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銀色的流線型跑車緩緩地行駛在校園內,在太陽的直射下反光得刺眼,但兩旁卻仍有數十只眼睛不畏強光地盯著它美麗招搖的曲線。
銀色光亮的車身潔淨得像一面鏡子,映照兩旁一張張瞠目結舌的面容。
“咦,那不是黨辰飛嗎?怎麼又換了一輛車?之前的那輛紅色法拉利呢?”
“看來又被丟到黨家的車庫了,真是浪費!”
“你管人家?人家的車庫搞不好比學校的籃球場還大呢!”
這輛炫麗奪目的銀色跑車,是籃球隊長也是前任學生會會長的新車。雖然學校規定學生不能開車進校園,但對這位籃球健將兼電機系高材生,特別是每年都捐獻數百萬元給學校的天之嬌子,若不給他一些特權,怎麼說得過去呢?
家裡有錢已經令全校的人眼紅了,偏僻黨辰飛又長得高大壯碩、英挺帥氣。如果真要說他有什麼缺點,那就是——他從來沒有失敗過。
適應了銀色的炫光後,眾人才注意到坐在駕駛座旁的美女。於是,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哇!好漂亮的女孩,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聽說是藝術系的大四學生。”
“這麼亮眼的女孩子?怎麼以前沒看過呢?”
“是呀!聽說她很有才氣的,很多國外的學校都要提供獎學金給她呢!”
“這個位子她不知道能坐多久?黨辰飛交過的每一個女朋友,都不會超過一學期的。”
“誰知道?黨辰飛一向是說換就換的。不過,聽說這一位,他光是追就追了快一個學期,算是破紀錄了。”
在情場上,黨辰飛以絕對的優勢,無情地四處留情。俗語說得好,香車配美人,而這句名言更是黨辰飛恪守的最高原則。從入學的第一天起,黨辰飛駕駛座旁的位子,就沒有一天空過,從外文系系花到辨論社女社長,一連串的戀情,在眾人的驚訝聲中開始與結束。
這種情況,一起到大四上學期,終於有了戲劇性的改變。
黨辰飛選了一堂藝術系的課,認識了在校園不活躍、人卻長得清新脫俗的藝術系大四學生——田芯。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飛瀑般的長直發,以及白皙的肌膚、小巧秀麗的五官,是一個藏都藏不住的美人。
田芯住在家中,每天通勤,上課時出現、下課就回家。她不喜歡大學生所有玩樂的活動,連舞會也沒去過半次,唯一的成果是家中的閣樓畫室裡擺滿了她的作品。
第一堂課之後,黨辰飛便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攻勢。他在一學期內約了她五次看電影、六次聽演講、十次看畫展,但都遭到拒絕。第十一次,他再次邀她去看畫,地點是淡水一位知名的收藏家家裡,他匯購了近百幅的世界名畫真跡,卻從來不公開展覽。
田芯無法拒絕這麼大的誘惑,終於答應了。她知道自己冒著相當程度的風險,因為她的同班好友藍桀凱花了五個小時,鉅細靡遺地將黨辰飛不良的紀錄告訴她。
但出乎意料地,第一次的約會,黨辰飛表現得相當君子,尤其是他對藝術的深入見解,更令她折服,也因此順利的擄獲了她的心。這場藝術攻防戰奏效了,田芯終於坐上黨辰飛空了將近一學期的“美人專用座”。
“辰飛,我們可以不要在校園內開車嗎?我總覺得怪怪的,有點招搖。”田芯微微皺著眉,眼底閃爍著不安。
她一向過著自己的生活,幾個知心好友及她的畫已經占滿了她所有的生活,但是現在,黨辰飛不只是獨占了她所有的時間,她還必須面對許多閒言閒語,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成了公眾人物,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她不喜歡這樣,但為了他,她全忍了下來,也強迫自己去適應。
黨辰飛帥氣地咧嘴笑著,右手離開方向盤,握住她的小手,疼愛地安撫她。
“不要在意這些,我的車子開在校園內都四年了,大家早就習慣了。”
田芯又瞄了一眼身旁掠過的人影,秀眉蹙得更緊,小嘴也嘟了起來。
“那我們可不可以把遮棚拉上,把車窗搖上,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們?”
黨辰飛將視線挪到她焦慮的臉上,她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得透明,兩頰因日曬而泛出紅暈,讓她看起來像個白瓷娃娃般精致。
“怎麼?怕曬太陽?”他逗著她。
“不是啦!你知道的。”她嗲聲地撤嬌,輕輕地搖著頭,柔順的發絲在她臉旁飄動。
黨辰飛笑看著她的傻氣。她不像他的前任女友一般,有野性又亮眼的美,但她出眾的氣質,卻深深地吸引著他。
關於愛情,他從沒想過時間的問題,該結束的時候,自然就會結束,但和田芯交往之後,他第一次考慮到要長長久久的,因為他想不出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開始厭倦她。
“怕人家看啊?為什麼?你長得漂亮,干嘛把自己藏起來?像這麼熱的天氣,你可以不用穿這種包得密密實實的T恤,偶爾可以穿我送你的吊帶背心,讓身體透透氣啊!”他指著她寬大的棉質T恤,說服她穿些清涼的衣服。
她皺起了小巧的鼻子,不以為然地說:“穿那種衣服,我會渾身不自在。”
“告訴我,我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你脫掉衣服?”他邪氣地睨她一眼,意有所指。
田芯聽了臉頰紅通通的,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交往四個月,他們開始在貞節的防線上意見相左。她的父母是小學老師,家中觀念保守,她從小就被教育,女孩子唯一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黨辰飛將她的保守視為另一個挑戰,自從第一次親了她之後,他就快速地一壘又一壘地猛力攻擊。田芯在他的甜言蜜語下,一步步地撤防,她無法阻止他滑溜的大手伸進衣服內,但她還是在激情中奮力地拉扯著衣服。
他解開的顆扣子,她就隨後扣上;他拉起她的衣擺,她就反手拉下,並且夾緊雙腿,不讓他的大手滑到會令她臉紅的地方。
每次當他挫敗地躺在身旁,喘氣著平復自己時,她總覺得不安,甚至有股莫名的愧疚感,仿佛他無法宣洩熱情是她的錯一般。
雖然他總是笑著打趣帶過去,但她害怕時間一久,他會因此而離開她。
“大白天的,你就只會想到這個嗎?”田芯紅著臉,斥責他的輕狂。
“誰規定大白天只能想正經事?”他正色地反駁。
“正常的人才不會像你一樣胡思亂想。”
“想親你叫做胡思亂想?我敢保證,剛剛經過的十個男人中,有九個也想親你。只不過你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罷了!”
田芯的臉更紅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其他男人遐想的對象,所以這個說法令她惶恐極了。
“亂說,至少——”她氣結地道:“至少藍桀凱就不會。”
聽到情敵的名字,黨辰飛馬上氣黑了臉,他陡然轉動方向,將車子“嘎!”的一聲停靠在路邊。
“我警告過你,我非常討厭聽到了的名字。”
“可是,他只是朋友。”田芯被他的怒氣嚇著,小聲地回應。
“哪一種朋友會像只小狗一樣,在你旁邊搖尾乞憐三年、隨傳隨到?”他揚起一道濃眉質問她。
“你不要這樣說他,他是個正人君子。”她瞪大眼睛看他。
“哈!正人君子?這麼說,我不是。俊
“我和他連手都沒牽過。”她繼續為她同班多年的好朋友抗辯。
“他這麼君子,結果呢?你還不是成為我的女朋友?”他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著,他是獨占欲很強的人,無法忍受女朋友有一位知心的男性朋友。“既然你不認為我是君子,那我也就不需要當紳士了,不是嗎?”
黨辰飛突然將上半身傾過去,右手用力捉住她的肩膀,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驚恐的小嘴。
她的抗拒被他寬厚的臂膀擋住,旁人都看到一對戀人在親吻。田芯可以聽到車旁來往人潮的低呼聲,但他的唇仍不斷地強力吸吮她;漸漸地,身旁的聲音模糊了,她只感覺到他柔軟的唇瓣,然後忘情地投入了這個吻。
察覺到她的軟化,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也放慢了親吻的速度。這個吻證明她也可以不受禮教的約束地放任狂野。
在情欲狂襲下,田芯感覺到意志漸漸薄弱,她有預感,在這場拉鋸戰中,自己會是最後的輸家。
輕柔的爵士樂流瀉一室,沙發旁的立燈映照出昏黃的燈光,讓室內原本大膽的鮮黃、橙紅、艷紫色調,也被暈光襯得柔和了起來。
這間五十坪的豪華公寓,是黨辰飛考上大學的禮物,離學校只有十分鍾的車程。黨辰飛的父親從沒有來過,他認為孩子有權過自己的生活,因此,即使常常有閒言閒語傳到他的耳中,他還是給黨辰飛足夠的空間。
黨辰飛的父親認為,只要是跟正經的女人在一起,沒惹上不能惹的女人,一切都好談,也都好處理。這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就這樣,黨辰飛在這間小後宮裡招待歷任的女友,當然,還包括了許多短暫的露水之情。
女人細細的喘息間雜著衣服的摩挲聲——
“辰飛……不……不要。”女人低聲抗拒,抓住上衣下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黨辰飛的臉埋在女人的頸項,聞著她溫熱的體香,他的雙手四處尋找可供竄入的空隙。
剛上完游泳課過來的田芯,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下半身是緊身的黑色韻律褲。
她那如帳篷般寬大的上衣,到處都是黨辰飛的機會,他的雙手矯健滑溜地在她的上半身游走。田芯將上衣下擺盡量收於掌心,用拳頭推拒著黨辰飛來勢洶洶的魔掌。
在占領上衣領域失敗之後,黨辰飛聰明的轉移攻擊區,隔著緊身的韻律褲,撫摸田芯結實的雙腿。田芯不敢松手棄守上衣,對於黨辰飛的撫摸,她只能扭著腰左躲右閃。
黨辰飛的情欲被她的閃躲煽得更熾烈,他低沉地笑笑,從她的大腿摸到倏長的小腿;在恣意的愛撫她的腳踝之後,又從下而上,侵入她的雙腿內側。
田芯驚叫一聲,低喊著:“不要!”
她夾緊雙腿想阻止他親密的撫摸,但他修長的手指卻能伸入她兩腿間的細縫。
這是交往以來,黨辰飛的攻掠最接近她最後防線的一次,他的手掌觸摸到她因抗拒而顯得緊繃的大腳肌肉,那股力量令他著迷。他粗喘著氣,擠在細縫中的手掌,終於順利抵達她的大腿根部。
田芯扭動得更厲害,卻不知道她的扭動更讓黨辰飛的手有更大的空間和機會接近她的核心。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雙腿交接處活動,雖然隔著韻律褲,他仍挑動了她的感官知覺。
黨辰飛的手指感受到愈來愈多的濕敢與熱度,知道田芯已經動了情欲,他用另一只手開始解開自己的褲頭。
田芯察覺到他的動作,知道只要再幾秒鍾的時間,事情就會演變到她完全無法控制的情況,於是她狂亂地叫著,“辰飛,不要,我不要——”
“你今天晚上已經說了二十多次的‘不要’,該休息了吧?”他皺著眉頭說。
田芯突然被他的話逗笑了,不能抑止地狂笑著。這一笑,也把黨辰飛的熱情澆熄。
“田芯,我的甜心,讓我抱久一點。接下來,我們至少有十天見不到面了。”他放松了進攻的手,也放棄了剛剛所有的攻掠成果,深深地調節呼吸。
田芯將臉頰靠在他的胸前,隔著衣物探觸他升高的體溫。
“我可以不要去。”她喃喃地說。
“別傻了,一生能有多少次畢業旅行?”他低頭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見她的雙頰仍有剛才激情與奮力抗拒後的紅暈。
有時想想,也真難為她了,每次兩人在一起時,她就必須將理智從大腦裡搬出來,一層層地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緊裹到她都不能呼吸,又怎麼能真正的享受兩人溫存時的樂趣呢?
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他早就放棄了,可奇怪的是,對她——他卻以超人的耐心等她。
“可是,我們從來沒分開這麼久過,整整十天耶!”她擰起兩道秀氣的眉毛,似乎已經開始想他了。
黨辰飛笑了笑,將她嬌小的身軀摟進懷裡。
“太好了,我們可以測試一下你會不會變心。”
“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變心,我只……喜歡你一個人,我會用所有的時間來想你。”保守的她還不習慣將愛掛在嘴上,含蓄地用了“喜歡”這個詞來替代。
“即使藍桀凱整天在你身邊,你還是會想我嗎?”黨辰飛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其實心底對她的答案卻在意得很。
田芯仰起小臉,舉起右手,一派真誠地發誓,“我這次會將他當成隱形人來看待,不主動跟他說話,也不會對他微笑,這樣可以嗎?”
“如果他主動跟你說話呢?”
“那……我就簡短地回應。”’
黨辰飛歎了一口氣。田芯是他見過最善良的女孩,雖然外表看起來冷冷的,但骨子裡卻心軟得很;他敢打賭,她從來沒對朋友說過一個“不”字。就因為如此,她可以天真地認為藍桀凱對她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而打從心底當他是個非常談得來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強硬,她絕對會和藍桀凱保持以往的熱絡。
“田芯,你要記住‘人性本惡’這句話,當有人對你示好時,一定是有私心的企圖。在答應別人任何事之前,要先想清楚對方可能會有的意圖,然後再作決定。”
田芯張大眼睛盯著他認真的表情,突然覺得很好笑。
“辰飛,你好嚴肅喔!我沒這麼笨的。”她笑得天真可愛,露出小小的虎牙。
黨辰飛刻意板起臉,凶狠地說:“你不知道你很笨嗎?你如果不笨,又怎麼會跟我這個浪子在一起?全校的女生都在笑你,等著看你什麼時候會被我拋棄,你還不知道呀?小傻瓜。”他開玩笑地嚇她。
田芯緩緩地收起笑臉,他的話再度加重她的不安全感。他就像一只自由玩耍的花蝴蝶,走到哪裡都會吸引女性的目光,她憑什麼網住他?
從交往的那天起,她就開始擔心會失去他。
“你會嗎?你會拋棄我,讓她們笑我嗎?”她幽怨地問他。
黨辰飛聞言大笑,“你還說你不笨,我隨便扯一句,你就當真了。”
田芯吸著鼻子,眼眶裡已經蓄滿淚水。
“你才不是開玩笑呢!你剛剛是說真的。”她的聲音像嘴裡含了豆沙一般,糊成一團。
“小傻子,我真的是開玩笑的。你想想,我都還沒脫掉你的衣服,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呢?”他抱著她輕輕地搖晃著。
聽到他的話,田芯倏地又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眼底滿是驚恐。
“你果然是為了我的身體才和我在一起的。”她的嘴角已經扭曲,隨時會放聲大哭。
黨辰飛暗自責罵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火,很顯然的,她在這時候聽不出真假。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這種玩笑的。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真的、真的喜歡你,可以嗎?”
她直盯著他的雙眼,不放心地追問:“只有喜歡而已嗎?”
“比喜歡還要喜歡。”黨辰飛調皮地挑起眉頭,他知道她想聽“愛”這個字,但為了報復她一直說不出這個字,他也決定仿效她。
田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終於決定接受他的說詞。
“好吧!我相信你。”
她又溫馴地低頭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穩定的心跳,感受那種被疼愛的感覺。她怎麼能夠忍受離開他的日子呢?在沒有認識他之前,她一個人過得也很愜意,但是,她現在卻完全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麼生活。
“辰飛,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他用下巴摩挲她的頭頂,並用雙手抱緊她,想在短暫分手前,感受她在懷裡的溫暖。
“我……通過了一些國外藝術研究所提供的獎學金申請;有日本、有美國,條件都滿不錯的,你……覺得我要接受嗎?”
“你不需要再念書了,我家的事業很多,你隨便挑一樣去玩玩,打發時間就可以了。”她這個問題問倒他了,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想過畢業後的事情。直覺上,他只知道他要她時時刻刻待在他身邊。
“我不能一直靠你呀!”她嘟囔著。
“怎麼不行?你是我的女朋友耶!沒有人敢說話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但田芯的胸口卻是一陣抽痛。他終究還是沒有提到比較長遠的規劃,難道他不打算和她結婚嗎?
她沉默了。
“還是你想開畫廊?這也沒問題,你要多大的畫廊都可以,反正台灣的文化藝術還是很貧瘠。”
田芯蹙眉說:“他們這樣就放棄畫畫,很可惜。”
黨辰飛輕哼一聲,“他們?他們是誰?”
“老師。』褂小…同學……”她囁嚅地回答。
“八成也包括了藍桀凱,對不對?”聽到她躊躇的聲音,他就猜到了誰是始作俑者。
這個藍桀凱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要拆散他們兩人;先是說他的壞話,現在又鼓吹他去留學。
“他……也是為我好,他說我有畫畫的天分,如果放棄就太可惜了。”
“誰要你放棄?我可以替你蓋一個畫室,讓你每天都可以在裡面創作。”
“但我想要的不是那種形式。我的技巧還太嫩,必須要多看、多學才可以。”
“那也不一定要出國留學,不是嗎?”他的態度十分堅持,打定主意要阻止她出國。
他知道自己非常自私,但是在他畢業後一服兵役這段期間,他不想放她單飛。外面的世界太多采多姿,相較之下,他需要一個人來分擔與共度當兵的苦悶。
看到田芯愁眉不展的樣子,他的語氣不禁軟化了。
“別苦著一張臉嘛!這樣好了,你等我當完兩年的兵後,我們再一起出國,怎麼樣?”他開出了兩年後的支票,希望能安撫她。
“真的嗎?你沒騙我?”她不安地咬著下唇。
“少傻氣了,我干嘛騙你?好了,別談這些了,再讓我親一下,好抵銷十天不見的相思。”他匆匆地低頭吻掉她的疑惑,從她閃爍不定的眼神中,他知道這件事在不久的將來,定還會被提出來討論。
田芯的心裡的確覺得不對,但是,她也不敢再多要求他什麼。
畢竟,兩年後的未來,已經是他所提出最久的計劃了。
趁著室友們一團混亂之際,田芯走出飯店,漫步走向海邊。
飯店沿著岸邊築起一道觀景的木頭長廊。她沿著長廊一直走到尺頭,靠在木欄邊,低頭看著流動的海水從上竄過,覺得自己仿佛化成一葉扁舟,漂浮在海面上。
她平視著一望無際的海面,似乎看到了黨辰飛的笑容浮現在寬廣的海面上。她輕歎一口氣,從來不知道相思是如此的難受。
畢業旅行第三天了,她每次打電話給他都不在,連行動電話也不通,她已經留過十幾通的留言,希望他趕快回電話給她,但她到現在還沒接到他的來電。
會是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好想趕快回去見他喔!
“在想什麼?”藍桀凱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田芯嚇了一跳,轉過身看他。
這三天以來,她都沒和他交談過,每次看到他,她總覺得非常愧疚,畢竟,見色忘友的是她。
她何嘗不想將藍桀凱拉入她和黨辰飛的生活中?但是,他們兩人只要碰面就像刺蝟般的互不相容,兩者取捨之下,她也只能狠心切斷這段三年多的友情。
“沒什麼。”田芯笑笑,又轉頭望著被夕陽染得暈黃的海面。
藍桀凱淡淡地苦笑,學她將身體搭在木欄上。
“在想他?”
田芯不置可否地聳肩,她還不習慣和他人討論自己的感情。
她的沉默讓他更加生氣,他嘲弄地說:“何苦呢?只有十天而已,你這樣不只沒玩到,看起來又沒精神。只不過是談個戀愛,干嘛把自己搞得連自尊都沒有!”
這話說得太過火,令田芯不甘示弱地反擊,“你懂什麼?你又沒談過戀愛!”
“我沒談過戀愛?你認為我沒有嗎?”他兩眼直視著她,仿佛正訴訴說著百般的無奈,而嘴角也勾起一抹苦澀的痛楚。
田芯心頭一緊,這才知道黨辰飛說對了,藍桀凱一直不只是想單純的和她做朋友而已。她心虛地趕緊回頭,避開他懾人的眼神,試圖不讓自己和他感到尷尬。
“就算有好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和他還在熱戀的階段,會想念對方是正常的。”
藍桀凱歎了一口氣,將已經到嘴邊的告白硬吞了下去。他轉個身,背靠著木欄,微微地側頭盯著田芯秀麗的側面。
海風輕輕地吹過來,她長長的發絲飄逸地隨風擺動,增添了一抹動人的韻味。
“田芯,你確定黨辰飛是你要的嗎?”藍桀凱說出了一直憋在他心裡的疑惑。
“什麼意思?”田芯警覺地看著他。
“不要緊張,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看,你想清楚了嗎?畢竟,你們的生活背景不同,而他——交過很多的女朋友,你則單純得像張白紙。”
他語氣裡的關心讓田芯放松了緊繃的情緒,兩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起談心、談事的過去。
“其實,你提的這些問題,我都想過,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吸引。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快樂,但是卻也提心吊膽,害怕他總有一天會厭倦我、離開我。”
“如果他離開你,那他就是個大傻瓜。”藍桀凱忿忿不平地說。
見他替自己打抱不平,她不禁莞爾,“別這樣,這只是我的擔心罷了,又不一定會發生。更何況,他對我真的很好;我們還約好兩年後要一起出國留學呢!”
“兩年後?意思是要等他當完兵?”藍桀凱嗤之以鼻地說。
“兩個人才有伴嘛!”
藍桀凱看她處處為黨辰飛解釋,忍不住沖動地靠近她。
“田芯,你和他交往這麼久,你還看不出他的自私嗎?你仔細想想,他有沒有鼓勵你繼續畫畫,不要埋沒你的天分?”
“他提過要蓋一間畫室給我,或者,開一個畫廊讓我經營。”
“但那是你要的嗎?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夢想是要成為一個知名的畫家,到世界各地走走,不是嗎?他家有的是錢,如果他真的愛你,就應該完成你的夢想,而不是將你綁在他的身邊。”藍桀凱的雙眼冒出怒火,急著想讓田芯看清楚事實。
“你不明白,他不知道我的夢想,所以,他才沒有幫我安排。”田芯猛烈地搖頭,聽了藍桀凱的話,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你為什麼不跟他分享這些夢想?情人之間不是應該共築未來的嗎?”藍桀凱憐惜地說:“因為你知道他不會幫助你,只會自私地為他自己設想,是嗎?”
“不是的,我們只是還沒有機會談罷了!”
藍桀凱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她,最後自嘲地說:“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你已經是他交往過最長的女朋友,也許,浪子是真的定下來了。”
“交往最長的女友”這句話聽在田芯的耳裡,顯得特別刺耳,這幾個月所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她厲聲地責問他:“所有的人都等著看我被甩的好戲,連你也是嗎?等著看我被他拋棄?”
“不要這樣,田芯,我不是這個意思……”
藍桀凱挫敗地垮下肩膀,雙手張開朝她走去,想安慰她,卻被她甩開。
“少假慈悲了!黨辰飛是我自己選的,即使有不好的結果,我也會自己扛到底,不用別人擔心!”她氣得全身顫抖,轉身背對他。
藍桀凱沉默地站在一旁,過了許久,他才幽幽地對著她的背影說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你的感覺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剛剛我所說的話,沒有不良的企圖,也沒有存著看好戲的心態,只是希望你——過得好。”
他轉過身子,胸口盈滿傷痛。他低聲地說:“田芯,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幫助,記得我永遠在你身旁。”
田芯的身子陡然僵硬,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她始終相信會在她危難時伸出援手,而她難過的是,她如此徹底地踐踏他的愛,他卻仍然如此無私地付出。
黨辰飛呢?他也能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