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說愛時必說愛 第八章
    今天的這場晚宴,冷天霽在柳絮飛尚未對外發佈消息前便已得知,而管道來源自是從他下了重賞後,便努力積極在尋找陸無雙蹤跡的崔念芝。

    崔念芝的說法是:她不確定陸無雙究竟在哪裡,但是她絕對肯定在宴會那天,無雙學姐一定會出席。

    也就衝著這句話,當他三天前接到邀請函後,並未如以往的將它給扔到垃圾桶,反而將它給仔細的從頭看到尾。

    這張邀請函最特別之處,便是柳絮飛將所邀請的客人都給列在上頭,而他迅速的瀏覽過這張名單,發現她幾乎將所有活躍在商界及社交圈的名人都給列了進去。

    而這一長串名單中的最後一個,便是讓他找了超過一個禮拜仍遍尋不著的陸無雙。

    而柳絮飛將無雙的名字結列進去的目的,其心可議。

    她明明知道無雙是這些天的話題人物,卻又大刺刺的將她的名字給列了進去,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想見陸無雙本人,請務必到場?

    這下子好了,只要是任何對她有興趣的男男女女、大小媒體,必定會拚了命的想盡辦法進到會場來。

    媒體,對無雙肯定是興趣十足的,但是會有多少的上流社會人士對她有興趣,這就是個未知數了。

    而當冷天霽與李子毅抵達現場時,這個未知數仍是不可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未知數數目龐大。

    「真不得了,我看今天大團所有社交界的名人大概都到齊了。」李子毅舉起酒杯期著對面商場的舊識打了個招呼後,才轉過頭來看著從進了會場後,就一直不發一語的冷天霽。「高興一點嘛,你這樣大家會以為你和主人結了多大的仇恨似的。」

    「是嗎?」他冷冷的回他一句,對他的問題,不予正面答覆。

    李子毅看這陣勢,也不打算自討沒趣的問下去,於是將焦點轉到與會人士身上。

    「怎麼?今天是要舉辦選美比賽啊?」他看著會場中爭奇鬥艷的女人們,對她們的打扮嘖嘖稱奇。「怪怪!他們大概把國外服裝秀裡的玩意兒都給穿到身上去了。」

    羽毛、亮片少不了,雪紡紗、三寸高的細跟高跟鞋更是不可或缺。沒錯,這類上流社交圈的宴會,參加的仕女們本來就會盛裝出席,可今天不能只是用盛裝來形容,她們簡直可以說是絞盡腦汁,要讓自己艷冠群芳!

    「天霽,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場合你來得比我多,如果你都不清楚,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其實冷天霽心裡明白得很,那些女人之所以會作這種打扮,純粹是為了不想讓無雙給比下去。

    他的態度,讓李子毅自知再問下去只會自討沒趣,因此也沒多費力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反而開始看看今天與會人士到底有哪些。經過三十秒的審視,他有了個結論——

    「天霽,今天的晚宴男人好像特別的多!」一些幾乎不參與任何社交活動的男人這會兒都出席了,更奇特的是,他們身邊居然沒有半個女伴!

    「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

    這些色慾薰心的男人,若想要看到什麼絕色尤物的話,他們可要大失所望了。

    他的無雙,雖然長得清秀可人、氣韻獨特,但要符合那些獸性大發的男人們對於尤物的期望……還差上那麼大一截。

    再加上她從不刻意打扮,也絕不會為了別人的喜好作裝扮上的改變,如此一來,她頂多叫個氣質美人,離艷光四射這種亮到會傷眼的形容詞,簡直天美地遠。

    冷天霽冷冷地瞥向在場的男性,十分不以為然的說了麼一句——

    「全是群眼光淺短、目光如豆,不懂得欣賞女人的傢伙。」

    「是、是、是。」李子毅頗不是滋味的說道:「我們全是眼光淺短、目光如豆的男人,」他看到冷天霽以帶著敵視的眼光,掃視過全場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不過您老兄好像忘了一件事,幾個月前,您好像還是咱們這群一丘之貉中的一分子。」

    他的話讓冷天霽停止以眼神殺人的行為,用他那銳利如鷹的雙眸,要求他做個合理解釋。

    李子毅聳肩道:

    「要是你不健忘,前幾個月,」究竟是幾個月他也忘了,不過至多不超過半年。「你才被記者拍到和一個叫華什麼的女演員半夜從飯店走出來的鏡頭。」

    「你如果有時間去記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不如花點時間在你的事業上,我想李伯伯應該會更感欣慰才是。」

    「莫須有?」李子毅嘖嘖有聲的說:「連照片都出來了,怎麼會是莫須有的事呢?不過我也真是佩服你耶,平均每二至三個月,便會傳出一次緋聞的你,居然能讓那位陸小姐心甘情願、死心攝地、無怨無悔的留在你身邊看來,我還得多向你學習、學習才是。」

    明褒暗貶,說得冷天霽是啞口無言。

    在他傷癒歸隊後,與他有關的緋聞指數,相較於受傷之前,簡直高得驚人。

    一些商界的朋友們,以為他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耐,殊不知,他這麼做的真正用意,卻是想引起某個他們並不認識的女人的嫉妒而已。

    可不論他怎麼做,她就是沒出現過一個正常戀愛中女人該有的反應。

    為了她,他改變了自己對女人的想法及態度;也因為她—他開始反省自己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個性;更因為她,他放棄原先那種周旋在群花之間的愛情遊戲。

    但是,他的改變—她始終無動於衷。

    他為了一個女人付出了如此之多,她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老天!他甚至不曉得,在她心中,自己的定位究竟為何!

    他是個商人,一個天生的商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確定自己是否能從中獲取等值、甚至是更多的回報,才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與她的關係充滿著未知,而這個未知讓他裹足不前,讓他停留在原地觀望,讓他不敢將自己的感情投入……因為他怕……他怕……

    他怕自已成了個笑柄,一個自日作多情的笨蛋。

    「你什麼都不懂。」對於李子毅的嘲諷,冷天霽只是淡淡的回應。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等到有一天,你心中也出現了一個處處都讓你無法掌握的對象時,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無法掌握?」陸之毅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說。

    但是,當他看著冷天霽如臨大敵般、全身戒備的盯著在場每一個男人時,他突然稍稍能體會他的感覺。

    「天霽,該不會是你壓根兒不清楚,這個陸小姐究竟愛不愛你,是吧?」

    冷天霽聞言,臉色一變,靜默了下來。

    「其實,你是很想知道、很想弄清楚的,對不對?」換作是他,他絕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既然你想知道,為什麼不問她?」

    「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如果她想說,她自己會來告訴我。」

    「現在的情形就是:你沒問,她沒說,所以你才會這麼緊張。」

    「誰說我緊張!」

    「還說你不緊張?那我問你,你一進會場就死盯著那些男人做什麼?這分明就是要記住敵人的臉孔,看哪個人膽敢搶你的女人,你回頭便要挾怨報復。」此時,他不禁要歎口氣。「真不曉得你在做些什麼,明明就是對她牽腸掛肚、思思唸唸的,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走到她面前,問出硬在你心中的疑問,偏要把自己搞得七上八下的。」

    「我……」冷天霽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給按捺了下來。最後,他只是淡淡的說:「有很多事,不是你這個外人能懂的。」

    「好,我是不懂。」李子毅很乾脆的承認,「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也遇上了這麼一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女人,就算是跪著求她,我也要讓她好好的待在我身邊,別讓我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冷天霽訝異的看著他,相當意外他居然能如此輕易說出這些話來。

    「喂,你可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的啊。」他自嘲的笑了笑。「這個嘛,雖然我玩過的女人連我自己都數不清,可不代表有一天我就不會被某個女人給收服啊。」

    他做人,一向不鐵齒。

    聽到他這番聲明,冷天霽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認識了近半輩子的老朋友。

    他們是朋友,但在某方面來說,也是敵人。

    李、冷兩家是世交,再加以兩人年齡相仿,幾乎從一出生,就注定兩人亦敵亦友的關係。在小時候,大人們比較兩人的課業成績;青少年時,他們開始比起外表長相;等到成人入了社會,兩人的成就自是理所當然的成了比較項目之一。

    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便在眾人的期盼與要求下成長,他必須是優秀的,必須是傑出的,連帶的,他所做的事、他交往的女人也都必須符合同等的標準。

    而以往,他的所作所為也都符合世人對他的期望與要求,直到陸無雙闖進了他的世界,顛覆了他以往的觀念。

    她不頂美,可是她該死的吸引他;她的家世與他的簡直天差地遠,可是與她相處時,他卻看不到這道鴻溝;她對他的態度,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可他就是無法離開她……

    在某方面來說,她算得上是個優秀的女人,但是比起各方面都跡近完美無缺的他來說,她仍是配不上他。

    就這好像一顆圓潤的珍珠,被人給放到璀璨的鑽石旁,那溫和的亮度立即被鑽石的光芒四射給掩蓋。

    難道,真的像李子毅說的,他真的愛她?

    因為愛她,所以就算他明明知道她壓根兒不符合他完美情人、妻子的標準,可是他卻無法讓她離開他?

    心與理智不斷的衝擊著自已,彷彿有某件事漸漸的清楚、慢慢的成形,就在答案即將出現之際,他聽到李子毅以不敢置信的語氣說:

    「老天爺啊,果真是人要衣裝!」

    順著李子毅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陸無雙。

    一個全然不同於以往的陸無雙,一個讓他看了火冒三丈的陸無雙,而且是一個穿著件布料很少的衣服的陸無雙!

    對於柳絮飛幫出口己挑的晚禮服,陸無雙著實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不過她也不能抱怨,畢竟這件衣服是絮飛砸了大錢、從國外空運回來的洋貨,就算她再怎麼不欣賞,也不能說得太大聲。

    「哦,無雙,這件衣服的效果簡直棒透了!」柳絮飛滿意的眼睛都發光了。「這件衣服一定可以讓你風靡全場。」

    「是啊,陸小姐,這件衣服完全將你身材的優點給表現出來了!」造型師也滿意的頻頻稱讚。

    「哦?是嗎?」對於這樣的讚美,陸無雙本人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我只是覺得它的布料少了點。」

    對,沒錯,這件衣服,若要照她個人的認知,它根本不是設計來穿的,而是設計來讓某個男人脫掉它的。

    瞧瞧,裸背的設計,那開口直達腰下三公分,而肩膀只靠著兩條細得不能再細的小繩子與胸前的布料相接,而下身則是采魚尾剪裁,讓那柔軟的布料在她的小腿肚附近形成一朵小雲彩,每當她走動時,就像翻飛的雲海,不停上下翻湧。

    而如此合身的剪裁,只說明了一件事——她不能在這件衣服下面穿其它的衣物——連最貼身的都不能。

    「哎呀,無雙,就是少才好!」柳絮飛笑得都合不攏嘴。「你看這件衣服,該遠的它絕對沒露掉,該露的它也絕對沒少掉!」

    這件衣服,絕對可以教外頭那些個米蟲眼紅到死!想到這裡,她深深覺得這幾十萬花得太、太、太值得了。

    「嗯,」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確是沒少掉。」

    「好了、好了,人都到了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出場了。」

    「等等,我還有一個小問題。」

    「什麼問題?」柳絮飛再仔細的端詳她一次,認為今天的她簡直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啦。

    「鞋子。」她指指離自己腳尖五公分遠的超高細跟高跟鞋。「我不會穿。」

    「你不會穿?」

    「對,你剛才出去招呼其他人時,我試穿了一下,」陸無雙誠實的說:「要不是她扶著我,」她指著造型師,「你現在可能要送我到醫院去掛急診了。」而原因就是骨折。

    柳絮飛當機立斷的問:

    「你是說,如果你自己一個人走,你不會走,有人扶若你就沒問題了?」

    「嗯,原則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好,」她想了想,馬上決定把自己的老公貢獻出來。「等會兒,就讓我老公牽著你。」

    「你老公?」

    「沒錯,他有兩隻手,不是嗎?」柳絮飛今天是豁出去了。「我挽他一隻手,他另一隻還空下來,你就緊緊抓住他就好了。」

    「嗯,的確,」聞言,陸無雙點點頭。「萬一真那麼不幸我摔了下去,你老公的塊頭比你大得多,抓著他的確比較保險——不過,你不怕我抓著他,你那些死對頭們又有話說?」

    「有什麼好拍的!」她笑了笑,「如果我會因為她們的三言兩語給搞得心神不寧,也沒法子和她們纏鬥到現在了。」

    「嗯,好!」陸無雙為好友的氣魄鼓掌叫好。「不愧是我陸某人的朋友。」

    「別說我了,你的前男友今天也會來呢。」

    「哦,我知道啊。」這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部署在他身邊的間諜——念芝,早就告訴她這件事了。

    「那你不覺得今天的宴會會非常的有看頭嗎?」

    「這個嘛……」她手托香腮,嫵媚至極的笑了笑。「就看看嘍。」

    當冷天霽看到陸無雙穿著那幾乎遮不到什麼東西的晚禮服時,他的怒火在瞬間被點燃,而伴隨著怒火的是那足以將他給吞噬的慾念。

    「她怎麼可以!」他的雙拳因為用力過度而使得指節處泛白,那原本深如一潭泓水的雙眸,此刻正掀起滔天大浪。

    「她為什麼不可以?」站在他身邊的李子毅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裡。「我個人倒認為她這身打扮—簡直是……太……」在冷天霽那殺人般的視線威脅下,他言不由衷的說:「暴露了點。」

    暴露?嗯,的確不能說她穿得不暴露,不過她的穿著巧妙的在性感與暴露的界限間游移。

    讓男人心癢難耐,卻又無法將她與那些品味低俗或者任何容易上手的女人做聯想。

    也就是說,她今天的打扮,簡直像一朵冶艷又多刺的玫瑰,只有不畏艱難的男人,才會有勇氣上前擷取她的芬芳。

    當然,有冷天霽在,就算他自許是個大無畏的男人,也只能在遠處暗暗的欣賞她的美麗嘍。

    「媽的!那男人的手居然放在那裡!」冷天霽再也按捺不住,大踏步的走向今天宴會的主人——任凱森,以及掛在他身上的陸無雙。

    李子毅見他這陣仗,怕鬧出人命,趕緊跟在他身後。

    冷天霽人高腿長,不消幾秒鐘的時間,便已經站在陸無雙面前;這會兒他沒一拳打在任凱森臉上,全是因為多年來一直與他如影隨形的「面子問題」阻止了他動粗,但如果他的手繼續放在她的腰上……那麼真的、真的沒有任何人能保證,他的拳頭不會揮出去。

    「任先生、任夫人。」他勉強自己維持基本的禮儀,問候今晚宴會的主人,不過這已經是最後底限了。最後,他將臉轉向仍緊挽著任凱森手不放的陸無雙。「我有事和你談。」他的聲音極盡壓抑,彷彿這幾句話是硬擠才擠過那緊得無法發聲的喉嚨。

    「嗯,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事要談的。」陸無雙對他的態度不甚滿意,畢竟現在他們叫「陌生人」,而他這般對待陌生人的態度著實很不好。

    「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那鷹般銳利的雙眼,輻射出不容拒絕的強大意志。

    「我們絕對沒有很重要的事要談。」在他面前,她也不示弱。

    「呃,冷先生,」任凱森看到冷天霽已經氣得快要扁人的模樣時,認為該有人出來緩和一下他們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有什麼事可以待會兒再談,我相信有很多朋友都很想和你多聊聊,不如這樣吧,容我來幫你引介幾位朋友……」

    「你,」冷天霽手指著任凱森,那得不到宣洩的怒火,看來即將全數傾倒在他身上。

    「喂!」柳絮飛老大不客氣,一掌打偏了他的大手。「你要撒野也要看清楚這是誰的地盤,這麼指著我老公,你是想幹什麼?!」

    從以前,她就對無雙這個男朋友沒有一絲好感——到處捻花意草、處處留情不說,居然還無理的要求無雙不得公開兩人的關係。

    她就真的不懂,無雙為什麼要和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在一起。

    除了臉蛋長得硬是比別人帥、身材壯得連模特兒也要眼紅、錢多得讓人嫉妒得要命之外,她實在再找不出冷天霽這個人有什麼可取之處。

    「我撒野?」要不是念在她是個女人,不然依她剛才的行徑,他的拳頭已經朝她臉上揮了過去。「你自己看看你這是什麼表現?!沒把自己老公管好,讓他大刺剌的挽著別人的女人,還有臉過來指責我撒野?」

    「我哪裡沒把我老公管好了?」她仰頭死命瞪著他,「告訴你,我管他管得可好了,我才不像某個人,把自己的前女友給氣跑了,到處找不到人,只好紆尊降貴,去參加某個不入流的宴會。」

    「你!」

    「我怎樣?!」她挺起胸膛,絕不在氣勢上屈居弱勢。

    「絮飛,別氣了,」身為她丈夫的任凱森連忙拉住她,要不然依她的性子,只怕會撲上去和他起更大的肢體衝突。「無雙,你也說句話吧。」

    「冷先生,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陸無雙可沒忘記在外人面前,兩人的關係不是什麼前男、女友,而是絕對陌生的陌生人。「你逾矩了。」

    雖然人家說,幫理不幫親,可現在呢,冷天霽既不站在理字上,和她也沒任何關係,所以呢,不管怎麼說,她都還是站在絮飛這一邊的。

    「我逾矩?」她的話引爆了深埋在他心底深處的炸彈。「你呢?你穿這是什麼衣服?全身上下沒遮到幾塊肉,你穿成這副浪蕩樣,是打算勾引哪個凱子,還是準備和哪只種馬上床,好省了他幫你脫衣服的程序?!」

    她白嫩的肌膚原就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琨在她把大好春光全給露了出來,讓別的男人給瞧盡,這情形他是怎麼也無法忍受!

    陸無雙深吸了口氣——

    「冷先生,我身上穿的這件叫晚禮服;至於你說全身上下沒遮到幾塊肉,我相信該游的全都遮了,絕對沒少掉任何一塊,而我這副浪蕩樣,比起你以前帶出場的女人,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得比;至於我想勾引哪個凱子、釣上哪只種馬上床,那是我個人的自由,你沒權力管。」

    連珠炮的反擊,字字句句都打在他的語病上。

    「還有,冷天霽先生,我們非親非故,之前也是素昧平生,未曾相識,今天你這般的反應過度,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

    兩人越趨激烈的爭執,已引起在場與會人士的注目,雖然他們沒有名目張膽的走到兩人身邊來一探究竟,但是那耳、那眼卻是鎖定這裡,不願錯過任何一幕精采鏡頭。

    「你是我的女人!」這會兒,理智已經全然不管用了。「你就要聽我的!我不准你穿這種衣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自任凱森臂彎裡給搶了過來,同時脫下身上的外套,直接覆在她那近乎赤裸的上身——以他的標準來說,這簡直與赤身裸體無異。

    如果,是別的女人穿著她現在身上的這套衣服,那麼他或許會投以讚賞的目光,要是認識的話,還會讚美幾句,稱讚她的美麗。

    但是,今天穿著這套衣服的是陸無雙、他的女人,她的每寸肌膚都是他的,而他絕對不容許別人來共享——不要說共享,連看都不成!

    「冷天霽,你在搞什麼,快放開我!」她試圖甩開他的手,怎奈他抓得更緊,讓她連稍微擺動都辦不到。

    「辦不到!」他蠻橫的說道,在這當下,他蹲下身就這麼將她給扛在肩上,大步的向前走,絲毫不理會眾人訝異的抽氣聲。

    他這強行擄人的野蠻行徑,已經是徹底妨害人身自由,屬於犯罪行為,再加上法律有條規定——現行犯,人人得而逮之。

    可是,在場卻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願意挺身而出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大家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扛著死命掙扎的陸無雙離開會場。

    「這是怎麼一回事?」任凱森也被這突發狀況給弄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嗯,這叫本能戰勝理智。」李子毅最後給這情況下了結論。「簡單來說,就是——獸性大發。」

    「好了,說吧,你老兄究竟在搞些什麼?」

    陸無雙身上依舊被著冷天霽強行罩上的外套。物換星移,這會兒他們已經站在他位於東區的豪華公寓中。

    「把外套脫掉。」他不理會她的問題,反而沒頭沒腦地提出要求。

    「脫掉?」她看著他,彷彿他瘋了似的。「你該不會忘了,這件外套是你硬塞給我,現在又要我脫掉,你是吃錯藥還是怎麼了?」

    「這裡沒別的男人。」又是另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看他的外表,不像被她給氣得心神喪失啊,怎麼他現在的回答都沒有任何的邏輯可言?

    「這裡沒別的男人,和我穿著外套有什麼關係?」

    「我喜歡看你穿這件衣服。」

    「啊?」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畢竟她可沒忘半小時前,他才氣得瞼紅脖子粗的指責她的衣著,現在居然對她說,他喜歡她穿這件衣服?「你……真的還好吧?」

    其實,當他出人意表的將她像袋沙包給扛在肩上時,她心中除了訝異、氣憤之外,還有一絲竊喜。

    畢竟,他這行為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他們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也就是說,終於,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經遠勝於他向來珍惜且看重的面子問題了。

    雖然這舉動既意外又粗暴……不過,還真的挺有創意的。

    「以後,你可以穿這種衣服,但是,」他走上前去,溫柔的替她脫掉外套。「只能在我面前穿。」

    聽到他這麼說,她全懂了。

    他是喜歡她這種打扮的,但大前提是:這衣服只能穿給他看,也只准他自己看。

    她挑了挑眉,曖昧的朝他一笑——

    「哦,我懂了。」將他的手拉向自己,放在裸腰上,而後踮起腳尖,雙手扣住他的頸項,「你今天會這麼失常,全都是因為這件衣服?」

    冷天霽不置可否,但俊瞼上泛起的紅暈,可給了她再明確不過的答案。

    「你這些日子究竟躲到哪裡去!」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他以強硬的態度要求她給他些解釋。

    「哦,這個嘛,」她笑了笑。「家當然是回不去,老家也不能持,朋友家更是不能去打擾,所以啦,我只好到學妹家睡個幾天幾夜。」

    「學妹家?」他唯一知道的她的學妹,不巧就是他的秘書——崔念芝。

    「是嘍,想我在學校時,還算有照顧到學弟、妹,所以今天學姐我遇到這等大麻煩時,還算懂得知恩圖報,讓孤立無援的學姐有個可以遮風蔽雨的地方,不至於流落他鄉,當個可憐的異鄉人。」

    「你可以來找我!」

    「找你?」她狀極訝異的看著他。「我怎麼可以去找你呢?要是讓那些記者知道我在你那裡,那豈不是害你顏面盡失嗎?不可以的,就像我說過的,我們雖然不再是男、女朋友,不過我還是不能害你的。」

    「我不在乎!」

    經過今天的事,他終於明瞭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了。

    當他看到她待在別的男人身旁時,強烈的妒火幾乎要將他燒灼成灰,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打爛那個男人的臉,將她給搶回自己身邊。

    而阻止他動手的原因,除了那所剩無幾的理智外,他可也沒忘,她挽著的男人正是柳絮飛的老公。

    他不在乎外界怎麼評判他,不在乎那些與他同樣待在社會頂層的士紳名流會如何看待他……這些他都不管,他只要他心愛的女人牢牢地待在他身邊。

    而他,會宰了任何一個膽敢與地搶的男人就算那男人是國際知名巨星也一樣。

    他從未對任何人、事、物產生如此強烈的佔有慾。

    這股慾念,強得連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感覺卻又是該死的對極了。

    陸無雙本來就該是他冷天霽的。

    「哦?你不在乎?」他的話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他會開始極力否認他當時的失控行為。

    「我要是在乎,我們就不會站在這裡。」

    「嗯,說的也是,你今天的表現真的是勇敢至極。」她嘖嘖有聲的說:「這種行為叫強行擄人,是犯法的,就不曉得絮飛有沒有真的去報警了。」

    依他今天的表現,若是絮飛真的去報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誰?」他沒好氣的說。

    「為了誰?」

    「陸無雙!」早知她裝傻的本事一流,沒想到就連這時候她居然還來上這麼一招。「除了你,還有哪個女人有那本事讓我如此失控!」

    「喔,」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你是為了我啊。」

    聽到這答案,他那沖天的怒氣勉強壓抑了下來,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耶?我都不曉得原來你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像沙包給扛在肩上是為了我好啊……嗯,這真是太奇怪了,我長到這麼大,倒還沒聽誰說過,為別人好的方式,就是以肩頭頂著別人的胃啊。」她自言自語的說著:「幸好,我下午就沒吃什麼東西,要不然真要讓你以這種方式對我好,我看我可能會吐得你滿身……」

    「陸無雙,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要冷靜!面對她,除了冷靜外別無它法。「你明明知道我要說什麼!」

    「耶?我又不會讀心術,怎麼會知道你要說什麼呢?」

    「你……」

    「唉,沒法子,誰叫我腦子不夠靈活,猜不著男人心,」她大大的歎了口氣,眼神無奈、語氣淒楚:「也難怪啦,我唯一的男朋友硬是要將我地下化,不讓別人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她挑起眉毛,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那你還是哪個意思呢?唉……」又是另一聲長歎,「我知道,應該是我長得不夠體面,讓你帶不出門,你怕讓人恥笑你的品味,所以,你才堅持不公開我倆的關係……」

    「我並沒有要這麼做……」

    「沒有要這麼做?」她搖搖頭,「其實我都明白,比起你過往的女友們,我的條件真的差太多了,要家世沒家世,論長相嘛,好像又差了那麼一截,論女德嘛,又不是那麼宜室宜家。其實,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任何一個正常的、有腦筋的男人,要是擁有像你一樣的條件,都不會選擇我的……也是啦,我是該……唔……」

    她連珠炮似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冷天霽以一記長吻給打斷了。

    五分鐘過去,兩人喘吁吁的分了開來,她臉上有著明顯的紅暈,而他的氣息仍是紊亂且急促的。

    「你說夠了嗎?」

    「嗯,還不算說夠。」

    「就算沒說夠,也不准你再說。」他專制的下了這道命令。

    抓著她的雙肩,他定睛看著她——

    「以前,就是讓你說太多,才會被你的話給華著鼻子走。」

    「我從來沒牽過……」

    「住嘴。」他歎了口氣,再度吻上她,半晌,當兩人膠著的雙唇分開時,她的嘴唇已然嫣紅,比剛才更為豐潤。「現在,讓我說,別插嘴。」

    「你老是耍得我團團轉,」這是交往以來,他首度承認在兩人世界裡,自己才是那個屈居弱勢的一方。「總是故意惹我生氣,以看我的反應為樂。」

    陸無雙有些訝異的看著地。

    「別這麼看著我,我不說,不代表我就不清楚、不明白。」這樣的女人、這般的個性,他當初到底是怎麼掉入她織的陷阱裡的?

    「哦,你清楚、你也明白,那你為什麼總是上當?」

    「我……」雖然明白,可明白不代表就能百分之百掌控自己的脾氣。「我只能說,你總是有辦法讓我生氣。」

    更讓他感到莫可奈何的是,雖然他生氣,可是卻無法真正對她動氣。

    「我想,」她笑了,而且是不含一絲心虛或歉疚的笑。「我就是有這方面的天分吧。」

    「你的天分,絕對沒有別人比我更瞭解。」他沒好氣的說。

    「好吧,對不起嘛。」她主動摟住他,同時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臉頰。「我承認,我喜歡惹你生氣,誰叫你生氣的模樣,可愛到讓我受不了呢。」

    可愛?這詞兒讓他皺起眉頭;自從他上小學之後,就再也沒人這樣說過他了。

    「你真的很可愛。」她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光。「長得帥的男人很多,可是能可愛又帥的男人,除了你之外,還真的沒別人了。」

    「你又是到那裡認識了幾個長得帥的男人?」他的語氣泛酸,抱著她腰的手不斷的收緊、用力。

    「呃,」這種氣氛,著實不適合三堂會審,她決定一句話帶過:「我長到這麼大,也認識了這麼多人,會遇到幾個長得帥的男人也不為過嘛,是不是?」她的答案雖然不能讓他百分之百滿意,不過,還算可以交代。見他不再有大動作的反應時,她才繼續說:

    「就算瑞克-艾斯理那樣的男人,在我眼裡、心裡、腦海裡,還是差你一大截的。」

    這話,說得冷天霽可是心花怒放,縱使再有天大的怒氣也要煙消雲散。

    「明天,」他很突兀的將話題給帶了開來。「我載你回你的小公寓收拾幾件衣服過來,以後,你就住我這裡。」

    「住你這裡?」陸無雙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她倒覺得兩人分居兩地的感覺不差,不必急於住在一起。

    「你還問我為什麼!」他拉開兩人的距離。「經過今天的事,你以為全台灣還有多少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嗯,他喜歡這種所有權明白被標示的感覺。

    「那又如何?」

    「又如何?」他深吸了口氣,試圖與她講理。「你住的那個地方,除了能遮風蔽雨之外,簡直不能住人。」

    「別忘了,以前你也在那裡小住過幾個晚上。」她好心的提醒他這件事。

    「那是因為你不肯到我這裡來。」

    「我在那裡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到你這裡來?」

    「你好,我不好。」

    「我好就好。」

    「你……你究竟明不明白,成了我的女人之後的意義?」

    「我怎會不明白?」她聳肩。「不過就是以後走在路上,多了讓人指指點點的機會而已。」

    「我的女人絕不能住那種寒酸的地方。」

    「那好啊,反正以前你也不當我是你的女人,」她扯掉他放在她腰間的大手。「要是有記者問起我們兩人的關係,你就否認到底就好了,我會配合你的。」

    「你非要放意曲解我的意思嗎?」

    「我有嗎?」

    「你有!」

    「我不覺得有。」

    「明明就有!」

    「好吧,就算我有又怎樣?那你說,我要以什麼名分住到你這裡來呢?」

    「你是我的女人。」彷彿這句話就解釋了一切。

    「是你的女人又怎樣?你以前的女人可多著。我呢,不過是多數中的一個,而且,以前也不見你讓『你的女人』住進你冷大公子的家門,怎地,你要我為後世開太平?」

    「陸無雙!」她的話逼得他不得不將自己最終的心聲給吼了出來:「我要你嫁給我!當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他的話,讓她為之一愣。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要你嫁給我。」這次,他謹慎、小心的說著。

    「除了這句,你是不是遺漏了哪一句?」

    「沒有。」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久得讓他開始心慌。

    「你倒是說話啊!」

    「好,」她看著他的眼睛,緩緩的、一字字、清晰無比的說:「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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