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先前下了一場雨將整片大地籠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但落地窗外的陽明山卻顯得更加蒼翠。
簡報已經結束,整個會議完全由杜漸所主導,這件案子也將由他全權指揮負責。
怎麼會這樣呢?
她捂著額頭,無力地靠在涼涼的玻璃窗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在會議上思緒游離,幾次他的詢問,她都未能及時回覆,飛掉的魂魄好不容易繞了一大圈才日來。氣人的是,她竟無法控制自己的魂遊天外。
該死,都是昨夜的夢擾亂了她所有的理智。
而杜漸……他的眼神、他的聲音竟然出奇的熟悉,好像他們似曾相識過。
「我一定是瘋了。」她低低呻吟。
她究竟要被那個噩夢糾纏到幾時?打從她小時候開始,當時的夢境模模糊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夢就越來越清晰。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要找到某種東西,在那條怖滿尖石的小路上,她一定要找到某樣束西。
昨晚夢裡的迷霧消散了一些,她已經看得見略微的景象,只是還不夠夠清晰。
那涸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懸掛在樹上的又是誰?
她感到胸口一陣刺痛,像是有火熊熊燃燒起來。
「你的臉色很蒼白。」一道淡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任冰驚跳了一下,猛然回頭,「是你。」
杜漸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看起來傭懶又有種不容忽視的銳利。
獵豹縱然在靜止時,依舊充滿了致命的威脅感。
「你開會時思緒並不專注。」
「抱歉。」
「昨晚沒睡好??」他汪意到她淡淡的黑眼圈。
她胃部一緊,臉上強自漠然地說:「多謝長官關心。」
他瞧了她半晌,眼裡掠過一絲興味,「你對我並不友善,為什麼?」
她雖然站得筆直,卻準備隨時要落跑。「長官,你言重了。如果我讓你有這種感覺,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長官還有其他事嗎?」
「你需要吃束西,走!」他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臂就往門口走去。
任冰的反應是出自於下意識,她立刻止步,被抓往的手腕翻轉擒住他的手掌,一運勁扭住他的手肘。
「小擒拿手?」杜漸反應奇怏,順著她的勢子翻掌托肘,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氣定神閒地對著她微笑。
她柳眉一捧,自由的一手攻擊他的臂彎處,試圖讓他鬆手自保,沒想到他只是身形奇詭地一轉,讓她的攻擊落空,她不假思索的轉身用肘往後撞去
他笑吟吟沒有閃躲,她的手肘重重地撞上他的胸膛。
擊中了他,任冰驀地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杜漸臉不紅氣不喘,她凶狠的一擊判他而言彷彿只是一記搔癢,他眸底甚至露出了一絲有趣的光芒。
「你的功夫不錯。」他稱讚道。
雖然自己擊中了他,可為什麼她沒有一絲高興得意的感覺?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長官。」她冷然的問。
「除非你答應陪我吃頓飯。」他冷靜地道。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她迎視他,毫不退讓。
他突然笑了,俊美的臉龐立刻綻出一抹教人屏息的光彩來,任冰發現自己竟然看傻眼了。
「有太多人懷疑我是同性戀,你的指控正好可以替我解釋誤會。」他輕笑道。
她瞪著他,一時氣結,「長官,請自重!」
「我餓了,你也餓了,篇了避免我們倆火氣上升,當真在這裡打起架來,好好吃上一頓美食是必須的。」杜漸頓了頓,微微一笑,「何況皇帝不差餓兵,要辦案必須要有力氣,你是我親愛的屬下,我怎能餓著你?」
「不勞費心,我自曰會填飽我自己的。」
「用一噸黑咖啡嗎?」他取笑道,〔我需要的是頭腦清楚、體力充沛的幹員,不是光靠黑咖啡支撐體力的病美人。」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竟敢說我是病美人?」
「你的黑眼圈很明顯了!再不好好吃飯睡覺,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倒下去。」
「你以九你是大隊長就可以左右我的生活?」
「走吧,你沒有別的選擇。」他可惡地露齒一笑,「誰教我是你的上司?」
任冰渾身僵硬、滿腹怒氣地被他拖著走,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的背早已插滿了千兒八百根的利箭。
* * *
杜漸自作主張幫她點了足夠餵飽一支軍隊的食物,但他自己只叫了個龍蝦沙拉和田圍蔬菜濃湯。
咖啡先送上來,任冰忿忿不平地瞪著他悠然喝咖啡的模樣。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她不齒道。
他哈哈大笑,在侍者將熏雞冷盤端上時,示意放到她面前。「隨你怎麼說,偶爾濫用職權還挺過癮的。」
「等這件案子結束後,我一定要去政風處投訴你的惡形惡狀。」她氣憤的說。
他再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歡迎,不過你現在還是必須把食物吃完。」
侍者將一盤盤食物陸續端上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擺滿面前的食物。
熏雞冷盤,海鮮濃湯,鐵板牛排,法國田螺,黑森林蛋糕……她看起來有那麼缺乏營養嗎?
「你在開玩笑。」她老實不客氣地吼回去。
他挖挖耳朵,有意無意地瞥了附近的客人一眼,「當心,你正在破壞警察的形象。」
任冰冷冷一笑,握緊又子,「我現在想做的不只是破壞警察的形象,我還想手刀同了,血濺西餐廳。」
他摸摸脖子,覺得有點發涼,「嗯哼,你不會的,在案子辦完前你不可能殺我滅口的。」
「如果你一再考驗我的自制力,我不敢擔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麼驚人舉動來。」說完,她手上銀叉重重戮著面前的熏雞肉,假裝那是他的肉。
杜漸想笑,最後還是禮貌地忍住了,直到看兒她把雞肉塞進嘴裡後,他才開口。
「好吃嗎?」
「味如嚼臘。」她打死也不肯讚美這雞肉鮮美可口。
他又想笑了,真奇怪,平常他不是這麼容易發笑的人,怎麼今天屢屢控制不住自己?
「你對今天的會議有什麼想法或意見?」說完,他吃了一口清脆甘甜的蔬菜沙拉。
她舉叉的動作頓了頓,一臉冷漠的回了句:「沒有什麼意兒。」
「那你是對我的部署和安排都很滿意?」
她又握緊了又子,該死,他就是不放棄挑*嗎?
任冰抬眼瞪著他,不甘示弱地道:「我有說話的餘地嗎?這件案子從頭到尾都由你主導,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小部屬,劉於你的<運疇帷帳>、<高瞻遠矚>,我怎敢有意見?」
杜漸手指輕支著自己的臉頰,吞下一聲笑意,「你對我還是有諸多不滿。」
「你是長官,服從長官的命令是屬下的職責。」她喝了一口濃湯,覺得胃裡溫暖了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身體這才真正有了幾絲暖意,不再感覺到那麼冰涼了。
她的確需要好好吃頓熱食,休息休皂了。
可是她還是不會感激他的,他毀了她的任務,毀了她的自尊心,還在她的屬下前毀了她的威信。
一想到以後鳥了辦案必須時時與他會面交手,她就覺得頭痛,可是她又無法趕走他這個長官。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舀湯的動作頓了頓,抬眼迎向他的視線,「長官,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介入這樁案子不可?就算它有可能會是前世靈體教派的人做的,你也不用非擔辦這案子不可,難道你真的不信任我們的能力嗎?」
她就是痛恨他的自以為是和高傲,更痛恨他讓她自覺無能,他的優秀令她備感威脅。
他聽兒她的話,眸光掠過一絲冰冷無惰,聲音低沉地說:「我自有我的原因。」
她微蹙起眉,目光直盯著他,「私人原因?」
他啜了口微溫的咖啡,「一個你沒必要知道的原因。」
「長官,若偵辦案件夾雜了私人情感,是會影響到案情的判斷,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提醒吧。」
杜漸沒有日答,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任冰驀地心頭一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種眼神似曾相識,她好像在哪裡兒過,冰冷、防備、孤傲的眼神……
他放下白瓷杯,語氣疏離的說:「你今天也忙一整天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惰要做,吃完飯早點日家休息吧。」
任冰看著面前才吃了一半的熏雞肉沙拉,突然再無胃口了。
見他一副像要「端茶送客」的模樣,她也不想再賴著不走,逕自站了起來,冷聲道:「我吃飽了,謝謝長官今晚請的這一餐。」
他仰望著她凝霜的小臉,「你還未吃完。」除了那盤吃了一半的熏雞肉沙拉,其他菜她連動也未動過。
「我已經吃飽了。」
他挑眉,掃了眼桌上絲毫未動的食物,「你吃東西一向這麼浪費?」
聞言,她心口一股火氣往上冒,不客氣地道:「點了一大堆東西的人可不是我。」
他突然笑了,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怡然自得地道:「要不打包帶日去吧。」
「不要。」她拿起皮包就往外走,跨出幾步後忍不住回頭道:「各人罪孽各人擔,你點的菜你自己帶回去,省得下地獄後還得喝餿水過後,長官。」
杜漸一怔,隨即莞雨一笑。
她就像只刺帽,只要有人試圖靠近她,她便會豎起防衛反擊回去。
「任冰……」他咀嚼著她的名字,嘴角噙著微笑。
* * *
任冰躺在白色大床上,黑緞般的長髮散了一枕,緊閉的眼眸看得出她正陷入睡眠中,但是眉心深鎖的模樣教人一眼即可看出她正在作夢,而且是作個無法安眠的夢。
夢境裡,她又陷入一團團的霧氣中,自腳底到膝蓋,她從沒見過白霧會像雲朵飄浮在地面上。
四周冰冷潮濕,空氣中有青草清新的氣息……
不不,照科學理論來說,人在作夢時是沒有嗅覺的,可為什麼她間得到青草味?
就在她恍恍惚惚間,初綻的陽光勉強穿透樹林葉隙,落進了霧氣飄浮的草地上。
一個高大俊美的身影陡地閃現在她眼前,她先是一喜,隨即轉喜為驚。
杜漸?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莫非她不是在作夢?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身上穿著奇特的古裝衣衫,長髮披肩,額前綁著一條支黑帶子,冷漠的臉龐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背上斜背一個東西。
鋒荷葉造形,峭刻龍紋,劍眼分明……龍泉劍?!
她茫然了一下,詫異地暗忖,她怎麼會知道那是龍泉劍?
這是哪裡?杜漸怎麼會身穿古裝出現?
突然,一道迅捷的身影掠過,一閃而過,她眨了眨眼,還以為自已看錯了。
但是這飛閃的影子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她注意到他身軀驀地緊繃起來,動作迅速地拔劍而出,隨即破空劃過——
一片白色衣角翩然墜地,任冰睜大了眼睛,像個觀眾傻傻瞪視著這一幕。
這……這是劍術?!抑或是劍氣?
「來者何人?」他冷冷地開口,「何必躲躲藏藏的?」
一條軟鞭猶如蛟龍般襲向他,致命地揮向他的面門。
任冰驚呼了一聲,卻發現她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微微一問身,堪堪避過了那條鞭子,隨即劍尖一挑,捲住了那條詭異的長鞭。
見兩入僵立的對峙,任冰這才看向攻擊的人。
她不看則已,一看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般,張口結舌地呆住了。
那人有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雪白臉蛋,烏黑靈動的杏形雙眸,小巧的菱嘴……可是那個女人又跟她完全不像,因為她長髮一半垂腰,一半綁成了十數條小巧的辮子,玉頸上繫了個銀製的鎖片,身上的白衣也交縫了一些銀製小穗。
赤裸著雪白雙足,手上緊握著鞭子,那女子惡狠狠地瞪視著杜漸……不,是那個劍客。
她搖了搖頭,覺得腦袋更加恍惚錯亂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怎麼那麼像她和杜漸?
「你是苗女。」他打量著她的裝扮,面無表情地說。
她咬著唇辦,用力扯動手上的鞭子,可怎麼也擺脫不掉他的劍。「放開我的鞭子!否則我要你後悔!」
他目光森冷地凝視著她,握住劍柄的手動也不動,「你是誰?」
「我叫冰娘,你擅間我們青峒的地盤,限你立刻離開,要不就留下你的一隻手一條腿!」
「哈哈哈!」他大笑,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就憑你?」
她怒斥一聲,空著的手拋出一道黑影,疾速飛向他。
他隨手一彈,一顆石子劃過那道黑影,只聽見啾地一聲,一股惡臭味飄散開來。
她大驚,震怒道:「你殺了我的小黑?!」
掉在地上,七寸之處被劃破流出黑血來的,正是一條指寬左右的小黑蛇。
他眸光變得更加冰冷,低聲道:「原來你是蠱女。」
「我不是蠱女,我若是蠱女的話,此刻你早已七孔流血而死。」她恨恨地道:「你竟敢殺了我的小黑,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本來就沒打算對我客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鞭子浸過七步斷腸草,稍稍擦過肌膚就足以令人中毒斷魂。恍
「對待你這種可惡的番子,我本就毋需客氣。」她理直氣壯的說。
「去告訴你們峒玉,我此番前來苗疆,不是來踢破七十二峒的檯子,我只是要到深靈泉谷找一個人。」
她臉色一白,〔深靈泉谷?你要去深靈泉谷?」
「我知道深靈泉谷是你們苗疆的禁地,尋常人不得進入,可是我非進去不可,我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攔我的行動。」他眸光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她氣得七竅生煙,「你當苗疆是什麼地方,由得你來來去去?」
他沒有回答,一個運勁挑飛了她的鞭子,冰娘驚叫了一聲,躍起身就要搶奪鞭子,可是鞭子已落入他的手中。
他閃電般地揚鞭劃過她的肩頭,雪白的衫了立刻裂開一道口子,瑩潤的肌膚上也出現了一道黑色傷痕,她臉色倏地變了。
任冰臉色也變了,她瞪著這宛如武俠電影的情景,彷彿可以感覺到冰娘內心的驚惶和氣憤。
「你居然用我的鞭子對付我!」她厲叫了一聲,嘴唇已有些發紫。
他冷冷地看著她,眼眨也不眨一下。「會下毒就懂得解毒,你出口有七步斷腸草的解藥,不必惺惺作態誘騙我的同情心。」
冰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山口腰間掏出一顆藥丸服下,過了半晌,泛紫的嘴唇才慢慢恢復血色。
「你這個惡魔,你到我們苗疆來做什麼?」她一臉戒備地瞪著他,「搞什麼要到深靈泉谷去?我坦白告訴你,深靈泉谷極為隱密,憑你這番子,就算你花上輩子的時間也找不著。」
他微微一笑,「你倒提醒了我,有個苗女帶路也不錯。」
「你想幹什麼?」她怒斥道。
他出手如電,在她身上幾處穴道點了下。
任冰吃驚地看著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點……點穴?
老天,她用力甩甩頭,試圖把自己弄醒……是,她在作夢,她的的確確是在作夢,可是她為什麼醒不過來?
她怎麼會作這種怪夢?
她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走近她……不,是冰娘,然後毫不憐香惜玉地往肩上一扛。
杜漸,你放手!不要抓我……不……不要抓她!
她想叫想喊,可是聲音梗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
倏地,他別過臉來,任冰清楚看見他眉宇間那抹悲傷神色。
充滿了深沉的恨意和複雜的痛苦,雖然只是一閃而沒,他隨即又恢復成冰冷無惰,但是她千真萬確看到了那抹糾纏的痛楚。
你為什麼那麼悲傷?她亙覺想要開口問,可是她發現飄浮在腿間的霧氣突然往上升,冷冷地籠罩住了她的口鼻眼耳。
她看不見……聽不見……日鼻被冰冷潮濕的感覺緊緊裹住了,好不舒服。
她張口想呼吸,卻發現她不能呼吸了,任冰驚恐地想揮開那霧。
不要!不要!
「不要!」她尖叫了一聲,翻身坐起,大日喘著氣。
雖然渾身冷汗涔涔,但她總算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她支著額頭,大口大日喘英氣。
老天,她為什麼怪夢連連?
她頹然癱倒在柔軟的枕頭上,抬起手臂壓在冰涼的額頭,全身上下充滿著激動害怕過後的酸疼反應,肌肉緊繃得快抽筋了。
再這樣下去,她有希望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作噩夢全身痙攣而死的例楣鬼!
「我怎麼會夢見杜漸?」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答案。
而且這個夢是那麼真實,好像當經發生過一樣,她甚至感覺得出劍氣劃破空氣時,那種逼人的凌厲感,她有一剎那無法呼吸。
她該不會是精神異常?還是有妄想症?甚至精神分裂了吧?
她呻吟了一聲,「我的天哪!」
一定是杜漸的關係,都是他在更實世界裡的威脅,搞得她連作夢都要被他欺壓。
只是……他究竟要帶她去哪裡?
〔不不不,是夢裡的那個男人要帶那個女人去哪裡?」她突然坐起身,擁著被子經思起來,「奇怪,我尢什麼會作這麼奇怪的夢?七十二峒玉是什麼束西?深靈泉谷又又是什麼?還有七步斷腸草……天,我瘋了,現在給我一支筆和一疊稿紙,我立刻就能寫山一本武俠小說了。」
為什麼作夢的情景歷歷在目,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一定是她曾經看過的武俠小說裡的某一個片段,又剛好出現杜漸這個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她才會莫名其妙將之編入夢裡的。
她緩緩地呼出一日氣,拉高子蓋住自己的臉。
睡吧、睡吧,別再作夢了。
她睡去之後,果然沒有再作那個奇怪的夢,只是那雙悲傷的眼眸一直在她眼前蕩漾著。
你為什麼那麼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