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趙總管揉揉昏花的老眼,不敢確定眼前所見。
一隻全身金黃的漂亮小東西,霸氣十足地站在燕兒腳邊,目光凌厲得像要穿透人心,下顎傲揚猶如向粗野的人們宣戰,金黃色的光澤比午後的陽光更刺眼更醒目,令人無法直視。
"是小金狼!是小金狼耶!"不知何時有人突地冒出話來。
小金狼!
這是傳聞中最神秘的小金狼嗎?是的,唯有它才有這般優雅的丰姿,矍鑠的精神,以及渾然天成的王者才風。
"哇,小金狼,你來救我呀,好感動!"燕兒忘情地大喊,脫離束縛的雙手忍不住熱情地擁住如天神般而降的小金狼。後者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心裡卻極其厭惡有不能推開,嗯,好麻煩的人間女子喔!
"小金狼是什麼鬼東西,不過是只畜牲,來人啊,快把人和狼都給我抓起來。"李治喊道,絲毫不理禁軍個個面有難色。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君命不可違,侍衛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然而才稍微靠近,小金狼立即金毛僨張、齜牙嘴,殺氣騰騰地怒瞪他們,嚇得他們冷汗直流。
"世子,這些禁軍不濟事,他們傷不了這隻小金狼的。"李靖道。
"哦,堂堂大堂禁軍會抓不了一隻山裡來的野狼,你別笑掉我的大牙。"
"這隻狼並非尋常之輩……"
"哈,"李治輕易截斷他的話頭,"畜牲就是畜牲,會多了不起。"話還沒說完,抬頭一瞧,整個庭院裡居然沒有半個站著的禁軍,傷的傷、倒的倒,還不時傳來痛苦的呻吟。相反的,那隻小金狼依舊閃著它刺眼的光芒,屹立不搖地搶在燕兒身前保護著她。
"怎麼……會這樣!"他千挑萬挑的禁軍居然不敵一隻狼。
"死太子、臭太子,看你奈我何?"燕兒朝李治吐吐舌頭。
"可惡。"李治手指握得死緊。
李靖插話道,"世子長年居天伸宮。恐怕不不知江湖上一直流傳的蒼狼一族傳言。"此語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蒼狼一族是江湖上最神秘、最高深莫測的組織,只有七個人,卻個個身手不凡,他們行-仗義、受其恩惠者成千上萬,隨便豎起一根小拇指便能在江湖呼風喚雨。"
"你到底想說什麼?"
"太子殿下,"楚星灝接口道,"蒼狼一族並不知包括人而已,還有金狼、銀狼、白狼、紫狼、青狼……"他斬釘截鐵道,"你眼前所見的便是橫行江湖、令人聞之喪膽的狼中之王——金狼。"
李治嚇白了臉,卻放不下尊嚴,"難道要我就這樣算了!可惡的蒼狼一族,竟敢以下犯上,擺明是不將我大堂天子放在眼底。先是放火燒了我的居所,有放只金狼來跟我示威,這口氣說什麼我也忍不住。"
"嘖嘖,忍不住就去茅廁,還說得那麼大聲,不怕羞,對不起喔,小金狼。"調皮的燕圍仗著自己有靠山,有忍不住出言揶揄。
不過小金狼這會兒卻懶得理,見無架好打,連瞧她一眼也懶,腿兒一曲逕自夢周公去囉。她當場讓燕兒難堪,燕兒也不氣餒,反正她腳也站酸了,索性就把小金狼當成椅子,姑且坐坐。
二十幾年來,李治何曾像今天這般狼狽,維持著最後一絲皇室風範,他痛下最後通牒,"楚劍輝,楚家堡乃天下第一大堡,我今日在此落難,楚家堡難辭其咎。命你在一個月之內,破了這樁縱火謀殺案,並將蒼狼一族一舉成擒,不論是死是活。如果你不能做到,楚家堡的興亡存活,呵呵,你自己看著辦吧!"
"世子……"
"哼!惡狠狠瞪了燕兒和金狼,李治衣袂一甩,灰頭土臉地退出庭院,鄰近的公公、宮女們不敢懈怠地緊跟要後,傷殘的禁軍也由楚家堡的僕傭扶下去敷藥,賓客門也一哄而散,各自回去歇息。
偌大的中庭不消一會兒僅剩寥寥可數的幾個人,楚劍輝、李靖、紅拂女、楚星灝、凌予禾、燕兒及一直保持看戲狀態的楚星磊。
"楚兄……"李靖想出言安慰。
"唉,"楚劍輝擺擺手表示心領,"莫非是天要亡我,在大喜的日子竟出了這種事。"
楚星灝沉穩道,"爹,您別擔心,這事就交給孩兒去辦,我一定找出放火的元兇,並捉拿蒼狼一族。"
"灝兒,我是信得過你,但是……"他瞄向一旁擔憂不已的凌予禾,"再過幾天你和禾兒就要完婚了。我怎麼也不忍心在這時候拆散你們。"
楚星灝與凌予禾相視一眼,千言萬語不用多說,心靈自然相遇,凌予禾開口道:"既是關係楚家堡生處存亡的問題,禾兒自然不敢強留灝郎。"
"我的好媳婦,"楚劍輝既是讚賞又是憐惜,"楚家已經欠你太多了。你和灝兒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這次我絕對要補償你。"
"爹!"凌予禾感動地一喚。
"我楚劍輝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幹嘛每次都得仰伏灝兒。"他的視線故意瞟向斜倚著牆的楚星磊,"兔崽子,還不快給你老子滾過來。"你別以為躲得遠,我就忘了你的存在。"
楚星磊無辜地比比自己,一臉納悶地問道:"爹,您叫我啊!"
"少打哈哈!"他擺出作父親的威嚴,倒有三分像。
"爹,您裝得很成功,兒子到今天才知道您那麼有作爹的樣子。"楚星磊嘻皮笑臉地走過來。
"貧嘴。你道我不知道弄成這淒慘局面,最愛興風作浪的你有多開心。楚家堡有你和燕兒簡直就是擺著兩個禍害,什麼時候問題大了都莫名其妙。"
燕兒過來為自己辯護,"老爺,您說這話就不對了,阿磊吃喝嫖賭不務正業是有目共睹,但我可是為了楚家堡盡心盡力、拚死拚活。還把大壞蛋太子趕走,您都不感謝我。"她一臉正義凜然,不屑與大渾蛋楚星磊工享其名。
"你噢。"楚劍輝一臉被打敗的痛苦模樣,他是造了什麼孽,會有這樣的丫環。
"反正,"他索性不理燕兒,對自己的兒子交代,"磊兒,我知曉你平素是玩世不恭慣了,但這事關係楚家堡的未來,你非得擔下來。"
楚星磊還是來不及出口,燕兒又搶著道:"老爺,蒼狼一族是好人耶,您千萬不能抓他們。且小金狼也好可愛,你們怎麼捨得傷害它。"
"你有完沒完!"楚劍輝心想,他的頭痛大概好不了。
"沒,"燕兒繼續道,"況且阿磊長得一副欠揍樣,若讓蒼狼一族瞧了,肯定把他當成壞人殺了,到時候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此時,李靖夫婦也被燕兒純真率直的言辭逗笑了,許久沒見到這麼可愛的丫頭。
張一姊歎道,"若是張大哥在的話,肯定會喜歡這樣伶牙利齒卻無心機的小姑娘。"她說的正是風塵三-的糾有助於客。
"會嗎?若有人喜歡這丫頭,我願意免費相送。"楚劍輝順口應道。
燕兒聞言,豆大的淚珠眼見就要落下,含怨地道,"老爺,您就那麼不喜歡燕兒?"、
"不,不,我哪會?"不好意思,姓楚的男人都特別怕燕兒的淚水。"我疼燕兒都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燕兒?"
"但……方才……"她的淚停在眼眶裡。
"我是……我是開玩笑的嘛。玩笑話,純粹是玩笑話。"楚劍輝一把年紀了,還要哄女人,真是可憐。
"好吧,這次就原諒您。"她眼淚一滴也沒流下,原封不動全數回到眼睛裡,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往後退了一、兩步,揮揮手叫小金狼快逃。
"我剛剛說到哪兒?"楚劍輝納悶地搔搔頭,奇怪,燕兒真有模糊大夥兒焦點的本事,險些又被磊兒逃過一劫。索性他也來裝傻,"對了,磊兒,我剛才說的話你聽清楚沒?事情就這麼決定。你明天一早就給我出堡去找兇手和蒼狼一族。"說完拉著李靖夫婦就要走人。
"爹,我都沒說話的機會嗎?"這父親也太狠了吧,"我是特地趕回來參加大哥的婚宴,連杯酒都沒喝到就叫我走人,您未免太狠了。"
楚劍輝連頭都沒回,只說道:"灝兒,記得倒杯酒給你來弟喝喝。"
"爹!"楚星磊還想推掉這項困難的任務,知子莫若父的楚劍輝早已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人影。
"這會兒,你可被爹擺了一道。"楚星灝摟著嬌妻,笑吟吟看著難得吃憋的老弟,他難得有機會恥笑聰明又滑稽的弟弟。
"早知道就不幫你追上大嫂,害得我少了張擋箭牌,沒安閒日子過,現在得去拚命了。"楚星磊語氣像是在抱怨,但神情不像。他們兄弟的感情很好,他其實很高興不絲一苟的大哥能找到理想的對象,只是嘴硬不承認。
"別這樣。"楚星磊拍拍他的肩,"老哥請你喝杯水酒,消消氣。"
"然後明天腳兒一踢,就把我趕出門是不?"楚星磊沒好氣地應道。
"我像是這種人嗎?"
"那可不一定呢!"他一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表情。
"這麼看扁你老哥。"
"沒錯。"
"不然我婚也不結,就替你去囉。你人為如何?"
楚星磊知道老哥言出必行的個性,偏偏他又沒壞到骨子裡。壞人姻緣,可要倒霉三年耶!他老爹想必是算準這點,硬是吃定他,"你想讓我成為老爹亂刀砍死的第一人啊!算了,反正堡裡悶得很,我就當去散心好了。"
"那就有勞磊弟。"
"知道勞煩我。以後就要記得好好'孝順'我。"
"是。"楚星灝和凌予禾異口同聲地應道。
"夫妻倆親熱別在我面前,看了怪嘔心,快滾,快滾。"楚星磊嫌惡地推推他們。
"羨慕了?"凌予禾調皮地道:"趕快自己去找一個囉!"
"囉唆。"目送他們甜蜜地奔離中庭,楚星磊搔搔轉個身也要回房歇息,倏地一個身影擋在前頭。
"喂。"是燕兒。
"大家都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我闖禍了嗎?"燕兒可憐兮兮地扯著楚星磊的衣角。
楚星磊真想翻翻白眼,倒在一旁裝死。奇怪,剛剛他老爹拚命阻止她胡言亂語,也不見得她有絲毫悔意。等到事情鬧大了,她倒來問自己錯了嗎?他哪裡知道!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他有答等於沒答。
"那敢情好。"燕兒的眼珠倏地張大,露出不懷好意的光芒,"為了贖罪,我決定跟你一起去捉兇手和蒼狼一族。"原來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是裝的,又被她騙過去。"呵,憑你三腳貓的功夫也想去捉人,你隨鬧笑話就很令人高興了。"
燕兒悶在心懷,嚷嚷道:"你不讓我跟,我就告訴老爺,小金狼是你帶來堡裡的,你說,小金狼傷了那麼多禁軍,李治會放過你嗎?"哈,你有你的過雲梯,我也有我的穿山甲,看誰厲害。
楚星磊讚許地點點頭,"你把我的威脅利誘功夫得很成功。"
"怎樣?讓不讓我去?"
"你剛剛把小金狼放走了。"他瞇著眼看她。
燕兒心虛地低頭,"它自己睡醒跑掉的,反正它那麼厲害,讓它走才不會傷人嘛!"
"大夥兒就是疼你,才不說穿。難道你真以為我們擒不住它?只是不想讓你難過而已。"
"阿磊!"她的語氣好凶。
"反正這檔子事,你甭管了,開開心心在楚家堡過你的大小姐生活。"他交代完,就邁步離開。
"阿磊……"燕兒咬著唇,不甘心地喊道。
她沒那麼容易屈服,她不會眼睜睜看著蒼狼一族被捉,更不會讓出家堡夷為平地。所以她非得跟去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阿磊,你別想拋下我。燕兒堅定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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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柳樹半垂,遮掩住上弦的月,萬籟懼寂,楚家堡西苑風凰閣二少爺房間的窗門卻開了一道縫。
將視線再往裡頭瞧去,屋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隱約可見一小團模糊人影站在床榻之前,雙手忽起又忽落,似乎想意圖不軌又舉棋不定,就這樣起伏了半晌,令人以為是要放棄了,那人一咬牙,狠狠地往高高鼓起的棉被重重一捶。
"噢。"輕呼一聲,原來那人是個女子!,
她倏地掀被一瞧,哪有楚星磊的人影!
"該死。"她又被子擺一道,"可惡,又被你逃過一劫。"還有誰呢?當然是燕兒囉!敢情她是來報仇的!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會採取這種小人行徑,趁大夥兒在睡覺之際,將仇人痛打一頓。
她雖然無聊之至,但楚星磊人呢?大半夜的不在房裡睡覺,他又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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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曾仔細看著星空,會發現西方多了一條美麗的銀絲,與銀河平行,帶著不奢華的色彩,停駐星空約莫一刻鐘,又如同它出現的突然消逝了。
又再十刻鐘後,離楚家堡不到十里路的洛陽坡,一名身著黑衣蒙面的挺偉男子,單腳橫跨大石上,雙手交叉橫互胸前,一手執長簫,濃眉之下眼瞳是緊閉的,像是在思考著某個難題。
忽地,遠處一個紫影一閃,才一瞬間便逼近黑衣男子,手上的利刀更是不客氣地欺上他胸膛,直逼心臟中央,黑衣男子壓根兒沒有存活機會,他下手之快、準、狠,令人也瞠目結舌,冷汗直流。
眼見黑衣男子就要亡於突如其來的襲擊裡,刀口已臨近在胸膛不到一寸的距離。黑衣男子身子微微一扭,倏地張開眼眸,不費吹灰之力躲過對方索命的一招。
對方一個撲空,像是早有準備,並不氣餒,硬是變換招式再往黑衣男子攻去,招招凶狠,凌厲又不紊亂,處處直逼男子要害,次次幾乎得逞,但都在緊要關頭被男子借力使力,以四兩撥千斤手法化解危機。
一個只攻不守,一個只守不攻。雖然紫影搶得制敵先機,攻勢亦是綿延不絕,招不虛發,足見武功上乘,但卻因黑衣男子沉穩、不慌張的應戰,露出疲態。
終於,紫影一個沉不住氣,使力朝黑衣男子旋殿一輪猛攻,他依舊不慌不忙見招拆招,更仔細注意到對方因求攻心切,招式已亂,體力不濟。
一個虛招,騙得對手貼近,他順勢使出擒拿手,先將對方利刃擊倒在地,繼而想手到擒來。但紫影亦非泛泛之輩,一見他使出擒拿手已知失誤,哪肯再輕易受縛,傾全力使出一擊,將男子逼退,身子輕靈一躍,已踏上參天古木。
樹梢上傳來一陣悅耳的女子笑聲,半真半假,既嗔又嬌地啐道:"老大,你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一別多月,也不見你捎來一字半句,一見面又手下不留情,害得小妹我苦練多月的'擒狼十八式',又被你者只大野狼打得落花流水。看來,又得重練囉!"
"早知道是你,我的手就更不留情,你啊!再練幾年還是一樣,整天想捉弄人,會有心練功才會有鬼呢!"黑衣男子眼瞳燦如星子,揶揄著方纔還是敵手的女子,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
"哼,這麼瞧不去我。總有一天,我非得把你老大的位子搶來坐坐不可。"
"我等著你。"黑衣男子忍著笑意,"但是你得先勝過前頭的五個人。"
"哼,他們算哪根蔥,我連交手都懶得跟你交手。"女子不屑道:"我的目標是你。"
黑衣男子悶著笑,不予置評,"他們那?該出現了吧!"
"早就來了。見部門聊得太高興,不忍心打斷你們。"不耐煩的聲音隨著一個身材欣長,一大壯頂的男子出現,他的裝束很奇特,戴頂黑裘帽,毛絨絨的獸皮衣,肩掛銀色大弓,腰佩一把鑲滿綠色琉璃的小刀,赤足不穿鞋。
另外,他身後還有一位相較之下瘦弱的男子,他的裝束則太"正常"了。方正的儒帽,帽尖不偏不倚正對眉心,青色的儒衣平整吻貼,彷彿剛燙平過,連黑色的儒鞋也乾淨和猶如新買的,而且居然連走路也成一直線。
兩個南轅北轍的人同時出現在月光下,顯得非常突兀。但是他們兩個就這麼並肩走在一起。居然讓人有種奇怪的幻覺——他們是同路人。
外表,僅僅是外表。看人,看內心裡的本領才是重要的。
"嘿,小二,你來了。"樹上女子喚道。
"別叫我小二。"異服男子明顯不悅地低吼。他又不是客棧裡的小二,幹嘛老是叫他小二。何況又不是他甘願當老二,他也想當老大。
"我喜歡叫你老二嘛,很好聽又好記。以後我當老二,我也要人家叫我小二。"紫衫女子噘著嘴幻想道。
"你再等個百年好了。"異服男子不客氣地打斷她的美夢。皺著眉頭道:"蒼狼一族怎麼會有你這種人?老大,你確定她不是混進來的?"
沒錯,這四個人都是蒼狼一族的成員,黑衣男子——老大金狼,異服男子——老二銀狼,溫文書生——老五青狼,紫衫女子——老七紫狼。他們排行順序並非依據年歲,而是根據武功,每一年,他們都會選擇一地舉行比試會以成績定奪排名。
老七坐在樹梢,搖晃著她的纖纖玉足,像是聊天般道:"我才覺得奇怪咧,中原的天氣暖和又舒服,偏偏有人大熱天裡著棉被出門,還大搖大擺晃來晃去,真不曉得這樣用'變態'形容夠不夠,還是應該直接叫'大變態'。"
"你!"老二怒氣衝天地想衝上去揪她下來打一頓。
"夠了,"老大急忙出聲喝阻,深知再任老七胡扯的話,今晚正話也休想談了。"老五你說,他們三人怎麼沒到?"他轉向表情一直保持木然的青衣男子。
"老三出海去了,老六在雪峰上練他的新功夫,老四你是知道的。"赫,這人說話真利厲害,說了一串話竟然臉頰連動都沒動,若不是他有發出聲音,恐怕沒人敢確定他曾經說過話。
紫衫女子對著勞務輸出皺緊了她漂亮黑黝的柳眉,埋怨道,"嘿,棺材板,你別老闆著臉行不行,活似家裡常辦喪事。看得我回去總要倒好幾天胃口,平白瘦了腰圍,還得多吃幾碗飯補回來。
老五壓根兒連吭聲都沒一聲,表情一如平靜無波的死湖,激不起一絲波瀾。
等了半晌,紫衫女子在怎麼愛挑釁也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只得訥訥地道,"好,你狂,你以後若有啥把柄落在我手上,我非得整得你在我面前演遍喜怒哀樂,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我,姑奶奶才考慮要不要饒了你。"
這話在場三人聽多了,也不見她有任何行動,早就當作三字經聽聽就算,誰也沒當真!
黑衣男子壓住笑意,正經地道,"無妨,這事只有我們四人也可以辦妥。"
"喔,什麼事居然要用到我們四個人?"銀狼換上有興趣的眼神,好奇地問道。
以他們各自的本事來看,需要多人以上聯合出擊的情況實在不多。
"有人冒充蒼狼一族的名諱,大膽殺君。"
青狼聞言竟漾出一抹冷笑,一眼即逝,但並沒逃過金狼的眼下。
"青狼,是你嗎?"金狼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懷疑我?"他的眼神似乎更冰冷。
金狼明瞭他的感受,但卻不得不問:"我怕你一時衝動。"青狼與李家有段難解的仇。
"哈!李世民該死!"他難得流露感情地道。
"我不該懷疑你。"金狼忽地道歉,他已從他話裡知曉他不是兇手,"我明知道不是你,卻還是放心不下,對不起。"
他放心了,他一點也不想見自家兄弟做傻事。
"是我。"青狼承認道:"我早就想殺光李家上下了。"
"是李治在楚家堡險些被害,並不是李世民。"
青狼倏地沉默了,又退回屬於他站的小格子。
反倒是一直不耐寂寞的紫狼姑娘又大放厥辭:"李治?那個沒骨頭的窮酸太子?看來一副色瞇瞇的猴急樣,一點也不上道。"
"你見過他了?"金狼大喜過望。
"色鬼一個,甭提。"她一臉無趣的樣子。
"那可不。"金狼蒙布後的臉龐露出如狐狸般的賊笑,一切都在他料想之中。"我需要你去迷惑李治。
"什麼?"紫狼差點從樹上跌下來。
"李治命令楚家堡在一個月之內將企圖殺軍的兇手緝拿到案,這兇手指的就是我們,所以,附耳過來。"紫狼心不甘、情不願躍到地面,四人圍成一團,磯磯咕咕部署一場遊戲。
月已漸漸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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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夜幕將退,旭日待發。
一陣強風掠過,快得令人直以為是恍惚之間的錯覺。但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雙大手輕輕推開鳳凰閣虛掩的門,身字不費力地一躍,已入得房裡。
扯下黑色的面巾,一身勁裝的男子,不正是楚星磊!
一夜未眠的他,神色依然矍爍,看不出絲毫疲憊跡象,唯有下顎冒出的鬍渣洩漏出他的倦怠。
"時候還早,再睡一會兒。"窗外夜霧猶濃,僅有東方微露點白。
索性連衣褲也懶得換,脫了鞋,和衣就往床上一窩。
"噫,搞什麼鬼?"他還沒躺下,就碰到異物。
棉被裡有什麼東西?楚星磊狐疑地瞇起眼,居然有東西趁他不在,偷偷跑來他床上,究竟有啥企圖?他可好奇得緊。
探手微微撅開被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烏黑亮麗,散發淡淡野莓香的秀髮。楚星磊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這樣的香味只有一個人有。
既然她喜歡在他床上誰,那他也不能太小氣拒絕,總不好意思在她睡得正酣甜時,將她趕下床去,太不仁囉!所以呢,楚星磊露出不懷好意的賊兮兮笑容,他就勉強犧牲委屈一下,將就一點和她湊和著過一晚好了。注意打定,他撅開被褥,湊上去,摟緊了燕兒,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豈料他閉眼還沒三秒,忽在腰部傳來一記重擊,連喊痛的機會都沒,他人連被已被踹落在堅硬的石地。
"可惡的燕兒,竟然裝睡騙我。"楚星磊氣呼呼的從地上爬起,一個大男人被弱女子踹下床,雖然啥都沒做,但這話要是傳出去,他的男性尊嚴豈不掃地。
"該死的燕兒,你別裝了,快給我起來。"狼狽的他怒火正盛地站在床前,瞅著睡容安祥的燕兒。
她已轉過身子,一綹青絲不經意輕洩她純真無邪的甜甜睡容上,猶若糕點上染上糖霜,填得讓人心猿意馬。她也是和衣而眠,但睡過的衣裳已然紊亂,前襟開了個小口、春光隱約乍現,絲綢長裙半掩,從裸露的白皙嫩足到骨骼勻稱、形體優美的大腿均一覽無遺。
天哪,逼得楚星磊呼吸急促,馬上別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偷瞄。最後受不了了,狠心將地上被褥草草撿起,胡亂地將燕兒誘人犯罪的身軀蓋住。
燕兒嚶嚀一聲,拉緊了被,顯然睡得更熟了。
而令楚星磊失敗的是,和周公聊得正開心的她,壓根兒不知道她方才到底闖了什麼滔天大禍。
怎麼辦呢?他是不是該把這個惹禍精從睡夢中搖醒,和她討論一下她所造成的尷尬情形。這下子可好,楚星磊相信他今早甭睡了,他最好是走一趟冤家瀑布,讓冷水澆澆她搞得心神不寧的腦袋。
這床,就先讓給她好了。
不過,他發誓,下一次如果她再膽敢不請自來上他的床榻,就別想他會輕易放過她。他是人,而且是個男人,無法坐懷不亂,否則他出家當和尚好了。
不敢再多瞧床上引人遐思的女子,楚星磊以他這輩子最狼狽的拙樣退出他的房間,使出絕妙輕功,頭也不回地往有冷冰泉水的冤家瀑布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