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 番外篇
    番外篇:我愛樑上君子

    「嘻,我終於走運了,嘻嘻……」

    梁-芷掩嘴賊賊地偷笑幾聲,一身黑灰的夜行打扮;皎潔明亮的月色下,就見她像只偷糧的灰老鼠賊頭賊腦地左右張望——沒人!踮起腳尖偷偷摸摸地以一根根廊柱掩身,到了半啟的雕花大扇門旁。

    貼住,!努力縮緊圓圓的小肚皮,賊溜溜的大眼骨碌骨碌轉,覷著門縫往裡頭瞧。

    黑漆漆一片。梁-芷肚裡狂笑,哈哈哈!這回她一定可以偷到東西,當個名副其實的賊!

    沒錯!她,梁-芷立誓要當個響叮噹的賊!

    心頭一陣爽快,她大搖大擺地推開門,門扉碰到牆發出聲響,她毫無所覺。發直的兩眼直盯著桌上白花花的銀兩,眼眶含著興奮的淚珠,顫……顫抖地伸出手,她的夢想即將成真——「你是誰?」

    不要!怎麼又來了!她肚裡一聲怒吼,生氣地皺眉。

    該死、該死、該死,這是她第十九次壯烈成仁、失風被發現了。

    這類經驗豐富的梁-芷咬牙呻吟,動作一凍,緩緩收回手,使出慣用的逃跑伎倆第一招:先聲奪人——她柳眉倒豎,拚命擠出自個兒最嚇人的表情,猛回頭反問:「你又是誰?」

    「呃,奚……奚裕生。」睡眼惺忪的奚裕生,癡呆地連眨幾次眼,突然瞪大了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用力揉了揉眼睛;機不可失,梁-芷叉腰努力模仿裡弄裡頭最惡狠的卜大娘:「你從哪裡給我冒出來的?!嚇壞了本姑娘你怎麼賠?!」她杏眼一轉,一副被佔便宜的嘴臉說:「便宜算,就拿你桌上的銀兩抵帳。」

    「欸,那……這……」

    梁-芷快速挽高兩手衣袖,伸手要撈,這時想起自己竟忘了帶布袋來裝銀兩了,只好撿著桌面上散實的小布袋子,緊張的一袋一袋裝就起來。快!趁這人還在發癡——那眼眉、唇角分明,就酷似!奚裕生夢遊似地挨近她。「你是誰?」

    梁-芷赫然發現癡呆子近在咫尺,身子猛地後傾,拉開距離,緊張的嘴像連珠炮發射:「你……你你欠債還錢,天……天經地義,我這可……可不是偷你的銀兩,大……大不了我不要你銀子了!」

    她撒了銀子,拔腿就要跑;奚裕生情急張手一抱,結實捧住人家的小蠻腰。

    「你、你——」梁-芷桃腮染紅,急忙忙使出逃跑伎倆第二招:以色誘人——她舔舔唇,穩住心跳,努力眨動晶亮明眸,拚命讓衣領滑下一側,露出白皙皙的玉肩,裝著甜膩膩的嗓音說:「你……你這麼粗魯,弄疼人家了……」

    奚裕生出乎梁-芷意料的沒得寸進尺,反而像被火燙到似地縮回手。「抱歉!」

    「咦?你這人真怪。」梁-芷突然冒出口:「你不捉我嗎?」

    「捉你?」奚裕生一頭霧水。

    「軟,我是賊,你不是應該要捉我嗎?」真是撞了邪了,哪有這種人!梁-芷又是歎氣又是搖頭。

    賊?奚裕生猛然睜開眼、神智全清。「你是個賊?」

    「沒錯!我就是賊,你想怎樣?」梁-芷個性急躁,覺得不耐煩了,咄咄逼人地叉腰問:「你要送我去官府?」

    奚裕生臉色一驚,搖手。「不,你讓我想想——」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梁-芷朝身後一揮手,「那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請等等!我還會見到姑娘嗎?」奚裕生想也沒想就阻止。

    噗!!梁-芷忍俊不住,笑開了眼,回頭問:「你這人是不是傷過腦袋?都跟你說了我是賊!你要再見到我,不就是要我再來『光顧』?」差點岔了氣,她拍拍胸口,又說:「你銀子太多沒處放嗎?」

    梁-芷眼睛往桌上亮晃晃的銀子一看,心裡嘀咕著:恐怕真是如此,才會把銀子就這麼擱在桌上。可惜,這次差點就成功了。

    她惱怒地橫奚裕生一眼,奚裕生看她眼盯著銀子看,一會兒又瞪著自己看,楞了楞問:「姑娘要銀子?」

    廢話!梁-芷老實不客氣地賞他一個大白眼,準備到別的地方去另起爐灶。

    「姑娘,姑娘——」奚裕生不由自主地跟著,「姑娘,請務必再度光臨寒舍,我……我屋裡擺著銀子等你。」

    「怪人。」該不會故意誘她來自投羅網吧?梁-芷越走越快。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梁』上『若芷』。」她隨口回了。

    「哦?」奚裕生失魂落魄地看著她漸走漸遠,「你一定得再來呀!」

    那神情及說話的語態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做出來的——她跟他五歲時死去的娘好像!他念念不忘的娘。

    「閉上你的眼。」

    「我——我有事跟你——」快一個月沒見到她了,這期間他一直想著一件事。

    「你一直開口,讓我如何專心偷東西!」梁-芷生氣地回頭怒問跟在身後的奚裕生。「再吵,我下回不來了。」

    奚裕生立刻噤聲,梁-芷在屋裡翻弄半天,不得不向他求援:「喂,在哪裡啦?」

    「櫃子下頭的夾縫。」奚裕生強忍笑意。

    梁-芷喜盈盈地找到東西,瞬間垮下臉。「怎麼是銀票?」

    「銀兩太重,不適合攜帶,銀票簡便,所以我——」他看她不吭聲,把銀票往懷裡揣,準備離去,連忙爬起來,衝上前抱住。「這樣下去不行!」

    這大半年,他老是擔心她出差錯。

    梁-芷扭了扭身,心裡嘀咕著老是來這招,身子倒是很熟悉地往後靠,藉機休息一下,埋怨道:「我也覺得老是偷你一個很無聊。」

    她努力忽視胸口的心虛。嗚,話說回來,除了這兒,她到現在仍未有偷到東西的經驗。都怪他不好,每次都要她再回來,害她偷著偷著就又偷到這兒來了。

    「你千萬別再去別人家冒險。」他瞪大眼,小心地說。

    「你讓我喝西北風?」梁-芷雙眸危險一瞇。

    「不,你愛偷就偷我,我讓你偷一輩子!」

    「你當真?」他又說些讓人腦筋糊塗的話。

    「當真!你留下來,別再動不動失去蹤影,讓我擔心害怕。」

    唔,看他倒是滿有誠意的。「你當真願意?」

    「願意!」

    「那好吧,我就偷你一輩子!」梁-芷心裡打的算盤是:待在這兒好好練習偷技,三不五時就到街上去試試身手。她突然想到,關心地問:「你家裡有幾房妻妾?」

    奚裕生心一驚,保證地說:「我會把小妾都遣走,絕對不會——」

    「不、不,都留著,越多越好。」梁-芷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嘿嘿……越多越好,這樣她就可以每晚挑不同房下手。「你自個兒說隨我偷一輩子的,對不對?」

    看著酷似親娘的臉蛋,奚裕生啥都可以點頭說對。

    「那好,我就留下來!」梁-芷臉上出現大大的笑靨。

    「你說你執意要回來揚州跟迄蘇阿爾達有沒有關係?」

    「沒有。」

    「很好。」男人滿意地點頭。

    「我只是想親自到我爹墳前跟他報告成親的事。」

    「這應該。」

    「還有去看看奚伯伯。」

    「嗯,奚裕生就不必看了。」

    「已經看到了。」

    「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去見他的?!」男人不悅地瞇起眼。

    「沒呀,你看,那不是他嗎?」

    「你說他一間鋪子一間鋪子走進走出,在做什麼?」

    「買賣東西?」

    「不,你看他兩手空空。」男人眼一瞇,抓住個路人問。

    「你說奚少爺呀?他每月這樣,一家家鋪子去付帳,聽說他的妻子有順手牽羊的偷竊毛病。」

    「哦?怎麼不休了她?」男人戲弄的眼對女人眨了眨,女人含笑瞠他。

    「這誰曉得。聽說奚少爺把他那偷兒娘子當寶,恩愛得很呢!這世界什麼人都有呀!」路人歎道。

    「多謝。」男人給了路人一錠碎銀,回頭挑高眉說:「聽到了吧?」

    「聽到了。咦?你這是做什麼呀?」

    「我們親近點,讓別人瞧瞧我也把偷兒娘子當寶,恩愛得很呢。」

    「你胡說什麼!我可沒偷過你東西。」女人粉頰羞紅,在大街上被男人摟得緊密。

    「你偷了我,還敢狡辯。」男人咬了一下女人紅潤的頰。

    「……你也偷了我呀。」女人不服嬌嗔。

    「那我們可謂是志同『盜』合嘍!」

    呵,好個志同「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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