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扮家家酒 第二章
    許是從來不知道說話的滋味,一旦學會駕馭文字,兔兔的嘴巴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停,就算用飯時也能數著稀飯叫人家看她的口型猜字。

    說也奇怪,醒過來的她什麼都適應得不錯,除了胃腸。

    蔬菜水果都沒問題,但是肉類、干硬的飯粒就沒轍了,吃什麼吐什麼,最後只要看見食物就逃。

    而耶律紫終於找到讓她安靜的絕地武器,那就是——

    “吃飯嘍。”

    只見她突地用手捂住嘴巴,雙眼骨碌一轉,然後腳跟旋轉,比飛的還要快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屢試不爽!

    這會,她穿著對襟玉色單衣,外頭是一件郁金香色的抹胸,長長的帶子在腰背系成蝴蝶結,而下身是好行動的長褲,那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動過剪刀的部分長發被乖乖地挽成兩個髻,其余的則用金包緞帶編成辮子,一走起路便自有律動,精靈可愛。

    女孩子都愛漂亮,她也不例外,一身京城新潮的打扮,便要尋去讓耶律紫好好誇獎一番。

    雖然他所謂的贊賞也只是多看一眼,可是對兔兔來說這樣就很夠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用到天黑就會搞髒,有給人知道自己曾經這麼干淨過就可以啦。

    “咦,小姐,你要上主屋嗎?裡面都沒人了唷。”抱著一堆換洗被單的侍女好心的叫住蹦蹦跳跳的她。不用說,整個鎮王府的人都很喜歡這個小郡主,她不只沒架子,有東西也很大方的分著大家吃,王府上下都知道她跟耶律紫形影不離。

    但是,小郡主不知道那個耶律王子今天就要起程面聖了嗎?現在整個王府的人都集中在外面歡送呢。

    “沒人?”什麼意思?

    “王爺他們都在王府外頭,耶律王子也是唷。”這樣說該很明白了。

    “外頭、外頭。”

    “對。”

    兔兔一得到答案就往外跑,四通八達的回廊小廳,害她差點跑斷腿,但是總算在馬車要出發的前一刻奔出王府長死人的前院,沖進人潮,弄亂了情勢。

    “紫……開開開……大家讓開。”她個頭小,前面怎麼都鑽不過去,腰打彎,干脆見縫就鑽,也不介意爬過人家的褲襠,直到瞧見亮光。

    一股臭氣朝她直噴而來。

    她的運氣差透了,九彎十八拐,居然轉到馬匹的面前來,還和它眼瞪眼對上。

    對從來沒見過馬這麼大的動物的兔兔來說,它並不可怕,倒是它嘴裡的味道有點惡心。

    鎮王爺看見自己的愛女跪坐在馬蹄下,嚇得魂魄飛散,官場面具馬上掉地,出聲吆喝著馬夫跟侍衛在意。

    馬是敏感的動物,被鎮王爺這一胡搞瞎搞嘶啼嗚叫,就連兔兔拿出來准備示好的紅蘿卜都不管用了。

    只見六匹駿馬大蹄齊踹,兔兔小小的身子哪禁得起這番折騰,等侍衛、馬夫還有急奔下車的耶律紫把她從馬蹄下救出來,已經不省人事,全身傷痕累累,而刻意要穿給耶律紫看的衣裳早就污穢不堪。

    =====

    熱水一桶桶搬進兔兔的閨房,而一桶桶的血水又搬出來,一日過去,她皮開肉綻的外傷被緊急從皇宮召來的御醫給包得妥妥貼貼,內傷也經緊急動刀,人事都盡了,白著一張沒血色的臉的兔兔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床上的血跡都被清干淨了,她安安靜靜的躺著,像個不會動的娃娃精致卻了無生息。

    “她為什麼還不醒過來?”盛裝的耶律紫張著虎目,情緒低落到谷底的詰問著御醫。

    之前不准他進來看動刀的情況,他忍了,可他們這些庸醫的信誓旦旦在哪裡?兔兔還像破娃娃的躺著,連木頭人都比她強。

    完顏北圓滑的送走那些強忍憤怒又尷尬的老頭子們,回到還是充滿藥味跟淡淡血腥味的房間。

    大漠兒女本來就不拘小節,他對於自己的主子守在閨女房裡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著急煩惱的是另外一回事。

    “鎮王爺,因為你的閨女,耽誤了我們兩國交好的吉辰,你們的皇帝要是怪罪下來,看你怎麼說!”

    鎮王爺已經煩惱得要死,不知好歹的完顏北還來壓搾他,他也沒好口氣了。

    “我說完顏大爺,兔兔是我的女兒,我鎮王府再不濟也不關你的事,你大可伺候你的主子面聖去,我不強留,至於貴國在我鎮王府的所有損失我願意加倍賠償。”講那是人話嗎?好像所有的錯都是他的,真是欺人太甚!

    耶律紫一陣心煩,他背著手,清朗還帶稚氣的聲音有著肅殺。“完顏北,你廢話完了沒有?”

    完顏北哪不知道主子心情欠佳,連忙轉過身子,哈腰著說:“我在替殿下教訓這些中原人。”

    簡直是哈巴狗一只。

    “你懂不懂什麼叫對事不對人?是誰教你這些偏見的?”他已經夠煩的了,帶來的人還這麼蠢,父王身邊到底都傍著什麼樣的人?

    不會吧,他這樣爭氣也錯了?完顏北努力懺悔著。

    “下去把那些闖禍的畜生給砍了,五馬分屍!”耶律紫的背影寒透,冷冽的聲音哪像一個十四歲少年,他的心性夾在殘邪跟清純之間,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不復。

    顯然的,他正逐步邁向邪靈的懷抱,要是兔兔還不睜眼的話。

    完顏北領命下去。

    他的殘忍使得鎮王爺一凜。

    當初他讓兩個小孩玩在一塊有大半是因為兔兔不肯親近他這父親,父權受損的他只能順水推舟,反正討好了耶律紫,女兒也開心,而且他看准耶律紫不會久待,沒有後遺症,但是現在……

    鎮王爺走近耶律紫。

    “王子殿下,剛才完顏大爺說的是,面聖是何等大事,事關我大宋國跟大遼國往後是不是能和平相處,您應該即刻上路,相信還來得及恭赴跟皇上的約會。”

    “她還沒醒過來,叫我怎麼出門?”耶律紫猛然轉過身來。他的身高不及鎮王爺一半,卻是氣勢驚人。“兔兔是我唯一的女兒,不用殿下吩咐,我也會請最好的大夫來醫治她,請殿下不用擔心才是。”他這麼說夠明白的了。這是他鎮王府的家務事,不需要別人來管。

    他的弦外之音清楚到耶律紫想裝不懂都沒辦法。

    “我要把她收為我的王妃!”他兩眼灼灼的盯著鎮王爺。

    這是什麼情況,他應接不暇啊。“請殿下以國家大事為重,兒女私情我們可以慢慢再商討。”拖,先拖了再說。

    “君子一言九鼎。”別當他是化外民族,他可也讀了不少書,對中原的文化有著相當徹底的了解。

    狡猾,也是中原人的特點。

    “九鼎、九鼎。”他堂堂一個王爺,跟個小孩立契不笑掉人大牙,先敷衍過去再說。

    耶律紫願意選擇相信兔兔的父親,即使他是讓他打心底瞧不起的男人。

    “她有什麼狀況請馬上飛鴿傳書通知我,我把從塞外帶來一等一的好鴿子放在你這裡,你只要把消息鎖進鴿子腳下的銀環,它們自然會送到。”

    鎮王爺點頭。

    他會把那些鴿子全部送入廚房,給王府的人加餐。算計映入鎮王爺眼中,事情到這裡為止。

    耶律紫不捨的看了眼床榻上的兔兔,決然走出小閣樓,這一走,便跨出兔兔的生命,也偏離他自己的……

    =====

    半個月後一匹快馬來到鎮王府前。

    盤踞在紅銅門前的石獅像是遭過火劫,半敞的銅門已呈焦黑,富麗典雅的王府炭燒成破爛的廢墟。

    “這是怎麼回事?”下馬的少年抓了個路人劈頭就問。他凶狠的口吻害得小老百姓顫抖異常。

    “王府的事,我們怎麼知道?”看自己似乎觸怒對方,不由中途改口,“聽說是鬧鬼啦,這王府本來就不干淨,鎮王妃跳塔自殺的事轟動全汴京城,幾個月前聽說她生下來的女兒醒過來,大鬧王府,想也知道,一個睡了九年的小孩,不是妖怪是什麼,王府在一夜被鬼火燒光也是自H然的事。”

    少年才不信這套,口氣霸道。“一把火不會把王府的豬貓狗鴨全烤焦吧,王府的人呢?”

    “搬光了,連夜搬走,一只蒼蠅都沒留。”

    少年松開路人的領子,表情高深莫測。

    “好,很好。”鎮守山,你給我記下了!

    =====

    不是很寬闊的空間,裡面擠滿了飛禽走獸,烏鴉樓在窗口,狐狸、大杜鵑、黃髏、吵死人的麻雀,身高有十歲孩童高的白鶴,圓胖可愛的大白鵝,統統擠在這座圓塔的塔頂。

    甚中有個小小的人兒也混在裡頭,此刻正上演著一出大義滅親的倫理大悲劇,為了搶奪誰要扮演大姐頭的角色。

    “通通不許吵了,兔兔最大,你們誰敢跟我搶!”小臉蛋印著大白鵝蹂躪過的痕跡,兔兔擺出“主人”的威嚴。

    水鴨附議。“呱。”當然沒有人敢,他們這裡沒一個是人。

    “嘰嘰喳喳。”小麻雀交頭接耳。

    白鶴高貴的瞇著眼睛不予置評,反正它不是來玩的。

    胖鵝蹭到兔兔身邊,長頸子勾進她的臂彎裡,造成既定事實,先占先贏,咯。

    “好,你就當大大。”兔兔總是把爹爹讀成大大。

    動物發現最後的寶座被胖鵝捷足先登,紛紛射出生氣的目光,試圖把胖鵝萬箭穿心。

    “咯。”胖鵝把兔兔當靠山,囂張的示威回去。這些嘍,也不想想它的資格有多老,想搶地盤,哼,下輩子去!

    突然,一扇半人高的小門被打開。

    兔兔烏溜溜的眼珠馬上泛出快樂的光芒,撇下胖鵝沖了過去。

    頓時動物們閃躲不及,亂成一團。

    “嬤嬤。”她如失控的馬車頭沖進一個老婦懷中,雙手雙腳攀在對方的腰跟大腿。

    “你這丫頭,藥粥會灑了。”婦人年紀很大了,步履蹣跚,被她不知輕重的搖晃,怕要摔倒,骨頭馬上會碎成一地。

    就在她跟老婦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方才趾高氣昂的胖鵝已經被逼到角落,眼看就有慘遭滅口的嫌疑。

    “乖乖,我才離開多久你這樣黏人啊。”扳開兔兔黏人的指頭,把圓滾滾的小人兒抱到膝蓋上。

    可憐啊,都十六歲的姑娘了,還是一具小孩子的身體。

    憐惜的摸著兔兔仍然如昔的天真絕色面貌,風嬤嬤經霜的眼滿是歎息。

    “嬤嬤,兔兔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住?”仰著天真稚美的小臉,兔兔甜甜的問。

    “我的心肝寶貝,嬤嬤再說一遍,你要乖乖待在塔裡不能出去,不然你的屁屁會遭殃,知道嗎?”她半是恫嚇,半是寵溺,瞧見她的回紇髻有些凌亂,便動手拆開,拿下自己插在頭頂當飾物的牙梳,慢慢為她整理。

    “不懂。”兔兔乖乖的賴在風嬤嬤的懷抱中,享受這難得的時刻。

    “你,醒的不是時候……”風嬤嬤的低語沒入兔兔的發絲中。

    “我記得以前住的地方有花有蝴蝶,還有很多人……”為什麼她從長長的睡夢中醒過來,不像以前可以換地方住?

    “這裡不天天也有蝴蝶飛來陪你玩耍,還有動物們。”風嬤嬤昧著良心說瞎話。

    她的免兔又不是囚犯,被人一關就是七年,好不容易醒過來,卻只能因在這高高的塔頂跑不了。

    瞧見風嬤嬤微濕的眼眶,兔兔乖巧的不再重提記憶裡面的風景。

    “嬤嬤的眼睛有水。”

    風嬤嬤很愛哭,只要她一提到從前,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就能哭得淅瀝嘩啦,而她最怕人家哭了。

    “嬤嬤的眼睛怕風吹。”單純的小姑娘,她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她最愛的寶貝啊……

    原來,風也能讓人的眼睛起霧。兔兔想著。

    “把藥粥吃了。”

    “藥,苦。”

    “兔兔不吃,嬤嬤會生氣。”

    “不氣不氣。”她吃就是了。

    皺著眉的她,舀起一小口藥粥再遲疑的放入口中。

    “嬤嬤,兔兔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住?”呸呸呸,絕對沒有其他東西比藥粥更惡心的。

    “嬤嬤的乖孩子,這是你的宿命,天命不可違抗,別再問了。”輕撫她柔嫩如嬰兒的皮膚,風嬤嬤不知道該怎麼把殘酷的真相對她說。

    命?那情緒,她太小實在不懂,可是她不喜歡什麼所謂的宿命論。

    “藥粥吃完,我讓大家陪你扮家家酒。”

    兔兔點頭。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她怎麼也躲不遇嬤嬤的軟功。

    塔裡,自成一個誰也進不來的世界。

    外頭,雲去悠悠,風難淨。

    =====

    相較京畿所在的汴梁,四川也是沃野千裡,一片的欣欣向榮。

    這裡,有著極度繁華的一面,四處淨是波斯、薩拉森(阿拉伯)、天竺(古印度)、大秦(東羅馬帝國)的人種,其中還摻雜著許多因故被朝廷遠遠放逐到這邊的逆臣叛子、人渣垃圾。

    在這裡,誰也不服氣誰,要干掉一個人比捏死螞蟻還簡單,朝廷曾經派來十五個治理官,最長的上任一個半月就撐不下去,被人倒著捆綁栽在馬背哭回京城,另外,有發瘋、嚇死的……人們無法無天的態度惹得大官聞聲色變,一個惡名昭彰的地方。

    朝廷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延請素來與宋朝系交好的耶律紫,以此當其個人的屬地,管理統合,並賜名紫君未,對其極為禮遇。

    打著如此一來,也無傷朝廷威信的算盤。

    紫君未,一個瘋狂男人。

    他到此後,造酒池內林、縱情聲色,他目無法紀騎馬上衙門,身穿奇裝異服袒胸在大街上跳舞,為所欲為。

    因為他這樣難以捉摸,讓存心要他難看的人心存忌憚,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他帶著十二個貼身侍衛,還有一票娘子軍正在屬地境內的森林打獵。

    他出獵是沒章法的,隨性跑到哪,那裡的動物就遭殃。狩獵的快感往往在動物中箭倒下的那一瞬間消失,他不管動物的下場,反正他帶來的手下會處理一切,他只要馭馬往前奔跑就是。

    他胯下的赤兔馬全身棕紅,唯有四蹄長出蓬然的白毛,所以又叫踏雪無痕,是大苑國出產的大型戰馬,它的血統可以追溯到三國關雲長的座騎赤兔身上,由於系出名門,腳程比普通的馬兒不知快了多少,只消片刻,十二個侍衛再也找不到他們主子的蹤影了。

    陽光爛漫,紫君未放縱馬蹄快意奔馳,遇到巨石攔路一躍而過,雜林礙眼,橫刀一劈干淨俐落。

    一陣汗水淋漓的奔走,赤兔放慢了腳蹄。

    “赤兔,你聽見什麼嗎?”幽遠的,像不成調的歌,恍惚飄進紫君未靈敏的耳朵。

    “啡!”赤兔露出整排牙齒,不用主人示意,答答地向前鑽進一叢密林。

    天然屏障似的松林中居然有座高聳的塔,四周還種滿了果樹。

    想不到長年雲霧遮天的山區間有這麼一塊地方。

    有意思。

    紫君未下馬,發現四下無人,歌聲卻不絕於耳,因此確定那哼歌的主人就在高塔裡面。

    這是他的屬地,竟然存在著一座他不知道的高塔。

    詭異的是這座塔沒有進出的門窗,只能看出是用上古紅泥磚造的。

    他瞪著高塔,心中像被什麼劃開一道口子,一點一滴的撕裂中。

    退開十幾步,他向上端眺望,最高處,有個像是窗口的東西。

    他似野獸般的眼如墨漆深,當下他跨中帶縱,連退五尺,又倒竄回去,氣灌胸臆,宛若游龍的身軀已經飄飄奔上高塔,像蝙蝠倒掛在窗口。

    “嗨,來扮家家酒。”坐著的兔兔只感覺窗口一暗,一張從來沒見過的生面孔就這麼映入她的眼。

    好新鮮!

    “呱。”跟兔兔作伴的大白鵝可不以為然,它以“監護人”的身份,母雞護小雞的打開翅膀對著紫君未叫囂。

    一個皮膚光潤的少女,西北的回紇服裝,長長的袍服,圓形翻領,窄袖口跟寬下擺都滾著白色的兔毛邊,寬口褲綴著金線花邊,一雙杏黃鞋兒也綴著圓毛球,兩個桃形的回紇髻用金質的冠鏤空束起來,可愛的叫人……咬牙切齒,永遠都忘不了。

    “你是蝙蝠嗎?好好笑,倒掛著呢。”兔兔從來沒見過除了嬤嬤以外的人,至於以前,她不記得了。

    紫君未一縱身,跳進塔裡面。

    “你不能進來,嬤嬤說不行。”哇,他好高,強健壯碩的體魄,比森林裡的棕熊還高大。

    棕熊不是很聽話,說不能進來他還是進來了。要是說給嬤嬤聽,她肯定又要吼的比打雷還大聲。

    “呱。”一看清紫君未的真面目,胖鵝咻一聲躲到兔兔的背後,剛才的英雄氣概都不見了。

    兔兔好笑的瞅著黃蹼白鵝,“你也覺得他像一頭熊對不對?”

    “呱呱。”它還有問必答。

    紫君未的魁梧健碩在高大的北方人也是少見的,才二十一歲的他肩寬身厚,壯到不行,一件背心袒著胸露出小麥色的皮膚,光裸的胳臂戴著連成一排的金環條鏈,最特別的是金發碧眼,他的金發摻著棕紅,頭戴紗龍冠,腳穿露出指頭的麻線履鞋,奔狂與華貴並存,威武跟眉睫間的高傲巧妙的融合成極佳的氣質。

    看著紫君未的不言不語,兔兔去拉他的手指,然後比著地上的玩具——

    “來扮家家酒。”

    對於紫君未火爆狂野的面容她津津有味的看了又看,而他獨傲奇強的氣勢一點都沒有妨礙她臉蛋上迷糊可愛的笑容。

    她的手掌溫軟細嫩,直把他往地上拉,紫君未把眼光轉向一地的破碗瓢盆,迷惑的眼睛覆上重重迷霧。

    “來啦,來啦。”她軟聲的要求,實在讓人拒絕不了。

    “無聊!”

    他轉身就走,越上窗欞縱身飛下。

    不可能,她根本是當初小孩子模樣,都已經多少年過去……一個驚人的數字。

    “原來是這樣……”兔兔看著紫君未消失,趕緊攀上窗口也跳了下去。

    吆呵,飛在天空的感覺真好玩,原來這樣就能出來了,但是,怎麼一直往下掉哩?

    紫君未大雁展翅的藉著塔牆輕松的落在赤兔背上准備離開,但破空的笑聲跟感到刺激的尖叫卻讓他仰起了頭,他心髒尖銳的收縮……

    砰!他的鼻梁肯定歪了。

    兔兔命中目標,她可樂了。

    但被當成肉墊的紫君未怎麼都笑不出來,臉色鐵青得像人家欠他幾百萬兩銀子。

    還沒完,那只肥鵝也跟著不要命的跳下來,臭哄哄的屁股正疊著他的重要部位。

    他想殺人,鵝也一並!

    他的不高興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白森森齜著牙,不是生氣難道還叫做微笑嗎?

    “你不知道這樣跳下來會死人的?”紫君未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不曉得天高地厚的丫頭。

    “死人?不會啊,你不也好好的?”兔兔無邪清靈的臉蛋閃過一抹慧黠,通常這招裝蒜就足以闖蕩半個江湖。

    “你跟那只大肥鵝再不起來馬上就會完蛋。”她居然居高臨下的和他討價還價,紫君未黑了半邊臉。“也對,你的肚子硬邦邦,坐著也不舒服。”她施捨天大恩惠的跳起來,還一副屁股犧牲的表情。

    她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看她那麼小一點,紫君未早吼得她耳聾。

    那麼小一點,他整個心無名的揪起,她居然連一寸都沒長大。

    兔兔不明白這個跟熊一樣的人為什麼直拿眼睛對她瞧,想凶她嗎?門都沒有!

    她轉過身,一會便跑得不見人影。

    她受夠那個小鳥大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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