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強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一面說著,一面急步追趕前方的男子。那個男子穿著筆挺的西服,俊朗的面容已經褪去了孩子般的稚氣,轉而換上了一份精幹英明的睿智感覺。他,正是羅銘武。
負責了東區大半事務的羅銘武早已成了繼林恩祥之後又一不可缺少的關鍵人物,他雷厲風行的將東區所有毒品生意連根拔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將所有黑市交易進行漂白,東區幾位惡行纍纍的負責人搖身變成了公司大老闆,整天打打殺殺的小混混們也開始穿西裝打領帶,進出高檔辦公大廈。雖然少了毒品這一大搖錢樹,但是他們旗下的幾家公司紛紛上市,光股息便足夠眾兄弟吃喝玩樂,又不怕留下案底,引得其它區也開始紛紛效仿。
而羅銘武也因此而成為了東區第二號老大,肌肉強也習慣了有事便來問羅銘武的工作模式。
沿途的手下都恭恭敬敬的向他們二人打著招呼。肌肉強忙於匯報東區這一季度的收益,待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羅銘武已經逕自走到林恩祥的辦公室門前。
肌肉強當即攔於門前:「武哥,祥哥很忙……」
阿武笑得燦爛非常,眼睛半成一條縫:「是嗎?那我這個副頭頭總該幫幫忙吧?」
肌肉強面紅耳赤,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攔於門前死活不肯讓開。
阿武不悅的一挑眉毛:「阿強,如果你認為林恩祥希望看我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話,就別讓我進去。」
「武哥……」肌肉強結結巴巴的說:「祥哥也是迫不得已的……」
「是嗎?」
阿武繼續笑得十分開懷,正巧一名年輕的手下經過,阿武的眼中當即閃過一絲精光。他一把扯住那人,挑逗似的用手挑起那人的下巴,嘖嘖道:「好俊的小伙,你叫什麼名字?新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半個身子已經靠了過去,嚇得那人節節後退,為這飛來「艷」福而大驚不已。肌肉強更是嚇得面無血色,急忙連連點頭:「你進吧!你進吧!」
上次武哥不過摟著一個弟兄的肩就讓祥哥飛醋吃個不停,若這般曖昧的場景讓祥哥看到,還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呢……
阿武冷哼一聲,立刻轉身,那個可憐的手下一頭霧水狀,在肌肉強的暗示下急忙逃命。緊接著,阿武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大門!肌肉強下意識的咧咧嘴,閉上了眼睛不敢看下去了。
只見寬敞的辦公室內竟鶯鶯燕燕眼花撩亂,七、八名身材妖嬈、裝扮火辣的艷麗美女將林恩祥團團圍住,更有甚者已經騎到了他的腿上,乍一看,真是享盡齊人之幅的模樣。可是林恩祥卻一副無奈的表情,愁眉不展,說不清是哭還是笑。
阿武的驀然闖入令林恩祥當即心虛的站起身,可憐了身上的美人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掀翻在地。林恩祥也顧不上憐香惜玉,只能尷尬的看著阿武,一臉賠笑。
「武哥,這些女人是教父送來的,不能不收,祥哥也是迫不得已的。」肌肉強忙悄聲解釋道。
阿武聞言更怒了幾分,低咒一聲:「這個老東西是不是暗戀林恩祥啊!隔三差五就送點莫名其妙的東西過來!」
肌肉強暗自咋舌,還不是你的嘴巴太毒,老是罵教父如何如何,他才索性以激怒你為樂了……
阿武看了看林恩祥臉上幾個明顯的口紅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極反笑:「喲,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嘛!」
「武,你聽我說……」
林恩祥狼狽的想推開眾女,卻被她們又一次纏了上來,一時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斟酌力道的小心推開對方,對方卻又嬌又嗔的撒起嬌,真是氣急敗壞又毫無辦法。
阿武早已看得兩眼噴火,忽然,他一下子璨笑起來,笑容中透著某種令人心悸的東西:「阿強,你最近比較忙,所以不可能什麼事都向我匯報對吧?」
「啊?」
「所以這些女人的來歷我可是不知道的哦。」
「啊!?」
阿武繼續無邪的璨笑著,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站到了他身後,阿武閒閒的一指眾女:「不知哪裡來的妓女居然敢私闖咱們東區總部,立刻抓回去好好審訊一番,說不定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派來的殺手。」
「是!」
數名壯漢立刻衝進屋裡,頓時屋內嬌聲尖叫此起彼伏,卻全被眾男士毫不憐惜的扛了出去。
「羅銘武!我們可是教父送來的,你敢這樣對我們!?」
阿武聞言,立刻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我明明看到你們意圖不軌嘛!居然還敢誣陷給教父?好好教訓一下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替教父出口惡氣!」
「是!」
於是乎,極為壯觀的眾男抬艷女的場景浩浩蕩蕩的在東區總部上演了。
而辦公室內,肌肉強自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已經悄悄的退了出去,順便將門關了個嚴嚴實實。阿武用能殺死人的目光死死的瞪著林恩祥,嘴角含著一絲冰冷的陰笑。林恩祥暗叫不好,只得討好的走上前,像撒嬌似的摟住阿武,晃來晃去。
「武,你知道我也是受害人嘛。」口吻委屈得好似他是第一被害人一般。
阿武虛虛的笑著,雙手用力的捏著林恩祥臉上有口紅印的地方,毫不留情的撕來拽去:「是嗎?怎麼,她們服侍得不舒服啊?」
可憐林恩祥痛得哎喲連連,卻也不敢掙脫,只能可憐巴巴的看著阿武,希望他能「手下留情」。阿武捏夠了,手上沒勁了,林恩祥的臉也通紅一片了……阿武看著明顯變紅的臉頰,怔了怔,露出了一點後悔的神情,沒想到氣憤中的自己手勁竟如此重……可是又拉不下臉道歉,最後只能用手輕輕的撫摸著。
「不疼。」林恩祥笑著說道。
阿武沒好氣的眼一瞪:「我又沒問你!」
林恩祥嘻笑著摟住阿武的腰身,輕輕的啄了他的雙唇一下。阿武不悅的皺皺眉,卻沒有生氣,仍然用手揉著林恩祥的臉頰。
「要是腫起來,我看你這個東區老大的面子往哪裡擺!」
林恩祥大歎一口氣:「從你在年度總結大會上當眾踢我一腳後,我已經毫無形象可言了……」
阿武的臉一紅,瞪了他一眼:「誰讓你聽教父的話去相什麼親!」
「那也不是那天的事,你幹嘛非挑東南西北四區所有人都在的時候找我算帳啊……」林恩祥一想到當時其它三區的老大都以曖昧好笑的目光看著自己時,就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我是那天才知道的嘛……」阿武自知理虧的垂下頭:「然後就立刻去找你了……當時氣昏頭了嘛……沒考慮那麼多……」
「更可氣的是,你不知道那個相親的女人是教父的孫女就不要亂罵啊,還當眾罵得那麼難聽!你知不知道她在美國唐人街的勢力有多大?你的小命能保到現在說明人家有氣度,不跟你計較!」
「可是……」
「還得我賠茶道歉,才終於了結此事,不然,哼!」
林恩祥一副丟盡了臉面、賠足了禮的模樣,阿武最終像蔫了的皮球一般軟了下來。林恩祥斜眼看了他一眼,自知時機已到,立刻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輕輕的吻了阿武一下:「沒辦法,誰讓你是我最最最愛的人呢?只好什麼事都擔待了。」
阿武聞言,立刻笑得眼睛成一條縫,開心的窩在林恩祥的懷中,像只小貓般蹭來蹭去,也因此成功的忘記了適才「美女圍恩祥」的怒火。看來,林恩祥能作東區的老大也不是胡混上的……
不過,阿武似乎依然沒有發覺,當初替他還給美國黑勢力四十萬美金的教父與那個身為唐人街老大的孫女之間,會與那次綁架事件的構成產生何種的微妙聯繫……
「祥,晚上咱們去吃料理吧?」
「好。」林恩祥想了一下,忽然道:「為什麼你總是叫我『祥』,卻不叫我『祥哥』呢?」
「我為什麼要叫你祥哥?」阿武白了他一眼。
「可是,」林恩祥小心的試探著說:「墜崖的那天你明明叫我祥哥了啊……」
阿武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我說了多少遍那時我暈了,根本不可能叫你啊!你是做夢吧?」
「……」
難道真的是……?
「你怎麼了?」
「沒事……」林恩祥忽然莫名的開心起來,他緊摟住阿武,極為甜蜜的說:「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
阿文自那個雨夜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也許是因為自己許出一定要幸福的承諾後,他便永遠消失了……
也許,他真的是自己的心結創造出來的幻影,解開了心結,便自動的消失……
也許,他真的是一縷被自己的思念強禁在人間的幽魂,自己豁然了,他也終於得以解脫……
也許,他真是阿文的靈魂,不放心我獨自一人痛苦,而當我找到了新的寄托後,便欣慰的走了……
也許,他只在最後那一瞬真正的出現過,然後含笑的離開了……
也許……
不論如何,他真真正正的離開我了,不論現實中還是心理上,而我,也真真正正的再一次獲得了幸福……因為有阿武的陪伴……
「有毛病的傢伙……」
阿武被林恩祥愈緊的擁抱弄得生痛了起來,怒瞪了他一眼,便不理睬他似的低下頭。忽然,微嗔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隱藏在了幸福的笑容之中。
哥哥,我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小小的卑鄙一下,你應該不會生氣的吧?嘿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