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打的仗莫過於盲打。根本不知狀況出在什麼地方?王志豪從厚厚的文件中抬起頭,無法靜下心工作,突然間她不再理他地失去訊息,不接他的電話,也未回她的家,就在他們說好肯入禮堂、規劃好兩人未來婚姻生活的當兒,她避不見面,是她的愛褪色?還是另有原因?
他想歎氣,但是一個聲音比他早出聲。
「唉!」王志堯的歎氣聲很沉重……
也難怪,嫂子雖已經回來,但卻需勞動兩位保全人員,全天候地看守著她,以妨她帶走侄子,如此的老婆,的確讓人歎氣。
「但願下輩子不要再被情事困擾。」王志堯頭往後靠著椅背,感慨良深。「不要愛上女人。」
他也有同感。
「女人的心難測,男人可能在付出所有感情後,驀然發現自己是一個笨蛋。」
「兄弟倆全是笨蛋的例子倒不多見。」王志堯嘲弄地說:「我們默契向來十足,沒想到在感情方面也遭相同敗績。」
「賽程尚未結束,也許有出乎意表的結果也說不定。」王志豪說。
他被自己的老婆耍了兩次,已不敢奢望她會真心真意地待他。
「希望是屬於年輕人的東西。」王志堯無精打采。
「別把自己說得像一個老頭似的,三十幾歲正是男人最雄風的時期。」話雖這麼說,他的心也是暮氣沉沉,不能繼續如此消沉,王志豪站起來。「想不想到外面呼吸下空氣?」
「去哪?」
「去將年輕找回來。」
王志堯沒有點勁。「你自己去吧!」
「你不想改變現況嗎?」
「想又如何?」王志堯有種走人死巷的無力感。「感情的事,不是只憑單方面所能想的。」
「至少我們可以讓自己過得快活些。」
「理論上似乎可以,但行不通」
「你試過了?」
「雅瑜離開的那些年,我天天都想將她忘掉。」王志堯首次在弟弟面前坦述。「除了麻醉自己能獲得短暫的舒解外,清楚時卻更加地難受。」
王志豪喪氣地坐了回去,難道情之一字,是一種難醫的病症?辦公室中,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有電話進來,王志堯將電話交給他。
「你的電話。」
是一個有些耳熟,又不熟悉的聲音。
「我是柯巧惠的朋友,她要我轉告你,她今天不能赴約。」對方講話簡單扼要。
他什麼時候約過柯巧惠?「她搞錯了對象,我們沒有約會。」
「也許是我弄錯了日期,是明天。」對方迅速更正。
「不管是今天,還是明天,或者任何一天,我們都沒有訂下約會。」
「你確定?」
這種事他當然能確定,王志豪沒好聲調。「我跟她沒有任何牽扯。」
「不會吧!」對方質疑。「現在大家全沸騰地傳揚你們是很好的一對。」
他與柯巧惠?開什麼玩笑……莫非江佩妤也聽說了,所以疏離他?
「我不知道怎會有這樣的謠傳,那絕不是真的。」王志豪氣忿道:「江佩妤才是我要的女人。」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他想掛上電話時,對方再次出聲。
「你想不想澄清?」
「沒有必要。」 」
「你不想讓她得知事實嗎?」
「誰?」
「你要的女人。」
他靜默了下。「不!」
他的回答令對方大出意料。「你不再愛她?」
他不想與陌生人談得太深入。
「朋友,我們聊得太多了。」
「再給我一分鐘。」對方說話快速。「我們全見到你與柯巧惠相偕離去,你難道不對這件事有所說明。」
「我只能說是你們見鬼了。」王志豪卡喳地放下話筒。
*****
事有蹊蹺!江佩妤掛上分機,從電話中聽來,他與柯巧惠似乎並無戀情,是她錯怪他了嗎?
「你聽到了,他說你才是他要的女人。」助理放下聽筒。
但是她明明見到他的車子。
「有可能坐在車中的人不是他嗎?」江佩妤難以釋疑。「柯巧惠沒有理由說謊啊!」
「人心難測。」她的助理心思較為細密。「總有一個人說謊。」
她很想相信他。
「有什麼方法能測知誰說的才是真話?」
「讓他們面對面!」
「面對面?」
「最直接解開疑點的方法,就是讓當事人面對面地說個清楚。」
「你是說讓他們兩人對質?」
「正是如此。」
助理的年紀與她相當,分析事理的頭腦要比她來得清晰,見她自閉地將自己關起來;於是勸她不要一味地難過,去查證柯巧惠話中的真實性。
「我的心好亂。」江佩妤六神無主地說:「由你去安排。」
*****
就這麼束手無策嗎?
林雅瑜在房內怨恨地走動,已過了十二點,他還沒有回家,除了認定他躺在林秀妮的身邊外,她無法作其它之想。
他在外頭拈花野草,憑什麼要她乖乖地不外出?她跟中燃著怒火,把她當犯人似的關在屋內,他卻在外面尋樂,是想讓她精神崩潰,放棄孩子嗎?若是他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那他就太低估她的意志力了,她不會這麼輕易妥協。
把他想成一個大壞蛋,是有根據的,為了防範她帶走兒子,他當真實現他的話,全天候有人看守著她,非告他侵犯人權不可!就算對付最危惡的歹徒,也不過如此排場,只要她一走出屋子,兩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即寸步不離地跟隨著她,兩雙眼睛像探照燈似的,沒放過她任何一個動作,害她遊興全失。
生平頭一遭她受到最大的侮辱,而出此下策的人,竟是她的丈夫,一個自私卑劣的男人。
「還沒睡?」一身倦意的王志堯站在房門口。「我能認為你在等我嗎?」
終於捨得從女人的體溫中抽身,林雅瑜又忿又妒。
「你總算知道回家的路。」她酸溜溜地說。
他研視著她,想瞭解她的話意。
「我從未迷路過,家一直是我最想棲息的地方。」
「哪一個才是你真正的家?」
「我只有一個家!」他坦然地回望她質問的眼光。「那就是這兒。」
她不會再上他的當,再被他的話所愚弄,林雅瑜撅起嘴。
「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女,不會再被你玩耍於股掌之間,更不會受你的欺騙!」
她的話重了些,王志堯的眉頭攏得緊緊地。
「我沒有錯看你的年齡,更不曾欺騙過你。」
以為不承認他的風流帳,就能抵賴到底嗎?她雙手插腰。
「你準備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關住你的意思,你隨時可以走。」他眼眸閃過一絲悲哀。「我不會強留住你。」
若他說要她、愛她,她心情會好過些,但他擺明只要兒子、不要她的態度,令她痛入骨髓。
「也包括哲偉嗎?」雖明曉答案,她還是問。
「不,只是你,跟我在一起使你不快樂地一再想逃,這種夫妻不做也罷。」王志堯轉過身要走。
「別走!」她喊:「把孩子給我!」
他以背對她。「不!」
「你不能這樣待我!」她激動地說:「這場婚姻,除了孩子外,我一無所有。你不能連這點也奪走。」
這場婚姻,他又獲得了多少?王志堯無限悲哀。
「我們全是這個婚姻下的受苦者,而更糟的是,為什麼我會碰上一個不愛我、當初卻口口聲聲說愛我的逃妻?」他緩緩地轉過身子道:「我很想問你,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被愚弄的女人!」她痛苦地說:「你太過分了,在外頭有了孩子,何以不肯放手將孩子給我!」
在外頭有孩子?她在說什麼?王志堯看著深愛的女人,只見她泫然流淚,傷心不已的模樣,似乎不是無端放矢,但孩子之說從何而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是不明白?,還是想假裝到底?」她抬著淚眼,恨恨地說:「不要以為你一定能勝券在握,一個沒有品格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一位好父親!」
要不是他太愛她了,他真會封住她胡說八道的嘴巴。
「夜深了,快上床睡覺。」
他將臥室讓給她,睡在客房,林雅瑜以從未有過的堅持態度攔在門口。
「今晚我們把話說清楚,作個了斷!」
雖然他一再地躲避問題,希望能多留她一天是一天,但該來的還是無法避免。
「仍是同樣的話,去留隨你,孩子我要。」
「不要逼我!」她生氣。「大家鬧開,沒臉的人是你。」
「我自信問心無愧。」他也怒火上湧。「我倒想知道,你無故棄夫逃家,隱瞞孩子的事是何用心?」
「先有因,後有果,你怎不先說你在外面搞女人,有了孩子的事不告知!?」她爆發。「我離開是你傷透我的心,不願你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來觸摸我,那樣會讓我發狂。」
王志堯的眼中先是迷惑地打問號,繼而閃著怒焰!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雖不敢大言自己是柳下惠,但絕對專情,從我們交往開始,我便不曾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在你離開的幾年中,不可否認的,我的確動了出軌的念頭,也曾試著做過,卻辦不到,我根本無法碰那些女人,因為我的心全被一個女人佔滿了。」他心痛地說:「而那個女人正是對我的愛不屑一顧的你!」
「好一篇動人、感人的演講詞。」林雅瑜不為所動。「在幾天前我會被感動得痛哭流涕,可惜現在派不上用場!」
她陌生得讓他膽寒,王志堯臉色灰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很想進入她的心中弄個明白,是什麼使她改變?
「看來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了。」他疲倦的樣子,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我們的婚姻給你如此大的壓力,我立刻簽字。」
她嘴唇抽搐。「今晚你是在她那裡對不對?」
「你想知道什麼?」他眼中佈滿絕望的痛楚。「你一定非得挖爛我的傷口非要我承認對你的在乎嗎?我害怕你一見到我便要談分手,談孩子的歸屬權,只好每天將自己關在公司,在咖啡館裡消磨時間,你能想像得出那種想回家,想見妻子、孩子,卻要克制自己的痛苦嗎?」
他沒想看她,想從她身邊走過,她幽幽地開口:
「用你的良心回答我,林秀妮肚中孩子的父親是誰?」
「她跟什麼男人搞在一起,我怎會知--」他猛然停住,倒抽一口氣。「天啊!你該不會認為我與她有染?」
「不是認為,是事實。」一說出,她失控地淚如雨下。「你是我的丈夫,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是我最信賴的人,卻是傷我最重的人!」
他與林秀妮?多大的誤會!王志堯臉孔扭曲。
「這就是你一聲不響離開的原因?你認為我跟她做出苟且的事?」
「別告訴我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他生氣。
她豈會再輕易相信她。
「不要否認。」林雅瑜掩面而泣。「那一天,我從醫生口中得知有了哲偉,興奮地想與你分享,但我找不到你,她卻來了……告訴我你們相愛,請求我的原諒,要我成全你們。」
「你這個傻女人!竟然信了她的話,竟然慷慨地想讓出丈夫!」王志堯難以置信地喊:「你不知道感情是不能退讓的嗎?」
「因為我愛你,我不要見你為難。」
要不是她淚眼婆娑的樣子那麼地惹人憐愛,他會掐住她的脖子,扼死她;自似為偉大的犧牲奉獻!
「你可知道你這一離開,害慘了我們一家人。」他語聲悲涼。「我是你丈夫,你卻對我沒有一點信心。」
真是她錯怪了他?但是林秀妮的肚子--
「我很願意相信你,也很願意給我們機會,可是就在我沉浸在短暫的幸福中時,她挺著大肚子來找我,要求為孩子正名份……你說,你要我怎麼做……」
林雅瑜說不下去。
「信賴你的丈夫!」王志堯硬聲地說。「在一個婚姻裡,兩人互相賴最為首要!」
「要我如何信任你?我最好的朋友,大著肚子要我成全你們!」她哭喊:「你要我漠視眼見的事實嗎?我以為我們又找回了過去,沒想到你又欺騙我。」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他平板地說:「我不懂自己為什麼還這麼固執地愛你,一個不信任自己丈夫的女人。」
「拿出事實來!」她顫抖地說:「推翻我所看見的。」
他一句話不說地拉著她往外走。
「去哪?」
「你不是想知道事實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清事實。」
找林秀妮?
「去找她?」
「不然還有更好的證明方法嗎?」王志堯譏諷道:「你不是只聽信別人的話嗎?」
「哲偉--」
「會有人看顧他。」他說的是睡在客廳的那兩個保全人員。
方向不是林秀妮的家,會是他們的愛巢……林雅瑜看著黑暗的街景,她就是無法除去心中的疙瘩。
「林秀妮搬家了。」他似乎窺出她的疑心。「你是不是在想我何以知道她的住處?不錯,這些年我們一直有聯絡。」
她想問怎樣的聯絡法,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吞了回去。
沿路他們沒再交談,車子在漆黑的馬路上行駛,半個鐘頭後,他車子停在郊區的一棟高級住宅前。
「到了。」
王志堯簡短地說完後,走下車用力地按門鈴。屋中沒有亮光,屋內的人已經睡了,他沒理會在這種時刻造訪是否合宜,繼續按著門鈴,鳥鳴聲的門鈴,在寂靜的夜裡,聽來十分響亮。
「誰啊?」林秀妮帶著睡意的聲音。
「王志堯,」他聲音大得足以將左鄰右舍吵醒。
「是你!」 」
聲音一下清醒過來,門很快打了開來,穿著粉紅色性感睡衣的林秀妮,出現在門後,風情萬種地瞅著他。
「一個人睡不著嗎?進來坐。」
他對她的邀請,回以冰冷的霞光。「你的肚子呢?」
她透明的睡衣下,豐滿的雙峰,平坦的小腹,窈窕的身材清晰可見。
「什麼肚子……」林秀妮倏地明白,嬌柔的表情不見了,一雙鳳眼瞇起。「是她在你面前造什麼謠?」
「我沒有造謠!」林雅瑜從他身後的陰暗處走出來,盯著她沒有走樣的身-子。「我是來探望我丈夫的孩子,看來他似乎已經消失了。」
要在衣服下塞上東西已來不及了,林秀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地,眼中閃大陰狠之色。
「賀喜你們能來個大團圓!」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王志堯忿怒地問:「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庭?」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林秀妮笑得前仆後仰,笑出了兩行淚水。「這麼多年,你還不懂我的心意?」
他猶在發怔,林雅瑜已明白。
「你喜歡志堯?」
「沒錯,我喜歡他,不對,是更深,我愛他!」林秀妮兇惡地瞪著她。「可是你呆頭鵝的丈夫,心中卻只有你,我不懂你究竟有什麼好,而我又哪一點不如你,這些年來,他眼睛該死的沒帶出來,沒瞧見我在等著他施捨感情,等著他的青睞!」
短暫的驚駭後,林雅瑜歉疚地看向丈夫,他一臉的受驚狀,顯然對林秀妮的情意未曾領會出。
「我不明白哪一點輸給她!」林秀妮痛苦地望著這輩子最愛的男人。「為什麼你不肯把對她的感情分一點給我?」
王志堯震驚過後,忿怒難當。
「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我,你讓我飽受失去妻子的痛苦!?若不是機緣相遇,我可能終其一生都不知道我有一個兒子的存在!」
「那是因為我愛你。」林秀妮惶恐地拉住他。「我對你的愛絕對比她所付出得多,所付出得濃,我照樣能為你生兒育女,你要生幾個,我便生幾個,把你的心放在我身上,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
「你至今仍不明白愛的真義何在?愛是沒有替代品,沒有雅瑜,我不會感到一絲快樂,何來的快樂男人。」他甩開她繼續說:「你的愛太可怕了,我只希望永遠都別再見到你!」 」
「不要走!」林秀妮從後抱住他的腰,淚水成串地流下,她是真的好愛、好愛他,縱使有錯,也全因一個愛字。「我為了你,犧牲這麼多年的青春歲月,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關愛嗎?」
「不只你付出--」林雅瑜痛心地說:「我們也一樣付出代價!」
「怪你自己太愚蠢、軟弱!」淚臉的林秀妮依然倔強。「換成我,絕不會讓別的女人搶走我的男子!」
「我是太愚蠢了。」她又後悔,又傷痛自己浪費了漫長的八年時光。「不該太重視友誼。」
「把他給我吧!」林秀妮換了衰求的口吻。「你根本不信任他,你們的愛是建在危樓中,不會長久,何不將他讓給我,我會給他源源不斷的愛。」
她的愛的確不夠深,真正的感情,絕不會有懷疑,林雅瑜求怒地看著他,他也盯著她看,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會再當傻女人,不會再讓出丈夫,也許我對他的愛表達得不夠深切,世絕對是全心全意。」雖針對林秀妮而說,她的眼睛卻未離開過他,希望能祈求他的原諒。「不信任自己的丈夫是我的嚴重錯誤,我願意用未來的歲月彌補,希望他能瞭解此後我是為他而生,他就是我的一切。」
「當真?」他輕輕地問。
「你一直都是我的全部!」她哽咽地說:「離開你的這些年,若不是孩子給我支撐下去的理由,我實在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失去你無疑失去我自己!」
「哦!雅瑜。」他喉嚨似乎被東西噎住,啞聲地說。
「我會做一個最乖順、聽話的妻子,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真會做一個乖順、不逃家的妻子?」他神色慎重地問:「一世都信賴你的丈夫。」
「是的,我將永遠信賴他,跟隨著他!」她臉上線條一變為剛硬,拉開林秀妮纏在他身上的手,帶著警告地說:「過去的事就算了,從此刻起,不准再碰我的男人!」
林秀妮雙目赤紅,接近瘋狂地喊:「把他給我!把他給我!」
林雅瑜將丈夫拉向身後,一改過去的溫婉,像一隻母豹般的豎起全身的手。
「從這一刻起,我會用所有的心力看守我的男人,如果你膽敢再來騷擾,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不只林秀妮,王志堯也被她不曾有過的氣魄驚住!心情激盪地摟她入懷。
「這可是你說的!」
「我愛你!」
她聲音雖輕,他卻猶如遭電殛般的震動不已,這一次,他是真正找回他的妻子了。
「我才是真心愛你的人。」林秀妮在旁哀懇地叫:「選擇我!」
王志堯緊緊地牽著妻子的手,眼中流露出憐憫地看著林秀妮。
「我不知道該是誰說抱歉,過去的事追究也於事無補,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的見面,我和雅瑜都不想再見到你。」
「你不能這樣待我!」
林秀妮伸手想抓他,他退後了一步,躲開她的手。
「不只想留住不屬於你的人或物,那樣只會使你更痛苦。」
林秀妮聽不進去,淒厲地喊:「我是那麼地愛你,你不能如此絕情!」
「秀妮!」林雅瑜歎息地說:「一切全結束了,但願你能找到一位屬於你的男人。」 」
「我只要志堯--」
這件事他們愛莫能助,他們互望了一眼,一走走回車中。
「回家了,老婆。」王志堯發動引擎。
「我們回家去。」
他們都沒再望一眼在冷風中哀號的林秀妮,天空中露出微微的曙光,今天會是一個有陽光的好天氣。
「天亮了。」她說。
*****
來幹什麼?真以為對方能給他什麼消息?事情會有不同的結果嗎?
王志豪沒走進餐館,不該來這一趟的,回家睡大覺也遠比來這有意義得多,他想往回走時,柯巧惠已婀娜多姿地走來。
「在等我嗎?。她春風滿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單力直入地問,不想多浪費時間。
「我找你?」柯巧惠嬌滴滴地說:「不是你找我嗎?」
「不要打啞謎了。」他不耐煩地問:「想說什麼,快點說!」
柯巧惠見他不像作假,收起笑容。
「是你的秘書約我來此,說你有話對我說,難道沒有這回事?」
情形有點不對,會有人惡作劇?他看了一下四周,投見到有任何異常之處。
「你的朋友說你可以解開我的困惑,不會也沒這回事?」
「我沒叫人這麼做過。」柯巧惠搖頭說:「我還以為是你突然記起我的好處,想與我重燃舊情。」
「我們沒有舊情,何來的重燃?事情既然有誤,我走了。」
「幹嘛急著走!」柯巧惠喊住他。「來都來了,我們何不聚一聚,你肯來,表示你對我還有那麼一點感覺不是嗎?」
「不要誤會!」他劃分界線道:「我來是因為我認為能從你那兒解開疑團,那一位自稱是你朋友的人是這麼說的。」
「你仍然對江佩妤念念不忘對不對?」柯巧惠嘟起紅唇。「我不能替代她嗎?」
「不能!」他答得肯定、乾脆。
柯巧惠很懊惱。「讓我自我陶醉一下,對你又沒什麼損失。」
「最難消美人恩。」王志豪淡淡地說:「我怕惹來致命的吸引力。」
「我身上沒有刺。」柯巧惠嬌聲地說:「有的只是溫馴。」
「可惜我們不是好的配對。」
王志豪點了一下頭就想離去,她跟著他。
「我們都被人莫名其妙地約了來,我是衝著你的面子來的,你至少該表現一下紳士風度送我回家。」
舉手之勞,他沒有回絕。
「行。」
「你還算通達事理嘛!」
他們走了幾步,有人在他們身後喊:「兩位,請留步。」
他們轉過頭,一位穿著制服的服務員來到他們的身後。
「什麼事?想簽名嗎?」柯巧惠說,她當街被要求簽名時常有之。
「有人替兩位訂了餐桌,請兩位用餐。」男服務員說。
有人請他們?兩人心生警覺,他們是被人騙來此的,不知對方的用意何在?
「我們不會接受別人的好意。」柯巧惠隱隱有些不安。
「我接受!」王志豪說:「你不好奇嗎?不想知道是什麼人約我們來此?」
「我才不想知道!」柯巧惠紅艷的小嘴一擻。「現今社會無聊的人太多了,真要一一去清查,我們豈不也跟那些人一樣無聊!」
「你去不去隨你。」他想知道那個打電話的人是誰?其居心何在?「我是一定要吃這一餐。」
「你想吃飯的話,我請你,何必去吃那種不明不白的飯局!」
「你來不來隨你。」
王志豪跟著服務員走,柯巧惠猶豫了一下,還是勉強跟了過去。
「好吧!我們一起弄清楚。」
服務員帶他們至餐廳內一間安靜的房間,桌上已經放滿了菜。
「兩位,請用。」服務員說。
「請我們的人呢?」柯巧惠問。
「這我不清楚。」服務員躬身退出去。
「故弄什麼玄虛!」柯巧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滿地說:「縮頭縮尾地搞什麼把戲!」
與她相反,王志豪不急躁地坐下,喝著甜酒。
「有人請客,你就少說幾句,享受美食。」
柯巧惠皺眉道:「你怎麼吃得下?」
「為什麼不?!美食當前,不吃豈非可惜!?」他夾起-片生魚片,放人嘴中咀嚼。「味道很不錯,你要不要來一塊?」
柯巧惠眼睛防備地打量周圍。「是誰這麼好心,請我們吃飯?」
「對方想出現時,自然會出現。」王志豪出奇地表現得很有耐性。「我們順其美意,用餐就是了。」
說著,又是一隻鮮美的蝦子入口,柯巧惠喝了一口熱茶後放下,彷彿椅子上長有針似的,身子坐不住地扭來扭去。
「這頓飯太怪異了,我不吃……」
她話未完,一個清脆聲響起:「要是我請客,你可願賞光?」
一位美麗的女人,風姿綽約地走進來;對於她的出現,兩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一個喜歡,一個驚楞。江佩妤帶著恬適的笑容,拉開他們中間的一張椅子坐下。
「佩妤,你到什麼地方去了?」王志豪狂喜地問:「為什麼突然不理我?」
她未立即回復,看往柯巧惠說:「她可以回答。」
柯巧惠神色一變再變,終究戲演多了,很快地控制住臉部表情,聳聳肩。
「你們問的事,我怎會知道。」
「你不想解釋你手上的戒指及車子的事嗎?」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柯巧惠站起來。「既然是你們小倆口的聚會,我不便做燈泡。」
「等一下,耽擱你幾分鐘。」江佩妤也站起來,與她眼對眼地卯上。「有一件事想請教你。」
「請教不敢,不過,我沒空參加你們的甜蜜聚會。」柯巧惠要起。「我一向不喜歡介入別人的事中。」
「你已經介入了!」
柯巧惠的笑聲有些尖銳。「我怎麼會介入你們之間的事?」
「你的記性太不靈光了。」江佩妤淡淡一笑。「我記得你曾在許多人面前,炫耀你手上的鑽戒,今天怎忘了戴上它?」
柯巧惠雙手未佩戴任何飾物,她胸往前一挺。
「喲,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了?」
「我只是想證實--」江佩妤指著莫名其的王志豪問:「他是否曾送過禮物給你?」
「送我禮物的人太多了。」柯巧惠邊說邊扭動身軀地走到他身旁,手搭在他的肩上俯下身,臉頰靠著他的臉頰,嗲聲嗲氣地說:「你曾送過禮物給我嗎?」
王志豪移開身子,避開她依偎過來的身體。
「我沒送過禮物給你。」
「沒有嗎?」柯巧惠站直身,雙手互拍了下。「那就是沒有嘍!真可惜,我可是很期待你的禮物。」
江佩妤盯著他問:「你可曾送她定情的鑽戒?」
「定情?怎麼可能!」王志豪深邃的眼眸裡一片赤誠。「我只對一個女人動過情,你才是我最愛、最想娶的女人!你不見的這些天,我只剩下一副空殼,一具形骸的空殼。」
江佩妤感動地叫了一聲,一下地投入他的懷中,抱住彷彿睽別了一世紀長的身軀。
「我以為你在戲耍我。」
「我愛你都來不及,怎會戲耍你?」」
王志豪抱住她,一句話掠過他的腦際--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愛情這玩意兒,真讓人悲悲喜喜。
「好一幅感人的畫面。」被遺忘在一旁的柯巧惠酸酸地開口。「好一對相愛的戀人。」
他們沒有放開對方,身體仍緊緊地貼在一起,多日的分開,使他們想借由碰觸彼此來忠實心中那份別愁。
「我想你會很願意將我和志豪的喜事,讓我們的朋友分享。」說話的是江佩妤。
「我不是記者!」柯巧惠不友善地說:「我不會散播這種小道消息。」
「我卻有一則新聞可以提供給記者。」江佩妤嬌美地偏側著臉。「是有關於一位居心叵測的人,當眾編導了一出無中生有的戲碼……」
「行了,算你棋高一著!」柯巧惠眼神怪異地掃了他們一眼。「但願你們真能甜甜蜜蜜地過一輩子。」
「當然會,我會永遠呵護佩妤。」王志豪情意濃濃地說:「我們將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現實中還有這種台詞!」柯巧惠撇開臉後,又轉過頭來看著江佩妤。「你一直是一個幸運的女人。」
「我想是的。」江佩妤的表情是那麼地滿足。「我找到我最想要的男人!」
「你還會演戲嗎?」
「可能不會了。」江佩妤微笑地看著身畔的男人。「我已經在我的人生舞台中,演出一出最成功的戲。」
「那太可惜了。」柯巧惠是真的惋惜。「在未來的日子中,你會發現你已被眾人所遺忘,而我--柯巧惠,將會光芒四射。」
「預祝你星運亨通!」江佩妤伸出手。「我等著見你傑出的表現。」
柯巧惠疑惑地問:「你不生氣?」
「在此之前是的。」她不諱言。「經過這一次事件,我會更珍惜這份感情。」
這種結果,是柯巧惠所始料不及的,她喟歎了一聲,伸出手與江佩妤互握。
「也許就是因為你有一顆易於原諒別人的心,老天才會一直眷戀著你。沒想到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此深厚,祈願你們生生世世都能如願地做夫妻。」
「謝謝!」
柯巧惠離去後,王志豪疑問地看她。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她以吻封住他的嘴。
「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他未再追問,熱情地回吻她,的確,知道她的心未變,仍愛著他即足夠了。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