡,郝東東和郝北北的老鼠冤顯得格外的重要,兼之練家三姊妹又是人美花嬌很有孝 ,出門小狗看了也會笑,因此乾爸爸的這個老鼠冤又怎能不討回來呢?
所以練家三姊妹打定了主意,決定捉對著殺,一人對付一個……郝北北好歹也是老 先生了,晚輩欺負長輩會給天打雷劈的,所以艾家三兄弟就成了她們的獵物……於是東 北有三寶的戰爭,於焉展開──過去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在偌大的,向西沉的夕陽背影 處,兩個小小的身形在地上照映出兩道長長的影子,肅殺的空氣裡驀然響起了西部片決 斗的背景音樂──宛如東方龍門客棧加西方荒野大鏢客的氣氛,遠遠的長鏡頭慢慢地從 夕陽帶向了那兩個對峙的人影……街道咻地捲過了一片落葉。
「練紳綈,你納命來!」其中的癲痢頭小子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揮舞著塑料假劍沖 了過來。
殺氣騰騰,騰騰殺氣……在他對面,始終穩如泰山的小小人兒眉清目秀,有著紅紅 的蘋果臉和銳利的大眼睛,小手斜斜橫陳著一柄竹掃把,在癲痢頭小子攻過來的那一- 那,她化靜為動,很快地跳了起來閃過那把塑料寶劍,然後手起刀落──「喝,呀!」
「哇!」一聲慘叫,癲痢頭小子的屁股被竹掃把狠狠刮過,露出了「鹹蛋超人」 的小內褲。
短短一回合,勝負立判。
練紳綈眉頭連眨也不眨一下,輕撥小巧的下巴,對著棄劍投降抱著屁股瞬間哭成了 淚人兒的男生哼了一聲。
她還以為這個鄰校號稱「打遍天下無敵荒野大劍客」有什麼了不得的絕招呢!沒想 到也不付爾爾。
真是浪費她的時間。
「下次要寫挑戰書之前稱把功夫練好一點,免得本姑娘打得這麼沒成就感-記得嗎 ?」她閒閒地扛起了竹掃把,一臉無聊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和迎面而來,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孩恰恰好擦肩而過──一向好整以暇的練紳綈突然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下次就輪到你!」
「女流氓。」英俊男孩嫌惡地瞄了她一眼。
「要你管啊?死空心蘿蔔。」只會靠那張臉出去招搖撞騙,艾家的小子沒一個是好 東西。
尤其是他──老三艾痞子。
「男人婆!」他撇撇嘴。
兩雙好看的眼睛裡進出的眸光像閃電般,在半空中鏘鏘鏘交錯而過,連空氣都為之 震盪了。
「懶得理你。」這個艾家爛人,遲早有一天她會教他乖乖低頭認錯,不過不是現在 。
她已經拖了太長的時間,太晚回去又得滿屋子跑給老媽追打。
紳綈打了個寒顫;還有這把竹掃把也得拿去還給隔壁楊媽媽,楊媽媽到現在還以為 她借這根竹掃把是要幫忙掃葉子的。
因此她只是不屑地瞪了艾君人一眼,自顧往前走。
艾君人也懶得理這個潑辣男人婆,他只是睨了那個倒在地上半天還爬不起來的瘌痢 頭小子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真是丟盡了他們「男人」的臉。
癩痢頭小子-著被人看光光的小內褲,又羞又窘又氣,尤其被艾君子那一眼瞥得更 是羞愧難當,一股勇氣陡然冒了出來,對著紳綈的背影大叫──「練紳綈,你,你…… 你不要太囂張喔。我告訴你,今天是本大爺……不小心才輸給你的,改天一定讓你嘗嘗 我的厲害。」
練紳綈驀然頓住腳步,癩痢頭小子嚇了一跳,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正在忐忑間, 她緩緩地回頭,突然露出了一朵驚人的笑容。
「隨時奉陪。」
話一說完,她看也不看地隨手往後一扔,那柄竹掃把不偏不倚地朝癩痢頭小子的腦 門飛來。
嚇得他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好不容易脫離那柄掃把的威脅後,稍定了定神-練紳綈 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好你個練紳綈,真是好……」他哭了出來,「……好恐怖喔!」
嗚嗚嗚……他的同學們說得對,除非是不想要命的人才會找上超級國小三年四班的 練紳綈單挑。
好恐怖的女生啊,不不不……她根本是個披著女生外皮的土霸王!
而君人觀賞著這一幕,再次印證了他從懂事起到現在的一個理論──這個練紳綈肯 定是個男的,只差沒有男生的某個零件罷了。
絕對是。
現在博物館裡萬頭鑽動,有不少民眾趁周休二日到這間位於台北市近郊的中型博物 館來參觀「古代寶劍交鋒展」。
這次的展覽是由大陸幾個地方古物博物館友情商助,聯合外借十幾柄古代知名的出 土寶劍到台北來,讓更多的人們能夠見識到古中國的文化與武器精品,並且遙想當年寶 劍一聲清嘯,出鞘殺敵的英姿……「所謂劍,古時候又稱為鋏,多半為平直細長尖鋒的 兩面刃之兵器,因為可以刺、剪、劈、砍、撩、挑、錯、摸、拋、沖、攔、崩、掛、托 。絞、束、雲等等,功能萬千,而且形狀修長優雅,因此有百刃之君的外號。」
短髮俏麗的紳綈穿著一身合宜的唐裝短打上衣,銀白色的中國風剪裁出優雅古典的 氣質,底下的緊身牛仔褲配上黑色靴子卻是顯得瀟灑利落不已。
瓜子臉蛋上粉嫩的氣色和亮晶晶的大眼睛,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一樣是館內的特派 解說員,她的身邊愣是擠進了比其它解說員多得多的人群。
其中有不少還是外國觀光團,金髮碧眼的阿豆仔縱然聽不懂她輕輕脆脆的在數說些 什麼,還是情不自禁跟著湊熱鬧,一臉如沐春風。
「劍的形成在歷史上可推至石器時代的玉石短劍,一直推演至商-周時期的青銅短 劍……」她頓了一頓,雙眸如星子閃動。「而到漢代,工藝的發展到達了另一個巔峰, 當時鍛煉出了所謂『百煉鋼』,又名鑌鐵或花紋鋼,此乃鋼中極品,劍的內涵和實質用 途就從實用性慢慢躍入了工藝文化之美……」
「這次我們展出的有宋代的蟠鋼劍和錢塘劍,乃由折迭鍛打熱處理而成,還有君子 劍和淑女劍,兩劍有相吸的奇效,暗暗符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韻意……」她 陡然一揚柳眉,輕脆激昂地道:「我們由此可知,劍器的魅力之可以貫穿古今中外,在 於非但能夠傷敵制勝,演練美妙凌厲的招術,它出類拔粹的工藝成就更成為了中國文化 歷史裡一支無可忽視的藝術脈流。」
她鏗鏘有力的話聲剛落,四周頓時響起-如雷掌聲。
紳綈頗為自得,還是不忘謙遜地欠一欠身,就像剛剛舞罷劍,斂身為禮的俠女一般 。
角落,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凝望著這一切,優雅的黑色羊毛衣和夜黑色 的長褲襯托出卓爾不凡的品味和氣勢,只不過英俊的眉眼間有著一抹飛揚跳脫的野性美 ,在穩健之餘憑添了一絲調皮。
他的身畔也包圍了不少傾慕的女子,多半是看他獨個兒來看展覽,忍不住想要靠過 來自我介紹一番的小姐們。
「先生自己一個人嗎?」
「這個展覽好有意思啊,您也對古劍有研究嗎?」
「……那還用說嗎?」
「請問先生貴姓啊?」
君人對著花花綠綠圍將上來的女孩兒們,露出了一抹慣常的迷人笑意,「我姓艾。 」
「艾先生。」其中一個穿著打扮都出奇嬌艷的小姐低歎了一聲,甜甜地道-「好特 別的姓,我還沒認識過姓艾的人呢!」
「是啊是啊,請問一下您的艾跟愛新覺羅有什麼關係嗎?」另外一個小姐為了要賣 弄自己的國學底子,故意睜著明亮亮的大眼睛,一臉崇拜地望著他。
「愛新覺羅?那是什麼東西?」一個身穿薄皮衣裙的時髦女子莫名其妙地問。
國學小姐明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鄙睨又高傲地道:「天啊,你該不會不知道那是 清朝皇帝的國姓吧?」
「清朝?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時髦女子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諷刺道:「我又不像 某人,是那個年代的人。」
「你在說誰啊?」國學小姐頓時張牙舞爪起來。
「我又沒有說你,你緊張什麼?」時髦女子嗤之以鼻。
眼見?幾名如花似玉的小姐快要打起來了,見慣這種場面的君人暗暗微笑,瀟瀟灑 灑地輕咳了一聲。
「嗯咳,」他笑意吟吟地環視眾姝,單只一個含笑眼神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美麗的小姐,難得大家今天這麼有緣,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幾位小姐一 起參觀這場特別的展覽呢?啊,你們瞧,這柄淑女劍的劍鞘真好看。」
「真的耶,好美喔!」美女們果然一下子轉移目標,跟著歡天喜地讚歎起來。
紳綈拿掉了身上的小蜜蜂麥克風,她帶的這一個團已經參觀完了所有的陳設項目, 她可以換班出去喝罐汽水了。
嘿,汽水汽水……清涼解渴有勁十足的汽水,尤其是她最愛喝的X松汽水-透明有 氣又好喝,再加一包洋芋片,就是她午後提神醒腦的最佳良方了。
紳綈哼著歌兒走到服務台,簽名換班後迫不及待衝向館外的自動販賣機。
最近的天氣是怎麼回事?就連冬天到了,氣候還是那麼亂七八糟的溫暖,連櫻花樹 光禿禿的枝頭都很難決定到底要不要盛開櫻花,更別提綠得莫名其妙的柳樹們了。
她撳下了一包洋芋片和一罐清涼的汽水,興沖沖地就勢倚在牆邊就吃了起來。
嘖,最近真是發生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一下子大姊和二姊就這樣和艾家老大老二 陷入愛河,然後手牽手走向幸福的康莊大道,完全將她們和艾家的世仇統統拋在腦後, 只留下她一個人孤軍作戰,還被逼到看到艾君人這個「姻親」時不能衝上前對他拳打腳 踢,先揍一頓再說。
尤其最最可惡的是艾秀人和艾何人……呃,她得叫他們大姊夫二姊夫了,也不知道 他們急什麼,才剛剛開始就迫不及待宣告訂婚,好像怕嘉子和嫵紅還會跑掉似的,而且 對她這個小姨子極盡討好之能事,害她也不太好意思太凶悍。
再說到那兩個意志不堅的姊姊……紳綈塞了一大迭洋芋片入口,邊嚼邊搖頭。
唉,就甭提了吧!
「高熱量的汽水,高熱量的洋芋片,」突然天外飛來一個懶洋洋的男聲,「果然是 你這種人愛吃的東西。」
紳綈全身的警戒功能瞬間提高到「第一戰備狀態」,她僵硬地挺起了背脊,手指緊 緊掐住了汽水瓶身,緩緩抬頭──呿,大白天見到鬼,而且還是一隻噁心巴啦的死色鬼 ,揚著自以為英俊的笑容,站著三七步……她瞇起了眼睛,「親……家,有什麼事嗎? 」
親家?
君人不悅地挑高了眉毛,「你從哪裡想來這麼滑稽的稱呼的?」
「你不覺得這個滑稽的稱呼很適合你嗎?」她皮笑肉不笑。
「滑稽?」他上下打量她,勉強吞下一口火氣,冷笑道:「說得也是,我能期望從 一個男人婆嘴裡聽到什麼好聽話呢?」
竟然敢這麼直接就罵出來……他好大的膽子!
紳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真是討厭、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艾渾蛋到了極點!
不過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那倒是,我忘了你平常都是聽習慣一些蜘蛛精啦狐狸精啦白骨精在說話-所以我 們這種凡人說的話你怎麼聽得慣呢?」她又喀啦喀啦地咬起洋芋片,雙眼不懷好意地盯 ?他。
君人被她盯得一陣毛骨驚然,「什麼蜘蛛精白骨精?你以為我是唐三藏啊-」
「我沒說你是唐三藏啊,」她好整以暇地把吃完的包裝袋揉成一團,一口氣吞掉剩 下的三分之一汽水-慢吞吞地將垃圾扔進回收桶裡,然後小手在牛仔褲上拍了拍,「… …死豬八戒。」
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紳綈已經飛快地對他扮了個鬼臉,得意洋洋地閃身溜進館 內。
「什麼……豬……」君人氣怔了。
轉眼間英俊小生活生生被誣做天蓬大元帥,有冤無處訴,氣得他頭暈眼花七竅生煙 。
「可惡!從來沒有人罵我是豬八戒,你竟然敢罵我這年度冠軍美少男是豬八戒?
你才是豬八戒,而且是一個徹頭徹尾男扮女裝的豬八戒!」
君人從來沒被氣到這樣跳腳失控過。
媽的,練紳綈果然是他的仇人。
他發誓,他跟這個男人婆一輩子槓上了- @@@@因為二妹訂婚才依依不捨告別歐洲美好出差生涯的嘉子,此刻窩在自家客廳裡,懷 裡捧著愛心消夜,手裡緊抓著電話,情話綿綿到一旁的紳綈忍不住去拿了根掃把出來。
三胞胎中的老二,長髮鬈曲慵懶嬌憨的嫵紅抱著一桶爆米花,蜷曲在另一張沙發上 ,一臉莫名其妙地呆望著小妹的動作。
「紳綈你在做什麼呀?」她小小聲地問。
大姊在跟未婚夫講電話,識相的最好別打擾,否則待會兒鐵定被念到耳朵長出老繭 來。
紳綈掃了掃地毯,打了個寒顫道:「你沒看到我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嗎?不掃起來 有礙觀瞻的。」
嫵紅噗地笑了出來,偷偷吐了吐舌,「哈。」
嘉子雖然耳聽未婚夫倒出一噸又一噸的情話,眼睛還是沒有錯過這一幕,她臉紅了 一紅,對話筒說了一句,「你等我五分鐘喔。」
她摀住了聽筒,又好氣又好笑地對著妹妹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刺激你們的,因 為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難免……有一點點想嘛!」
嫵紅滿臉心有慼慼焉,拚命點頭。
紳綈卻是翻了翻白眼,看了腕際的表,「我記得一個小時前秀人姊夫才送消夜過來 ,難道我剛剛眼花?還是我錯把外賣小弟認作他了?」
嘉子這下子連耳朵都紅了,「這這……你不會懂的啦,等你談戀愛的時候就知道, 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談戀愛?我才不要談戀愛,把自己搞得神魂顛倒亂七八糟的,」紳綈咕噥,把掃 把拿了回原位放好,「像你,像二姊,整個魂兒都飛到艾家兄弟那邊去了,一點江湖義 氣和姊妹之情都不顧。」
不是從小就約好要報復艾家三兄弟,讓他們好好吃一頓「粗飽」的嗎?怎麼轉眼間 豬羊變色,不到四個月已經造成兩名主要大將投誠,戰鬥意志徹底被敵方殲滅……嘖嘖 ,難怪人家說兒女情長就英雄氣短,她要當個女英雄,她還要完成乾爸爸交付的重要任 務,她才不要談戀愛,糊里糊塗把自己的志氣都給談掉哩!
嘉子和嫵紅很慚愧地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低下頭來,「對不起。」
她們不戰而降是事實,雖然兩家聯姻也多多少少化解了一些乾爸爸和郝北北叔叔的 火氣,但是她們確實沒有達到乾爸爸最初的期望。
「紳綈,你也知道我們是情非得已的。」嫵紅還幽默地唱了一句哈林的名歌,「… …愛上你是情非得已。」
紳綈盯著兩個滿臉幸福的姊姊,滿肚子的委屈和鳥氣也只能硬生生吞回去。
事到如今再埋怨這個有什麼用呢?怪只怪月下老人捉弄人,仇人反目不成反變情人 ,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算了算了,反正整艾老三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已經有自覺了。」她沒精打采地道 。
嘉子和嫵紅面面相覷,突然表情都有一點點尷尬──「呃……」嘉子完全忘記未婚 夫還心心唸唸地等在電話那一頭,她伸出一手來拉拉紳綈在身邊坐下,「這個……你有 沒有想過……嗯……跟艾君人化干戈為玉帛?」
紳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姊,好像看見了火星人一般,「跟艾君人化干 戈為玉帛?」
「嘩,我從來不知道你的聲音也可以這麼尖?」嘉子嚇了一跳,挖挖隱隱作痛的耳 朵。
她也很不想自己的聲音變得跟只火雞一樣,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叫道: 「這太丟臉了,我的姊姊竟然來叫我向敵人投降,你乾脆把我綁一綁直接扔到艾君人面 前去好了。」
「別氣別氣,氣壞了身體沒人替。」嫵紅怯怯地遞過一杯可樂來。
「是啊,你冷靜一點,我不是那個意思。」嘉子連忙順順她的背,訕訕地道:「我 只是覺得……你這樣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來,會不會太辛苦了?畢竟艾君人也不是什 麼好對付的小角色。」
「你們是覺得我對付不了他囉?」
真是天地顛倒反,自家人胳臂往外彎。
嘉子歎了一口氣,早知道這個性格火爆,凡事都有自己一套想法的小妹鐵定會誤會 。
紳綈的好勝心強是舉世皆知,尤其最禁不起激將法。
「我當然相信你可以把他整得金光閃閃,可是有那個必要嗎?有趣的事情那麼多, 生活中太多樂子可尋了,你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呢?還有很多事可以追求的啊,比 方說愛情啦,幸福啦,浪漫啦……」嘉子滿眼都在發光。
紳綈哭笑不得──這就是掉進愛河裡的女人,浪漫到無可救藥,要她也變成這模樣 ,她寧可去變性算了。
「我是覺得……」嫵紅偷偷地舉了舉手,忍不住小小聲地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不要對任何事情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比較好,像我一開始也很氣何人,我一開始甚至覺得 我們反正就是天生相剋,可是到最後……好像也不完全是我想的那一回事,所以……嗯 ,就是這樣。」
她本來還想多舉幾個例子的,但是紳綈已經一臉快瘋掉的表情,嫵紅連忙把感想給 草草結束掉。
否則待會兒搞瘋了紳綈,她拿出珍藏的寶劍來亂戳一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