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給我講清楚,為什麼這樣做?」在工作人員全部離去之後,欒若良發起難得的脾氣。
「大姐,這全是我提議的,和二姐沒有關係,你不要罵她。」欒若薰二話不說,立時跪在地上。
在場的欒若心、辛揚天和覃諾情全都被嚇了一跳!
「是你的餿主意?好!那你和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欒若良雙手叉腰上。
「我……」欒若薰覺得太多人在場,反而思索著該不該講。大姐是很愛面子的,她如果說出來,她可能一輩子不再理她;可是如果她不說,那麼大姐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我什麼我,你敢做不敢當嗎?」欒若良已經被台上的那一齣戲氣得失去理智。
決定了,說吧!欒若薰牙一咬、心一橫,決定說出來。
「大姐,我只是看不慣你老是這樣優柔寡斷,你明明很喜歡小哥,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小哥呢?」欒若薰抬起深邃魔魅的雙眼,凝睇著大姐,猜她會有什麼表情。
一旁的覃諾情聽到若薰的說辭,馬上明白她是為了要幫他們。
心中的疑團頓時消失一空,但他還是對欒若心這號人物很陌生。
「我不懂你的意思。」欒若良沒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會被發現,矢口否認若薰所說的話。
「大姐,你為什麼還不承認?你如果不是很愛他,又怎會和他上床?」直性子的欒若薰什麼話不說,盡挑一些殺傷力強的話說,期望能夠說服固執的大姐。 「我不知道……」欒若良的話還沒說完,俏臉已經染上一片紅潮。
「我知道你們在十二年前就有過一段情,但是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事才會分手,我只知道,如果你什麼話都不說,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欒若薰情緒激昂地說。
「你又偷窺我的內心了?」欒若良半瞇著眼看欒若薰,眼中有一抹陰森的光芒。「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我不希望你偷窺我的內心,你為什麼聽不懂,難道你不能給我一點隱私權嗎?」
「我沒有偷窺,是你自己打開那一扇門讓我看的。」欒若薰盯著吐露鹵莽話語的欒若良。
她和大姐相處這麼久,從來沒看過大姐這麼生氣過!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光明正大的嗎?」欒若良將臉湊到欒.若薰面前。「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用不著你為我費心。」
「大姐……」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欒若心想要出面求情,卻被欒若良阻止。
「你不用替她求情,你也一樣。」欒若良十幾年來沒有發過脾氣,想不到一生氣,竟發現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熄滅這熊熊的火焰。
「大姐,我不認為自己有錯,是你鼓勵我要善用這種特殊能力的,那我錯了嗎?」欒若薰的眼中已經噙著淚水。
「你如果能用這種能力幫人,我會很高興;但是,你把這種能力用在我身上,我會很生氣,因為我不希望自己連一點自由沒有!」欒若良算是鐵了心,她一定要讓若薰明確地知道她的想法,她不能讓事情再重蹈覆轍,她必須讓若薰明白隱私權的重要性。」大姐,你覺得我在你的身旁……會讓你覺得沒有自由嗎?」難怪她無法看穿大姐的心思,這是因為大姐在提防她,所以一直把心給鎖著。
也難怪她會說自己沒自由……
欒若良看著淚如雨下的欒若薰,牙一咬,狠心地說:「對。」
「大姐,對不起……我錯了……」欒若薰霍地起身往外奔去。
想不到她最在意的事情也是大姐最在意的。 她也不想這樣,她真的一點都不想擁有這種能力。
覃諾情踟躕了一會兒,便在欒若薰的身後走出去。
過了半晌,欒若心才打破沉默,「大姐,我覺得你樣子做,傷若薰傷得太重了。」欒若心走到背對著她的欒若良身邊。
「我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重了。」欒若良轉身緊抱住欒若心,在她肩上啜泣。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欒若心輕撫著她的背,不解地問道。
「如果我不這樣做,若薰會養成窺視人心的習慣,這樣子只會害了她。」欒若良出她想法。
「可是你不是說過,若薰只有在接觸到人的時候,才會有所感應嗎?只要她不要和別人碰觸,應該就不會有感應。」
「不對,若薰不需要碰觸別人就可以看透人心,所以她才會活得那麼痛苦,因為她根本不想看也不想知道,但是那些思緒卻偏不受控制地直接傳輸給她,讓她困擾不已。」一直都沒開口的辛揚天終於說出秘密。
「你說什麼?」欒若良總算穩定了情緒,擦乾臉上的淚水。
「以往我追若心的時候也是若薰給我忠告的,她那時候就可以看透我的心了,只是她一直不敢讓你們知道,被你們討厭。」辛揚天搔了搔頭,不得已地道出真相。
他也知道現在不適合說這種事,但又不能不說!
「那麼我又做錯了?」欒若良癱在欒若心的懷中。「為什麼我一直做些自以為對別人好的事,可是卻每次都做錯……」
或許是發生了太多事,心力交瘁的欒若良話說一半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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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躺在病床上的欒若良說著過往塵事,只希望欒若薰能明白她的用意。
「可是這樣對小哥太不公平了,小哥一點都不知道。」欒若薰替覃諾情抱不平。
「若薰,這是我和諾情的問題,我不希望你介入,所以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欒若良牽起欒若薰的手。「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難受,我還那樣苛責你,你一定恨我吧廠
「不,大姐,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站在大姐角度替大姐想,這是我的疏失。」欒若薰像個小女孩一般偎在欒若良的懷裡。
「從小我就是大姐帶大的,我怎會恨大姐?」說到這裡,欒若薰像想起什麼似的立即又問:「大姐,小哥知道寄情的存在嗎?」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若良輕撫著欒若薰的秀髮。
欒寄情是她在十一年前於美國產下的男孩;當時在父親和小媽的安排下,將他寄養在美國的親戚家。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想見他……卻又不想見,只因他承襲了他父親的迷人面貌,一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他。
「可是算算時間,寄情大概也快要回來度假了,如果不想個辦法,這樣他們父子倆會碰面的。」欒寄情在美國的寄宿學就讀,一年回國兩次。
而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寄情原來是小哥的孩子。
「我會想辦法讓諾情在這幾日內回美國,反正田津多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想只要在言語上多下點功夫,他一定很快就會回美國去。」嘴上說得輕鬆,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有多沉重。
「可是……大姐,你這樣不會覺得很可惜嗎?明明可以很開心的在一起,為什麼要因為康靖傑的死,而破壞你的一生?」欒若薰不懂,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會就這樣讓自己所愛人溜走。
「若薰,背負著一條人命的罪惡是很沉重的,雖然他不是我殺的,但是以人道的立場來看,他等於是我間接害死的。」是啊,她不想讓覃諾情背負這種痛苦,也不想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
「大姐,那是康靖傑咎由自取,你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大姐的個性她太清楚了。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問題,大姐一定會先檢討自己、反省自己,等她有餘力時,她才會去審判別人。
「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說造成今天這種破散的局面,才是我咎由自取吧!」欒若良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就像這一次田津多的廣告案,也是因為我想彌補康雅成,才會循私想幫助他,因而引發這一次的事件。」
「如果當年我不要那樣對待康靖傑,也許他就不會死;或許我也不會和諾情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譜出這段不應該的戀情,這樣就不會傷了諾情,也不會讓寄情變成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滿眶的淚水盈盈,欒若良一直沉浸在悔意之中。
「大姐,我們只是平凡的人類,看不到未來,所以我們不應該一直沉溺在悔恨之中,我們必須往前看,想著該怎麼將那些痛苦昇華,想著該怎麼讓自己快樂。」這是欒若薰的座右銘。她堅信活著就要快樂,富有也好、貧窮也罷,只要能快樂就好。
「我一直很喜歡你的果斷,也很欣賞你的堅強,這些……全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很羨慕你。」
「你也可以跟我一樣,這樣你就不用羨慕了。」欒若薰猛地起身,瞠著清澈剔亮的大眼瞅著她。
「很難……」如果真可以改變的話,她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怎會很難,這是可以改的。」欒若薰像小時候一般,揪著欒若良的衣角撒嬌著。
「不行……」欒若良看著嬌俏可愛的欒若薰,終於露出多日不見迷人笑容。
「你們好像還挺開心,不過大姐是不能這麼勞累的,她需要好好靜養。」覃許情像一陣風似的吹進病房內。
「二哥,你來了。」欒若薰轉頭笑吟吟地看著覃許情。
「許情,我想要出院。」欒若良一看到覃許情來了,急忙提出她的要求。
在醫院裡躺了將近一個星期,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散了。
「不行,你還需要靜養幾天。」這時覃許情擺出醫生的姿態,絕對不通人情。「你也不想想看,你的身體已糟成這副德行,還想出院!?」
「我身體也沒多糟,只是疲勞過度,根本不需要休養這麼久。」欒若良不悅地嘟起嘴。
「疲勞過度也可以要人命的,你別太小看這種『病』。」覃許情並沒有立即過去幫欒若良檢查,反倒是走向門邊。「我帶了一個人來看你。」
門一打開,彭曉恩的身影乍現,她的螓首低垂,雙手不停地互絞著,在場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安。
「曉恩,進來呀,你站在門口做什麼?」欒若良端看她半晌,突然笑容可掬地邀她進來。
「董事長……」聽到欒若良沒有一絲責難地喚著她,彭曉恩的淚水立即掉落,哭得像個淚人兒。
「怎麼還站在那裡?若薰,把曉恩拉進來。」欒右良對她瞭解不是一天兩天,她很清楚曉恩為什麼會那樣做。
「曉恩姐,快進來呀,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待會兒經過的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呢。」欒若薰二話不說,立即起身將她拉進房。
「若薰……董事長,你們為什麼不罵我?」彭恩抽抽噎噎地快要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要怪你什麼?」欒若良坐直身子,伸出手將她拉近自己床邊。
「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害得公司名譽受損……我……」淚流不止的彭曉恩聲量越來越小。
「曉恩姐,你放心吧,公司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我們重拍的廣告反而讓田津多更加讚不絕口,這真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欒若薰也熱情地握住彭曉恩的手。
「那……雅成……」她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再提起這個人,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好不好。
她總覺得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幫他,反而是在害他;如果他因此受了什麼傷害,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我可不准你再提起那個男人。」覃許情不由分說地從彭曉恩的背後霸道十足地環抱住她,佔有意味十分濃厚。 「我不知道你們進展得這麼快。」欒若良和欒若薰面面相覷,對於他們快速的發展咋舌不已,不過她很開心有這樣的結果。「曉恩,你放心吧,我有交代若薰不要為難他,所以我們並沒有對他採取什麼報復行動。」
「真的?」原本掙扎中的動作因欒若良的一席話停了下來。
「曉恩姐,你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幸好她的胃消化不良,所以她當時所吞的那些藥也幾乎全吐了出來,因此她的復元情形相當好,身體也好多了。」像只無尾熊般攀在彭曉恩身後的覃許情代替她發言。
「這樣子……」一聽到覃許情這麼說,欒若良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把她考慮已久的事情公佈:「我希望曉恩可以再回到公司,幫我好好地訓練若薰、輔佐她。」
「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欒若薰聽出她話中涵義,馬上提出質疑。
「你不希望曉恩回公司嗎?」欒右良將若薰的反應看在眼底,卻不想改變她的初衷。
「你不要岔開話題,我沒有不希望曉恩姐回公司,而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曉恩姐來輔佐我?」」我想要離開公司。」欒若良神情悠然。
「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帶領這家公司,我不能再因為私情,讓公司陷入危險的境地;而你很乾脆果斷、很有大將之風,我覺得你比我還適合這個位置。」
「大姐,我年紀還小。」欒若薰不放棄地繼續勸阻。
以往她總是在大姐的羽翼下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現在她更不想改變這種依賴的關係。
「我在你這個年紀時,就已經扛下整個欒氏了。不過,也就是因為你年紀還小,所以我才要曉恩輔佐你。」想一想,欒氏這個重擔她確實背了很久,也該是她卸下的時候了。
「董事長,我不贊同你這麼做,何況我也沒有那個面子再回欒氏。」彭曉恩語氣堅定地粉碎欒若良的夢想。
「「怎麼會呢,我一點不在意。」面對梨花帶淚的彭曉恩,欒若良對她只有無限的憐惜。
「可是我很在意,我怎麼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回公司去?」說著說著,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氾濫。
「你又何苦這樣想,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由她說這些話,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可是董事長不也是這樣。」抓到她的話柄,彭曉恩毫不客氣地予以反駁。
「這……」完了,這下子她又詞窮了。
「我不會這樣就讓大姐和曉恩姐退休的,現在公司由我扛著,你們兩個儘管好好靜養,但是等你們休息夠了,你們一定要回來交接。就這樣說定了!」欒若薰展露出難得一見的驕蠻,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
欒若良和彭曉恩對看一眼,互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