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門口貼上寫著「老闆有事,歇業一晚」的紙張,再打了通電話給小玉,夏紅帶著無比的決心和一個漆紅食盒坐上機車。
事情成敗就靠這一籠了。
來到春天大飯店已經是傍晚六點,她在出發前不忘先用電話偷偷打探一下消息,在姊姊的好朋友,也是她的新任表嫂欣蒂通風報信下,知道了瑞恩在下午五點到櫃檯拿鑰匙上樓,如此可以確保她這趟不至於撲個空。
「嘿嘿嘿,在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挺有腦筋的。」她自吹自捧,加速機車行進的速度。
老媽常說她是莽張飛,哼!看來這個外號得改改了。
來到春天大飯店,她直接上了十樓,一手拎食盒,一手按下1016房的門鈴。
她深吸了口氣,難掩臉上的緊張和興奮。
「你在這裡做什麼?」瑞恩一身米色的休閒衣褲,靜靜地佇立在開啟的門邊。
他皺著眉看她,不過這一點都影響不了她的心情和決心。
「外送。」夏紅露齒一笑,友善地獻上食盒,「熱騰騰,正新鮮。」
「我沒有叫外送。」他二話不說就要關上門。
她急忙伸出一腳卡住門——媽呀,幸好今天穿的是球鞋而不是涼鞋—─急忙道:「等等,你聽我說完。」
瑞恩不忍心傷到她,將門打開了一些,冷冷地道:「說什麼?」
「我要說,那一天晚上我很抱歉,我這個人就是單細胞腦袋,說話前通常不想後果的,所以如果有什麼冒犯你的地方,請你千萬要原諒我。」她一改以往粗魯爽直的性格,陪笑道。
他凝視著她,在心裡歎息一聲,「不關你的事,也無所謂原不原諒,我只是不想交朋友,你可以回去了。」笑話,她怎麼可以三兩句話就被他打發走?
夏紅學著老媽那一招,死皮賴臉地道:「你先別急著拒絕我,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而且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個不錯的人,交我這個朋友有好無壞,正所謂天下無國界,世界地球村,那個四海之內皆……哇,等一下,不要關門啦。」
他皺眉,「我說過了,我不想交朋友。」
他也不需要她這種吱吱喳喳,不懂看人眼色的朋友。
「沒關係,我會耐心等待你給我機會的。」夏紅將食盒遞給他,滿臉是笑,「這是我一點小小的見面禮,沒有什麼,只是幾樣中式點心,給你嘗一嘗。不過你不用不好意思,覺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還是可以堅持不要跟我做朋友……哪,我話就說到這裡,不打擾你了,再見。」
「你……」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夏紅轉身就跑,還不忘邊跑邊轉頭給他一個笑容。
這就叫回眸一笑吧!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夏紅心裡滿是信心。
瑞恩對她的傻笑怔忡了幾秒鐘,無奈地拎著食盒關上門。
他坐在沙發上,把食盒打開,一陣香甜的味道撲員而來。
裡頭分成四格,分別放了六隻雪白小巧的小面兔和六隻胖嘟嘟的小面鴿,還有六隻圓潤的小面豬和六尾精緻可愛的小面魚。
栩栩如生粉嫩可愛,還飄散著誘人至極的甜甜香氣。
這是可以吃的點心嗎?這簡直是藝術品。
瑞恩儘管心緒不悅,依舊不能自己地看癡了。
「做得這麼精巧可愛,教人怎捨得吃掉?」他拿起一隻觸手粉馥的小兔子,約莫只有他十分之一的巴掌大,猶豫了一下,最後這是因為好奇和那誘人的香甜氣息而放入嘴裡。
紅豆的香氣瞬間充斥他的口腔和味蕾,有彈性又細緻的面皮帶著Q勁,在他每一次咀嚼時都激起更多的唾液和滿足。
「老天。」他有些吃驚,手指自有意識地再拈起一隻小面兔。
實在太好吃了。
他讓自己的味蕾和唇齒流戀著這極致美味的滋味片刻,然後再因新奇和期待地選了一隻小面鴿。
面鴿裡的餡是香滑細膩卻爽口不甜的綠豆,非常的好吃。
待他幾乎是興奮地分別又嘗了可口的豌豆餡和香馥的花生餡後,他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強抑下將剩下的點心一掃而光的衝動。
他捨不得一下子統統吃完,要留著一些做飯後點心,或是當作消夜。
等到他發現自己竟珍而重之地將食盒蓋好,小心翼翼地捧到吧檯上放好,而且還眷戀不捨地望了它好幾眼時,不禁大大地震動了。
「我在做什麼?」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
不過就是一些好吃……好吧,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點心,但這並不代表什麼,也不會改變什麼。
如果她以為靠著這個就能收買他的心,讓他接受她,答應他們成為朋友的話,那麼她未免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他瞇起眼睛,覺得有一絲可笑,只是在拿起厚厚的研討會資料前,他還是忍不住瞥了那個食盒幾眼。
他……不會因此而軟化的。
第二天早上,瑞恩打開房門要到飯店裡的法國廳吃早餐,卻一眼瞥見擺放在門前地毯上的食盒。
挺眼熟的,跟房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皺起眉頭,彎下腰拿起沉甸甸的食盒。
「她究竟在搞什麼鬼?」雖然嘴巴低咒,但他還是有些期待地打開食盒。
會不會是昨天那種美味到極點的點心?
這回食盒裡放著的是,一疊雪白又帶點焦黃的小圓烙餅,還有素肉絲和蘑菇香菇絲以及芹菜豆乾炒得微微香辣的一盅內餡,此外還有一小鍋的綠豆稀飯。
光是食物散發出來的香氣就令他十指大動。
他呻吟了一聲,「老天,我該不會真被這麼拙劣的討好方式打動吧?」
壓在綠豆稀飯底下的是一張寫著數行英文字,字跡秀氣的卡片。
他拿出卡片,仔細讀著上面的字句。
基頓先生:
希望你會喜歡這些早餐。還有,如果生我氣的話,請不要遷怒到食物上,因為它們絕對是無辜的,地球上平均每三秒鐘就有一個人死於飢餓,所以請千萬不要把食物倒了,謝謝。
祝愉快!
布拉克(夏紅)
他想皺眉頭,卻發現嘴唇不由自主地往上彎。
這個女孩……為什麼不怕他呢?
瑞恩搖了搖頭,心緒有些複雜紊亂,說不出是喜是怒,但是那誘人的食物香氣鑽入鼻端,他發現自己還是抗拒不了她的料理。
真是太可恥了……瑞恩一邊吃著美味的香絲烙餅,一邊無奈地搖頭。
等到瑞恩晚間九點回到飯店時,又在房間門口發現了一個漆紅食盒。
她到底有多少個這種食盒?
他半是認命半是期待地拎起食盒,插入卡片鎖後推開門。
有誰會相信,他瑞恩基頓竟然被美食給誘拐,讓向來引以為傲的原則和自製一步步撤退潰散?
明天他一定要登門說個清楚,結束這一切。
疾言厲色,嚴詞相拒,態度堅決……
門鈴聲又響,他驀地一震,迅速回頭。
一定是她!
他大踏步走向門邊,一把打開大門,不耐煩的說:「請你不要再……」
一身凡賽斯白衣黑褲,瀟灑倜儻的坦斯站在門外,他睜大眼睛,「怎麼了?不歡迎我嗎?」
他瞪著坦斯,「是你?」
「不然還有誰敢來打擾你?」坦斯笑咪咪地走進來,好奇地瞥了他手上的漆紅食盒一眼,「你從哪兒買到這麼別緻的中國食盒?」
「說來話長。」他微微苦笑,「要不要吃消夜?」
「好哇。」坦斯拿起電話就要撥號,「你想吃點什麼?」
「不,我的意思是,」他舉起手上的食盒,「要不要吃食盒裡的消夜?」
坦斯一臉迷惑,「你是說……」
「外送。」他難掩期待地打開食盒。
裡頭的菜餚點心再度令他驚歎。
「黃瓜絲麻醬面,酸辣湯,鍋貼……」坦斯充滿了興趣,伸手拈起一枚鍋貼入口,他嚼了幾下,驚異地低呼,「哇,這個太好吃了,哪家的外送?」
「說來話長。」瑞恩取出日本漆筷遞給他,自己則用雪白湯匙舀起一枚鍋貼,沉默地吃起來。
坦斯肚子裡塞滿了疑問和好奇:心癢難忍地追問:「喂,說嘛,咱們可是好朋友,而且我今天晚上又沒有別的事要做……」
這副情景好不熟悉,瑞恩腦中自動浮現前幾日的那一個夜晚,一張清秀開懷的笑臉……
他甩甩頭,悶悶地吃著,沒有理會坦斯在一旁的喳喳呼呼。
坦斯問了半天都沒得到一句回答,眼看著好吃的點心都快被吃光了,他急忙夾起一筷子散發濃濃芝麻香氣的麵條。
這個悶葫蘆今天怪怪的,一定有事。
而且坦斯敢斷定這食盒一定是有人專程送過來的,以他對瑞恩的認識,他一向吃得很簡單隨便,若不是漢堡就是披薩,有時候一盤凱薩沙拉就打發一餐。
嗯哼,居然會去叫這麼好吃的外賣來吃,而且外賣幾時改用高級的漆紅食盒和青花瓷餐盤了?
有問題。
吃飽喝足後,坦斯主動打開小冰箱,取出兩罐冰啤酒,丟給他一罐。
「親愛的,你可以說實話了吧?」坦斯笑得好不「嫵媚」,偎近他身邊,撫摸著他寬闊的肩頭,「嗯……說嘛。」
瑞恩頭皮一陣發麻,閃電般避開他的魔爪,對著他大皺眉頭,「你幾時變性了?」
坦斯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嘛……不過像這種好消息,你打算瞞我到幾時?」
「什麼好消息?」他眉心緊蹙,略微煩躁地拉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涼的氣泡液體。
「就是有女朋友的好消息啊。」坦斯想當然耳地回道。
瑞恩口裡的啤酒差點嗆入氣管,他猛咳著嚥下啤酒,氣惱地盯著一臉無辜的坦斯。
「你見鬼的在胡說什麼?」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別生氣、別生氣。」坦斯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只是好奇,如果猜錯了儘管糾正我。」
「我沒有女朋友。」他僵硬地道,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
「沒有?」看他咬牙切齒的表情也知道他沒有,但坦斯還是很好奇神秘食盒的由來。「那你倒是說說看,這個食盒怎麼來的?」
「緣自於一個錯誤。」他悶悶地道。
錯誤?
坦斯突然眼睛亮了起來,哇啦哇啦叫道:「你是說酒後亂性的那種錯誤嗎?我的天啊,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說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跟人家那個那個……」
瑞恩頭痛地支著額角,實在很想掏出槍敲暈這個又吵又愛胡思亂想的傢伙。
他平靜的生活到哪裡去了?
這一男一女兩大麻煩搞得他連心都靜不下來,更別說可以用腦袋好好思考這一切。
「說嘛,有這種好康的事也不跟我說,真是想不到呀……」坦斯笑容可掬,「我就說嘛,時間會沖淡一切……」
話尚未說完,赫然發現瑞恩在瞪他,他立刻住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瑞恩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呃……是嗎?那是怎樣?」坦斯小心翼翼的問。
「那是個麻煩。」他深吸一口氣,一臉煩擾地道:「是個女孩子,說想跟我做朋友,就天天送點心消夜來給我。」
「她怎麼會知道你住在這裡?」
「我跟她叫過外賣。」所以這叫自找麻煩。
「你的意思是外賣小妹看上了你,所以決定日日自掏腰包供你三餐?」坦斯張大嘴,一臉的驚訝。
「沒有三餐,是早餐和消夜。」他嚴正的澄清。
不過,他還讓她請了一頓晚餐……可惡!
他不習慣欠下人情債,更不喜歡佔人便宜。
「外賣小妹長得怎麼樣?清純可愛的那種嗎?」
「不是。」他的腦海自動浮現夏紅清秀的外表,還有那抹燦爛的笑容。
她算不上是美女,但是……該死的,他為什麼會記得她長什麼樣子?
「那你擔心個什麼勁?不是美女的話,放棄也不可惜的。」這是坦斯多年來遊戲人間的品質觀念。
不是美人不約會,不是佳人不上床,嗯,就是這樣。
瑞恩微惱地瞪了他一眼,「外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心。」
「我才不相信你喜歡恐龍妹呢。」
「什麼是恐龍妹?」
「就是……」坦斯揮了揮手,「算了,總之,你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拒絕她的話,那麼就靜觀其變,早晚有一天她會死心,自動放棄的。」
「她……」瑞恩沉吟,「並不像是會自動放棄的人。」
「你等著看吧,我敢打賭她看你這張冰酷臉久了,就會自知無望,知難而退的。」坦斯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滿臉的歡欣,「嘿!我剛剛是不是說對了成語?而且是很深奧很有中文造「指」的那種?」
「造「詣」。」瑞恩歎了口氣。
真不知誰才是那個有一半中國血統的人。
瑞恩決定跟她說個清楚。
於是在第二天,他早晨六點就坐在書桌後,邊處理事情邊傾聽著門外的腳步聲。
受過嚴苛訓練的人,可以在專注時警覺傾聽到一般人會忽略掉的聲音,例如用腳尖踩在厚厚地毯上的聲音。
來了……五十公尺……三十公尺……更近……五步……四步……三步……一步……
他在腳步聲停頓在房門口的那一剎那,一把拉開房門。
夏紅彎下腰要放下食盒的動作一僵——
呃……當場被活逮。
「早、早啊。」她轉身就要溜。
瑞恩眼明手快,立刻揪住她的領子。
想跑?看她往哪兒跑。
夏紅就這樣被硬生生「請」進房間裡。
坐在舒適的錦織面沙發裡,她低垂著頭幾乎要碰到桌面,一副很慚愧的樣子。
瑞恩拒絕自己被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打動,繼而心軟。
「小姐……」
「我姓曾,叫曾夏紅,英文名字是布拉克。」她飛快地自我介紹,雙眸亮晶晶。「你可以叫我夏紅,或是男人婆……那是我外號,呃……是有點不太好聽。」
老天,他差點該死地笑出來。
瑞恩一驚,連忙板正面孔,嚴肅冷漠地道:「我是正經的。」
「我也是講正經的,不信的話你可以找我們店裡隨便一個客人打聽,他們私底下除了叫我男人婆以外,還叫我母老虎呢。」她氣惱地搖搖頭,「那群王八蛋……呃,我是說那群王八羔子……啊,不是啦……」
她拚命要掩飾出口的話,沒想到越描越黑,最後只好沮喪地低下頭,閉上嘴巴為上策,唉!
瑞恩在心底暗暗呻吟了一聲,表情閃過一絲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要鄭重地告訴你,希望以後你不要再送食物過來了,否則你這樣會逼我換房間,甚至換飯店。」
夏紅大驚失色,猛然拾起頭,「不行、不行,你不要換,換了我就沒戲唱了……」
老媽最近催得緊,她沒有時間再去找另外一個有感覺的外國人了。
「但是你造成了我的困擾。」他凝視著她,不知怎地,她心憂的神情竟讓他有一絲心疼。「總之,你種種的行徑對我來說是種騷擾,如果不想事情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可是……」
「曾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感謝你的抬愛,只是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更不可能跟你更進一步。」說完這話,他又有一絲不忍心。
他會不會說得太直接、太傷人了?她畢竟是一個脆弱的女孩子。
「現階段我不會那麼貪心的,我並不想一下子就更進一步。」先友後婚,人家她也是個傳統的女性呢。「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會給你時間慢慢接受我,喜歡我,在這之前,我不會對你毛手毛腳的。」
她的話讓瑞恩感到啼笑皆非,又覺頭痛,「問題不在這裡,難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或是你的英文能力有問題?」
講到最後他已經有點想失控用吼的了。
可惡!她是十年來第一個惹得他如此失控的人,而他又為什麼會讓自己跟著她的腳步起舞?瑞恩覺得兩鬢隱隱劇痛起來。
「我的英文能力……」夏紅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有問題嗎?應該不會,我好歹也是大學英文系畢業,當年還演過全英語發音的羅密歐,就連教授都被我揮刀自盡的那一幕感動到哭出來,所以說——」
「停!」他終於喊了出來,皺著眉捂著額道:「停,停,停!」
他決定了,要擺脫這個女人的唯一辦法就是換飯店!
「你一定是餓了,人家說肚子餓的人容易心情不好,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跟我訓話?」她討好地打開食盒,遞上前去。
唔,不要……
他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誘人的香氣已經鑽進他的鼻子裡。
天哪!
三分鐘後,瑞恩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控制的吃起香菇燒賣和酥炸春卷。
可惡,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他可以萬分的肯定,她的食物裡一定有放足以使人迷失本性的藥物!
「……所以,最後請各位針對波士頓性暴力罪犯的這件案子做一份約五千字的報告,在下星期一的研討會後交給我,我將會挑出五份最完美的剖繪報告,以供做……」
台上的瑞恩沉穩專業的大將之風風靡了底下所有警官和學生們的心,包括在一旁偷偷流口水的大頭。
嘖,真是人間極品,沒有介紹給小夏實在太可惜了。
但他攪盡腦汁想破了頭,也不知道該怎樣為他倆製造機會。
台下聽眾熱烈鼓起掌,大頭眼尖地注意到有十幾名迷人的女警站起身,朝著緩緩走下台的瑞恩走去。
「這個小夏,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又不懂得虛心向學,起碼也要積極主動點,像她這樣慢吞吞的,要到民國哪年才追得到外國男朋友?我看哪,她鐵定是四姊妹裡唯一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最後必定會被曾媽媽施以極刑……」
大頭逕自在角落裡嘀咕著,可是他怎麼樣都沒膽想方設法把人綁給夏紅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