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過……全身像被火燒……五臟六腑彷彿快被燒融了似的……
「鳳懷將!把解藥給我!快給我!」鳳驍陽大吼,瘋狂的神態令人害怕。
「這藥——」
「嘔……」
被及時接住的殷若瞳突然直起背脊,口吐鮮血,打斷鳳懷將的話。
鳳懷將身後的男子忽然上前,側首瞪著鳳懷將,卻見他一臉凝重。
「看著我!睜開眼睛看著我!」被懷中口吐鮮血的嬌小人兒奪走注意力的鳳驍陽,根本無心留意兩人動靜,看著殷若瞳逐漸垂合的眼瞼,簡直嚇壞了他。
他好怕!好怕她一閉上眼就再也看不見他!就這樣離他而去!「若瞳!不要閉上眼!睜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啊!求求你……張開眼睛看著我!」
懷中血氣淨失的殷若瞳彷彿聽見他的聲音,強撐起眼皮。「驍……驍陽……好痛……好痛……」
「我、我會救你,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鳳驍陽掬起她的手腕把脈,無奈顫抖的手怎麼也無法診出脈象,只知道她的脈搏隨著每一次吐血而減弱,她也逐漸離自己遠去!「該死!我……我……」他竟然診斷不出脈象!
「邢培-!邢培-!」他扯開喉嚨大喊,卻不見邢培-到來。
該死!他留他一命就是為了救人,現下呢?他該死的人到哪去了!「你在哪裡?快出來啊!」
「別……別氣……」嘔……她、她是不是要死了?好難受……好像非把體內的血吐光才罷休……
「不要!不要再吐血,不要……」滿手滿掌的鮮血像流不完似的,鳳驍陽瞪著彼此滿身血紅,水霧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只有那一片腥紅鮮明入目。
不要!他眨眨眼,擠去眼眶裡阻擾視線的水氣。「撐著點,等會就沒事了……
相信我……」
「我愛……我愛你……愛你啊……」她的時間不多了,不能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他。
若真這樣,他會瘋的、會做出對自己不好的事來……
她不能放任他這麼做!「我愛你……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
不怪他奪走父皇的性命、不怪他推翻王朝,不怪他——愛他之深,連這些都可以拋開,只求他能快樂……她只要他快樂啊!
「我知道!我知道!」鳳驍陽嘶喊出聲:「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我會救你,別忘了你答應和我離開北都城,和我廝守一生!你答應過我的!」
「我……愛你……不怪你……所以好好……好好活著,為我……」再給她一些時間,天,再給她一些力氣說話好麼……「我鮮少……出宮,很多事沒見過……答應找,替我看、看五嶽、游四海……我也沒聽你……唱過曲兒……我總是唱、唱給你聽……以後……我要你每年、每年到我……找墳前唱給我聽……」
「我不要!我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什麼都依你,聽見沒有!我什麼都依你!我會帶你登五嶽,帶你游四海,無論是什麼地方,只要你想去,我一定依你!」不要!不要讓她離開他啊!「老天……若瞳!留在我身邊!留在我身邊……」
他為什麼會懷疑她對他的愛?她愛他啊!她是這麼愛著他!為了救他,甚至不惜搶下毒藥一飲而盡。
天!這就是他逆天行事的報應麼?為什麼這報應不落在他身上?為什麼要禍及於她?
是他一手造成朝代更迭、是他一手挑起戰禍,不是她啊!
「答應我……讓我瞑目、讓我放心……求你……嘔……」
又是滿手的鮮血,嚇壞了鳳驍陽。「我答應!我答應!」
「還有……不要再殺人……你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由我償還……從今以後,不要再殺人……你要答、答應我……好不好?」她好累,真的好累、好想睡,可是,一定要等到他點頭應允,她才能安心合眼。「驍陽……答應我……」
「我——」他咬唇,滿心的痛苦和仇恨讓他根本無法點頭。
如果不是鳳懷將——
「不要!」無力的手扯著他。「看我……不要有恨……不要……我父皇……咳咳!我一直以為他是賢君,但他不是……我太天真……若不是聽見你們的談話,我不知道……咳咳……我不知道事實是這、這樣……答應我……他……會是個好皇帝……幫……幫他……幫他……」她聽得出鳳懷將是真的憂心天下蒼生。
父皇的罪、驍陽的罪——用她一條命來償值不值?
「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啊!」鳳驍陽搖頭又哭又叫:「你怎麼能逼我?!怎麼能逼我?!」
「那……就帶我到江南……你說那裡風光秀麗……帶我到那裡去。你好好活著,什麼事都別管……也別傷人……只要陪我就好……」
「我——」
「答應我!」
「我——」
殷若瞳抬起淚眼,無神地掃過他的臉。
看不見了……她的眼前一片黑——
難道真的等不到他點頭?真的阻止不了他可能會有的瘋狂?
她……
懷中螓首無力垂下,鳳驍陽低頭,眼眶凝淚地看著蒼白的麗顏。「若瞳?!若瞳?!」
「我並沒有——」一道略顯焦急的聲音插入兩人之間。
「滾!」血淚沾染的臉抬起,猙獰瞪向出聲的鳳懷將。「滾!」
「鳳驍陽,我必須告訴——」
「想活命就滾!給我滾!」
「但——」鳳懷將似乎還有話要說,然而他身旁的男子卻將他強行帶走。
轉眼間,廳堂只剩跌坐在地上的兩人。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不殺人……」鳳驍陽抱著身子逐漸冰冷的殷若瞳,不斷重複著:「你聽得到麼?聽得到麼?若瞳……我答應你不殺人、不傷人……找答應帶你下江南……我什麼都依你……」
當季千回等人趕到時,各個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渾身血淋淋的殷若瞳倒在——
因悲痛至極而瞬間白了一頭烏髮的鳳驍陽懷中。
※ ※ ※
邢培-率先走上前,伸手向兩人,卻立刻被鳳驍陽一掌拍開。
「別碰她!」滿臉淚痕的鳳驍陽說話的聲音反倒異常地冷靜。
「讓我看她。」也許她還有救。
「誰都不准碰她!」
「鳳驍陽,你冷靜一點,讓我——」
「滾!」
「季千回、冷焰、燕奔。」邢培-一一點名,同時使個眼色,雙手也探向衣襟左右,各取出五根細針。
「上!」一聲短喝,四道身影齊襲向他。
季千回以鞭困住鳳驍陽右腕,冷焰用劍鞘點中他左臂,燕奔則趁隙以齊眉棍隔開鳳驍陽與殷若瞳,使力一橫,猛擊鳳驍陽胸口,終於分開兩人。
失溫的黑眸含恨掃向拆散他和殷若瞳的三人,鳳驍陽眼中射出厲光。
為什麼?連她死了還要硬生生拆散他們!
「你們……惹火我了!」
該死!凡是阻撓他和若瞳在一起的人都該死!
「他瘋了!」躲過一掌的燕奔哇啦哇啦大叫,不忘回他一句。
「他本來就是個瘋子!」季千回抽鞭護身。
「閉嘴!」跟這兩個人合作只會壞了自己的耳朵。冷焰不滿到極點。
邢培-顧不得戰友,蹲在殷若瞳身邊,快速將手上十根細針分別打入她的湧泉、百會等十處大穴,再扣腕把脈,另一手則掀開她的眼察看。
「放開她!」他在做什麼!與三人交手糾纏的鳳驍陽發現邢培-蹲在殷若瞳身側,立時怒氣填膺。「不准你碰她!」
話一出口,鳳驍陽在原地旋身,菩後勁而先發,左右兩掌先後擊退被他內勁吸附而來的季千回及燕奔,再側身一腳踢退上前接應的冷焰,之後縱身撲向邢。
「你不想救她就殺了我!」邢培-怒極,朝他厲聲一喝。
鳳驍陽硬是煞住身勢,蓄而未發的勁氣反擊自身胸口,引發一陣腥甜上湧,口吐鮮血。
也因此讓他熄了發狂的怒氣,找回些許冷靜。
「你說救她?」
「她還沒死。」邢——瞪著他。「論醫術你不亞於我,如果不是心亂如麻,你應該診得出她的脈象。她還沒死,你聽清楚沒有!」
鳳驍陽推開他,抱起滿身是血的殷若瞳,掬起皓腕,輕壓脈絡。
失神的黑眸在頃刻間燃起希望。
邢——沒說錯!「若瞳沒死,沒死……」他又笑又哭,狼狽的淚再度流了滿臉,順著先前未拭去的淚痕滑落殷若瞳緊閉的雙眼。「有救……有得救……」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只要還有一絲氣息就有得救。
「天未棄我,你沒有離開我,沒有離開我!你聽見了麼?聽見了麼?天未棄我!
上天仍把你留給我!仍然把你留給了我!你聽見沒有?」
「嗚……」眼見此景,季千回忍不住鼻酸,在旁悄悄落淚。
「這些話等救活她再說也不遲。」總要有人提醒他正事,邢培-自願當那個可能會被遷怒的人。「你也應該診斷出她身中何毒了吧?」
鳳驍陽抱起殷若瞳,白髮遮住了臉,讓人看不見他現下是何表情。
轉身欲離開的腳步被邢——出聲阻斷。
「你打算怎麼做?」
他回頭,唇角揚起睽違已久、原屬於他專有……看得人刺目、不悅的閒適微笑,悠然給了答案……
「到江南。」
※ ※ ※
「……這就是你昏迷的這半年多來所發生的事。」說了這麼久,真是渴死她了。
季千回替自己倒了杯茶,仰頭飲盡。
「他……哭白了發?」但……她曾偷瞧過他,他仍是一頭烏絲,不是麼?殷若瞳不解地望著她。「他並沒有——」
「平時他用染汁染黑白髮,怕嚇壞下人。」
「原來如此……」
他為她白了發……
「其實我心底一直無法原諒他那麼對你,可自從那日見他為你悲痛發狂的樣子,我便知道他是真心愛著你這個妹子的,縱有千般不是,他到底是個至情至性的漢子。從那天起我便服了他,當他是主子,對他就像對你一樣。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麼?」
「……」殷若瞳無言,或者,該說她因為心疼鳳驍陽哭得像個淚人兒,以致無法成聲。
「別、別哭啊!」季千回急了。「要是讓鳳驍陽知道是我惹你哭,他準會劈了我,別哭哪!」老天爺!這妹子睡了半年多,好不容易醒來,沒想到還是這麼愛哭。「姊妹求你了,別哭,千萬別再哭了!」
「我害得他這麼苦……」她不值得他這般用心良苦,不值得的!「好傻,他真的好傻……」
「他是傻,可你也不聰明啊!」兩個大傻蛋正好配一對。季千回暗想。「你肯為他死,又怎知他也肯為你死?在這半年裡,他鮮少離開沁風水榭,白天在院子裡撫琴唱曲兒,就因為答應過你要唱給你聽;夜裡到西廂房來看你,就算再怎麼累,也只肯坐在這閉眼假寐。沒見過像他那麼傻的男人哪!」
「千回——」殷若瞳蹙起蛾眉。「驍陽不傻。」
他只是。只是愛慘了她。
「喲,這下肯叫他的名字了?」季千回調侃道。
殷若瞳病白的雙頰教羞怯染紅,又羞又惱地瞪著她。「你欺負我。」
「有鳳驍陽給你當靠山,誰敢欺負你啊?」又不是想死。「等我再說完這事兒,你就知道他有多傻了。」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你還記得你死——呸呸!你昏迷前,要他答應你幫鳳懷將的事吧?」
她點頭,也想起當時並沒有得到他的應允,這讓她差點抱憾而死。「怎麼了麼?」
「他做了。」
做了?殷若瞳側首看她,不明白這話是何意思。「能再說得詳細點麼。」
「姊姊我這大半年可累慘了,就因為你這幾句話,鳳驍陽派我待在雷京注意朝廷的動靜,只要哪有亂苗一興,就得立刻回報。這些日子以來,他當真暗中助了鳳懷將好幾臂之力,完全就因為你那幾句話。」哼,要不是這樣,承天王朝能這麼安穩麼?
就只有那鳳懷將,成天只想著要毀了這個才能高於他的弟弟,小人腸肚!她暗罵。
「他……他真的幫了?」
「還不只一次哩!」她強調。
她來不及聽見的答覆,他用行動做給她看了。殷若瞳又驚又喜,同時也對他的癡傻又憐又愛。
他還是一樣,只要她說的,他總會為她做到。
絕麗的容顏忽地抿起笑,想起有回賞月時,她笑說想要天上那輪明月,他說要上去摘給她,嚇得她緊抱住他不放。
也虧他想得出來——下一刻,他便帶她到湖畔,真的送了她一輪映在湖面上的明月。
「總之,你理理他吧!」季千回勸說的聲音拉回她的心神。「他等了你大半年,苦撐這麼久,就只為了救你,結果你卻避他、躲他這麼一整年。你也知道這天上人間除了你之外,他誰也不在乎、誰也不理,可為了你,他暗中幫助鳳懷將;為了你,他干涉不屬於他的事,難道這樣你還不明白他的心意?」
「好姊姊,我還會不明白麼?」殷若瞳握住她的手,真切地笑著。「可是這一段路累了太多人,冷公子的心上人如今已魂赴幽冥,邢公子又離開沁風水榭,你要我怎能無視於他們的痛苦,只顧著自己的快樂?」
在她醒來的這一年間,著實發生了不少事,季千回和現下也在沁風水榭作客的曲翔集湊成一對兒;就連一向漠然的冷焰也愛上了唐婉兒,可她卻剜心而死,而邢培-也為了救心上人鳳嫦娥,離開了沁風水榭。
雖說鳳嫦娥是鳳懷將的妹妹,可驍陽也不該派人殺她……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啊?嬌艷的麗色堆起疑雲。「你還不知道麼?」
「什麼?」
「唐婉兒現正住在東廂別院,邢——也帶著鳳嫦娥回沁風水榭了。」
殷若瞳一雙秀眉皺起不明瞭的波瀾。「怎麼回事?」
「唐婉兒沒事,邢——可是江湖人稱冷面判官的神醫哪!再加上鳳驍陽不輸他的妙手回春之術,豈有救不回之理?雖說唐婉兒是剜了心沒錯,可誰說剜心就一定非死不可?」
唐姑娘沒死?「如果這樣,為什麼要隔這麼久才——」
「那是因為唐婉兒必須回唐門,讓她兄長把僅剩的毒性化去,這一化就花了一年的時間,唉,就說鳳驍陽自找罪受唄,想整整冷焰才故意不說,弄得冷焰一年來像瘋子似的。
「至於邢——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若不是他被鳳嫦娥迷了三魂七魄,洩漏了消息,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兒,不過他也的確為鳳驍陽賣命不少,總之啊,你的鳳驍陽是故意逼他離開,要不,鳳嫦娥早——唉唉!怎麼又哭了?」
「我……我一直錯以為……以為……」殷若瞳泣不成聲,一個勁地猛搖頭。
原來,驍陽之所以假意派人殺鳳姑娘,是為了逼邢公子去救她脫離險境。
她誤會了,她又誤會他了!
「我真傻……為什麼到現在還是看不清他?明明就想靠近他,告訴他我好想他、好慶幸自己又活了過來,可卻……卻傻得一直在躲他,嗚……」她一直在折磨他,一直一直在折磨他的真心。
殷若瞳,你好可惡!這麼對待一個真心愛你、等你的男人!
「還來得及的。」季千回抱住她,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了來。「現下什麼事兒都解決了,只要你能放寬心去找他,不就又在一起了麼?」
「我……我還可以麼?」
「當然可以!」除了她,世上還有誰能應付難纏至極的鳳驍陽?「我巴不得你快快找他去,天曉得你不理他,讓我們這些旁觀的閒人有多辛苦。」
「啊?」她面露疑惑之色。
「可別又誤會了。」季千回趕緊解釋,免得又把剛解好的結給打回原形。「我是說你不理他,他老是想東想西、脾氣大壞一會兒叫我們去剿山寨、一會兒去整荒地,一會兒又到南蠻去醫怪疾,天南地北亂轉,誰都受不了。」
「呃……這麼嚴重?」
「還有更嚴重的哩!」想起自個兒被耍得團團轉的事,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嗚嗚……這天上地下也只有他鳳驍陽敢這麼欺負她季千回了,連曲翔集都得要讓她三分,就他一個敢這麼欺負她。
「可是……你仍然留在這裡。」
「咳咳……」季千回咳紅了俏臉。「那、那是因為你在這兒。」打死都別想讓她承認,自己其實很欣賞那陰陽怪氣的傢伙。
「邢公子他們也是,都留在沁風水榭。」她說,通透依舊的心已經想通一切。
他們——其實都是欣賞驍陽的,否則不會甘心任他作弄。
「驍陽認識你們是他的幸運。」而她——卻是他不幸的源頭。
「別愁眉苦臉了。」這傻妹子恐怕又多想了什麼。「他誰都不要,就只要你,有了你,他就會安安分分的,我們大伙也有好日子過了。」
「可是我……我傷他那麼重,他、他還會要我麼?」
「他要,打死他他都要!」季千回正色道。
「可若真的如你所說的,他為什麼不自已來解釋,反而要你來告訴洗這一切經過?」
「我是偷偷來的。」季千回看看四下。「他有多心高氣傲,你還不明白麼?要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告訴你他為你痛哭失聲,甚至白了頭髮,今後在你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再說,他也不是愛賣弄功績的人——說難聽些,以他這個性,注定老是被別人誤會,也只有你才能看透他的真心,明白他行事背後的用意。」
「恐怕現在我已經沒有那麼瞭解他了。」疏遠了一年半多,她還能像過去一樣當他的知心草、解語花麼?
「他沒有變,除了更愛你之外,他還是以前的鳳驍陽。」就連可怕的地方都沒變。季千回暗暗補充,沒敢說出口。
「他還會想見我麼?」她對他那麼冷淡生疏,他會原諒她麼?
自醒來後,她從未正眼看他,只因怕一看就守不住佯裝的冷淡,怕看見他專注的凝視後,會忘了自己是害慘他的禍水。
她是那麼無情地對他,如今他還會理她、要她麼?
她不敢奢想。
可……好想見他!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見他!
「千回!」
「啥事?」
「驍陽……」酡紅的雙頰含羞,不敢看她。殷若瞳嚥了口唾沫,囁嚅間:「他人在哪?」
季千回笑瞇了眼,快快答道:「淨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