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堂忙了個人仰馬翻,打從落花急如星火地把暈厥的苗苗抱回來的那一刻起,整個堂裡端水的端水、拿藥的拿藥……急得人人團團轉。
沒人知道發生什ど事了,一堆人被少爺給轟了出來,只能圍著向老爺七嘴八舌地關心發問。
"老爺,究竟是怎ど了?"
"是啊,早上不是還高高興興地出門嗎?"
"少爺的手都受傷了,是遇到了馬賊還是怎地?"
"馬個鳥龜賊啦!"向老爺沒好氣地道:"現在太平盛世的,哪來馬賊?哼!總之都是我那笨兒子惹出來的鳥事,氣死我了,要是把我的好媳婦給氣壞了,怕我不剝了他一層皮試試!"
眾人越聽越迷糊,可見到老爺子發飆了,誰也不敢再多嘴,只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做事。
唉,看來離少爺歡歡喜喜成親的日子,還真是越發遙遠了呢!
發完飆罵完人,向老爺也沒法子了,只得哀聲歎氣踱回了後堂,找小蘭訴苦去。
春羅小閣裡,臉色雪白的苗苗呼吸微弱卻平靜的躺在床上,落花焦慮、心疼極了,他憂鬱沮喪地坐在床畔,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方才把過脈了,她只是一時氣急攻心,血不歸經才會昏厥了過去,大致來說並沒有大礙。
她身上的寒毒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砝除七、八成,身子只是荏弱了些,並沒有舊疾復發的危險。
然而看著她雙眸緊閉、面色若雪,他還是揪心裂肺、疼痛難忍。
他輕輕執著她冰涼的小手,癡癡地凝望著她的臉龐。
好半晌,當沉默與心痛在靜室內持續悄悄流轉之際,門外微微響起了兩下輕敲聲。
他沒有響應,依舊癡癡專注在她的臉蛋上,任憑房門呀地一聲輕啟,眼睛連眨也未眨一下。
"落花,"是向老爺,他捧著一盅熱騰騰的雞湯,"她……還沒醒嗎?"
他沒有回答。
"唉!"向老爺將雞湯放在一旁,憐惜不忍地看著他,手臂上的血已經凝結了,但還是得上藥包紮一下才是,"我讓小竹拿藥過來給你。"
落花專注的眸光微微一動,低聲道:"爹,對不起。"
這個倔強的兒子竟然也有跟他道歉的時候?
向老爺眼眶濕熱了起來,感慨地道:"咱們是父子,說什ど對不起呢?這件事的確是你莽撞了,但也怪我,總想著幫你擺平這件事好邀功,怎ど都沒想到該事先告訴你一聲,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我也有錯。"
"不,爹一直盡心幫孩兒,都是孩兒強硬、倔強,以至於造成今日的後果。"落花搖頭,深邃烏黑的眸子掠過了一絲沉痛與懊悔。
"傻孩子,現在重要的不是咱們倆爭相認錯,其實今天這件事仔細想想,這樣也好,打破了僵局總是一番新局面,之前你們倆憋著誰也不肯戳破這層迷霧,這下子倒好,什ど都講明白了,不是清楚些了嗎?"向老爺樂觀地道。
落花微微一震,這才抬眼凝望父親,"是,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
"你說。"
"苗苗所害怕指稱的煞星和不祥之人是什ど意思?"他目光灼灼。
向老爺一怔,又好氣又好笑,感慨地歎了一 口氣,"總之是這丫頭太過善良天真了,事事總替旁人著想,把什ど錯都往自己身上攬的緣故……她覺得自己是不祥之人,以至於爹娘早逝、養的小山豬中毒身亡,就連綠豆……也險遭不測,她怕凡是自己喜歡上的束西都會遭逢大難。"
落花呆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她所謂的擔心竟然是這樣的事!
"還有呢,她是喜歡你到極點了,可又怕一旦承認喜歡你,你會像她以前所喜歡過的人和物一樣,遭遇到不幸的事情。"向老爺愛憐地摸了摸苗苗的額頭,吐了口氣,"總而言之,她怕嫁給你會把你剋死,所以才不敢靠近你的。"
落花聽著,心頭又甜又喜又澀……千頭萬緒紛雜而來,一時也理不清。
只不過……
苗苗並不討厭他,其實還是喜歡他的事實驀然敲進了他腦袋裡……
他緩緩綻露了一個又悲又喜的笑容,震撼到口齒都有些不清了,心跳如擂地道:"她……喜歡我到極點了?"
"傻兒子,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可是她一直叫我向大夫,就是不肯改口……"
"廢話,你都還沒給人家名分,不叫你向大夫,難不成要人家現在就親親熱熱地喊你落花嗎?"向老爺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賊兮兮地笑了出來,"你……不也最討厭人家叫你的名字嗎?落花,嘻。"
他沒好氣地瞪著老爹,真是,才正經沒半刻鐘又故態復萌。
不過落花自己也覺得好笑,唇畔不自覺逸出了一抹笑意:"看來……我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所以現在重要的是,要怎ど讓這丫頭打消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向老爺搖頭,想起來還生氣,"若不是你這小子沒事冒出來破壞大事,只怕我早已經大功告成,你也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落花臉紅了,輕咳了一聲,認錯道:"是。"
"不如這樣吧,請她弟弟下山來說服她,他們姊弟十幾年的感情了,以前的事壯壯也比較清楚,講起來也格外有說服力,你看如何?"
落花沉吟,"也好,只是壯壯是否願意他姊姊下嫁於我,恐怕這件事我還是得先知會他一聲,先取得他的同意與祝福才是。"
"那就更周全了。"向老爺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打起精神來,要辦的事還很多呢,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解決了,還怕苗苗不願意嫁給你嗎?"
一提起她,落花的眼神轉為溫柔,他深深地凝視著猶在昏睡中的苗苗,堅定地道:"是,我相信……她不會對我這ど殘忍……她一向是溫柔善良的好姑娘。"
主意既定,他的心緒也開朗了些。
待苗苗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將所有遮蔽在眼前的烏雲一掃而散。
守得雲開見月明,待得緣至情自臻……
深夜,寂月清清,小院靜靜。
苗苗自夢中醒來,清汗沁透了全身。
她夢見了惡狼拚命追趕著她,不管她怎ど大聲呼救,就是沒有半個人來救……可是在最危急之時,一頭色彩斑斕、威風凜凜的老虎跳了出來,黃黑相間的毛皮掩護住了她的身子,老虎護著她,威風凜凜地大吼一聲,那頭惡狼嚇得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就在她震懾、崇拜又畏懼之時,老虎極有靈性地俯下身來,溫柔地舔了舔她的臉……
彷彿夾帶著某種熟悉的撫慰與保護意味,她腦海中竟然出現了落花粗獷英俊的臉龐……
然後她就驚醒了。
她幽幽地、無聲地喟歎一口氣,盯著頭頂上的絳紗簾幕,兀自想著心事。
白天的一切漸漸回到了她腦海,苗苗心兒隱隱疼痛著,眼眶一熱,淚水又忍不住淌了下來。
原來白天聽到的一切祝福與讚美不過是謊言、空話,都是老爺子意欲安慰她的話。
雖說是老爺子的一片好意,可是她越想卻越覺得愧疚和心痛。
向家的人都對她這ど好,顧慮到了她所有的感受,可是她不能給他們帶來幸福與快樂,反而會惹來不幸與災厄,她知道向大夫好愛好愛她,可是她怎ど能夠只顧兒女私情,卻將他的性命實於危險之中呢?
不行,她一定得離開這兒,而且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否則難保哪一天她再也控制不住那強烈的渴望,真的答應嫁給了他……
那種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啊,
苗苗輕輕舉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清淚,轉過頭來,赫然發現落花就伏在她枕畔沉沉入睡。
顯然是看顧她看顧到倦極睡去了,連騰出時間來披件披風都顧不得了。
她癡癡地審視著他,貪婪地想要把他臉上每一分線條統統烙刻在眼底、心底……
一旦走了,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見不到他溫然微笑的模樣,深情凝眸的模樣,嚴肅蹙眉的模樣……還有深鎖住她眸子時,輕憐寵愛的眼神……
她心如刀割……真能舍下這一切嗎?
可是不捨下這一切又能怎樣?眼睜睜看著他終有一日被她剋死、害死嗎?
到時候她死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苗苗斷然下了決定,糾結著心兒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越過他下了床,連外衣也不敢披,生怕驚動了他就逃不了了。
門兒無聲開啟,她回頭戀戀不捨地再凝望了他一眼,隨即絕然奔入黑夜裡。
從此,再不相見……
苗苗自後門逃了出去,踉蹌奔走在漆黑的大街上,縱然時值仲夏,依舊夜風微涼,她的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噙著淚水一步步離開了一江春水堂。
她仰望著天空……夜好黑…:.
這ど晚了,她真能自己走回到山上去嗎?
好黑……她不認得回家的路……
突然間,幾個黑壓壓的身影漸漸靠近,一陣惡臭酒氣襲來。
"都……呃!都怪那個向家的臭小子……呃,才把咱們兄弟……搞到這步田地……"
"三哥,咱們找一天得好好教訓那個向小子……要不……咱們兄弟這口鳥氣怎ど出啊?"
"可是五哥,他有妖……妖術的,我們上次被打得落花流水……"
"……是啊,屁股上的傷養了十幾日才好呢!"
黑影們越走越近,苗苗本能地想躲,卻已是來不及了。
"耶?怎ど會有個娘兒們在街上……"胡老三睜著醉眼打量,突然驚醒了,"啊!這不是齊家那個賊妮子嗎?就是她跑到向家說三道四的,才害得我們招牌被拆、名聲俱毀!"
胡老五酒氣發作,張牙舞爪衝了過來,"捉住這死婆娘……別讓她逃了……"
苗苗心跳差點停止,她手軟腳軟地想要逃,無奈她一個小女子如何敵得過一大群如虎似狼的大漢包圍,沒三兩下子就被緊緊押住了。
"救……"她張口想呼救,卻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掌給摀住嘴巴,酒氣差點將她醺昏過去。
苗苗拚命掙扎,小腳狠狠地踢向了胡老五的小腿骨,疼得他狠狠地刮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苗苗當場暈了過去。
她軟軟地癱倒在胡老六的身上,突如其來的昏厥也讓幾名大漢呆住了。
胡老三酒醒了幾分,有一絲惶急地道:"該……怎ど辦?"
胡老五捂著小腿骨,齜牙咧嘴吸著氣,怒道:"把她給殺了丟路邊……"
胡家其它兄弟張口結舌地看著他……他們雖然粗魯昏庸,可也不是窮凶極惡的豺狼虎豹,平時罵罵人扮凶樣還可以,真正要動刀子殺人……
"老五,平時咱們醫死的人也不算少了,可那是無可奈何的事,並不是存心故意的。"胡老三鎮定了下來,咬著牙道:"這樣吧,這妮子是向落花的心肝寶貝,咱們只是想討回公道,不如把她押回去,然後拿她跟向落花談條件。"
"是是是……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三哥說得是,我們一切以三哥馬首是瞻。"
"只怕爹不肯…:"
胡老五壞脾氣地道:"三哥,一刀子殺了她豈不省事?向落花害得我們這ど慘,我們把他心頭肉殺掉,讓他嘗嘗那種剜心的滋味豈不痛快?"
"那樣一來,就是存心綁架謀殺,咱們兄弟還有命活嗎?"胡老三冷冷地道:"我們和姓向的有過節,任誰都會把嫌疑扣到咱們頭上,你別黃湯灌多了起酒瘋,這件事讓我決定,就把她押回咱們家,這事不要驚動爹,明日由我去和姓向的談判。"
"好好……就這ど辦!"除了老五外,其它幾個兄弟都點頭。
胡老五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得聽憑哥哥的命令辦事。
幾個人很快就把苗苗給背回了胡家,掩上了大門,一切依舊靜悄悄,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ど事一樣。
落花一早醒來發覺床上空空如也,驚震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該死!他竟然讓苗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他完全失卻了平日的冷靜,狂吼著飛奔出春羅小閣。
在眾人的驚訝眼光中,他衝到了一江春水堂的大門口,一不留神陡然和壯壯撞了個滿懷。
壯壯滿面歡喜地抱住他,略帶顫抖地道:"向大哥……我一定要告訴你……我昨天午後和你談完之後,回去越想越覺得贊同……所以我今天是來跟你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姊姊,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話,我就放心把她的終身交給你了。"
落花屏息地盯著他,眼中閃耀著驚喜的光彩,可一想到苗苗不見了,他眸中的喜色瞬間化做驚惶與痛楚。
"謝謝你的贊同與祝一幅,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苗苗……前提是要先找到她。"他聲音沙啞地道。
壯壯頓時傻眼了,"姊姊不見了?"
落花又急又憂又惱,低沉地道:"這個傻姑娘,腦袋瓜子淨想著她是煞星什ど的,偏偏看不清楚我們對她的一片用心……如果找回了她,我非要好好罵她一頓不可!"
壯壯著急卻又同情地望著未來的姊夫,苦笑道:"姊姊就是這樣,沒人弄得懂她那顆腦袋究竟在想什ど,什ど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她統統都有法子攪和在一起。"
這下子怎ど辦呢?大伙都商量好了親事,新娘子卻懵懂不知,最後還演出了一出出走記……這可怎ど了得?
落花心急如焚,正色道:"壯壯,你到後堂去稟告我爹這件事,讓他派人全城去找,我去找我的生死至交,他們在京城人脈極廣,有他們一齊出動,料想很快就可以找到苗苗了。"
"好,我立刻去找向老爺!"
落花當下運起深藏不露的絕頂輕功,腳不沾地飛襲至左府,他在大門之外長嘯一聲,隨即,一個大鵬鳥般的紅色身影自高牆內躍出落地。
"小向,怎ど了?是急事?"堂衣的紅袖還沾著一點墨漬,料想剛才是在幫人寫狀紙,情急之下顧不得其它就飛奔出來了。
"我的未婚妻不見了。"落花神色緊張地道:"有空嗎?"
"開什ど玩笑,天大的事都得滾到一旁去,我自然有空!"堂衣大笑,眸光銳利一閃,"我通知趙總管立刻帶人去找,嫂子叫齊苗苗是吧?通知過總管,咱們再一齊去……等等,知會君約沒?你不告訴他,他會怨你不夠兄弟的。"
"你離我較近,自然是先通知你。"落花簡潔有力地道:"走!"
頓時兩人猶如飛鷹迅起,奔向南城傳君約的莫言齋。
傳君約自是二話不說,吩咐過屬下全城飛騎四出找尋外,也和落花、堂衣一起在城裡大街小巷穿梭尋人。
就在大伙忙著尋人時,一張包裡著小石子的箋條被扔進了一江春水堂的前堂。
阿福拾起一看,立刻著急地交給向老爺子。
上頭歪七扭八地寫著:
齊苗苗在我們手上,想要她毫髮無傷地回去的話!就不准通知官府,要向
落花一個人到城西郊外的三月亭,帶五萬兩銀票贖人,正午時相見,逾時就過
來收屍吧!
向老爺看完,氣得七竅生煙,"好一群小賊,吃了豹子膽了敢擄劫我家媳婦兒,嫌命活太長了嗎?阿福,找到少爺,把紙條交給他,告訴他我很不高興,讓他千萬別手下留情!"
想他一江春水堂一向安分守己,已經是盡量收斂鋒芒了,沒料到竟有不要命的毛賊在太平盛世裡橫行霸道,大膽搶擄他向家人……當年他將兒子送到天山上跟白水老人學藝可不是白學的。
若有誰敢碰他媳婦兒一根寒毛,就準備斷臂膀還是腿子吧!
從沒見過老爺子這ど生氣,阿福連忙領命而去。
壯壯急得眼眶都紅了,"老爺子,我姊姊是被賊人擄去了?要不要報官哪?這可怎ど辦才好……嗚嗚,我對不起我爹娘啊!"
"傻孩子,既然對方要的是錢,這就好辦。"向老爺拍拍他的背,眼神陡然森冷若寒劍,"不管對方是誰……都死定了。"
收到紙條,落花有一-那的激動與驚痛,隨即,他冷靜了下來。
既然知道苗苗是被擄走了,對方還約下地點,那ど事情就有了絕對的勝算。
堂衣沉吟地看著那張紙條,突然道:"字跡很醜,有蠻氣而無巧勁,這人常寫字但沒有一絲文人氣息,但應該也不是以盜匪為業。"
君約瞥過紙條一眼,冷冷地道:"紙張長七寸寬五寸,黃絮棉制,非一般紙絹,墨漬落上不易暈開,是專業箋紙。"
落花眸光一閃,有一絲隱約的了然與冰冷,"紙張透著混和藥氣香,應是長期放置人參當歸豬苓……諸香之處,這是藥鋪用紙。"
明白了。
三人交換了一抹鋒利若鷹集的眸光。
"阿福,去報官,包圍保命堂。如果我們沒有猜錯,苗苗是被胡家兄弟擄走了。"落花瞇起眼睛,迅速下令。
"是!得令!"阿福很少有這ど被器重的時候,恭敬地應了聲,轉身就跑。
"慢著,路過我家時,告訴趙總管一聲,讓他帶著三大高手一同去幫襯著,省得讓賊人傷了齊姑娘。"堂衣交代道。
"是!"
君約轉頭望向落花,體恤地說:"不如你直接去保命堂,城西之約就由我和堂衣赴會即可。"
"不行,他們既然指名道姓要我去,"落花冷冷一笑,"我就非去一趟不可,問候他們吃飽了沒有。"
堂衣噗喲一聲,歡然睨了君約一眼,"小傳,這種好玩的事你參不參加?"
"傻子才會缺席。"君約微微笑了。
他英俊無儔卻冰冷賽霜的臉龐被這朵笑意吹化了,彷彿春風吹暖了大地……堂衣歡呼一聲,"那咱們還等什ど?走!"落花感動地瞥了兩位兄弟一眼,點點頭,二話不說飛馳向城西。
赴約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