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罪 第八章
    「你說什麼?」

    林恩祥呆傻的看著阿武,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後者則以奇怪的目光望著他:「我說,今天是十四號,是哥哥的忌日。」

    忌日……?

    林恩祥的大腦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只盤旋著「忌日」二字。他的目光落到了阿武手上的菊花,忽然無名火起,憤怒的一把打落,沖阿武大吼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忌日!?你瘋了嗎!?居然這樣說你的哥哥!」

    說著,林恩祥憤怒的指向大敞的門內那扇緊閉的臥室大門:「你是指阿文嗎?你說的忌日是屬於阿文的?那個剛才還在我懷中熟睡的阿文嗎!?你在說什麼?你說他死了!?」

    「祥哥……」肌肉強終於忍無可忍的叫了起來:「你醒醒吧!文哥死了,已經死了一年了!」

    「你也瘋了嗎!?」林恩祥瘋狂的大喝著:「阿文做錯什麼了?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祥……」阿武一時間太過意外而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恩祥看著一臉茫然的阿武,恨不得扇他一個耳光:「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是如何期待今天與你的相會?原本他打算與我一同去接你出院的!這就是你表達對他的兄弟情的形式!?一身喪服?一把菊花!?」

    「祥,哥哥死了啊!」阿武擔憂的大叫起來:「就在一年之前的今天!我甚至因為他的過世而自殘過身體!你怎麼可以質疑我對他的感情?祥,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做夢了?」

    說著,阿武強擠出一絲笑容,溫柔的撫摸著林恩祥的臉頰,柔聲道:「你好好想想,一年前的今天,哥哥在醫院失血過多而永遠的離開了……你忘了嗎?」

    隨著阿武溫柔的如同蠱惑般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訴說著,林恩祥的腦中開始莫名湧現出凌亂的片斷。渾身是血的阿文,白色的救護車,被戴上氧氣罩的阿文,呼嘯而去的救護車,還有,好像在拚命吶喊著什麼的自己……是誰用力的按倒了自己?眼前晃動著的無數的臉孔是誰?然後呢?然後呢!?

    「啊!」

    難以承受排山倒海而來的片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令林恩祥再難抑制的慘叫出聲。

    「祥……」

    「祥哥!」

    不,不對!阿文一直在我身邊!昨晚我們才剛剛和好!我們相約一同去接阿武出院,他還在我的懷中熟睡!才沒有像他們說的那樣!不可能!

    「阿文!」林恩祥忽然求救般衝進屋內,大叫著奔向臥室,歇斯底里的狂吼著:「阿文!你出來!阿文!」

    他急匆匆的推開臥室的大門,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因為屋內是否有人的答案將決定他最後一絲理智的清醒或崩潰!

    凌亂的床褥上,只見阿文一臉大夢初醒的恍惚。他坐起身,在床上揉揉眼睛,不解的看著林恩祥。林恩祥心頭的巨石倏然卸下,失而復得的乏力感令他幾乎要栽倒在地。

    「怎麼了?」阿文柔聲問道。

    就在這時,阿武急匆匆的追了上來,一把扯住林恩祥:「祥,你不要這樣!你嚇到我了!」

    林恩祥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阿武,帶著幾分責備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進臥室內:「你才嚇到我了!看看床上的是誰?」

    阿武莫名其妙的看向床鋪,昏黑的房間,凌亂的床褥,有種莫名的窒息感,卻,空無一人。

    「你讓我看什麼?」阿武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惶恐的張望著:「祥,你真的嚇到我了!」

    林恩祥萬般驚愕的看著阿武,原以為他會調皮的吐吐舌頭,大笑著說「嚇壞你了吧?」,可是他竟一臉困惑的模樣,好像真的什麼都看不到似的!林恩神氣惱的用手硬掰著阿武的腦袋,令他的視線正對阿文。

    「你好好看看那是誰!?」

    「阿武……」阿文輕笑著,站起身溫柔的向阿武點頭示意。

    阿武的目光在空氣中無助的搜索著,阿文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卻好像看不到一般四處尋找著,眼中的懼意在逐漸的加深。

    「我看不到!我什麼也看不到!祥,不要開玩笑了!我害怕!」阿武害怕的縮進林恩祥的懷中,微微顫抖著。

    林恩祥無比驚愕的看向阿文,他同樣一臉困惑的看著自己:「怎麼回事?阿武怎麼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你看看阿文!他就在這裡啊,阿武!你看啊!」

    林恩祥歇斯底里的大吼著,拚命搖晃著阿武,大傷初癒的阿武本就有些虛弱,此刻更加面無血色,只能無力的搖著頭。肌肉強見阿武快要暈厥過去,急忙一把扯開林恩祥,阿武這才得以扶著牆壁微弱的喘息著。

    「祥哥,你清醒點!那裡根本沒人!」

    林恩祥再一次看向阿文。明明就在那裡!清晰得可以看清他濃密上翹的睫毛,為什麼別人看不到?為什麼!?

    「他明明就在……」

    「他死了!」肌肉強痛心疾首的大喝著:「這一年來,這幢房子裡只有你一個人啊!」

    「不!不對!那天你來告訴我阿武到紅燈區時,你不是還見到他嗎!?你還不理他!他向你打招呼你故意不作聲!」

    肌肉強露出一個比哭更加難看的無力苦笑,緩緩的搖搖頭:「沒有……那天這裡只有你,我什麼都沒看到……」

    「不!不會的……」

    林恩祥近乎崩潰的甩開肌肉強的手,難以置信的看著阿文。他明明就在眼前啊!為什麼……為什麼……

    「祥哥……」阿文露出些許害怕的表情,有些困惑的看著林恩祥:「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說看不到誰?」

    林恩祥忽然衝到阿文面前,用顫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頰。充實的手感,雖然有些冰涼,但隱隱中仍透著幾分暖意,這樣真實的觸感,絕不是空無一物的感覺!

    「你們看,我可以觸摸到他!」林恩祥幾乎是狂喜的看向其它人:「他是存在的!他就在這裡!」

    「啊!」阿武忽然害怕得尖叫起來,他緊緊的-住雙耳,帶著哭腔說:「沒有!我什麼也看不到!你在撫摸空氣!祥,不要這樣,我真的好害怕……」

    「不!明明是阿文……」沒想到阿武依然在否認,林恩祥已經近乎瘋狂的大吼起來。

    「祥哥……」

    肌肉強瘋了一般衝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抓住林恩祥。林恩祥當即愣了,因為肌肉強的雙手穿過阿文的身體,直直的握住了自己的雙臂!好像一團煙霧被輕輕撩亂,只搖晃了片刻便恢復了常態,阿文依然清晰的站在肌肉強的身後,用那雙淡淡的、哀傷的目光看著林恩祥……

    林恩祥卻如同被雷擊中一般,渾身失去了知覺,呆呆的、傻傻的站立著。「好的,麻煩您盡快趕到。」

    肌肉強掛斷電話,看向縮坐在沙發上捧著熱茶發呆的阿武,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已經通知了一位著名的心理醫生盡快趕到了。」

    阿武呆呆的看著手中茶杯升起的蒸騰熱氣,眼前被水霧覆蓋,一片模糊朦朧:「我應該早就發現的……第一次見面時,他說帶我回家見哥哥的時候我就應該警覺的!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我以為他只是思念哥哥……沒想到……」

    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阿武如同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嗚咽著說:「你告訴我說祥可能會看到幻覺時,我竟沒有在意。他表現得那麼正常,對我溫柔的說話,會寵我,會憐我,完全不像有事。我終於明白他的緊張與不安來源於哪裡了,我以為他只是不願愛上哥哥以外的人,原來……原來在他的世界裡,哥哥還存在著……難怪他那麼痛苦,因為他覺得愛上我是對哥哥的背叛,活生生的背叛……」

    「武哥,」肌肉強懇切的說:「求你不要離開祥哥,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關懷!」

    阿武點點頭,無聲的笑了一下:「我怎麼可能離開他……他一直在我和哥哥之間苦苦掙扎著……當我說我遲早會住進這裡,自信滿滿的說我可以代替哥哥來愛他時,他是那樣的生氣……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哥哥一直『住』在這裡,所以他才會那麼憤怒……呵呵,我好傻,我以為他只是把我當作哥哥的替身,不願讓替身逾越到正身之上,卻沒想到他的痛苦卻是這樣……」

    阿武放下茶杯,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薄毯,有些乏力的說:「我去看看他。」

    肌肉強無言的點點頭,此刻的阿武,是林恩祥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吧?

    寂靜的臥室之中,林恩祥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同樣呆坐在另一端的阿文,二人無語的對視著。

    林恩祥忽然笑了:「你……不存在嗎……?」

    阿文沒有回答,依然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淡淡的、哀傷的,如同以往任何時候。

    林恩祥用顫抖的手-住雙眼:「如果你不存在……為什麼我可以看到你?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甚至觸摸到你?為什麼……」

    一個溫暖的感覺靠近身旁,林恩祥呆滯的抬起頭,看到的卻是阿武溫柔而悲傷的眼神。

    不可能是阿文……他靠近我時只有那種淡淡的、透明般的虛幻感……不會像阿武這般溫暖,透著鮮活的生息……

    而原因是……阿文是不存在的……?

    林恩祥的目光落到阿武身上披著的薄毯,懸空的毯角輕輕晃動著,林恩祥再度笑了。

    他想起了那條永遠披不到阿文身上的薄毯,當自己溫柔的為他披上時,再一回頭,便已經滑落在他腳下。原來,是因為他是虛幻的……實體的毛毯怎麼可能披在一個無形的人身上?原來如此……

    再看看垃圾桶,想起那兩片安眠藥和那杯水一直紋絲不動的放在床頭櫃上,沒人碰過。原來,不是阿文不肯吃藥,而是他根本不會去拿……

    呵呵……

    林恩祥低低的笑著,隱隱的哽咽聲從喉間迸出,他像個委屈的孩子般低聲的哭泣起來,阿武無言的緊摟住他,一語不發的安慰著。林恩祥緊靠在他的頸窩中,最終放任了情感的宣洩,哭出了所有壓抑的情緒。

    「我認為林先生是典型的幻覺妄想症。」資深的心理醫生分析著:「親手殺死心愛之人的負罪感令他無法接受死亡的事實,於是潛意識抹去了關於愛人死亡的具體片斷,然後創造出一個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個體。由他可以與之交談、觸摸的症狀來看,他已經病得非常之重,必須及時治療。」

    「沉溺在負罪感之中嗎……」阿武低聲喃喃道。

    聽完醫生陳述的肌肉強反感的皺緊了眉頭:「會將這段病史記錄在案嗎?」

    「原則上會,以便於以後有突發情況時可以得到及時的醫治。」

    「還是不行,最好不要有任何記錄!」

    肌肉強不容置疑的說道。因為他知道東區的老大一旦被人知悉有精神病史,那無疑將動盪整個東區的安危。那時,祥哥的性命就會危在旦夕了!

    阿武沉默的垂著頭,彷彿在沉思著什麼,滿眸的不安與哀傷令他愈顯脆弱。忽然,隔壁傳來器皿碎裂的聲音。肌肉強與阿武同時衝進隔壁,只見林恩祥一臉痛苦的推開想要給他打針的護士。待他看到阿武,立刻如同獲救般拚命抱住了他:「阿武,我沒有瘋!我不要待在這裡!阿武!阿武……」

    阿武眼中含淚,緊緊的回擁住林恩祥,顫抖的雙唇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在林恩祥求救的緊擁下放棄。阿武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肌肉強,肌肉強的眼中雖有萬般不忍,卻仍搖了搖頭:「如果再不接受治療,我擔心會更加惡化……」

    阿武一時無法反駁,左右為難的沉默下來。

    「不!」林恩祥慌張無措的推開阿武,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你也認為我瘋了?我能看到阿文就是我瘋了嗎?我沒有瘋!不論你們信不信我都沒有瘋!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

    「祥……」

    阿武心痛的衝上前去緊抱住林恩祥,終於哭出了聲:「不要這樣!我帶你走,我們離開!」

    「武哥!」

    肌肉強本想阻止,卻在看到林恩祥與阿武如此用力的緊擁住對方,彷彿怕下一刻便會失去般的無助時,一時無法言語,再也說不出任何分開他們的話。他只得與醫生洽談起在家中治療的具體事項,設定了一套詳細的家庭療程,安排了相關人員。

    就這樣,林恩祥與阿武搬到了那幢海邊別墅內,陪同的還有專業的心理醫師與護士。

    林恩祥坐在陽台上,神情木然的吹著海風,髮絲凌亂的劃過眼簾,模糊了眼前的世界。阿武輕輕的走到他身後,摟住他的腰,淡淡的說:「每個人脆弱的時候,都跟你一樣嗎?令看著的人揪心、心碎、痛苦……我也曾一樣嗎?當我脆弱的時候,你眼中的我也是這樣嗎?」

    林恩祥緩緩握住阿武的手,阿武眼中噙淚,吻到林恩祥的唇上,二人柔柔的,淺嘗即止。

    「還有看到過哥哥嗎?」

    林恩祥淒涼的搖搖頭:「好像只有回到那裡才會看到……我從未在那間屋子外的地方看到過他……除了……」

    除了那一晚,就在這裡,陰暗的牆角處,他在默默哭泣……

    「在這裡的那一晚,對嗎?」阿武輕聲說。

    林恩祥有些意外:「你怎麼會知道?」

    阿武溫柔的看著林恩祥,輕聲道:「醫生說,那是你的潛意識所創造出的幻象。所以,當你開心的時候,『哥哥』總會做出令你開心的事對嗎?當你傷心時候,『哥哥』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對嗎?當你覺得愧對他的時候,『哥哥』就會做出令你心碎的事對嗎?」

    林恩祥怔怔的,無法回答。

    是的……開心的時候,阿文會溫柔而乖巧……心中有愧的時候,他會如同洞悉一切般刺激著我的良知……當我困惑他到底是否愛我時,他會默默的哭泣……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潛意識在作祟?我覺得他應該恨我的時候他就會表現出恨我,當我覺得他應該傷心的時候他就會哭泣。那麼,在我每每質問、憤怒的大吼我不會放開他時,他都會哭泣……說明,在我的潛意識中,我知道他想離開?同樣的,潛意識也知道他不愛我,所以,那個「阿文」才會一直在黑暗中哭泣……

    呵呵……原來是我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編劇是我的愧疚心,所以劇本才會這樣的傷心。演員是一個幻影,所以才會這般虛幻。導演是我,所以我才會被無止境的折磨……

    只因為在我的潛意識中,深深的銘記著被我遺忘的罪孽……

    林恩祥睏倦的闔上雙眼,無力的強迫自己接受著一個難以相信的事實:阿文死了,死於那致命的一槍。然後張庭向自己開了一槍,轟去了那段記憶……不,或許是我自己抹去了……

    手緩緩摸向額頭一處不明顯的傷疤,從未注意過那裡其實有一塊槍傷。

    當時流著血的自己如同中邪般大叫著阿文的名字,明明是自己開的槍,卻無意義的痛苦嘶吼著。最後被人按倒在地上打了鎮定劑,意識恍惚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文被人抬上救護車,目送著那輛救護車遠走……眼前開始晃動無數的人影,那是急救的醫生在為自己做包紮……

    原來屢次在自己腦中閃過的片斷的真相是這樣……

    那時的自己彷彿強撐著一口氣,艱難的呼吸、渾噩的意識,最終消失在肌肉強痛苦的告訴自己,阿文死了……

    然後記憶打斷,重新定格,昏迷了三個月後,再一次醒來,阿文便出現在了自己的床前。

    終於明白為什麼每個曾經祝福過自己的人都會用那般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不是因為對象是阿文,而是因為對象是一個死去的人。每個不屑的眼神,不是因為自己的性向,而是因為自己堅信著一個死去的人還活著。每個不安的弟兄眼中閃過的不信任,不是因為阿文是臥底,而是因為他們的大哥已經神智不清。

    呵呵,原來如此……

    摟住自己的雙手驀然收緊,阿武有些不安的聲音傳來:「祥,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林恩祥默默的回過頭去,忽然緊擁住了阿武,深深的吻著他。

    是的,我還有阿武,一個被我的自私傷害著的戀人,一個直到現在仍支持著我的伴侶……

    「我會好起來的……武……我答應你……我會好起來……」

    阿武甜甜的笑了,如同陽光般光彩照人的笑容足以耀亮所有的抑鬱與沉重,凝視著那份笑容,林恩祥的心靈彷彿也從壓抑的鬱悶之中得以緩解。

    「我一會兒進城買些東西,你想吃什麼嗎?」阿武笑著說。

    林恩祥緩緩的搖搖頭,用手指勾勒著阿武的唇形:「幹嘛不讓別人去買?讓阿強捎回來不就好了?」

    阿武調皮的咬住林恩祥的手指,半咬在嘴裡含糊的說:「醫生護士小姐們我不好意思麻煩人家,阿強又是個大老粗,再說,有些東西不方便嘛……」

    林恩祥怔了怔:「什麼東西?」

    阿武的臉一紅,湊到林恩祥耳邊小聲的低語了些什麼,林恩祥愣了愣,隨即好氣又好笑的重重拍了他的屁股一下,阿武咯咯的笑了起來,翻了個身,像只小兔子一般跳著逃出屋子。

    林恩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它在上揚著,林恩祥終於發覺自己的歡笑總是伴隨著阿武的一舉一動,是他的出現,令自己再一次抬起了笑顏。有阿武的地方,彷彿連空氣都是甜美的。

    但是,隨著阿武腳步聲的漸漸遠去,一切歡樂的因素似乎也隨著他的離去而隱藏起來,輕鬆的心情又再度陷入到莫名的悠悠沉痛之中。

    腦中迴盪著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哀怨憂傷的男子;腦中只盤旋著兩個字:阿文……

    阿武從超市買了數大包食品,興高采烈的放到車上,望著各式鮮肉蔬菜,阿武尋思著今晚應該做些什麼東西給林恩祥吃。他忽然調皮的吐吐舌頭,羞澀的笑了一下,因為這種感覺,真的好像未婚同居呢。

    合上後車箱,阿武哼著小曲坐到車上,正欲開車時,一把鋒利的小刀驀然抵上頸間的大動脈。阿武當即僵住了身軀。

    「開車。」陰沉的聲音,透著幾分寒意。

    阿武從後視鏡中看到那人的臉孔,無比愕然:「你是……那天醫院那個……」

    「我叫張庭,初次見面,羅銘武。」張庭陰笑著,手上的利刃更加貼近阿武的脖頸幾分:「我想有必要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先開車如何?」

    冰冷的感覺劃過血脈流動過的地方,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氣由腳至頭升起,阿武只能老老實實的發動車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向未知際遇緩緩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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