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剛開完會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就看到曹策找來的某國立大學的教授,正在幫寶蝶測試程度。曹策把英文報紙拿進來給宙,順口問道:「這小女孩你從哪裡找回來的?」
宙隨口回答:「垃圾堆裡。」
「長得挺甜的,準備讓她當你的小女朋友?」曹策試探地問。
宙搖頭,直接否定掉他的疑問。「是我的養女。」
曹策瞠目結舌。「以你的年紀當她爸爸?太年輕了吧?」
「不會啊!如果我十二歲的時候生她,我的女兒差不多也有這麼大了。」
「你是要告訴我,你十二歲就不是處男了?開什麼玩笑。」曹策望著他,覺得他怪異透頂,孤僻卻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個年紀足以當他女友的孩子當養女。
「今天有什麼有趣的新聞?」宙看曹策手中拿著報紙,隨口問問,不想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曹策坐到沙發上,翻開社會版看著。突然看到一則十餘名消防隊員吃蟒蛇中毒的新聞,深感有趣。「對了,你不是要我替你宴請鎮長賠罪,為的就是這條蟒蛇嗎?」
蟒蛇上報了?宙腦中浮起了問號。
「報上寫些什麼?」宙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消防隊員吃蟒蛇中毒。照常理來說蟒蛇應該是無毒的,但這條蟒蛇使十餘名消防隊員住院;報上說,吃了蟒蛇的消防隊員身上都有一種難纏的寄生蟲。這種寄生蟲會吸收人體的養分,一般的抗生素又殺不死它們,在國外被寄生的人,只有開刀取出寄生蟲才能活命,這些消防隊員真是倒楣。」曹策念了一大段報紙給宙聽。
宙一聽,馬上跳了起來,直接衝進曹策的辦公室。
教授還在辦公室裡忙著測試寶蝶,宙衝了進去,硬把寶蝶拉了出來。
「你太過分了,為了一條蟒蛇你這麼整人,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寶蝶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眨眨眼睛。「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宙憤怒地拎著她,像拎小雞那樣把她拎進他的辦公室,曹策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明白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宙把曹策手中的報紙搶了過來,毫不留情地直接扔到她的臉上。
「你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讀清楚!」他怒吼的聲音震得寶蝶的耳膜發疼。
她順從地接過報紙,知道他氣她太過殘忍。她讀了標題,思考著該抵賴、死不承認,還是乖乖老實地伏首認罪。
「你承不承認?」宙不敢相信天真、清純的她整人的手法會如此狠毒。
寶蝶盯著他,知道自己已瞞不過他。
「是他們太可惡了,不該吃掉我的蟒蛇,這是他們的報應。」
「那只是一條蛇,不值得你用這麼狠毒的方式整人。」宙心想,這個女孩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面孔,有著天使的外表,但女巫般的心腸教他心寒。
「人命珍貴,蛇命就不珍貴嗎?它是我的寶貝,他們不該如此對待它,沒有人可以欺負我之後還平安無事。我養父教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們先對不起我的,我有什麼錯?」寶蝶理直氣壯地嚷著。
宙一時氣憤,打了她一巴掌。
寶蝶呆住了,她不相信他會為了那些人動手打她。
宙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住了。他從來沒打過女人,因為他從不對女人認真,自然不會對女人動手。他一出手就後悔了。
寶蝶一言不發地奔了出去。她原以為他會照顧她,原以為他跟那些人不一樣的,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她下毒的事打她。
她發誓再也不回他身邊,不再接受他的照顧,他和那些人一樣不瞭解她,她的寵物就等於是她最好的朋友,替她的好朋友報仇有什麼錯呢?
他沒資格打她,他沒資格。
曹策見寶蝶奔了出去,忍不住對宙嚷著:「你這是幹什麼?她只是個孩子,你還不快追!她的個性看起來很倔,跑出去肯定不會再回來的。」
宙後悔極了,他該控制自己的脾氣的。當宙追到工廠的大門口時,寶蝶早已不知去向。
他開車回到他的別墅,但寶蝶並沒有回來。他走進她的房間,在床上看見她擬的那張草約,他順手撿了起來,看著那些條約,一遍、兩遍地讀著。
不知現在的她是否會自動放棄被認養的權利?
她的行李和寵物都還在,她應該會回來吧?
行動電話響了起來,宙急忙抓起電話,卻是曹策打來的。
「找到她了嗎?」曹策關心地問道。
「沒有,我在家裡等她,她沒有鎖匙會進不來。行李和寵物都還在,我想她應該會回來的,她不會丟下她的寵物不管的。」宙疲憊地用手抹了抹臉。
「我會派人到外頭找她,她一個女孩子對這裡的環境人生地不熟的,相信不會跑太遠的。」曹策能做的事都做了。
宙靠躺在寶蝶的床上,拉開自己的領帶。
「她受她養父的影響太深了。我不該打她的,她現在一定很傷心。」宙感歎不已。
「現在知道養父難為了吧!」曹策在電話那頭笑著。
「你儘管嘲笑我好了,我無所謂,只要她肯回來。」
???
寶蝶跑進一家大西洋冰城裡吃三明治看漫畫,身上只有一百五十元,不知該何去何從。
隔壁桌有兩位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兩人邊看報紙找工作邊聊:「我想到KTV去坐台,輕輕鬆鬆一個月十幾萬,又可以唱歌、喝酒多好。」
「你打算到哪一家?我乾哥哥是『暢歌、暢歌』的經理,我看我們直接找他幫忙比較快,每天這樣混也不是辦法,我身上只剩一萬塊。付完這個月的房租,等於沒生活費了。」
寶蝶吃完三明治,掏了一下口袋,付完三明治和紅茶的錢之後她身上只剩一百塊。
如果不回去找「藍」,她可以上哪兒去?她需要一份工作。她不要再依靠任何人。
她起身坐到隔壁桌去。「嗨!你們好,我叫邱寶蝶,目前和你們一樣處於失業中,剛剛無意中聽到你們要到KTV上班,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身上只剩一百塊錢,再找不到工作,明天就要餓肚子了。」
「美琪,這傢伙比我們倆還落魄!你能不能順便幫幫她!」愛珠打量著寶蝶,覺得她外型挺不錯的。
愛珠同情心豐富,又推了推美琪。「你就幫她吧!她好可憐哦!」
「她的外型還可以,愛珠你的體型跟她差不多,你借套像樣的衣服給她。」
「沒問題。寶蝶你有沒有地方住?」愛珠挺喜歡寶蝶的。
「沒有,我被我養父打了一巴掌,就溜出來了。」寶蝶實話實說。
聯想力豐富的愛珠,社會版新聞看多了,睜大了眼仔細檢查寶蝶的四肢。
「他是不是想強暴你?你有沒有受傷?你逃出來是對的,要不遲早難逃魔掌。」愛珠滔滔不絕地說著。
美琪心想,這傢伙真是悲慘,正義感豐富的她決定收養寶蝶。
「你會喝酒嗎?」
「會,我酒量很好,在山裡常常和山地人喝通宵。」寶蝶怕美琪不肯帶著她,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
「你的歌聲如何?唱兩句給我聽聽。」
「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寶蝶一本正經地站了起來,一邊唱一邊比動作,她的聲音洪亮富震撼力。
唱得愛珠鼓起掌來。「唱得好,唱得好。美琪,她有當紅牌的潛力吧!」她不吝嗇地稱讚著。
美琪聽完她唱歌也頗為滿意。
「她穿著土了一點,其他條件很好,可以栽培。就讓她跟著我們混好了。」
寶蝶笑得瞇起了眼睛。「太好了,謝謝你們!謝謝。」她擁住美琪和愛珠,又親又吻的。
美琪急忙地推開她。「喂,公共場所,別這個樣子,別人會以為我們是同性戀的。」
???
「喂,穿這麼低胸不好吧?」第一天上班的寶蝶,站在鏡子面前打量自己,這磚紅色的緊身洋裝,上半身露出乳溝,下半身迷你裙還開高叉。
寶蝶腳上踩著三寸半的高跟鞋連路都不會走了,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倒,還好美琪扶了她一把。「有沒有穿安全褲?」美琪提醒她。
「穿了。」她說著調整了一下安全褲。
「聽著,先吃一顆解酒藥,待會兒進包廂,可以吃東西、喝酒、唱歌、跳舞或玩任何由客人提出來的遊戲。如果有客人吃你豆腐,輕微的你就迴避,嚴重的你就叫經理,還有我們是不出場的,明白嗎?」美琪見她傻呼呼地忍不住要叮嚀她。
「明白。」寶蝶點點頭,把低胸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我會叫偉哥多注意你。」
就在這時偉哥走了過來。「美琪,有個不錯的客人,我想很適合寶蝶這種新手,我先帶她進去。」偉哥打量寶蝶一眼,拍拍她的肩膀。「別害怕,這是個輕鬆愉快的行業,你很快就能適應了。」
寶蝶一點也不怕,她只是不習慣自己濃妝艷抹的樣子,穿了高跟鞋的她走起路像鴨子,慢吞吞的。
偉哥看了也忍不住發笑。
偉哥老實地說:「你走路好難看。」
「我自己也知道,我實在穿不慣高跟鞋。」
偉哥帶著她走到K5的包廂。
還沒開門就聽見裡頭有人在破口大罵。
如果這樣的客人也算理想客人,那未免就有點恐怖了。寶蝶心裡暗暗地想。
偉哥開門進去排解,寶蝶看見那個罵人的客人,一派斯文、憂鬱,一身黑色裝扮,豎立的頭髮高聳的直立,前額呈M字型的額角,相當性格。
「我要她乖乖地給我坐到角落,把她手中的那杯威士忌喝光,不准唱歌也不准說話。偉哥,就算她是你們這裡的紅牌,我也有辦法要她混不下去。」那個人斬釘截鐵地說著。
偉哥頻頻向那男人鞠躬哈腰賠不是,還向那位小姐斥喝一番。
那個小姐眼眶泛紅,只得乖乖地坐在角落。
偉哥招呼寶蝶進去。寶蝶生澀地走進去,那有如鴨子般的走姿,把那個冷酷的男人逗笑了。
「這是陳董。」
「陳董,這是寶蝶,請你多多關照。」偉哥替雙方介紹。
寶蝶大大方方地坐到陳董身邊。
晚上還未進食的她,不客氣地大吃大喝了起來。
偉哥出去後,沒人敢說話,唱歌。
寶蝶完全沒有招呼客人的經驗,見陳董的眼睛直盯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才拿起酒杯招呼陳董。「一塊喝吧!」
「你第一天上班?」他仰頭喝光杯中酒。
「你怎麼知道?」寶蝶臉上露出佩服的表情。
「我猜的,看你穿高跟鞋走路的蹩腳樣子,還有吃東西不懂得裝模作樣。」
寶蝶看了一下周圍那些鶯鶯燕燕,算了一下人頭。「你一個人叫這麼多小姐做什麼?」
那些小姐翻白眼的翻白眼,摀住嘴巳悶笑的悶笑,都覺得寶蝶腦筋秀逗。
「我害怕寂寞,想要很多人陪我。來玩個遊戲吧,寶蝶你會什麼?只要能逗我開心,我一定給你重賞。」他輕撫著她的臉頰。
「每個小姐來一段即席演講如何?你出題。」寶蝶才說完,眾小姐就出聲喧嘩了起來。
「這個白癡。」
「搞什麼嘛!」諸如此類抱怨的聲音四起。
「很好的提議,我沒玩過,挺新鮮的,題目呢?就講鴨子好了,每個人三十秒,講得最有創意的我發一萬塊獎金。」
所有小姐們分別依鴨子的長相、特性、飲食、用途口沫橫飛地高談闊論。眾說紛紜之後,輪到寶蝶。
大家睜著眼瞅視她,心想她還有什麼好說,該說的可以說的都被大家說光了。
陳董以期待的眼神望著寶蝶。
「我出生沒多久,隱隱約約地就有一種感覺,我的前世一定是一隻鴨子。」
大家原本屏氣凝神注視著她,聽到寶蝶發表的謬論,都笑得東倒西歪。
尤其是陳董,聽到寶蝶爆笑的言語,笑的無法抑制。
「每天當我洗澡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因為我總是忍不住發出『呱呱』的鴨叫聲,在澡堂裡游泳直到我媽咪發脾氣,把我拎出去。」
一些小姐不以為然,認為寶蝶只是譁眾取寵,紛紛給她白眼。
「真不要臉,胡說八道地不像話。」坐在一旁被冷落的紅牌忍不住要開罵。雖然聲音很小聲,但坐在她身邊的小姐全聽見了。
陳董很喜歡寶蝶,因為她的言語滑稽,個性率真。他把一萬元的獎金頒給寶蝶,附在寶蝶耳邊說:「我包你全場,晚一點陪我出場好嗎?」
寶蝶突然想起美琪的話。「我是不出場的。你如果喜歡我,就常帶朋友來捧場。」
???
「找不到寶蝶,她沒回去嗎?」曹策見宙鬱鬱寡歡的表情便知道答案了。
宙裝出一臉不在意,揮揮手說道:「不回來就算了,養一個女人在身邊這麼麻煩,她真丟掉就算了,別找了。」
「你上次要我刊登的認養寵物海報登出去後,有員工願意認養蜥蜴、變色龍,只有蜘蛛沒人願意認養,你什麼時候把她的蜥蜴和變色龍帶來工廠,我替你交給願意認養的員工,至於蜘蛛你就留著自己養。」
宙點了一根煙,告訴曹策下午他會把蜥蜴和變色龍帶到工廠來。
「想念她吧?她失蹤三天了,別否認了,我知道你想她。有個人可以想念也是很美好的滋味。」宙雙腳交疊橫放在辦公室上,斜躺著。
「曹策,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何不結婚?」
兩個大男人在辦公室裡喝著酒,談起心事來。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自己呢?把我妹妹耍得團團轉,你倒底是什麼心理?」
宙舉起酒杯敬曹策。「你沒告訴她,我是個混球嗎?要她別對我認真,我已經習慣去傷害女人,在愛情上懦弱得令我自己都受不了。」
「看過心理醫生嗎?」曹策建議著。
「沒用的,女人對我而言,只有能上床和不能上床的差別,沒人可以進入我的內心。別勸我什麼,如果你夠朋友的話。」宙習慣性地拒絕別人的好意。
曹策的行動電話在此刻響起。「陳少城,是你?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很好,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陳少城心情愉悅地說著。
「我晚上得陪我的合夥人,他養女失蹤了,心情不太好。」曹策瞟了宙一眼。宙把煙熄掉。
「叫他一塊來好了,我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他好不好美色?」
「他說女人只有可以上床和不能上床的差別。」曹策再瞄了宙一眼,宙已戴上了耳機聽起交響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晚上見了面再說,我保證讓他很快樂。」
「也好,好久沒出去玩了,我們接受你的邀約。」曹策替宙答應了下來。
???
「那個憂鬱王子陳董又來了,指定要寶蝶坐台,連續三天都包寶蝶全場,寶蝶,我看他是愛上你了。」愛珠酸溜溜地說道。
美琪正在化妝,側臉看了寶蝶一眼。「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寶蝶你得聰明點,吊足他的胃口。」
「你喜不喜歡他?」愛珠邊畫口紅邊說。「他長得挺帥的。」
「我倒不覺得,我的新養父比他帥多了。」她也不是不想宙的,她只是好強,心裡不斷地想著,不知宙會不會派人找她。她有點後悔跑了出來。
「你還在想那個禽獸啊?」愛珠覺得不可思議。
「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對我很好的。」寶蝶忍不住為宙說話。
「可是他打你她!你怎麼這麼健忘?」美琪瞪了寶蝶一眼。
「他不瞭解我,他其實不壞。」
美琪搖頭不以為然,她站在化妝台前笑著說:「你既然出來了,就別再回去,要不,他下次還會動手打你的。走吧!我今天有個道上的大哥來捧場,你先進陳董的包廂,待會兒再轉台過來幫忙。」
寶蝶已學會穿高跟鞋,走起路來平穩多了。
美琪告訴她,客人在發脾氣的時候說黃色笑話可以令他們轉怒為喜,所以她也背誦了很多則葷笑話。
沒有性經驗的寶蝶,往往說出來的黃色笑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意思,越是如此,客人就越喜歡她,覺得她很爆笑。
在寶蝶尚未進包廂之前,陳董就不斷地告訴曹策和宙,他非常喜歡寶蝶。
曹策心想,來這裡上班的小姐們都習慣用花名,這個寶蝶一定不會是他們要找的寶蝶。
宙倒是毫不在意,因為他相信寶蝶不會到這種地方上班,她沒本事伺候男人,取悅男人的本領她還沒學會。
寶蝶尚未進門,宙和其他的小姐就迫不及待地玩起親暱的遊戲來。他向來是個調情高手,逢場作戲這一套他很在行。
陳董看宙把小姐的眼睛蒙上,帶領著人家跳慢舞,他轉頭對曹策說:「你這合夥人很懂得享受人生。曹策你要多學學。」
「你鍾愛的寶蝶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曹策邊喝酒邊問。
陳董一提起寶蝶就眉開眼笑。「她啊!是個超級活寶,我一看見她就笑個沒停,可是她自己一點也不明白,她倒底哪裡好笑。」
「是嗎?想必長得既年輕又漂亮吧?」曹策很好奇。
「是很年輕,漂亮倒也還好,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比她可愛的可難找嘍!像昨天我帶了兩個朋友來,因小姐不夠,我那兩位朋友大發雷霆,直嚷著要砸場子,別的小姐全嚇跑了,我的寶蝶卻一點也不害怕,只剩下她大剌剌地說:『我有聖母瑪麗亞保護我,你們儘管砸。』我那兩個朋友原本很生氣的,但被她那種正氣凜然的樣子逗得氣都消了。」
「她膽子挺大的?」曹策替陳少城點煙。
「我的朋友問她:『我現在打扁你,聖母瑪麗亞怎麼救你,這干聖母瑪麗亞什麼事啊!笨蛋。』說完笑得無法抑制,火氣消了大半。」
陳少城以驚喜興奮的口氣形容著寶蝶。
宙抱著女人調情,頭也不回地說:「我看你迷上她了。」
陳董爽朗地笑了起來。「沒錯,我簡直為她神魂顛倒。」
「上床了嗎?」宙把手伸進女人的背脊,用手不停地摩挲,盡情挑逗著,又問了陳一句。
「沒有,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喜歡講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黃色笑話。等我們笑完了,她還會吵著要我解釋給她聽。」
「這樣的女人你怎麼可以放過她。」宙旋即又笑著在女人的耳邊說:「你好香啊!」唇在女人的耳鬢廝磨著。
陳董大聲嚷著:「你真上道,我準備把她娶回家,曹策你們倆負責幫我鑒定看看,不過這女人我是要定了。」
宙把女人逼進角落,狂吻她。「喜歡我的吻嗎?」宙在喘息的間隙問著。
那女子已被宙迷住了,像宙這樣英俊、溫柔、擅調情的男人,沒有幾個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我願意跟你走,不管天涯海角。」那女人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半晌,陳少城把宙拉回座位上,猛灌他酒。一邊對著曹策說:「我要感謝你,謝謝你把『藍』介紹給我認識,像他這樣的調情高手,百年難得一見,我只要學到他的百分之一,可以把寶蝶迷得非我不嫁就行了。」
「『藍』,我敬你,你一定要幫我追上寶蝶。」
宙得意洋洋地拍著陳少城的肩膀。「沒問題,我一定幫你。」
曹策也說:「他肯幫你,那你走運了,我保證寶蝶一定乖乖跟你走。」
三人舉杯乾完杯中的葡萄酒。
這時,寶蝶正好開門走進來,原本笑咪咪的她,一看見「藍」和曹策,表情僵硬凝住了。
最驚愕的人不是她,而是宙。
宙震驚得整個人像是被雷電劈中,呆愣在原地。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宙艱澀地開口。
寶蝶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得遠遠地。她把門重重地甩上,狂奔了起來,用她僅剩的思考,用她僅餘的力量。
宙的反應更快。他迅速地像一頭野豹,拚命地追著寶蝶。
在眾人都還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當下,兩人就消失了。
陳董一臉困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曹策心急地起身,追出去前丟下一句話:「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
奔出去的寶蝶一邊跑一邊脫下高跟鞋,希望能跑得更快些,但在漂亮的旋轉樓梯口被急如星火的宙拉住了手臂。
寶蝶一個不小心跌個踉蹌,就要滾了下去,幸好宙及時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寶蝶氣忿地發出尖叫聲。「啊——」那叫聲把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的客人全嚇住了。
宙摀住她的嘴,她用她尖利的虎牙無情地咬傷他,只見血從宙白皙的虎口流了出來。
宙忍著疼痛,沒有推開她,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彷彿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兩人的臉頰緊貼著,宙沒有發出聲音,但身體的顫動告訴寶蝶,他正疼痛著。
片刻,寶蝶逐漸恢復了理智,鬆開她尖利的牙齒。
霎時間寶蝶的好姊妹美琪衝下來,啪啦一聲給了宙一個響徹雲霄的巴掌。
她的身手可不是普通的利落,一邊救出倒在宙懷裡的寶蝶,一邊對著宙的臉吐口水,罵道:「你這瘋子,你想謀殺她啊!」
美琪身後兩位黑社會大哥在旋轉樓梯口揪住宙,二話不說就對他又踹又踢的。
寶蝶驚聲尖叫。「美琪,叫他們住手,我求你,他是我的新養父,快住手,別傷害他。」
那兩位大哥不肯罷休,寶蝶打著赤腳拚命地拉扯那兩位大哥的衣服。
「夠了,我求你們夠了。」她的眼眶已含著晶瑩的淚珠。
美琪見她那心疼著急的模樣,只好阻止那兩位大哥。
那兩位大哥一走,美琪仔細打量著宙,這個外國帥哥是寶蝶的養父,有沒有搞錯?
寶蝶見宙一身是血,傷心得哭了起來。
宙是故意不還手的,他要試探寶蝶,看寶蝶在不在乎他。
他怕自己一出手打傷了寶蝶的朋友,寶蝶會不再理他,因此寧可挨打,他知道自己撐得住。
脆弱的寶蝶哭著嚷嚷:「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藍』你不要緊吧!『藍』——我不要你死——」
曹策趕了下來,見宙靠躺在樓梯扶手上,急忙扶起他。
「曹先生,你快救『藍』,我不要他死掉。」
宙以衣袖擦著口角的血漬,瀟灑地揮揮手。「我死不了,寶蝶,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美琪拉住寶蝶,氣沖沖地罵道:「你要她跟你回去,你保證不會再打她?」
宙張開雙手擁住寶蝶。「我發誓,如果我再出手就讓上天處罰我變成一隻蜘蛛,寶蝶你說好不好?」他賴皮地以充滿血水的唇親吻寶蝶。
寶蝶被他逗笑了,一邊擦著臉頰上混了血的口水,一邊說:「美琪,『藍』不會再打我了,我知道他不會了。」
此時在樓上走廊觀察了好一會兒的陳少城走了下來,對著宙說:「太好了,原來寶蝶是你的養女。我想娶她,『藍』,你剛剛答應了要幫我,可不能黃牛!」
寶蝶靠在宙的懷裡,聽見陳董這麼說,大大不悅。
宙看出寶蝶臉上那轉喜為怒的表情,那緊蹙的眉頭,發青的臉色,咬緊的唇,都再再地表明了她的憤怒。
宙高舉右手撇清。「我什麼都沒答應,剛剛純屬一場誤會。曹策,你替我跟你的朋友解釋清楚,寶蝶我們走。」
「你是我的寶貝,沒有人能從我的手中把你奪走,沒有人能——」他發自內心的呼喊,他從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在這一刻他才瞭解,原來自己有多在乎她。
他又怎麼會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