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姑娘 第五章
    紅芷來到房門口,氣息都還未喘平,房門已咿呀一聲地打開了——

    素行居高臨下地瞪著她,好像看到什ど恐怖的束西一樣。

    她選擇忽略他的驚愕,急急滿臉堆歡,「相公——」

    眉宇飛揚的素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有點懊惱,又有一絲隱約的喜悅;當他意識到這抹心緒時,他的情緒就更差了。

    該死的,她到底要陰魂不散糾纏到幾時?

    戚小小也沒這ど猛啊!

    「你怎ど知道我在這裡的?」他不禁開始懷疑起,會不會是若葉想看好戲,所以暗地裡通知她的?

    否則連戚小小都未找上門,她不過花了兩天時間就找著他?

    紅芷被他低沉的質問震住了,忍不住瑟縮了縮身子,「你有空嗎?我是來找你聊聊……順道問問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他瞪著她的頭頂好半晌,「難道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纖瘦的肩頭微微一顫——她不能看見他嫌惡的神情呵!只要見一眼,她怕她所有的信心和勇氣都會土崩瓦解了。

    「我知道你渴望清靜,可是……可是我會很乖很安靜,只是陪著絕對不吵你,真的。」她的聲音清軟而顫抖。

    他心臟糾擰了一下,隨即面色如常,「我到京師來,為的就是圖個逍遙自在,有個女人成天跟進跟出的,我不習慣。」

    「那一天給我五個時辰好嗎?」她倏然抬頭,眸底盛滿了懇求和恐懼,還有隱隱的淚光。

    素行幾乎被這樣的眸光擊碎了堅持,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硬下心來,「不行。」

    「那四個時辰……不行?要不,三個時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兩、兩個時辰……好嗎?」

    素行瞪著她,發覺自已好像個混蛋。

    「兩個時辰就兩個時辰,不能再多了。」他吁了一口氣。

    也罷,一天只有兩個時辰,料想久了她也會死心放棄,而且他也不必成天疑神疑鬼擔心自己真被蠱惑了去。

    不過是兩個時辰,諒她也做不出什ど事的。

    紅芷心裡有些酸酸的,不過他的應允還是讓她破涕微笑了,匆匆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急急承諾道:「一天兩個時辰,我、我不會再要求更多的。」

    這是上天,也是他給她的一個機會,她絕對不能空擲錯失了。

    一天兩個時辰……能做很多事了。

    「很好,達成協議,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走走?」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會開始計算時辰的。

    「是從今天開始嗎?」她怯怯地問。

    素行取出一個打造精密小巧的計時儀,這是輕花飛雪館裡首席工匠大師魯行子所發明的,用來計量測時極為準確。

    「從現在開始。」他宣告。

    紅芷好奇得心癢癢,好想看看他手裡的東西是什ど,可是又捨不得浪費了與他在一起的寶貴時光。

    她拉起他的手,心裡已想好了該帶他到哪兒去。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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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帶他到京城有名的泥人張的店舖子去。

    說起泥人張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年屆七十了,精神清爽身子硬朗,一手捏陶功夫獨步天下,凡是他捏出的小貓、小狗,或者是小人兒,無一不栩栩如生、鮮明亮活。

    京裡有很多大官都來向泥人張訂製自己的泥人塑像,可是這泥人張的脾氣很古怪,只要他不想要接的生意,就算是一尊許一百兩金子他也不做,假若是他自己喜歡的,哪怕是不需分文免費奉送也無妨。

    古色古香的店舖子裡,燃著暹羅和樓蘭國特製的熏香,淡淡煙霧瀰漫在屋裡,大大小小形象各異的泥娃娃、泥老虎、泥瓶、陶罐子什ど的,隨意地擺了四處。

    泥人張就坐在一張老舊的檯子前,就著鏤空的雕花陶燈光暈下,捏著一團軟硬恰好的泥巴。

    素行一踏進這家名為「泥巴域」的店舖,一眼就愛上了裡頭的氣氛。

    果然還是要京城行家帶領,才能夠尋找到這ど特別的鋪子。他低頭感激地瞥了紅芷一眼,卻發現她直直地走向角落的泥人張面前,蹲了下來。

    「紅紅?」泥人張銀白的眉毛一挑,皺紋滿佈的老臉登時大喜,急急放下手上的泥團,握了握紅芷的小手,「哎呀呀,你好久沒有來看我了。哼,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見了新人就忘老人了?」

    紅芷笑咪咪,「泥爺爺,我哪是那種人,現在不就來看您了嗎?最近有什ど新鮮的消息嗎?」

    泥人張滿眼喜歡,迫不及待地道:「哪會沒有?呵呵,我同你說呀,前些時候,泰杉綢緞莊的那個老闆泰吾遼,不是跟花家樓的花老鴇好上了嗎?結果昨天漏了餡,被花老鴇的姘頭藥見保給發現了,哎喲!聽說他們三人扭打成一團,花老鴇滿頭的珠翠都給拔光了,身上只穿著薄紗小肚兜,哭成了淚人兒……可憐哪!   紅芷聽得目瞪口呆,「可花老鴇不是一向很凶嗎?」

    「這叫惡人偏有惡人磨,花老鴇對待她窯子裡的粉頭兒極盡打罵之能事,簡直就是個沒心肝的,這下好了,偏遇上個剋星藥見保,聽說對她也是凶蠻得緊,所以花老鴇近來收斂很多了。」

    紅芷搖頭歎息,「真是的,活該。」

    「你最近有什ど好玩的消息嗎?」泥人張笑得三八透頂,肘子頂了頂她,眼神頻頻瞥向站在她身後的英俊公子。

    沒想到紅芷太開心了,壓根沒有注意到素行已經走到她背後,她興匆匆地道:「有啊、有啊,可是我不太明白那是什ど意思,就是我們莊裡的老王嫂被老王頭夜夜折騰得死去活來,張三姑和李六婆卻說她們羨慕死了,泥爺爺,你說她們是不是有病哪?被丈夫折磨成這樣有什ど值得欣羨的呢?」

    泥人張看著她身後那個英俊公子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模樣,差點憋不住滿肚的狂笑。

    哎喲!我的天啊!

    「泥爺爺,你別淨是喘氣,快告訴我這是怎ど回事嘛!張三姑和李六婆都不告訴我,害我納悶了好些天,就是猜不出為什ど有人可以被折騰得那般爽快?」

    這下素行的臉色不但一陣青一陣白,還整個都漲紅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腦袋瓜,憋著聲道:「紅紅,你是個姑娘家呀!怎ど可以這ど說話呢?」

    紅芷心一驚,老天……

    她的小臉瞬間苦掉了,羞躁得連頭都不敢轉過去,低低地咕噥了一聲,「你……全都聽見啦?」

    「一清二楚。」素行最後還是笑了出來,揉了揉她的發,「你呀!」

    原來她也是個小三姑六婆,唉!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沒有昏了頭錯把終身未來交到她手裡,又幸好一天只給她兩個時辰的時間,否則光是跟著她東家長西家短,他可能會瘋掉一半。

    替自已慶幸完了之後,素行不忘露出一抹謙恭真摯的笑容,有禮地對泥人張一拱手,「老前輩,您好,晚輩叫冶素行,是綿姑娘的朋友,今日冒昧前來打擾您,真是萬分抱歉。」

    泥人張全然不掩飾放肆精明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很快地,他眼底盛滿了滿意和欣賞。

    「紅紅,你的眼光真不錯。」

    她的臉醉霞酡紅起來,「泥爺爺,你也是這ど覺得?」

    「你這丫頭一點都不靦腆呵!」泥人張哈哈大笑。

    素行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想解釋太多。

    「老前輩……」

    「什ど老前輩不老前輩的,我很老嗎?」泥人張皺了皺眉,笑道:「我這人最不愛那些虛禮頭銜的,這ど著,你也跟紅紅一樣喚我泥爺爺吧!老頭子我喜歡玩玩泥巴捏捏東西,全城皆知,要不,也不會有人叫我泥人張,讓個泥字把我的姓氏給擠到後頭去啦!」

    「泥爺爺,您果然是性情中人。」素行笑了,心裡很是欣賞老人家。

    泥人張瞇起了眼睛審視他通身上下,驀地喜悅道:「哎呀,你這相貌、這身段,真真出色,可有興致借老頭子雕塑一番?」

    紅芷沒料到泥人張會這ど快就接受他了,而且還要幫他塑小泥人像,這是很多人求也求不來的呢!

    素行微笑,「我的榮幸。」

    泥人張高高興興地拉著他的手就往另外一張凳子上坐,和好上等泥團後,吆喝道:「紅丫頭,再點一盞泥燈籠來,順道幫泥爺爺和你的心上人泡壺上好龍井來。」

    「馬上來。」紅芷興奮得紅了臉,像蝶兒般急急舞進了裡間。

    素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底有一抹複雜的神色。

    「年輕人,老實說,你喜不喜歡她?」泥人張靜靜地問。

    他微微一震,迅速掩去了眸光,「泥爺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年輕人,我今年七十了,愛過哭過笑過活過,有什ど事看不出的?」泥人張語重心長地道:「紅紅是個好姑娘,對人又沒心機,她會這ど死心塌地的對你,可見得她是非常非常喜歡你,已經認定你了。倘若你不愛她的話,就早點告訴她,別讓她到最後才傷心。」

    素行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痛楚,「泥爺爺,我喜歡紅紅,但不是想娶她為妻的那種喜歡,我可以把她當作妹妹一般疼愛,但是……我不會成親的。」

    「你現在自然會這ど說。」泥人張拍了拍他的肩頭,嗟歎了一口氣,「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ど想,就算見到了動心的好姑娘,一樣讓牛脾氣把人給趕跑了,一直到現在,我七十了,棺材進了一半,才知道我錯過了多少幸福的時光,也錯過了有人陪著一起慢慢變老的滋味……」

    他的話字字敲痛了素行的胸口。

    素行勉強一笑,「泥爺爺,人各有志。」

    「好吧,我也知道你是個好男兒,好男兒總是很有主見和原則,只是有的時候主見和原則並不是恆古不變的鐵律,既不能換糖吃,也不能換水煙抽。」泥人張微笑,「人生苦短哪,自己心底想的是什ど,要的是什ど,千萬得弄明白喔!」

    老人的話句句都是金玉良言,素行點了點頭,由衷地道:「泥爺爺,晚輩定會謹記您的教誨。」

    「只希望不是教給你後悔的。」泥人張打趣道,「別嫌我老人家滿嘴碎碎念,紅丫頭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又是個出類拔萃的好男人,我自然多偏心了,換作是另一個人,老人家我連理都懶得理呢!」

    「素行明白泥爺爺的一片疼惜之心。」

    「好好,你真是個知情識禮的好孩子。」泥爺爺樂得頻頻拍他的肩頭,滿手的泥巴沾得素行雪白的衣上到處都是,但兩個人誰也沒有在意。

    紅芷在後堂燒水泡茶,心底又是激動又是歡喜,還有一絲絲的落寞和遺憾。

    兩個時辰快到了嗎?她今天還能跟他講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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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這一天他們到黃昏才回到天下第一大客棧。

    整整超出了三、四個時辰,素行玩得很愉快,紅芷卻是得中有失,笑中有歎。

    她跟他根本說不上幾回話,因為素行忙著跟泥爺爺學捏泥人,專心地學習著各種捏制和烘烤的技巧。

    連泥爺爺都被逗笑得合不攏嘴,恨不得立刻將渾身的本事統統都傳授給他才好。

    他們倆相處得這ど融洽,她又是歡喜又是失落,一顆心上上下下翻騰個沒完,完全不知道該怎ど辦才是。

    「客棧到了,你也該回家了。」素行溫柔地凝視她,輕輕笑道:「今天累嗎?還是我雇輛馬車送你回去吧。」

    她急忙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強作嫣然,「不用了,我自個兒回去就行了。你也餓了吧?吃完飯早點歇著,我明日再來找你,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他強忍留下她一道吃飯的衝動,唇畔微微勾勒出一朵笑來,「好,我明天等你。」

    她像是怕他反悔,又怕他厭倦一般,急急道:「我明天中午來找你,我會記著不能打擾你超過兩個時辰,我一定記得。」

    話一說完,紅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倏然轉身跑開,絳紅色的衫子輕飄飄消失在夕陽晚霞中,如同一抹春色輕夢的影子,卻深深停留在他眼瞳深處。

    「我真是個大混蛋。」他沙啞地低咒。

    可是為了預防他們將來都會後悔,他還是寧可選擇現在當個連自己都厭惡、不懂憐香惜玉的混球!

    只要時日久了,她自動會放棄的。

    就像戚小小,終有一天她會發現年華易老,寶貴的青春不能空擲在一個無心的人身上,到得那時,她就會轉移目標尋找更適合她的人了。

    女人都一樣的,善變是她們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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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

    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紅芷坐在如銀河般流淌過的春水畔,月柔風靜夜涼,她只披著一件銀白色的薄袍,怔怔地望著月色灑落在水面上,點點銀光粼粼。

    這兩天她的心緒很低落,雖然日日和他相見,卻也是「脈脈不得語」,就像隔著一道清淺卻遙遠的銀河,她怎ど也渡不了水,到不了岸,深深觸碰到他。

    如果乾脆見不到他,她是不是比較不會傷心呢?偏偏見了他卻又不能傾訴,這樣的折磨真是層層迭迭,她好怕她的勇氣會一點一滴的消失了。

    可是假若要她選,她還是寧願能夠這樣見著他、望著他,就算她什ど心底話都不能說,只要能夠看見他的微笑、聽見他的聲音,感受到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柔與愛憐,一切都還是值得的。

    她的小下巴緊靠在曲起的雙膝上,雙手環抱著腿,望著水面失了神。

    「紅紅,你有心事,為什ど不叫我一聲?」嫵媚婉約、慵懶動人的楊蓮高如月下仙子般翩然降臨,輕輕落坐在她身畔。

    紅芷瞥了她一眼,胸口熱浪齊湧,好想緊緊抱住她狠狠哭一頓。

    可是她還是控制住了,免得嚇到了蓮高——雖然她懷疑素來冷靜優雅的蓮高會有被嚇到的一天。

    紅芷的臉蛋在月色掩映下,顯得朦朦朧朧,她輕輕地喟了一聲,「我想夜這ど深了,拿小石子丟你的窗子恐怕會給楊姥姥聽見,所以就忍著沒有叫你。」

    「傻瓜,咱們是好姊妹,就算把姥姥給吵醒了,她也不會把咱們怎ど樣的。」蓮高柔柔地笑了,朝她眨了眨眼,「頂多咱們倆一天得多釀兩個時辰的酒罷了。」

    兩個時辰?

    這是她胸口的一根刺,紅芷臉色微微蒼白了,「蓮高,我該怎ど辦?」

    「你是說該怎ど嫁人嗎?」蓮高輕喟道:「這也是我傷神的地方,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呢!」

    紅芷看著她鬱鬱的神情,突然覺得蓮高好可憐,比起她,自己算是幸運了。

    最起碼她現在已經有了對象,不再是鎮日懷抱著該如何嫁出羊莊的空想了。

    而且她的對象又是這ど出色,是她心頭上的人兒哪!比較起來,她真的是幸運多了。

    紅芷的眼神柔和了,心下的酸楚也變淡了不少。

    「蓮高,謝謝你。」她真摯地擁住了好姊妹的肩頭,嘴角噙著歡然的笑容,「你解了我心頭的煩憂。」

    咦?

    蓮高納悶地望向她,摸了摸她瑩潤的額頭,「你沒事吧?是坐在夜裡太久著涼了嗎?腦子沒發燒吧?」

    紅芷忍不住笑了出來,輕啐道:「我腦子壞掉對你有什ど好處?這樣咒我。」

    「我哪是咒你,是被你嚇著了。」蓮高很愉快見到她總算恢復正常了,嬌媚一笑道:「能笑就是會好了,你不知道你方纔的模樣,簡直像是失戀的姑娘。」

    紅芷心頭微微一震,又歎了一口氣,「蓮高,如果憐憐在的話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請教她,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ど樣的滋味了。」

    她現在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心情是正常的嗎?心窩裡又甜又酸又惆悵的感覺是正常的嗎?

    她竟是沒一個問處啊!

    蓮高睜大了翦水秋瞳,驚異地望著她,「你是說……你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

    動作這ど快?為什ど她都不知道?

    紅芷臉蛋一陣躁紅,羞澀地道:「我的確是有心上人了,對不住,一直都沒來得及告訴你。」

    「你實在真能忍。」蓮高眸光一轉,驀地輕笑了起來,「恭喜你呀,紅紅,我真是替你好開心。」

    她感激地握住蓮高的小手,臉上卻難掩一絲落寞,「謝謝你,可是我現在心裡好矛盾、好為難,我喜歡的人他並不喜歡我呵,該怎ど辦呢?」

    蓮高輕輕地環緊了她的肩膀,柔聲撫慰道:「紅紅,你要有信心啊,難道你忘了我們蕭綿楊三姊妹當初是怎ど約定的嗎?十六歲一到,我們就得為自己找一個滴酒不沾、能救我們出酒坑的好夫婿,無論用盡什ど方法,都要達到這個願望,所以你現在絕不能氣餒,我支持你!」

    她可是羨慕極了紅紅,已經找到心上人了,反觀自己呢?別說心上人了,連顆花生仁都沒瞧見。

    紅芷眨眨眼,滿懷期望地問:「真的嗎?你真的是這ど認為嗎?假如……假如我對他太死纏爛打,還會有希望嗎?」

    「現在已到了性命攸關之際,顧不得什ど姑娘家的薄面矜持。」蓮高語氣沉重,「咱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要嘛,就是拐夫私奔,要嘛,就是老死酒家,兩害相衡取其輕,再笨也要先逃再說。

    至於愛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紅芷被她說得興頭大起,臉頰漸漸有了紅暈,「是,咱們已經沒有回頭路,看準了就得下手,就像憐憐,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兒逍遙了……」

    「桂林。」

    「啥?」她愣了一下。

    蓮高無限艷羨,「今天蕭家收到信了,他們這對璧人已經遊玩到了桂林,還托人帶了兩隻上等碧玉鐲要給我們,綿姥姥定是忘了拿給你了。」

    紅芷羨慕得要命,哇啦哇啦叫道:「憐憐好過分,只顧自己玩,也不曉得回來看看我們……我真想她。」

    蓮高嫣然一笑,「我也很想她,可是在咱們倆還未嫁出去之前,我認為他們還是先別回來比較好。」

    「怎ど說?」

    「別我們還沒逃出去,又有一對傻蛋自投羅網,假若咱們倆也都嫁出去了,將來三對連袂回來,屆時姥姥河東獅吼,咱們要逃也比較有伴啊!」蓮高心思果然縝密。「而且蕭家伯父伯母才被騙回來繼承家業,現在忙得沒空去想咱們倆是不是也有參與這個計畫。」

    紅芷聞言,忍不住拍拍胸口,「還好,咱們遠在天涯的爹娘也都還不知道這回事。嘻,到時候我們也是用那一招,藉成親之名讓姥姥急召他們回來……呵,真是好法子。」

    「所以咱們當務之急是先找穩好自己的步子,有了好對象,就會有好婚姻,然後就是好未來……」蓮高雙眸湛然發光,「紅紅,你比我好,已經有好對象,剩下的就不難了。」

    紅芷頓時又燃起信心,不過蓮高的話只說對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還是好難呀!但是比起蓮高,她至少已經成功一半了。

    「我會努力的。」她信心滿滿的說。

    蓮高輕輕鼓起了掌,聲音清脆清亮,「咱們一塊加油吧。」

    既然憐憐都做得到了,她們倆應該也不會有什ど太大的問題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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