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一道 第二章
    黑色星期一。

    「總經理早。」一名菁英主管在大廳遇見老板,愉快地道。

    「早什麼早?」陶遠回頭,怒目大吼。「九點半所有主管都給我到會議室開會!」

    可憐的菁英主管目瞪口呆地愣在當場,連手提箱都掉了。

    總經理因星期六相親失敗的八卦事件迅速流傳在整棟大樓裡,十分鍾後,如花興匆匆地沖向一群有周一症候群、正要死不活趴在桌前的女人。

    「號外!號外!」她那張塗抹了太多胭脂水粉的臉咧出誇張的興奮笑容,很有效果地嚇醒了所有的人。

    喝!所有人都直挺挺地跳了起來。

    老課長卻是驚到慌忙的在抽屜裡找他的鎮靜劑了。

    「如花,你今天的妝還真是……突出呀。」郝紈首先定了定神,繼續啃起郝家菜包來。

    「真的嗎?謝謝你,我還想會不會妝太淡了點。」如花開心地笑完之後才揮了揮手,「哎喲,我在說什麼呀,重點是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天大好消息!」

    「是什麼?」方似玉和宋花好、戴月圓沒好氣地齊聲問道。

    「聽說總經理星期六的相親被放鴿子了耶!所以他相親失敗,今天心情不太好哦!」如花掩不住喜悅地宣布。「本消息保證童叟無欺千真萬確,是秘書的助理親耳聽到總經理的父親打電話來罵人,並且要總經理速速回call……呵呵,我們的八卦網傳播速度果然快、狠、准,絕對沒有漏失掉的啦!」

    「什麼?」郝紈手上的菜包滾落桌面。

    「哇!是哪個女的這麼暴殄天物?」似玉咋舌道。

    「那個女的真是太沒福氣了,怎麼會放棄跟總經理相親的大好機會呢?」郝紈興奮得不得了,「唉,要是我呀,就算半夜通知我,我用沖的也要沖去。」

    「我也是。」花好流口水道:「我只要能夠坐在他對面,和他癡癡對望一分鍾……要我一個月不支薪都沒問題。」

    「只要我可以摸一下他的翹臀,我一定一整年都不洗手了。」月圓癡迷地道。

    「對呀。」她們全部心有戚戚焉地歎了一口氣。

    課長吞了兩顆鎮靜劑後,硬著頭皮小小聲開口。

    「呃,那個……有誰可以送件上去會計部?」

    辦公室整整沉默了三分鍾,然後課長在女子兵團白眼攻擊下慌忙抱頭鼠竄。

    最後還是郝紈不忍心,笑道:「好,我去!」

    可憐的課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講什麼話又不是他的錯。

    郝紈手上抱著文件,心情暢快地邊哼著歌,等待著電梯。

    咦,今天電梯是怎麼了?為什麼三部都高高在上,不願意屈身來到地下一樓呢?

    算了,會計部在五樓,她就走樓梯上去好了,權充運動吧。

    她順著造型流線時尚的鋼梯爬呀爬,透過玻璃帷幕看見外頭陽光正燦爛。嘿,連陽光都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歡喜,所以特地在冬日露出來亮相。

    驀地,她的視線在三樓的玻璃旁停頓住了。

    一名高大的,修長挺拔的身材穿著優雅、襯托出氣質來的高級黑色襯衫與同色長褲,領帶是鐵灰色,和他濃密黝黑的頭發形成了某種奇異的神秘與紳士感。

    他的側面……噢!那堅毅英俊充滿男人味的側面,就連太陽神阿波羅都要為之嫉妒的輪廓線條……

    她緊緊揪著衣襟,屏息地瞪視著他。

    天!她作夢都沒有想過能夠這麼近距離,只相差三、四個階梯地仰頭看著心目中的天神,靈魂裡的偶像,幻想底的愛人。

    「總經理。」她聲若細蚊,雙眸發亮。

    陶遠被驚動了,皺著眉別過頭看著她。

    這個面容清秀,小巧玲瓏得像清純高中生的少女是誰?他不記得公司幾時啟用過工讀生了。

    「我認識你嗎?」他懷疑地挑起眉。

    她兩眼亮晶晶,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總、總經理,我、我……」

    郝紈就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裡忽然氣喘了起來……搞什麼啊?她並不是氣喘患者啊!

    就在她呼吸困難得忍不住想一拳打通喉嚨之際,陶遠已經看不下去了。

    「深呼吸……」他走過來幫她拍撫著背,雙眸炯炯,聲線沉穩堅定地命令著,「深呼吸,慢慢吐氣……很好,就是這樣。」

    他的手掌居然碰到她耶!

    好暖和、好有力氣卻又好溫柔的一只手掌。

    郝紈登時臉紅心跳起來,喘得更厲害了,還不忘緊緊攀住他的手臂,借機感觸到他結實溫熱的肌肉……啊!她摸到了,真是卯死了!

    陶遠疑惑又有一絲擔憂地看著這名小臉紅似蘋果,滿眼陶醉又拚命喘氣的女孩,「你等等,我去叫救護車。」

    「不不!我沒事,我很好,我只要……」她半倚著他在樓梯上坐下來,這才發現雙腿抖得有多厲害。「坐一下就好了。」

    「你得了什麼病?」他盯著她,實事求事地問。

    花癡病。

    她險些脫口而出,總算及時咽回去。「呃,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有病,只是……呃,那個中暑吧。」

    被他這顆熱力四射的大太陽電暈的。

    「今天才二十度。」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確定是中暑嗎?」

    「當然。」她很不要臉地繼續裝虛弱,「啊,我頭有點暈……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下嗎?」

    天啊,連她都佩服起自己的色膽包天!

    陶遠遲疑了一下,本能地想拒絕,但也許是她清秀的小臉蛋上那一抹懇求,或是從她身上傳來的一縷淡淡乳皂幽香,不知怎地,他一時昏了頭。

    他有點僵硬地點點頭,不放心地問:「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救護車?」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她硬生生把矜持和羞恥踹到心靈角落裡去,因為她這一生從沒有渴望過比他還要渴望的人事物。

    為了他,她甚至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也許這就叫為愛瘋狂吧。

    「你……要借多久?」

    郝紈深深沉醉在他身上揉合淡淡煙草與刮胡水的清新男人氣息裡,也深深依戀他堅實有力的肩膀,完全忘了時光的流逝,還有他的不耐煩。

    「嗯?」她甜甜地歎息,雙眸緊閉不願睜開。

    這一定是場最幸福的美夢啊!

    他高挺的鼻子一直被她柔軟的發絲和乳皂香氣勾惹得頻頻發癢,不禁有股沖動想將她火速推離自己身上,抑或者是緊緊地埋首在她寧馨柔軟的頸項發海間深吸一口長氣

    他被自己狠狠嚇了一大跳!

    「我該去開會了。」陶遠猛然跳了起來,卻用力過猛咚地一聲撞上了強化玻璃。「噢!」

    「我的天啊,你要不要緊?」郝紈驚慌失措,急忙在他強壯碩長的身體上亂摸起來。「哪裡撞到?哪邊痛?」

    他腦袋瓜痛得幾乎想飆淚,可是他莫名騷動鼓現出明顯欲望的男性象征卻更危險,在她小手摸及小腹間時,他幾乎痛苦--或興奮--地呻吟出聲。

    電光石火間,他總算及時抓到那闖禍的小手!

    「我是上面的頭撞到。」他勉強擠出聲音,卻是又沙啞又粗嘎。

    「哦。」郝紈傻傻地點頭,滿臉堆滿關心之色。「你還好嗎?痛不痛?」

    他有些尷尬地稍微挪了挪不舒服的站姿,也藉以掩飾那凸出的地方--該死的!他緊硬得好不舒服。

    而且他發誓,如果她泛著乳皂香味的身子再靠近他一寸--

    「哎呀,我的文件。」她忽然想起,急急地回頭找起被自己扔在一旁角落裡的東西。

    陶遠松了一口氣,悵然若失卻又暗自慶幸的兩種情緒交錯在胸口裡,讓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雖一能肯定的是他非常、非常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這種坐雲霄飛車沖天忽高忽地的心情,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

    而且還是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產生的。

    「我最近一定是快被那個老頭子逼瘋了。」他揉著眉心,異常不爽。

    「總經理,那個……」郝紈雙眼明亮喜悅地望著他,甫開口便被打斷。

    「你沒事嗎?」他迅速問,在她點點頭時很快地說:「我也沒事,我們都沒事,OK,我要去開會了,再會。」

    「嗯,再見。」她眉開眼笑的回道。

    他愣了一下,有些暴躁地道:「我說的不是再見,是再會,再見是會再相見,再會是……」

    「我們會再相會,我知道。」她快樂地下定義。

    「不對,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意思是說我……」陶遠心煩意亂地吼叫,頓了一頓,隨即懊惱地甩了甩頭。「算了,那個不重要,我要走了。」

    「再見。」她笑得好不開心,熱烈地揮揮手。

    他腦門轟地一聲,一股火氣往胸頭冒。「我就說不是要再見,不要再說再見!」

    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笑得那麼天真無邪的白癡模樣?

    「好吧。」郝紈呆了一呆,笑容依舊燦爛不減。「總經理再會,呵呵呵。」

    他頭也頭,那裡也脹痛,簡直快頭暈腦脹到無法思考,最後干脆惡聲惡氣地道:「隨便你!」

    他心情惡劣地隨手擺了個一、兩下,就氣沖沖地踏上階梯,消失在四樓的逃生門後。

    郝紈愉快極了,咧著嘴直巴望著他的身影消失。

    「天啊!我真是太幸運了,這輩子頭一次發現自己也沒那麼倒霉嘛,是不是要否極泰來了呢?」

    什麼踩到狗屎、坐錯公車、機車破胎、食物中毒、跑錯男生廁所等等的楣事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她今天居然可以近距離地看見夢中情人,還乘機摸了他好幾把,噢!真是雖死無憾了。

    陶遠一整個上午在會議裡都火冒三丈,看每一個戰戰兢兢的主管都不順眼,對每一份報告和案子都有意見。

    他咆哮著,危險地威脅恫喝著,直到每位主管汗出如漿面無人色,他這才稍稍有些滿意。

    情勢重新回到控制下的感覺真好。

    「好了,就照我說的那樣做,進度要趕上。」他自覺寬容大量地道,「會議結束,你們回去工作吧。」

    「是,總經理,是是。」老中青三代主管偷偷抹著汗,這時才敢喘氣。

    陶遠揉了揉有些作疼的胃,皺眉對起身跟隨在後的秘書道:「把我的胃藥拿給我。」

    「總經理。」秘書畏縮了下,吞吞吐吐地道:「真的非常抱歉,你的胃藥已經吃完了,我下午馬上去醫院拿。」

    「不用了。」他臉色一沉,不耐地揮了揮手,「下午還要跟美商傑利貿斯總公司的代表碰面,你合約資料都准備齊了嗎?」

    「都已經准備妥當了。」她松口氣。

    「胃藥我有空再自己去拿。」他下意識又揉了揉悶痛的胃。

    偏偏他慣常吃的那家藥廠的胃藥,就只有大醫院處方簽才有得開,真是麻煩透頂。

    他有預感,只要老人家繼續對他結婚的事窮追猛打,他的胃藥就會隨時不夠用。

    「總經理,會不會是因為你早餐沒有吃的緣故?還有工作量太大了,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秘書是有點年紀的阿姨輩,所以忍不住關心地道。

    「我很好,沒事的。」他固執地道。

    他們走出會議室,進入電梯:可是他的胃痛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簡單,反而越形加劇了起來。

    陶遠不著痕跡地擰緊眉頭,臉色緊繃難看地瞪著電梯發光的數字板。

    可惡,哪家的電梯這麼沒有效率?攀升的動作這麼慢,明天就叫人來換掉!

    「總經理,你胃還痛嗎?」他的臉色越難看,秘書的心跳就越快。

    他眉頭打結,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不痛。」

    媽的,這電梯到底在干什麼?待會就讓人來拆掉換新的!

    他討厭毫無招架能力與脆弱的一面被人窺見,更厭惡那時不時冒出來的糾結痛楚感。

    總而言之,他痛恨一切無法在掌控中的東西。

    「可是總經理,你的臉都白了……」

    他拋了一記令她臉色嚇得更慘白的凶狠眼神。

    「我、很、好。」他一個字一個字迸出。

    「好,好,那很好。」秘書趕緊拉上嘴巴拉煉。

    陶遠用強大的意志力保持面無表情與從容不迫的步伐回到總經理辦公室,在關上門的那一-那,他瞬間松懈了下來,一拳猛然捶上牆壁。

    「該死了!真是他媽的痛!」

    他顫抖著手從核桃木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盒普拿疼,丟了兩顆扔進嘴裡,連水都不必就硬生生咽下喉去。

    他吁了一口氣,取出潔淨的藍色條紋方帕擦擦額際的冷汗,然後打開了十七-VCD計算機屏幕,屏幕上出現華爾街股市走勢行情。

    「何秘書。」他撳下桌上內線電話的按鈕。「把今天十二點的行程往後挪半個小時。」

    「是。」秘書的聲音裡透出一抹快慰。

    結束電話後,陶遠拉開幾個櫃子,毫不驚訝地發現裡頭只整齊地擺著文具和文件,連半條巧克力或是半包餅干都沒有。

    有誰會相信,皮夾裡白金卡七、八張,現金大鈔至少兩萬元,隨身總帶著支票簿的堂堂陶總經理,辦公室裡竟然連顆可以充饑的花生米都沒有。

    他認為吃東西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所以無論哪一餐都是大口嚼吃匆匆了結,零食這種東西更是完全不可能存在他的人生裡。

    這下可好了,他就坐著等著胃穿孔好了。

    藥效還未發生作用,他只好勉強關掉計算機,起身打算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經過滿臉驚異的秘書桌前時,他面色抑郁地警告道:「我很好,我沒事。」

    現在是中午吃飯休息時間,電梯必然擠滿了員工,陶遠索性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樓梯果然沒什麼人,在冬日陽光中,他緩緩步至一樓,往玻璃側門的花園小徑走去,打算穿過花園過馬路到對面的五星級飯店裡的咖啡館吃飯。

    忽然間,他眼角余光瞥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在一叢桂花樹後面,一頭烏黑發絲和一抹彩色捕捉住了他的視線。

    是今天上午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

    他胸口驀然一熱,隨即暗自痛罵自己的亂七八糟。

    他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陶遠一甩頭,大步就要悄悄從小門離開,沒想到腳下的意大利皮鞋喀地踩斷了一根小樹枝。

    誰?公司的花園是交給哪家園藝公司打理的?連樹枝都沒有掃起來,明顯失職,明天馬上撤換掉!

    陶遠眉頭緊皺,心髒糾結,卻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地往小門溜去。

    「總經理!」

    晚了一步。

    他還想假裝沒聽到,可是那個小女人已經興奮地跳到他面前了,拿著那雙小鹿斑比般閃亮亮的大眼睛快樂地瞅著他。

    「總經理,你也來吃飯呀?」郝紈簡直不敢相信,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耶!耶!耶!

    「我是要去吃飯。」他眉心打結,希望她聽得出他話裡的不耐煩。

    「總經理,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吃?」她小臉紅了紅,很快解釋道:「我是說……我有很多食物喔,都是我爸做的,滿好吃的。」

    開玩笑,當然不!不不不!

    陶遠面色傲然地正想拒絕,可是從她懷裡卻飄來了一縷教人蠢蠢欲動、無法抗拒的香味。

    老天,這個味道是牛肉餡餅嗎?

    陶遠尷尬又懊惱地發現自己在吞口水。

    「菜有很多,因為到月底了,我沒錢買午餐,所以我爸干脆這兩天都幫我做便當。」她低頭看著自己咬了一半,露出香噴噴油亮牛肉餡的餅。「對了,你要不要吃餡餅?我還有兩個,還有酸辣湯和翡翠玉蘭片,雞絲拌小黃瓜……」

    酸辣湯!天。

    他可以感覺到口腔裡的唾液腺迅速分泌了起來。

    「好、好吧。」他生平第一次屈服於食欲的沖動,僵硬地點點頭。「如果不太打擾的話。」

    「當然不。」她笑咪咪地領著他來到花圃邊緣的椅子上坐下。

    長條椅上有張報紙,上面放著的全是美食,除了她提過的幾樣食物外,還有一只保溫壺,他饑腸轆轆地祈求著裡頭是鮮燙的酸辣湯。

    雖然以他目前胃部騷動打結的狀態,喝那麼刺激的湯可不是個好點子。

    「要先喝碗酸辣湯嗎?」她問。

    果不其然,他閉了閉眼無聲地感激老天。

    食物的誘惑還是戰勝了理智,管他的,起碼他方才吞下的兩顆普拿疼能夠發揮一些效用,讓他的胃和酸辣湯能夠和平相融吧!

    他腦子裡防備戒慎的警鈴暫時度假去,陶遠二話不說坐下來,老實不客氣地接過她遞來的酸辣湯,就著壺口喝了一大口。

    唔,入喉瞬間散發出香滑酸辣濃郁來……

    他滿意地吐出一口氣,「我不記得曾經喝過這麼美味的酸辣湯。」

    「謝謝你。」她喜心翻倒,咧嘴笑了起來。「多喝點啊,還有牛肉餡餅,雖然是冷掉了,但是口感還不錯……」

    他據案大嚼,面餅香氣隨著熱量漸漸撫平了他空虛泛酸的胃,也奇異地安撫了他煩躁的心情。

    在兩個牛肉餡餅和兩碟小菜,以及大半壺酸辣湯下肚後,陶遠的臉色總算恢復了正常血色。

    郝紈喜悅地看著他將午餐一掃而空,非但不傷心還高興極了。開玩笑,能夠看到在她心目中,遠比米開朗基羅的戴維像還要性感的夢中情人坐在她身邊吃東西,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幸福感。

    「如果你可以不要在我的大腿上摸來摸去,我想我會更感激你。」

    她花癡般地傻笑望著他,有片刻完全沒有意會到他在說什麼。「嗯?什麼?」

    陶遠強忍著咆哮的沖動,面無表情地將她流連在他大腿上的小手拎開,「我指的就是這個。」

    「呃,咳咳咳……」她小臉瞬間飛紅了,尷尬得要命。「不小心的,是失誤,失誤,我沒有存心吃你豆腐的意思,真的。」

    姓郝名紈的美少女,你到底在干什麼呀?她面紅過耳地暗斥自己。

    萬萬不可再沖動下手了,再管不住手指頭,恐怕下次連遠遠看他背影的資格都會慘遭淘汰。

    畢竟他是總經理,要開除一個對他性騷擾的小員工是太簡單了!

    「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他表情凝重的警告。

    天知道如果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再無意中碰觸到他最敏感的地方,他恐怕會做出連自己都大吃一驚的舉動來,例如狂吻她,或是將她壓在身下……

    該死了!他今天一整天腦袋瓜裡裝的都是什麼?黃色廢料和大便嗎?

    陶遠對自己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今日竟然屢屢出現漏洞的怪現象膽戰心驚極了。

    再仔細看看,此刻端坐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女孩長得既不天香國色,也非性感尤物,他沒有理由昏了頭情欲騷動起來。

    他倏地站了起來,看著她道:「謝謝你今天的午餐,我該給你多少?兩千塊夠不夠?」

    見他掏出皮夾就要抽出大鈔,郝紈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不要錢的。總經理,我難得請你吃一頓飯,這一點不算什麼,而且不過就是幾個餡餅罷了。」

    但他仍堅持地將兩張簇新的千元鈔塞進她懷裡,「留著喝茶吧,再見。」

    「可是總經理,真的不……」她眼睜睜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掉頭就走,甚至不等她把話講完,就已然迅速走進公司裡了。

    咦?

    一陣冬天混合著太陽的微涼微暖風咻地卷過她身邊,落葉飄飄,郝紈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強烈懷疑起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全出自她的白日夢幻想?

    可是懷裡的兩千元是真的,椅子上只剩殘渣油水的便當盒也是真的。

    雖然她的午飯就只剩下半個餡餅了,但是……

    「耶!」她跳了起來,激動地搖起屁股跳舞。「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居然好狗運到和總經理共進午餐了……天啊,這個消息如果讓公司上下的八卦團知道,她一定會被嫉妒的口水給淹死的。

    但現在就算被眾女的白眼射成豪豬狀,她依舊死也無悔……啊!

    「不過這兩千元,我是一定要還給總經理的。」她攤平兩張簇新的鈔票,臉上露出一個超爽的笑容,「然後就可以借機再跟他講到話了,呵呵呵。」

    她不得不說,本月真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一個月呀!

    喲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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