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海回來了,他直奔恩綺的房間。
沒找著她,他滿廳滿院的叫嚷著。
「恩綺,我回來了,恩綺……」
所有的丫鬟們全聽見了他的叫聲,有的知道恩綺所在位置的,就跑出來呼應道:「 她在閣樓書庫,我去請她出來。」
峻海笑著說:「不用,我上去找她。」
他興高采烈的跑了上去。
恩綺正蹲在地上看書。
他在書架旁鑽過來鑽過去,回過身來終於發現恩綺,他奔過來抱住她。
「恩綺--」
恩綺這才抬起頭來,看見峻海開心極了。
她笑著說:「什麼時候到的?」
他喘著氣笑道:「才剛進門呢:我找不到你好慌喔。」
「這不是找到了?」
他笑個不停。「恩綺,我想死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他詫異。
「因為我也同樣想著你啊:」
他情不自禁的親吻她。恩綺沒有拒絕。
「你表哥最近來過。」
「啊!他知道你的事?」他驚嚇著。
「是的,你……」他想問她還愛他嗎?卻問不出口。情緒一時間灰暗了下來。
「我真的不記得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真的?可是,他那麼傑出,他什麼都行,而我……」他焦急而孩子氣的說著。
恩綺摀住他的嘴。「而我愛著峻海。」
他注視著她,簡直感動得怏哭了,身體顫抖著,聲音也是抖的。
「你說真的?」
「百分之百的真心。」
他激動的摟住她。「恩綺,嫁給我?我不能失去你,嫁給我吧?」
恩綺點頭。她不想離開這個家,離開峻海和三娘。
***
就在龍家的氣象逐漸回升,一切的合作計畫都順利進行的同時,卻傳來了峻海和恩 綺小訂的消息。
震宇不能置信,情緒失控的奔到周家,他要親口聽恩綺告訴他。
三娘阻止峻海前去打擾他們,峻海害怕的說:「娘,我怕表哥會對恩綺不利。」
「不會的,震宇不會做傻事的。」
震宇喝了酒,眼眶中充滿了血絲。
「我要親口聽你說,你告訴我,傳言是不是真的,說,傳言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看著他並不害怕。
「不,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我努力了這麼久,你就這麼判我出局?為什麼? 」
「對不起,我不知該對你說什麼才好,只能說我們沒緣分吧:」
震宇傷心欲絕。「你是真心愛著峻海?」
恩綺點頭。「他的愛感動著我。」
「我呢?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完全沒感覺嗎?」
「我知道,但我只能選擇一人。」
震宇騎馬從周家奔了出來。速度如風。
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間大雨如豆,雷聲轟隆,他在雨中奔馳著,心已死。思緒麻 痺,酒精在體內不停的攪拌,血氣沸脫,真希望此刻就從馬上摔下來,摔死算了,就不 會覺得心痛如絞了。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折磨我?天啊!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他傷心的吼道。
夜如墨,眾龍家親友都在大廳裹等著他。
龍震宇卻遲遲未歸。
直到深夜,他如泥人般進門,把開門的僕人嚇壞了。
他娘出來一見他,便怔住了。
「震宇,你跑到哪去了?」
「我沒事,不小心跌了一跤。」
「沒受傷吧?」他娘緊張得很。
「心好痛。」他自言自語。
「什麼?心痛?」他娘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逕自走進去。「沒有,沒事,我睡一-就好了。」
他娘吩咐長工去幫兒子放水。
等震宇洗完澡,她坐在兒子房間等他。
「震宇,你爹對你近來的表現非常讚賞,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不停的誇讚你呢!」
震宇疲倦的說:「娘,我很累,想休息了。」
他娘歎氣。「我知道你是為了恩綺,三娘今天和我說了這事,孩子,感情的事不能 勉強。」
「娘,我本來不會失去她的。」他懊惱著悔恨的說。
「你這是在怪我們囉?」
「我不敢。」他側著臉,失望異常。
「你不是希望你爹辦酒宴向提家正式道歉,這事我會替你向他說,但我有個條件。 」
「什麼條件?」他煩悶的應著。
「我希望你娶愛痕。」
「娘,為何非逼我娶愛痕不可?」他就知道,早就想到了。
「因為愛痕是個好女孩。他父親和我們又是世交,你為何不喜歡愛痕?」
「娘,你剛剛才說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是不能勉強,但可以培養嘛!」
「娘,我一直當愛痕是妹妹。」
「你從現在開始可以改嘛,你可以把她當成情人看。」
「娘,我累了,改天再說吧!」
「好,你仔細想想,好好考慮。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他雖然疲倦,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腦子裹都是恩綺的倩影。
***
龍三娘帶著峻海到提家提親。
提家四兄弟頗不以為然,認為恩綺不一定得嫁給龍家的姻親。
提摩卻只問恩綺的意思。
「只要恩綺高興,我沒意見。」
提武馬上發言。「爺,和周家結親家太不合適了吧?這麼一來,龍家和我們提家也 有間接的親戚關係。這太可笑了吧?」
「怎麼會,我正考慮是不是該和龍家和解。」
「爺,你開玩笑?」提武不以為然。
「只要龍家肯擺宴一百桌,正式對外人宣稱,當年的一切錯都在龍家,我願意和解 。」
提傑笑道:「這樣最好,我支持爺爺的想法。」
「我也是。」提勝也覺得只要給提家足夠的面子,他願意和解。
提文卻說:「不可能的,龍家不可能願意做這樣的事。」
提武嗔道:「不願意就別和解,幹嘛和解呢?反正小妹都不嫁震宇了。」
提勝道:「還是和解好了,不然小妹嫁到周家不管如何都是一個笑話。」
為了和解的事,龍三娘上門找龍大當家的商量。
龍三娘表示願意出酒宴的錢,龍海威卻說:「這是面子問題,不是其他。」
龍海威的妻子卻說:「我倒有個好方法,可以一舉數得。」
龍海威沉吟。「怎麼個一舉數得?」
「等珠寶展之後,要辦慶功宴,總是要謂官方吃飯,就跟提家這檔事一塊辦,表面 上是我們吃虧,同提家低頭,實際上呢!當家的您最清楚了,採礦權現在還是由提家人 一把抓,我們趁著三娘和提家人結親家,這檔事下台,也不至於在面子上太難看,趁機 和官方打通關係,就不用千里迢迢從外地運礦石回來,而且我也和震宇談好條件,只要 您肯擺宴和提家和解,他願意娶愛痕,這不是一舉數得嗎?」
「我仔細想想。」龍大當家根本不想答應。
三娘沉著氣。「大哥,大嫂說得有理,您應該以實際利益著想,而不是一時的面子 問題,表面上吃虧,而實際上等於在化解龍家的危機。」
「我會考慮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三娘費盡心力,也不再多說什麼,自覺已仁至義盡了。
***
梅雨季又來了,雨縣延不絕的下著。
恩綺躲在房裹,已開始拿劣質的寶石雕刻,她手持雕針,一筆一筆的雕著蓮花。
最近時常在工作時,無意間腦海裹總會浮起震宇的影像。
有時是他哀淒的黑眸,有時是他咄咄逼人的話語。
「你說,我要聽你親口說,說你已不再愛我。」
她心悸著,手已無法動作,常常是一不小心就刺傷了手。
有時腦海裹浮現的是自己冷淡絕情的模樣。
「我不記得自己愛過你。」
真不記得了!她最近常思考,覺得震宇的話有多少真實性。
她想起他的眼淚,她卻絲毫想不起自己愛過他,也許過往的自己真的愛他,但有多 深呢?
她想得頭痛,便痛恨起自己的失憶。
愈想愈無心雕作。
外頭還下著雨,她卻披著披風,要丫鬟保密別說她去哪了。她記得峻海說的鹿祥山 莊,峻海最近才透露她失憶的地點就是那裹,她猶豫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前來探 看。
錫兒一見是她,呆住了。
「提小姐,是你?」
恩綺望著她,吃驚的說:「你認得我?」
「我是錫兒,你曾經和龍少爺來此地住過,你真是貴人多志事。」心想忘了最好, 免得生麻煩。
錫兒開門請她進去。
她全忘了,真的都忘了。
錫兒問:「聽說你移情別戀了?」
恩綺楞住。「我以前的確愛過震宇?」
錫兒凝視著她歎氣。「你連這個都忘了,也好,這樣我們家小姐就無須苦戀龍少爺 。
你原本是第三者,自從你出現就搶了我們家小姐的地位,現在你和周少爺成親,對 我們家小姐而言,可是最好的消息。」
難怪震宇愁眉不展了:「原來是我負了他。」她自言自語。
錫兒感歎。「你真是幸運,有這麼多男人愛你,除了龍少爺還有周少爺和屠少爺。 」
「屠少爺?」她一時沒聯想起皓石。
「是你青梅竹馬的師兄,名叫皓石。他們說你失憶,看來還真的很嚴重。」
「我當初為何來這裹。」
「反正你就要和周少爺成親了,我就原原本本告訴你好了,你和龍少爺私奔,被家 人追蹤著,所以躲到我們山莊來了。」
「私奔?」她覺得不可思議。
「的確,龍家和提家是世仇,沒人同意你們在一起。」
「我們是怎麼分開的?」
「龍少爺回家懇求大當家的同意你們的婚事,就在此時屠少爺帶來了你爺爺昏迷不 醒的消息,你急忙的要回去探望,我幫你請了船夫渡河,誰知他存心不良,還好周少爺 救了你。」她編謊言編得可順了。明明是她們想她死。
「是峻海救了我!」
「我想你可能撞傷了腦子,所以把過去的事全忘了。」
恩綺得到了地想要的答案,回到周家時,峻海已找了她好久,正對丫鬟們發脾氣。
恩綺走了進去。
丫鬟們鬆了一口氣。「小姐回來了。」
峻海回過身來,焦急卻欣喜的看著恩綺。
「你回來了?去哪了?我好擔心你。」
「我隨便走走。」她脫下披風。
「怎麼不叫我陪?」
「我沒想到,只是隨便走走而已,不想麻煩你。」
「怎麼會?我覺得一點都不麻煩。」
「對不起,讓你分心了。」恩綺露出刻意討好的笑容。然而從鹿祥山莊回來之後, 她無形中產生了一種想逃避峻海,想逃避自己感情的錯綜複雜的心情。覺得自己的心緒 亂得一塌糊塗。她思考了一夜,終於忍不住向三娘提出想搬回提家住的意願。
「這樣也好,你和峻海成親前住在我家,總有閒話。」
恩綺肯回提家住,最高興的莫過於提摩。
全家人為了恩綺要回來,大家忙上忙下的。
恩綺已下了決心,希望自己能盡快恢復記憶。
她努力的讓自己融人提家的生活。
連原本和她最沒話說的提武都說:「恩綺變得好相處多了,沒失憶前總是陰陽怪氣 的。」
提傑說:「恩綺,其實我比較欣賞龍震宇,若爺真跟龍家和解,你是不是可以回心 轉意嫁給龍震宇。」
恩綺呆住了,提勝拿扇子打提傑的頭。
「小妹根本就不記得震宇了,你怎麼淨說些荒唐話!」
恩綺卻說:「不怪四哥,是我的錯,從頭到底都是我在增添大家的麻煩。」
回到提家,雖然大家都避談震宇,然而恩綺卻一日比一日明白,她曾經為了這個男 人鬧家庭革命,和全家人作對。
而現在她卻不記得任何有關他們相愛的事,決定嫁給另一個男人。
上天啊!我該怎麼辦才好?恩綺不斷的自問。
龍大當家的,終於拗不過妻子和妹妹的再三懇求,下帖子給提家。
表明了在珠寶展之後,願在自宅設宴款待各方人士,並當眾對提家公開道歉。
此消息傳來,提家人興奮不已,驕傲萬分。
震宇代表父親送帖子到提家。
提勝和震宇在書房中對談。
「可惜,你不能成為我的妹婿。」
「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也許命定我和恩綺無緣,我雖覺得無奈卻地無法強求。 」
「你不怪你表弟橫刀奪愛?」
震宇搖頭。「如果不是我的,又怎能怪別人來搶?」
「我並不希望恩綺現在成親,我怕她恢復記憶之後會後悔。」
「我已經死心了,已經認定她不會再想起過去。」
「我還一直以為堅毅如你,連我們兩家的仇恨都能和解,你卻不做最後的掙扎,就 這麼任恩綺離去。你不會覺得可惜?」
「我不知道。」他雖說不知,然而心裹比誰都清楚,他決不能失去她。
「恩綺就在隔壁,想不想見她?」
「我……」他沉穆的表情已洩漏了他的心聲。
「過去吧!」提勝對震宇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心情。
恩綺和丫鬟們在澆花,丫鬟們看見震宇走過去全避開了。
恩綺卻想心事想得出神,沒發覺寰宇已走到身邊。
「你這麼澆花,花會淹死的。」
她驚醒,回過神來看見他,慌亂的說:「怎麼是你?」
「我來送帖子,我父親已決定公開向提家道歉,我當初答應你的承諾,終於做到了 ,可是你卻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上天真愛捉弄人,不過,我還是真心祝-你。」
「震宇,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別說了,我已答應我母親和愛痕成親。」
她瞅著他,定定的問道:「你愛她嗎?」
「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為何娶她?」
「因為我娘希望我娶她。不能娶你只好娶個讓我娘高興的女人。」
「你會愛她嗎?從今以後?」她並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點頭。「我會愛護她,但那不是愛情。」
「我以為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可怕的。」她心涼了半截。
「這麼說,你很愛峻海嗎?」
她微笑。「我原本是這麼認為,因為他給我快樂,但現在又懷疑了起來,愛情不可 能只有快樂,最近時常想起你,想知道一切重來的自己會選擇誰?這是個非常困難的游 戲。」
「可惜,我想我是沒有機會了。」震宇心知肚明。
「是的,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曾經我非常愛你,現在的我是這麼冷靜,想不出來過 往任性的自己會為了你背叛家庭,我為過去的自己深深感動,為我們的愛情感動著,我 會永遠記住這件事,有個人普深深愛著我。」
彷彿一切都塵埃落定。
偏偏皓石在此刻發現了驚人的消息。是由當時設計謀財的船夫透露給他的。
由於皓石的介紹,船夫得以轉業,成為屠家買賣礦石的代表。
那天實在由於酒喝多了。他無意中說出當時其實是受人指使。
皓石當時不以為意,以為他在說醉話。
「什麼事受人指使?」
「我收了錢,所以故意恐嚇提小姐,現在頁後悔。」
「收了誰的錢?」
「鹿祥山莊的小姐。」
「什麼?此話當真?」皓石震驚。
「少爺,你如同我的再造恩人,我不敢說謊。」
「當初為何不說?」
「小的不敢。」
「那何必現在又提此事?」
「因為我聽說龍少爺已決定和變痕小姐訂婚,她終於達到她的目的,而提小姐已決 定嫁給峻海,我以為現在說,一切已無影響。」
皓石再三按捺,還是忍不住找上愛痕。
愛痕的心情好,並不介意見皓石。
皓石望著清秀可人的愛痕,她在微風中走來,氣質是那麼溫婉動人。
愛的力量是如此可怕。
「找我?有事嗎?」她曼妙的姿態,站立風中。
「其實我不該來的。」他歎氣。
「你已經來了。」她有不梓的預感。
「是的,我並不想迫害你將到手的幸。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最清楚你 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愛痕蘋果般的臉頰逐漸變色。
「你在胡說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終於達到你要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身體顫抖,手腳發軟。
「我並不想檢舉你,但你因為這件事而後悔自責過嗎?」
她氣得咬牙切齒。
「我不想和你談論此事,你根本沒有證據。」
「你要證據?我並不想要官府辦你,你只是一時的妒意才做出這樣的事吧?」
「你走吧,若不走,我喚家僕趕人了。」
「我走,這就走,恩綺就要嫁入周家,我要你知道,從今以後,不准你動她一根寒 毛,若讓我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
愛痕的心情全被皓石搞砸了,原本她是多麼開心能當震宇的新娘。
自從皓石來過之後,她的心忐忑不安,很怕震宇知道這事之後不能原諒她。
猶豫再三,她跑到提家探望恩綺,想確定她是不是全把過去的事忘了。
恩綺已逐漸習慣提府的一切,和嫂嫂學繡花,日子彷彿就這麼過下去。等待出嫁的 她,心平靜如湖水。
愛痕的出現,令恩綺單純的心又複雜起來。
她問嫂嫂。「這人是誰?」
嫂嫂搖頭。「我不認得。」
「是我的朋友嗎?」
嫂嫂笑。「除了皓石,你沒有別的朋友,你不喜歡跟女人做朋友,以前的你對朋友 挑剔,除了丫鬟哪有什麼朋友。」
兩人在窗口偷偷凝望愛痕,恩綺隔了好一會兒才進大廳。
愛痕親匿的喚她。「恩綺,還記得我嗎?」
恩綺搖頭。「你是誰?」
「我是愛痕,你真忘了我?」
她點頭。「我不記得自己見過你。你不是家裹的親戚,你是誰?」
「我是震宇的未婚妻。」
她聽到這話,放大了眼睛,仔細的注視她。
「我們以前見過嗎?」她記起錫兒的話。
「見過,你還住過我家的山莊。」
她有點明白了。「原來如此。是震宇要你來的?」
愛痕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想來看你。」
「謝謝你。我很好,恭喜你們。」
她雖平靜溫和的望著她,卻看出她眼中的警戒逐漸消失。原來她一直被人當成仇人 般恨著,她現在才知道。
愛痕走後,皓石來看她。
她對皓石提起這事。
皓石緊張的問:「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你怎麼這麼問?」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她對你沒安什麼好心眼,你少見她。」
「皓石,你知道了什麼事而不好告訴我嗎?」
「沒什麼。」
***
天氣不穩定,恩綺著了風寒,整個人輕飄飄的,頭重腳輕。
這天家裹的女眷全到廟裹去還願!
因提摩的身子逐漸好轉,這和恩綺住在家裹,天天陪著他,大有關係。
而男人們全到江大人家做客去了。
家裹只剩恩綺和幾位丫鬟。
恩綺從樓上走下來。由於人著了風寒,身體不舒服,精神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從階 梯上跌了下來,人昏過去。
丫鬟們在閣樓上聚賭,雖聽見聲響,卻不當一回事,繼續玩樂。
直到天黑,幾位婆子正想上閣樓喚人下來擺碗筷,道才發現恩綺倒在地上。
緊張極了,婆子的嗓門大,一叫囔。「不好了,出人命了,快來人啊!」
這群聚賭的丫鬟才急急忙忙的奔了下來。
一見是小姐,可擔憂了。
大伙把人抬到臥房去,忙著叫人去請大夫。
心想,等少奶奶和爺兒們回來,可有罵挨了。
大家都苦著一張臉。
大夫還沒進門,提勝的老婆提大奶奶就回來了。
沒人敢吭聲說去。
接著女眷們全進了門,有人嚷著要水,有人嚷著:「怎麼天色暗了都不曉得點燈。 」
去請大夫的丫只一進門就大叫。「大夫來了,快,快,請到西廂房去。」
這時提勝的老婆才發覺不對勁,問道:「出了什麼事?」
婆子不敢相瞞,怯怯的說:「是恩綺小姐,不小心從樓上跌了下來。」
提大奶奶可緊張了。這恩綺是提摩的心肝寶貝,好不容易提摩的病才痊癒,這會兒 恩綺若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又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了。
她急忙的跟著大夫的後頭,亦步亦趨的。
大夫把完脈,開了藥方給提家大嫂。
「她身子虛又著風寒,要小心顧著身子,外傷的部分不礙事,待會兒醒來,先給她 喝粥,喝完粥就讓她吃藥。」
大夫要提家大嫂出來。
「她以前傷過腦,這回又從高處跌下來,也許對她失憶的事有所幫助,也許會更加 惡化也說不定。若她醒了有什麼不對勁,你就叫小廝來叫我好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提家大嫂又擔心了。
守著恩綺怎麼也不敢離開。
又怕提摩回來知道這事生氣。心裹忐忑不安。
還好恩綺醒了過來,睜眼看見她就叫:「大嫂。」
她見恩綺醒了,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我可真怕你醒不過來。」馬上吩咐廚娘端碗粥過來。
「你別動,躺著好。」
「我想喝水。」
丫鬟馬上倒水過來。
提家大嫂將恩綺的身子撐了起來,墊了兩個枕頭,讓她靠躺著。
「大嫂,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從樓梯上跌了下來,嚇壞大家了。」
「我怎麼含在家裹?」
大嫂一聽這話可緊張了。「你不在家裹該在哪裹?」
「震宇呢?」
「震宇?他在龍家,你忘了嗎?」大嫂越轉越覺得不對勁。
「爺爺呢?他好點了嗎?」
「爺爺的痛已經痊癒了,倒是你的失憶症……」
「失憶症?什麼失憶症?」
「你現在記得我們大家了嗎?」
「記得,你是大嫂,那是你的貼身丫鬟蓮兒,廚娘楓嫂。」
廚娘端了一碗粥。
「小姐,這是你最愛喝的海鮮粥。」
「有沒有栗子餅,我好餓。」
「有,有,我馬上給你送過來。」
大嫂仍覺得不對勁,問恩綺道:「你記得自己要成親的對象嗎?」
「成親?不就是震宇?」她理所當然的說道。
提大奶奶嚷道:「完了,你這麼一摔,記得前頭事又忘了後頭了。」
恩綺由於餓,拚命的吃粥。
「忘了後頭?什麼?」她還不明白。
「你忘了自己答應了周家的婚事。」
恩綺一時腦子轉不過來。
「哪個周家?」
「峻海嘛,你怎麼把峻海給忘了。」
「我答應了峻海的親事?怎麼會呢?」
「這下可糟了,糟透了。」提家大嫂把恩綺忘了的那段記憶將她補上。
仔細敘述了一個多時辰。
聽得恩綺的臉全變了色。
「你說震宇要娶愛痕?」
「是的,你都答應了峻海的婚事,而且震宇也是為了咱們兩家的和平,你可不能在 這興頭上又反悔,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恩綺皺著眉頭。
「我能不能見震宇?」
「你前幾天才見過他,你忘了?」
「他怎麼會答應?他怎麼會讓我嫁給別人?」她覺得震宇不可思議,卻忘了是她先 忘了這一切。
「是你忘了他了,你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要配合你還真是難,你啊!我求你 ,別再興風作浪了,要不然這個家要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了。」她嫂子半慌張半 威脅的說道。
恩綺任性歸任性,也曉得要以大局為重。
她點點頭。「嫂,我明白你的意思。」
婚期一日日的逼近。
全家大小都興高-烈。
唯獨恩綺沒精打。
峻海來看她,誤以為她待在提家不開心,直嚷著:「你再忍著點,我就要娶你進門 了。」
恩綺悶不吭聲。
直到龍家辦慶功宴那天,峻海牙明白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