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晴光聽若罔聽。
“小姐。”隨她上山的老僕只得再喚一聲。
這次她總算聽見了。“嘎?”
“您看天色。”
她抬頭望了望,卻只說:“啊!你先下山去。”
“但是——”
“別說了,我還怨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但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知道快變天了,所以才叫你先回去,不然待會兒風轉強、天變暗,我飛掠下山無礙,難道還要我背著你走?”
“老朽哪敢勞煩小姐。”
“那就下去吧!等這柱香過,我也就會回去了。”
聽她說得合情合理,老僕終於沒有再與她爭下去,拿起提籃,便默默離去。
為什麼?始終盯著簡單的墓碑的晴光一再自問,或者應該說在心中一再問天:為什麼?他是個好人呀!為什麼會遭此橫禍?當時我若不慷慨允諾付錢,他是否就可以躲開一切了?
想到這裡,晴光的淚水又開始湧上眼眶,逼得她趕緊抬頭向天,硬是不肯讓淚水奪眶而出再往下流徜。
不料這個動作,卻讓她瞥見了一個人影,是……月翔風?
他急急忙忙往下頭奔,是要到哪裡去呢?晴光當下決定跟蹤,以便一探究竟。
只見他一路飛掠,像在趕赴什麼重要約會似的,那無暇顧及其他的模樣,更加強了晴光的決心,這座山隱藏了太多的秘密,願意告訴她的人又太少,所以她決定從現在開始主動追查,不再傻傻等待。
不能再等下去了,晴光告訴自己。
同一時刻,施展輕功往前疾奔的翔風也這樣告訴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從驪山回來後,他知道自己和司徒漠便為同一目標,被賦於不同的使命,原本事情還可以按部就班,周全的進行,但如今……
如今對手已經逼上門來,他們無法再按原定計劃進行,非得加快腳步不可。
快!翔風督促自己:再快一點,我的腳程應該不只如此,還可以再快一些,再快一些,才能專注趕路,忘掉什麼?
不是什麼,而是人,女人,任晴光。
那天早上的情景歷歷在目,當馬車化為一團火球時,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而目光焦點、心之所系也只有一個:任晴光。
他就要奔過去搶救她了,卻還是慢了一步;司徒漠已然用自己的身子覆蓋住她,他還清楚的聽見司徒漠說:“晴光,我會保護你,我發誓我會不惜一切的保護你,包括我的性命在內。”
為了任晴光,司徒漠連命都可以不要,自己呢?自己可做得到?
翔風心中沒有答案,或者應該說打從二十四年前開始,他對任何事,便只知道“做”,而不曉得“問”。
問,問誰?問什麼?如果開口問就會有答案的話,那他今天也不必姓月了。
只那麼略一遲疑,司徒漠已搶去護花的機會,他也改扶起了任清輝。
“爹,您有沒有怎公樣?您——”任晴光立即搶身過來問。
“沒事,”不愧是天門派的總管,隨即指揮若定。“覺非。”
“在。”
“叫他們立刻再套一輛車。”
“爹!”
“總管。”司徒漠也想加入勸阻的行列。
“翔風。”清輝干脆改叫月翔風。
“屬下在。”
“覺非被嚇傻了,不如你去辦。”
他們兩人跟在清輝身邊都各有一段時日,當然清楚他的脾陛,於是當下翔風沒動,動的反倒是司徒漠。
“覺非。”卻又再度被他喚住。
“是。”
“順便收拾一下衣物,你跟我走。”
原本想問兩句的,但看他表情冷肅,司徒漠終於在僅僅應了聲:“是。”之後,迅速離去。
“翔風,你知道該怎麼辦。”
“包括緝凶?”
“是的,全權交給你去辦。”
“屬下明白。”
“晴光,”把女兒叫到跟前,卻是做了令她最厭惡的交代。“剛剛的事你已經看到,聰明如你,很多事應該都不必由我再說,從現在開始,我要你一步不離華山,直到我回來為止,再做安排。”
這種吩咐,她哪裡肯聽,果然馬上反抗。“爹,該改變計劃的人是您,內情我雖不知,但危機分明四伏,您怎麼還是如此的執迷不悟,我認為——”
由於說得又急又認真,竟沒有發現她爹跟月翔風打的眼色,略一疏忽,就被他從身後點了軟麻穴。
“得罪了,大小姐。”他先朝她抱一下拳,再跟任清輝請示:“總管,這樣好嗎?”
“她總有一天會明白,去叫人來抬她回房,記住,一定要看牢她。”
“屬下一定當首要之務來辦。”
哼!跟在月翔風身後的晴光回想起當日的情景,猶自忿忿不平;當首要之務來辦!我倒要看你如何看住我?尤其是在自身亂跑的此刻,所謂風水輪流轉,本姑娘就不信你待得住華山。
咦?還真的到此為止,不會吧!晴光四處看了一下,仿佛是普通的農捨,卻又有那麼一絲的突兀,是哪裡呢?
“哎呀!是月爺,叫子夜快准備,說月爺來看她了!”是個濃妝艷抹的……老鴿?“月爺,您可來了,快把咱們子夜想死了呢!”
“是嗎?”翔風反手將外袍脫下,交給那風姿綽約的中年女子,然後說:“是想我,還是想我的銀子?”
“月爺,您這樣說,敢情是要我們子夜去尋短,她為了您,可把其他的客人都得罪光了,如果您還是不滿意,那她——”
“她在哪兒?”翔風不耐煩的打斷她問。
這下老鴿的表情又完全不同了,只有“眉開眼笑”四字差可形容。“你們這些爺兒們呀!嘴上是一套,心理又是另一套,真會把人給折騰死,她呀!不就在老地方等著你嘛!”
“待會兒……”原本已往裡走的翔風,突然停步吩咐。
“知道,知道,”老鴿一疊聲的應道:“我會帶過去的,唉!我老了,弄不清楚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三人把戲。”
翔風露出詭秘的笑容。“三人行若不夠刺激,四人也行,你要不要來湊一腳?”
“哎喲!要死啦!小免崽子,不罵罵你都不行,這種話,虧你也說得出口。老娘這身皮肉就算要給你嚼。怕你也嚼不動哩!”
他們的話聲隨腳步漸漸遠去,而躲在樹後的晴光卻發現自己全身簌簌發抖,想打住都沒有辦法,剛剛聽到的是什麼淫聲穢語呀!而內容又是多麼的……不堪?
太惡心了,想不到月翔風是這樣子的人,不但有召妓的習慣,還……還……不行了,再想一下去,恐怕真會吐在這裡,她要離開,要立刻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長得嬌小玲瓏,活像個扇墜兒的子夜一見月翔風,便笑盈盈的迎上前來。“月爺,您可來了。”
“話有玄機。”他捏捏子夜的鼻尖說。
“什麼都瞞不過您,”她朝床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在裡頭呢!”
“一起上來吧?”
“等她們送酒菜進來後,我就過去。”
“別讓我們等太久。”
“成了,說得我全身都燥熱起來。”
翔風臉上帶著笑容,自己脫靴上床,再往壁面一按,嘿,可神奇了,居然出現一道暗門。
“翔風?”是個沉穩的女聲。
“是我。”他的神色轉為恭謹。
“進來,今日有太多事需要商量,而且一定要訂下步驟。”
“我明白。”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麼,外頭的人便都聽不見了,直到近一個時辰後,才因聽到外頭傳來嘈雜聲而打住。
“不成啊!這位姑娘,我們這邊只招待爺兒們,你不合適的。”
“子夜,”翔風忙問:“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有人鬧場。”
“師父?”翔風請示。
“可以了,我們分頭離開,各自進——”
“姑娘,你不能進去呀!你不能,子夜、月爺,小心,有人闖進去——”老鴿的叫聲打斷了翔風“師父”的指示,而隨著一個人影的聞人,老鴿也沒機會把話討完。
“任晴光?”率先掠呼的人是翔風。
晴光一言不發,只牢牢瞪住他。
“翔風。這位姑娘是——”子夜開口想問。
晴光的注意卻被另一個人引去。“凶手!”
“你說什麼?”老婦轉過身來,果然與三天前放火燒死車夫的凶手有幾分相似。
“月翔風。我爹不是要你緝凶嗎?結果呢?你為什麼不動手?”
“這丫頭是任清輝的女兒?”
“師父!”翔風地她眼露凶光,立即本能的護到晴光身前。
“翔風,這是什麼意思?”老婦瞇起了眼睛問道。
“月大哥,是你引她來的?”子夜也開口了。
“我——”
“月翔風,你究意動不動手捉人?”
“她根本不是凶手,你認錯人了。”情急之下,只得對著晴光吼。
“你不肯動手,可以!”說著便一把推開他。
“你想干什麼?”
“當然是捉她回去,問個明白。”
老婦冷笑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行,老婆子就陪你玩一玩。”
“不要呀,師父!”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老婦拉下頸上的珠鏈,灌注真氣,立成武器,而且直取晴光面目而來。
翔風想都沒有多想一下,幾乎是反射性的挺身而出,硬是幫晴光擋下這一波攻勢。
“月大哥!”子夜急得大叫。
“傻子。”是老婦的喟歎,接著便說:“不好,外頭有人來,大家快散。”
晴光則扶住噴出滿口鮮血的翔風,再也無法掩飾她滿懷復雜的情愫。“翔風,你怎麼了?翔風,你別嚇我呀!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別這樣。我——”
身子搖晃,腳步踉蹌,但他好歹是穩住了,還擠出笑容來說:“光叫名字,要比連名帶姓的喊我好太多,走,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結果才上路沒多久,晴光便先昏了過去,再醒來時,發現兩人已在一處山洞裡。
“這裡是?”
“石仙人洞中的一個,也是我平日的住處。”坐在火堆前的翔風回答她。
“你一直都住在山洞裡?”她坐了起來。
“嗯。”
“為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
“嘎?”
“你在屋外待了多久?”
“你進去多久、我便待了多久。”
“為什麼?”
她僅著單衣的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也才發現自己衣著的單薄,急忙以眼神詢問翔風。
“外頭下著初雪,你又……不著涼才怪。”
“下雪了?”她的眼眸為之一亮,急急忙忙起身,就要往洞口奔去。“我看看——翔風!”
俯視被自己拉坐進懷中的晴光,翔風問道:“為什麼?”
這一雙總是像被寒冰封住的眼眸啊!自己是多麼想要溫暖它們,像名字一樣,做照入他靈魂深處的晴光。
“你應該明白的。”
“是嗎?”
晴光輕撫他猶沾著血痕的下唇,輕輕問他:“為什麼要替我挨那一下?”
“你應該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想問我才對。”
“確認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晴光。”聲音雖輕,心情卻是萬分的激蕩。
為什麼僅是一聲呼喚,就能令她淚盈於睫?晴光不禁住他胸前偎去,嗚咽出聲。
“別哭,晴光,別哭,好嗎?你這一哭,哭得我的心都亂了。”他吻到她的鬢過來。
“不夠。”她掙扎著出聲。
“什麼?”知道不行,偏偏控制不住,一直往她粉嫩的面頰吻去。
“我說不夠呀!打從在河面上相遇開始,我就管不住自己了。你卻總是冷冷淡淡的,嘲笑我、戲弄我、揶揄我、欺負我,所以……所以你再怎麼道歉也不夠啊!”
翔風想耍笑她傻,說自己根本沒有跟她道過歉,哪來夠不夠的問題,可是他想歸想,哪裡捨得真的這樣說,最後他終於選擇了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也顧不得待會兒是不是真得為此跟晴光道歉了。
他執起她的下巴,幾乎是立刻便尋獲她的雙唇,仿佛不如此一鼓作氣的話,她就會避開他似的。
而晴光一開始果然被他這親暱的動作嚇住了,接著就要抗拒、掙扎,但那些哪敵得過內心真正的渴望,在象征性的推拒兩下後,她的雙臂便像蛇樣的纏到他頸後去,並任由翔風如饑如渴的親吻她,甚至挑開她柔軟的唇瓣,用燙熱的舌尖做親密的糾纏與吸吮。
晴光覺得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卻不知道蠕動的嬌軀,生澀的回吻,對於翔風而言,都成了最旺盛的火源,足以燒去所有的理智與顧忌。
於是他順勢將晴光推倒到平鋪的獸皮被褥上,一副無法容忍兩人之間有絲毫空隙似的,除了擁緊她之外,雙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還有那教晴光意亂情迷的雙唇,更是不斷的往下蜿蜒親吻。
“翔風,翔風。”他的熱情呼應著她心中及體內的渴望,教她興奮,又令她害怕。
“嗯?”他漫應著,可沒停下他忙碌的雙手與雙唇。“曉不曉得為不要對你冷冷淡淡,我得需要多夫的自制定力?知不知道看你每日與司徒漠有說有笑,對我又是多大的折磨?”
他不提司徒漠沒事,一提司徒漠,反而讓她想起來……“不要!”
翔風原本已幾乎吻到她的胸前,所以剛聽到這話,還沒有立刻當真。
“不要!”這次更堅決了些,半也是因為他沒有馬上停手,他就這麼看死自己什麼都會由他嗎?“我……不要這樣,翔風,不要把我和先前的子夜相提並論!”
這話可就像一盆兜頭的冷水,終於把他潑醒了。
翔風驟然抽身,晴光立刻覺得寒意難耐,自然而然的叫道:“翔風!”
他甚至已經坐起身,還是晴光怯生生的呼喚,才讓他沒有繼續行動。
“翔風,你生氣了?”
他只歎了口氣。
“真生氣了?”她跟著爬起來,毫不猶豫的往他緊繃的背貼過去。“對不起,但我真的嫉妒,我受不了——”
他側過頭來說:“噓。”
“翔風?”仰望他漂亮的側影,晴光洩氣。“算了,我……”偏又無以為繼。
翔風卻像完全能夠理解她的心理轉折似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呀?”
“笑你明明小器,還妄想要充大方。”
“我……哼!只恨司徒不在。”
“心已在我身上,他在不在又有何差別?”
“好狂妄。”
“是自信,”他側過身子,把佯裝不依的她給拉進盤坐的懷中。“是你也該養成的習慣。”
“啊!”晴光難掩羞澀。只得顧左右而言他。“血痕不見了。”
“被只貓兒偷吃掉了嘛!”
“還來逗我,”她掄起拳頭,想要抗議,卻又捨不得真的下手。“不怕我氣起來打人?”
“如果你忘了我剛受過傷不久。又抱著這病軀幫你驅出體內風寒之熱的話,那就打吧!”
“你……”微嘟起嘴,拳頭自然是松開了,但嘴裡仍不肯服輸的嘟嘎。“就曉得怎麼治我。”
“不,我只希望自己會一件事。”
“什麼事?”
“懂得要如何不愛你,或至少懂得要如何少愛你一些,再不然,也教我懂得要如何不越陷越深。”
一般女孩聽了或許會翻臉的話,晴光卻立刻紅了眼眶。“真的嗎?翔風,沒有騙我?這是真的嗎?”
“真的!”他突然抱緊她,緊到她差點無法呼吸,緊到她必須忍痛。“但願是騙你的,但願是假的,但願……可是這全是真的,晴光,我愛你,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她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不過這回晴光沒有讓翔風勸慰,反而主動獻吻,順道獻上滿心的悸動。
好半晌以後,翔風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並且說:“照雨。”
“什麼?”晴光猶自沉醉,有些茫然的問道。
“瞧你,”翔風被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說:“溫馴得像只貓。”
“還有呢?”她稍稍恢復了俏皮問道。
“還有什麼?”
“我覺得你下頭還有話沒說嘛!”
“好比說是……”他以下巴摩挲著她的發絲逗道。
“最初的刁蠻勁兒全不見了。”
翔風初始一楞,隨即朗朗笑開。“你真是善體人意。”
“好哇!原來你真想罵我!”她舉起手來,做勢要打。
翔風趕緊把她的纖纖玉手拉到唇過去親吻。“是打情罵俏,行不行呢?”
晴光燦然一笑。“強勉可以羅!對了,你剛剛說什麼?什麼雨來著?”
“寒照雨,晴光,你我之間。或許早寫下注定要相遇的情緣,因為我們的名字正好相反哩!”他在她手上寫下最初說的三個字。
“寒照雨?孤燈寒照雨的那三個字?”
“你知道出處?”
“考我?”
“如果是呢?”他就喜歡看她嬌俏的模樣。
“司空曙的雲陽館與韓紳宿別,對不對?‘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孤燈寒照雨,深竹暗浮煙。更有明朝恨,離杯惜共傳。”’
“你真教人歎為觀止。”
“不過是會背幾首詩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神奇,”但她囔角的笑意卻不斷擴散。“對了,你剛剛說名字?”
“對,我姓寒,名叫照雨。”
“寒照雨,寒……”這個姓她似乎……不,她聽過,肯定聽過。“寒瀟是你什麼人?”
“父親。”
“你是昔日天門派文判官寒瀟的兒子?”
“是的。”
“但是司徒說,他說當年……當年……”
“寒家已遭滅門,無一幸存。”
“對,他是那樣說的,還說是聽爹爹告訴他的,為什麼?”
“因為當年行凶的惡徒最後以一把火燒掉我家,但我事先已被爹藏在地窖裡,母親又湊巧有事出外,所以真正被殺的,其實只有爹與姊姊。”
聽他說的冷靜,臉部表情也絲毫不變,晴光卻越發心疼,握緊他的手指,果然感受到冰冷,不過她卻也因而安心下來,他畢竟是個有感情的人,內在的他,絕不像外頭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冷硬無情。
“你喜歡我叫你翔風,或是照雨?”晴光輕聲問他。
“晴光一現,照雨就不見了呢!”他的眉間突然浮現一抹陰影。
晴光立即掩住他的口說:“瞎說,是雨下時,陽光其實仍在雲間,我們並沒有分開。”
“那就叫我照雨吧!這個名字,我已經有二十四年不曾用過一回了。”
“專屬於我的名字?”她瞅著他問。
“是,連人都專屬於你了,何況是名字。”
要一個平時把感情至冰封在內心底層的人說出這番話。需要多大的動力,晴光決定予以回應,遂把他的手拉過來,往自己柔軟的胸脯上一貼。
“晴光!”
按住他的手,她滿面酡紅,卻毫不退縮。“華山有靈,當為我見證,照雨,此生除你,晴光再不許他人。”
“晴光……”
“我在,照雨,不要再壓抑你的感情,永遠記得,無論悲喜,這世上永遠有我願意與你分擔一切。”
“晴光,”他猛然將她帶進懷中。“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
“從現在開始,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再多話都不怕沒空講。”
“好,那就從今晚講起,講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