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來往的車輛緊急煞車,才不至於撞到突然衝向馬路的白喜夢。
她匆忙的來到飯店大廳,卻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了。
「上哪去了?難道我剛才看走眼了嗎?」她焦急的抬眸四處找著,最後只好用蹩腳的英文外加比手劃腳的詢問服務人員,這才知道他們去了三樓的餐廳。
她匆忙的搭電梯上去。
餐廳要先預約,她沒預約被擋在外頭,心急如焚的她顧不得規矩的跑了進去,服務生追了過來。
「小姐,請你不要亂闖,你沒有預約,我們無法……」
她陡地停住身子,男服務生差點撞上她。
她直勾勾的瞪著前方的兩人,看著那名艷光四射的女子,嬌聲細語的在男子耳旁說些什麼,接著撒嬌的在他的臉頰輕啄一下。
她的呼吸頓時一窒,想舉步上前,卻發現她的腳宛如千斤般重,無法移動,想出聲說話,緊澀的喉嚨一時讓她無法開口。
雖然只是側臉,她已經確定前方距離五公尺遠的男子,就是她癡癡等待六年的人,而他身旁的位置,果然已經有人了。
「抱歉,小姐,請你出去,不要打擾到我們的客人用餐。」不知她為何突然呆呆停住,男服務生低聲說道。
那名女子發現到這邊的騷動,向身旁的男子道:「傑克,你看,那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瞪著我們看?」
他投過來一瞥,整個人立刻震住。
「讓我過去跟那個人說幾句話就走,拜託。」白喜夢用著不太流利的英文,朝一旁想請她出去的男服務哀求。
瞄瞄她,再看看那名男子,男服務生遲疑了下才點頭。「好吧。」
她舉起沉重的腳步走過去,啞然的嗓音輕道:「看來你真的過得很好,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她用盡最大的力氣說出這句話後,旋身要走,手臂陡然被人拉住。
「等一下,你怎麼會來這裡?」
背對著他,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六年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很不放心,所以才來找你,想知道你這幾年來過得好不好,現在看到你還好好的活著,我終於安心了。」
他的聲音微澀,俊顏閃過複雜難辨的神色。
「我……」無法道出自己之所以不跟她連絡的種種原因,這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我本來還想揍你一頓的,當年你竟然一聲不說就走了,可是看在你旁邊的美女份上就算了。」努力的想讓語氣聽起來輕快,卻不由自主的帶了絲哽音。
他站了起來,來到她的面前。
「這幾年你好嗎?」他沉穩內斂的神情讓人無法窺測他的情緒,唯有淺褐色的眼瞳疾掠過一抹複雜的情思。
「我……很好。」眼前的男子表情太深沉,事過境遷,物換星移,他已不再是自己心心唸唸的那個守護在她身邊十幾年的男孩,對此刻的他而言,也許她突然的出現還造成了困擾。她強擠出一笑道:「我來本來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可是……現在恐怕也沒有必要說了。」
「傑克,她是誰?」他同桌的女伴嬌聲問道,她聽不懂中文,不知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卻隱約看得出來傑克因她的出現而震驚,一向波瀾不興的表情有了一絲罕見的波動。
他沒有回答,幽深的雙瞳始終直視著白喜夢。
「你想告訴我什麼事?」
「算了,你不會想知道了,我走了,不打擾你用餐了。」她用力的揮開他的手要走。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
他的女伴上前,親匿的挽住他的手臂,用英語問。「怎麼了,傑克,這女人究竟是誰啊?」
瞅著他,再覷向一旁偎著他的女子,白喜夢心頭一痛,甩開他的手疾奔出去。他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他的身邊已經有別的女子相伴了!
六年來的守候全化為淚水洶湧的滾落面頰。
他有一絲錯愕,追了出去。
等不到電梯,白喜夢索性走向一旁的樓梯。
「喜夢,等一下。」
一剎那間她遲疑的頓住腳步,接著便再聽到一聲嬌喚──
「傑克,你要去哪?」
她咬唇,不願讓他看見此刻如此狼狽的自己,她快步下樓。小塵、小塵,你的心中已經有別的女人了,但我無法怪你,因為當年是我親手推開你的!
是我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濫成災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令她看不清前方的路,最後她只聽見一聲驚呼──
「喜夢!」
咚咚咚咚──當她滾到地面,她微微張開眼眸,瞥見的是一張六年來她思思唸唸的容顏,她唇邊綻起一朵絕美的笑花,抬起手想撫上那張令她懸念多年的面容,然而手指還未觸及他的臉,便頹然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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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片黑暗籠罩著,她惶然無措的在昏冥中尋找出口。
找不到、找不到,怎麼辦,她現在在哪裡?她要怎麼離開這個昏天暗地的鬼地方?不行,她要出去,她要離開這裡。
啊,她看到了一片光,那裡是出口嗎?
她幽幽的溯著夢河,回到了她第一次遇見小塵時的情景──
「哇,好漂亮的洋娃娃哦,借我玩一下。」在社區前的小公園,乍見同齡八歲的女孩手中抱著的新款芭比娃娃,白喜夢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接過來看。
「才不要借你……你要幹麼?不要搶啦!我說不借你,你沒聽到嗎?討厭,放手啦,白喜夢!」穿著粉紅色洋裝的女孩用力的拍開她伸來的手。
「借人家看一下會怎樣,張麗姿是個小氣鬼!」她朝女孩扮了個鬼臉。
「你還敢說,你這個粗魯婆,上次把我的洋娃娃弄壞了,還不快點賠來!」張麗姿忿忿的瞪住她。
「那個本來就壞了一半,我才輕輕一碰,它的頭就掉下來了。」她一臉無辜的道。
「明明就是你用力扯它才會壞掉的!」張麗姿不平的指控。
「我才沒有……」瞄到一旁更小的女孩懷裡抱著的小熊維尼,白喜夢露出粲笑哄道:「妹妹,我跟你一起玩好不好?」蹲下來就想抓走她抱著的小熊維尼。
「你不要搶我妹的玩具啦!」張麗姿快一步的拉起妹妹,「走,妹妹,我們回家去,不要跟這個粗魯婆玩,要不然沒多久她就會把你的熊熊給弄壞了。」一手抱著娃娃、一手拉著妹妹,她驕傲的仰著下巴離開小公園。
白喜夢羨慕地看著兩人離開。「真好,有一個妹妹可以玩……好想也有一個哦。」嘟嚷的說著,抬眸瞥見不遠處的家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小臉上霎時綻起燦爛一笑,「咦?是爸爸回來了!」
小小的身子快步飛奔而去。
「爸爸……哇!好漂亮哦,比麗姿的芭比娃娃還好看。」一雙眼睛宛如看到了什麼稀奇的東西,睜得大大的打量著站在父親身旁的女孩。
女孩有著一頭柔軟的褐色髮絲,淡褐色的眼瞳又圓又大,看得出來是個混血兒,她忍不住伸手朝女孩漂亮白皙的臉孔摸去。
女孩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任她搓圓弄扁,沒有任何的反應,呆茫的眼神毫無一絲光彩。
「喜夢,還不快住手,怎麼這麼沒禮貌?別把小塵嚇到了!」白悅然斥喝女兒。
她依依不捨的縮回手,目光仍眷戀不捨的停在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孔上,不過父親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笑逐顏開,樂不可支。
「喜夢,從今天開始小塵就住在我們家,你要好好的和小塵相處,知道嗎?」
「咦,她要住在我們家?」她仰起小臉,一雙水眸漾著晶燦的喜悅光芒。難道是天使聽到她剛才的話,所以特地送來一個妹妹給她玩?!
「嗯,」白悅然蹲下來和女兒平視,慎重的交代,「喜夢,答應爸爸,好好的照顧小塵好嗎?」
「好好好,」白喜夢歡天喜地,用力點了下小腦袋,「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白悅然有一絲的意外,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喜歡他帶回來的孩子。
望著比自己略矮半個頭的女孩,白喜夢笑盈盈地牽著她的手示好。
「小塵、小塵,我是姊姊哦,從今天開始你要叫我姊姊唷。」好棒哦,她也有妹妹了。
女孩漂亮的小臉依然波瀾不興,宛如一尊瓷雕的娃娃般,不言不笑。
「快點叫姊姊呀,小塵。」她期待的等著那一聲美妙的呼喚,孰料,女孩的嘴宛若蚌殼般密密合著,吭都不吭一聲。
等了半晌,她不耐的催促,「小塵,快叫姊姊……」
「喜夢,」白悅然出聲制止女兒,「別逼小塵,這孩子嚇壞了,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平復過來。」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無辜的辯道:「我又沒有做什麼事嚇她……」
見女兒誤會了,他將她拉至一旁,輕聲的溫言解釋。
「喜夢,不是你的原因,小塵是爸爸住在國外的一個朋友的孩子,他們全家遭遇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令小塵一時封閉住自己的心靈,我們只能耐心等小塵慢慢打開關閉的心扉。」
她似懂非懂的瞅著父親。「我明白,我會好好保護小塵。」
「喜夢,你真乖。」
摸了摸女兒的頭,白悅然欣慰的看著女兒,從事隧道工程的他時常得到國外監督工程的進度,無法久待在家中。
妻子早逝,孩子的教養全都仰賴退休的父親照料,女兒個性粗枝大葉,老是迷迷糊糊的,時常惹是生非,是個令人頭痛的孩子,不過此刻看來,調皮的女兒似乎成熟懂事了不少。
博得父親難得的稱讚,白喜夢極為開心,更加表現出乖巧的模樣。
「小塵,來,我帶你去看我的玩具。」她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喜孜孜的領著她到自己的房間。
女孩猶如沒有意識的傀儡娃娃,任憑她拉著自己走。
來到房間,她將所有的玩具翻箱倒櫃的倒了出來,攤在地板上。
「喏,小塵,你叫我一聲姊姊,這些玩具我就分你一半。」指著眼前一堆小山似的各式玩具,她誘哄道。
女孩緊閉著口,不為所動。
「小塵,這些玩具你都沒有喜歡的嗎?」
比一般人眸色稍淺一些的眼瞳呆滯地看著她,沒有回應任何一句話,迷茫的雙目顯示她彷彿聽不懂她的意思,更宛似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又誘哄了半晌,始終無法讓她開口喚姊姊,白喜夢沒轍地說:「好吧,你不叫也沒關係,這些玩具還是分你一半,我們兩個一起玩。」至少,她有一個妹妹了。
「爸,小塵就麻煩您多費心了。」由於還有公務纏身,白悅然無法在家久待,只好將帶回來的孩子托付給父親。
「小塵會自己吃飯洗澡嗎?」白父問。那麼漂亮的娃兒竟像個不言不語的人偶,看著真叫人心疼。
「這些小塵都會自己來,只是要請爸帶小塵去看精神科醫生,希望能慢慢打開小塵自我封閉住的心靈。」
之前便聽兒子提及小塵的遭遇,白父頷首應允,「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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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整個暑假,儘管小塵仍沉默著,不曾開口說過隻字片語,但不以為意的白喜夢還是領著她四處的玩耍,四處的炫耀,驕傲的告訴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人,這個漂亮的女孩是她的新妹妹。
「哈哈哈,笨喜夢,你被騙了啦,她一定是你爸爸在外面跟別的狐狸精偷生下的私生女啦,以後你爸只會疼她,不會再疼你了啦,你還笨笨的叫她妹妹,好像傻瓜一樣。」
雖然張麗姿和一些別的小朋友老是這麼取笑她,不過她還是好喜歡好喜歡這個不曾說過一句話的妹妹,更不許人家批評她,有一個小孩罵了小塵一句啞巴,她因此還和對方大打了一架。
爸爸說過,小塵不是不會說話,只是不肯說而已。
她側頭望著她,順手在她白皙的臉龐捏了兩把,她真的漂亮得讓人很想咬一口呢。
略淺的眸色靜靜的看著她,好看的菱嘴仍是掀也沒掀一下。
其實她也有點開始懷疑小塵是不是啞巴了,不過爸爸一定不會騙她的,而且爺爺也說小塵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會這樣。這陣子爺爺都有定期帶他去看醫生吃藥,應該很快就會治好她了。
抬頭望著高掛空中的烈陽,她抹了抹額上沁出的汗水,舔了舔唇。「好渴哦,小塵,我去買飲料喝好不好?」
小塵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靜悄悄的坐在她旁邊的長條椅上。
「你也渴了對不對?在這裡等我哦,我馬上就回來。」
她咚咚咚的跑到小公園對面的便利商店,買了兩杯中杯可樂,迫不及待地一邊吸著紙杯中的冰涼飲料,一邊走回去,忽地,砰咚──
沒留意地上的一隻空罐子,白喜夢一腳踩了下去,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好痛!哇,慘了,我的可樂──」
手中的飲料一杯被甩到遠處,一杯被拋得高高的,然後落下砸在她的腦袋上,冰塊和咖啡色的液體淋了她一頭一臉,十分狼狽。望著才喝了幾口的可樂就這樣沒了,她氣嘟嘟的噘起嘴。
「哈哈哈哈……」
「誰?誰敢笑我?!」已經這麼倒楣了還有人敢嘲笑她,氣急敗壞的她連忙抬頭,尋找這可惡的笑聲出自哪個白目的人,雙眼驀然直勾勾的瞪著前方那仍哈哈笑個不停的人看。
「……你、你,小塵,你在笑?!」她不可思議的問,宛如看見了什麼異星怪物似的。
「你的樣子好好笑哦。」清脆的聲音說著一口標準的中文,一直無神的雙眼流漾出生動的光彩。
「呵呵,真的嗎?」她呆愣愣的傻笑,癡癡的注視著這一個月多以來,第一次看見的笑顏、和聽到的聲音。
小塵居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而且,她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唷,漂亮得宛如天使。
「快叫我姊姊,我是你姊姊哦。」她驚喜的開口。
小塵只是愣愣的看著她,似乎對這個稱呼有絲疑惑。
她抖掉頭上的冰塊和濕淋淋的可樂爬起來,「快點叫姊姊啊!」她興奮的期待著。
「喜……」
「不是喜,是姊姊,姊姊,來,看著我的嘴唇,跟我念,姊、姊。」她將小臉湊到她面前,嘴唇誇張的慢慢開闔著。
「……姊……姊……」
「對對對,」白喜夢欣喜若狂,「來,再多叫幾聲,姊姊、姊姊、姊姊。」
「姊……姊……」
「對,再叫,繼續叫……」她眉開眼笑,呵呵呵,她終於當姊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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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白喜夢震驚的發現了一件事。
這天一早起來,她尿急,拉開浴室的門就衝了進去──
「啊,小塵,你怎麼有小雞雞,還站著尿尿?!」她目瞪口呆的瞪著小塵雙腿間她沒有的東西。
小塵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吃驚,「因為我是男生啊。」
「你你你……是男生?!」那麼漂亮的小塵怎麼可能是男生,一定是騙人的吧。
「我真的是男生。」
看著眼前那張漂亮得讓人想咬一口的臉,再瞄瞄他雙腿間之物,白喜夢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接下來爺爺的一番話,則是殘忍的擊碎了她想當姊姊的美夢。
「喜夢啊,我今天去學校替小塵辦理寄讀的手續時看了小塵的資料,才發現原來他比你還大一歲哦,所以以後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嗎?」
兒子上次帶小塵回來,忘了把他的護照交給他,離開的時候放在行李箱裡一起帶走了,今天他才收到兒子從國外寄回來的護照。
由於小塵已經願意開口說話,精神狀況也恢復正常,醫生說他的情況應該沒有大礙了,所以他便打電話到學校去問,看能不能讓他去學校唸書,免得白白浪費了一個學期,結果校方說可以以寄讀的方式辦理,他便馬上去辦好手續。
「他比我大?那怎麼可能?!」這件事白喜夢死也不肯相信,他明明比她還矮了半個頭,哪可能比她大?
嗚嗚嗚嗚,不要啦,人家她要當姊姊,而且跟小塵站在一起,任誰都嘛會說她才是姊姊的呀,她才不要叫一個比她矮又比她漂亮的男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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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姿,你有沒有看到小塵?」明明叫他不要亂跑在這裡等她,怎麼買個飲料回來人就不見了?
「沒有。」張麗姿搖了搖頭。「你今天有帶那個小啞巴出來嗎?」
「不准你說他是啞巴,他會說話了,才不是啞巴。」
「咦,那個小啞巴會說話了?真的嗎?」她這幾天到南部阿嬤家去了,還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是真的,而且小塵他不是女生,他是男生哦。」
「什麼?小塵是男生?」聽到這件事,張麗姿的嘴巴驚訝得張得大大的。
「沒錯,他真的是男生,我看到他的小雞雞了。」想起小塵今天的穿著打扮不一樣了,白喜夢趕緊說:「昨天我爺爺帶他去把頭髮剪短了,還幫他買了幾件新衣服,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藍色的衣服,你真的有沒看到他嗎?」
張麗姿沒有馬上回答她,小腦袋裡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那他就不是你妹妹,而是你弟弟了。」
「呃……」覺得說出來會很丟臉,她索性不說小塵實際上比她還大一歲的事,眼睛四下梭巡著,「他到底跑去哪裡了?我剛剛明明叫他在這裡等我啊。」
「我剛看到有一個叔叔拉著一個穿了一件藍色衣服的小孩到那邊的公廁去了,他是不是你說的小塵啊?」剛才過來時只看到背影,加上小塵的頭髮變短了,所以她沒馬上認出他來,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
「公廁?那裡不是很髒,都沒有人敢進去嗎?」
「我看到他們是走向那裡,」張麗姿接著說:「而且我好像還聽到那個小孩說不要,你放開我。」
「我過去看看。」白喜夢小小的腦袋裡隱隱覺得不對勁,趕緊咚咚咚的跑向那邊的公廁。因為她是女生,所以她習慣性的先跑進女廁,見裡頭沒有人,這才跑進左方的男廁,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嗚嗚嗚的聲音傳來。
「小塵、小塵,你在這裡嗎?」她試著叫他。
聽到嗚嗚嗚的聲音好像變大了,而且其中一間的廁所裡似乎還響起碰撞的聲音。
她想起老師曾經教過他們這個社會上有一些壞人會欺負小孩,老師要他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想到小塵可能被那個叔叔關在裡面欺負,她怒沖沖的捶打著廁門大叫──
「小塵、小塵,你在裡面對不對?壞蛋,你快點把小塵放出來!」
廁所裡面忽然傳來一句低咒,「啊!你敢咬我!」接著B一聲脆響響起。
白喜夢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想起老師教的,她著急的扯嗓大喊。
「救命啊,這裡有壞人在欺負小孩,快點來人救命哪!」
童稚的嗓音細而尖,引起裡面的人一陣慌張,再也不顧得其他,廁所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衝出來。
看到廁所裡果然有一個人在,而且又一臉兇惡的模樣,白喜夢嚇得退到公廁外,大聲尖叫。
「救命哪,快來人,這裡有壞人!」
「干××!」兇惡的眼神橫了她一眼,男人低咒了句三字經,飛快的逃走了。
見他走了,白喜夢趕緊走回公廁,果然看到小塵在剛才那間廁所裡,她快步跑過去。
「小塵、小塵,你有沒有怎樣?」只見他的頭髮和衣服都十分凌亂,白皙的臉上浮現清楚的五指印痕。
他睜著淡褐色的大眼驚惶的看著她,沒有哭沒有叫,只是不言不語。
而看到他這副模樣的白喜夢卻忍不住哇的大哭出聲。
「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你就不會被壞人欺負了,嗚嗚嗚嗚……」她自責的哭道,淚水鼻涕糊了滿臉。「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
一雙手忽然輕輕抱住她,「不要哭了,我咬了他,把他的手咬得都流血了。」幸好她及時趕到,他並沒有真的被怎麼樣,只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她緊緊的抱住他,嗚咽的說:「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要是再有人敢欺負你,我一定揍扁他。」
聽見她信誓旦旦的話,又見她哭得這麼淒慘,彷彿受了欺負的人是她似的,一股暖流,從她的小身子淌進了他的心窩,溫暖他全身冰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