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醒醒!」
裴洛伸手搖晃著猶睡得香甜的睡美人。
「嗯,不要吵……」
喬安琪揮了揮手,喃喃地說道。
這女人好像忘了自己的任務了。沒關係,他可以讓她立即清醒。裴洛的眼神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冰涼的水突然傾倒在她的小臉上,令在睡夢中的喬安琪嚇得整個人翻落吊床,碰撞聲顯示這一下摔得不輕。
「來人啊,下雨了、下雨了!」她神志不清地叫著,手還不時揉著小屁股。
「哈哈哈!」
她太可愛了。裴洛非常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讓喬安琪什麼睡意都沒了,又看到他手中拿的空杯子,她氣呼呼地說道:「你幹嘛拿水潑我,還笑得這麼大聲。」
「小姐,你還記得自己的職務嗎?」裴洛懶懶地將杯子放回桌上,繼續說道:「你看過有哪個女僕可以睡得比主人還晚的?」
「你……是,主人。我很抱歉,我不會再犯了。」自知理虧,她只好咬緊牙關起身說道。
「清醒了沒?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這個房間打掃好,可以嗎?」裴洛勾起她的下顎,故意將氣息吐在她臉上。
「說話就說話,不用靠那麼近!」喬安琪嚇得倒退一步,又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人眼看就要和地板做最直接的接觸了——
「小心!」裴洛也嚇了一跳,快手一撈,把她帶進自己懷裡。
他的氣息頓時竄人鼻腔,令她整個人暈眩不已,小臉靠在他的胸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驚覺兩人居然依偎在一起,趕緊將他推開。
「謝謝,我沒事了。」她手足無措地胡亂拍打著身上的衣服。
裴洛勉強從她身上微微散發的淡香中回神過來,清清喉嚨說道:「咳,沒事就好,我出去了。」
看著他關上門之後,喬安琪捂著臉頰癱軟在地上,感覺到自己的心急速地跳動著。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靠在男人懷裡?從小的家訓讓她自責不已,最後她嚴厲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再受他影響。
「噢!」平復了心情,身體的酸痛讓她差點站不起來,感覺自己像個八十歲的老翁一樣腰酸背痛的。
都是這個吊床害的!她瞪了罪魁禍首一眼,才環視著整個艙房。
在喬家,她是嬌生慣養的,根本沒做過家事,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要從哪裡著手整理,就這樣呆站了半天。想起家中的女僕常會在她起床後整理床鋪,所以她決定先從換床單開始。
拉起床上的被單,枕套丟在地上,她轉身來到衣櫃前想找乾淨的床單替換,這才發現衣櫃裡只掛了幾件男裝,根本找不到她要的東西。
這下糟了!喬安琪趕緊拾起地上的被單檢查,果然地上的灰塵全到了床單上面,她只好悶悶地將床單捲成一團抱在懷裡,打算出去找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洗床單的。
這次門沒有上鎖,她輕易地就打開門,一踏出門口,她發現長長的走道上沒有半個人影,也聽不到任何人聲。
「喂,有沒有人在啊?」她隨便選條路邊走邊喊著。
喬安琪眨巴著眼走上樓梯,就看到一堆打赤膊的男人站在甲板上工作著,突然她看到昨天送東西來給她的人也在其中,好像叫什麼來著……
「羅爾……」應該是這個名字吧?她聲若蚊蚋地叫道。
她探頭探腦地等著他回應,卻看不到他走來,她只好踏上甲板,站在離他們比較近的地方叫道:「羅爾……」
「我當是誰呢?裴洛沒讓你滿足嗎?如果是這樣,那你不用找羅爾那個沒用的傢伙,我就可以讓你在床上舒服到尖叫。」史威舔了舔下唇,邪惡的眼光掃遍她全身,他從來沒放棄過上她的念頭。
「史威!你給我閉嘴!」
羅爾喝道,並阻止他接近喬安琪。
「羅爾,美人當前,你也想扮英雄啦?」史威輕蔑的說道。
「上次你還沒受到教訓嗎?」史威被裴洛鞭打的事,早已傳遍「女神號」。
「你不要以為抬出裴洛我就會怕你,告訴你,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他的。」趁裴洛不在,他大放厥辭道。
「等你做到再說吧!」羅爾壓根不相信他的話。
「羅爾……」喬安琪害怕地躲在他身後。
「小姐!你實在不該跑到這裡。船長呢?」唉,他有預感她會為船上帶來不小的麻煩。羅爾拉著她走到一旁。
「我想洗床單,你可以告訴我,哪裡可以洗嗎?」閃躲著所有的目光,尤其是那個叫史威的男人,喬安琪說道,拿著手上的東西證明。
「洗床單?」他沒聽錯吧?難不成昨晚裴洛真把她吃了。老天!他的動作真快。
「是啊!因為我在整理他的房間,不小心把床單弄髒了。呃,有什麼問題嗎?」喬安琪點頭解釋著,卻發現他的臉色怪怪的,不解地問道。
「沒、沒事。」真是的!害他誤會了。
「小姐,你該好好待在房裡別出來,更不用整理船長的房間。」虎視眈眈的感覺,讓他回頭瞪著那些直看著她的船員,警告他們別輕舉妄動。
「可是裴洛說我可以當他的女僕,以賺取去英國的船票。」裴洛沒告訴他嗎?她一臉疑惑。
難怪今早裴洛突然下命令,要他們將「女神號」轉往英國的港口。原來是他們兩個的協定啊!不過,裴洛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是已經向所有人宣佈她是他的女人嗎?這下子換羅爾一頭霧水了。
「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哪裡可以洗床單了嗎?」她再度重複問題,一點也不想在這裡待太久。
「跟我來吧!這我幫你拿。」羅爾想拿過她手中的床單,卻在無意中碰到她的手。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喝令,讓所有人全看向聲音來處。
「裴洛!」
他該不會誤會了什麼吧?羅爾的寒毛全豎起了。
「主人……」他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喬安琪半側身才看到他站在不遠處。
「你在這裡幹什麼!」這女人還真會招蜂引蝶,不過才短短的時間,就能讓羅爾忽視他的命令。裴洛從控制室裡就看他們兩個貼近得幾乎擁在一起,看得他怒火中燒,只想殺人。
「我……」
喬安琪才想開口,就被打斷。
「閉嘴!你給我回房去!」裴洛大吼道。
「可是……」
她有工作啊!
「小姐,你就別再開口了。」小命都快不保了還敢開口,她是單純還是白癡?羅爾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羅爾,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叫喬安琪,你叫我安琪就好,不用一直叫我小姐,那太見外了。」喬安琪一副突然想到的神情,完全沒發現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喬小姐,你還是快回去房裡吧!」羅爾苦著一張臉說道,根本不敢看裴洛的臉。
「那床單怎麼辦?」她只想著要做完這件事。
「你好像很喜歡違背我的命令!」裴洛眼角的神經抽動著,一把扯過她的手。
「噢!好痛!放開我……」手上的疼痛讓喬安琪蹙眉,掙扎著想抽身。
「你還知道痛嘛!」他咬牙說道。
「你到底怎麼了嘛?人不太舒服是不是?臉色怎麼比剛才更糟?」喬安琪伸手想碰他的臉。
「不要拿碰過別人的髒手來摸我!」他一掌打掉她的手。
「我哪有?」他在說什麼瘋話?她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敢狡辯!你剛才沒有親熱地去碰他的手?」裴洛怒眼射向羅爾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才沒有!」他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蔑她。喬安琪以從未有過的聲量反駁道,眸中盈滿抗議。
「船長,你真的誤會了,是我不小心去碰到她的。」羅爾插嘴道。
「那就是你該死了。」真是個禍水,竟然能讓他的大副甘願為她出頭。裴洛解開腰間的皮鞭。
「你要幹什麼!?」他要打羅爾嗎?喬安琪慌張地握住他的手臂。
「既然他都承認碰到你了,那他就得敢作敢當。」裴洛抖動手裡的皮鞭。
「暴君!你不可理喻!」喬安琪想搶過他的皮鞭卻敵不過他的力氣,皮鞭就在他倆之間拉扯著。
「你說我是暴君,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有多凶狠!放開!」裴洛使勁地想甩開她的手。
「不放!」他鐵灰色的眼睛好像要吃了她。她忍著發抖堅持地搖搖頭。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他的聲音嚴峻得嚇人。
「你如果一定要打人,那你打我好了。」喬安琪閉上眼等著疼痛降臨。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打女人。」他吼道。
所有的人全屏息看著這一幕,沒人敢開口阻止,生怕自己被波及。
時間彷彿停止不動。裴洛手裡的鞭子握了又放,遲遲下不了手。
等了好半晌,喬安琪終於忍不住微微睜開眼,就見到他一臉鐵青地瞪著她。
「你給我過來!」他抓緊她的手臂,粗魯地拖著她往船艙走,留下船員們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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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琪就這麼一路被拖到房間裡,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他甩到床上,一時間天旋地轉根本坐不起來。
「以後不准你踏出這道門。」裴洛大聲地宣告,打定主意要將她鎖起來,讓她沒機會去勾引其他男人,尤其是羅爾。
「你不可以這麼做。」她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我可以,而且我說到做到。」
「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就因為我去問羅爾洗床單的地方在哪裡?你忘了我現在是你的女僕,是你要我打掃房間的不是嗎?」她覺得自己十分無辜。
「我叫你打掃房間,可沒叫你去勾引我的船員。」她還真敢講,從頭到尾他也沒看到她做了什麼,倒是和羅爾聊得很愉快。裴洛雙手抱胸怕自己會忍不住掐死她。
「我沒有!你為什麼一直誣賴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誤會的喬安琪,滿腹的委屈忍不住決堤,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落在臉頰上、床上。
「你哭什麼哭?」
她是什麼意思?講不過就用哭的。裴洛很想吼她,但說出來的話卻顯得氣勢不足。
「你無賴……頑固……是非不分……渾蛋加三級……」她哽咽著用僅知道的字彙罵他。
她的淚不知為何,讓他開不了口反駁。
「是你自己有問題,人家只想做好工作……可是你出去時又沒有告訴我船上的位置,我又不熟悉這裡……當然要問羅爾,我只知道你和他啊……」她邊哭邊哽咽地解釋。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裴洛心底浮現疑問。
「你……你要為你說的話道歉。」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裴洛的臉已經不再嚴酷。
「以後不准你跟羅爾太接近。」
他悶聲說道。
「別轉移話題,你一定要跟我道歉。」她堅持道,一副「你不道歉,我就繼續哭到你受不了為止」。
「別哭了,我答應你可以在船上自由活動,但不准和船員太過接近。」裴洛提出交換條件,這是他最後的讓步。
「你……」
他這算是變相的道歉嗎?喬安琪紅著眼眶望著他刀刻似的臉孔,驚訝地發現他似乎不敢正面看她。
「看你哭得鼻子都紅得像什麼似的,醜死了!」他隨手抽起掛在牆上的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臉頰,口裡吐出的話卻很惡劣。
「你說的話是真的嗎?可以讓我自由在船上走動?」不在意他的批評,喬安琪只記得他之前的承諾,她眨巴著碧眼握住他的手腕,聲音裡透著興奮。
「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
他故意兇惡地皺眉頭。
「那你不可以再隨便改變你答應過的事喔!」喬安琪微偏著頭強調著,一點都沒發覺她微張的紅唇有多誘人。
「你想要我收回承諾嗎?」
「不可以!你不可以收回……」她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臂搖晃著。
「該死的女人!這是你自找的!」自制力全盤崩解,裴洛一雙鐵臂攔起她的腰,頭一低就封住她仍在抗議的小嘴。
他……他又吻她?有幾秒鐘的停頓,這四個字才竄人喬安琪的腦中。
「唔……」
她雙手使力地推拒著他,卻無法撼動他半分,所有的話全被他吃掉,只剩嗚咽的字音。
莫名的熱潮衝上她的腦門,所有感官全在他熱辣的吻上,漸漸地,握緊的拳頭子攤開來,無意識地撫著他堅硬的胸膛。
「你這個魅惑人的女妖……」
他邊吻著她的唇邊說道。
「給我……」
「什麼……」
他的聲音像從千里之外傳來。她半合著眼,腦中還分不清他的話語。
「給我。」
他的話像千萬枝利箭,射進喬安琪被迷惑住的理智。
「不!」
她慌忙地推開他躲到床角,碧綠的眼眸還留著殘餘的慾望,但更多的是驚惶不已的恐懼。
「你!」
又讓她逃了!裴洛氣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知道她真的不解人事,他會覺得這是她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下一次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上他的床!裴洛告訴自己。
好可怕!她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恥。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一定要躲開他的引誘……喬安琪告誡著自己,撫著胸口的手還可以感覺到狂跳的心臟。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卻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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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喬安琪蹲在灶爐前,忍著嗆人的黑煙準備生火,幾天下來的廚房工作,已經讓她變得渾身髒兮兮,但她不敢要求洗澡,只能在裴洛不在時,快速地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四肢。
害怕裴洛的接近,也害怕自己莫名的慾望,所以她進廚房工作,千方百計地躲避著他,除非裴洛召喚,要不然她絕不出現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像是廚師巴林的助手,而不是他的女僕。
一想到這,她不禁笑了,來到這裡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羅爾和巴林,她也只敢跟他們說笑,上次床單的事害羅爾差點被打,這讓她內疚不已,還好他不在意,反而時常抽空來找她說話、逗她開心,在她心中,他比自己的哥哥還照顧她。
如果羅爾像哥哥,那巴林就像是自己至親的長輩一樣,大大的圓臉、胖胖的身軀、洪亮如鐘的笑聲,讓他看起來像個和藹的老人,不在乎她的笨手笨腳,耐心地教導她廚房的一切,幾天下來,總算小有長進,不再分不清楚糖和鹽巴。
「安琪,來幫我削馬鈴薯,生火的事我來就好。」巴林搖搖頭說著。唉,照她這種升法,他大概等到太陽西下,也沒辦法煮飯。看著她傻傻的笑容,知道她又在神遊了。
「哦!」她放下手裡的圓筒,起身來到方桌前。
「整籃的馬鈴薯你慢慢削,削得像彈珠不要緊,不過你可得給我小心點,別把自己的指頭削進去,我可不需要你提供的配菜。」巴林指著她手指上的繃帶說道。
「是。」她笑著比出敬禮的手勢。
「你越來越皮了。」不再像剛來時的畏畏縮縮,這是個好現象。巴林喜歡這樣的改變,沒有子女的他,把喬安琪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所以他也會幫著她躲裴洛,順便為無趣的海上生活增加一點樂趣。
整個「女神號」的人都知道裴洛為了她大發脾氣,在巴林看來,裴洛絕對不只是性的吸引力這麼簡單,說不定連裴洛自己都不知道他愛上安琪了,想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他相信以裴洛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快就會明白的。
「安琪,你在忙嗎?」
羅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對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喬安琪抬起頭來給他一抹親切的微笑。
被她的笑容震住,羅爾愣了下才說道:「不是我找你,是船長要你送熱水到他房裡,他要洗澡。」
「那熱水要倒在哪裡?」他不會想要她再搬澡盆進去吧!喬安琪一想到就腿軟了。
她真的覺得裴洛在整她,不是故意派些奇怪的事給她做,再不然就是要她拿著抹布擦地板,加上每晚睡在吊床上,更是讓她到現在還是腰酸背痛。
「別擔心,澡盆我已經先叫人搬進房裡了,」見到她悶悶的臉色,羅爾笑道。
「羅爾,你真好,謝謝你。」喬安琪開心地笑了。
羅爾的心一顫,突然發覺自己深深受到她的吸引,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知道喬安琪雖然明著躲裴洛,其實眼神還是會偷偷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苦澀在他的心裡蔓延。
「羅爾,你怎麼啦?」她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你的動作得快點了,可別讓船長等太久,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他吞下哽在喉頭的硬塊,迅速把話說完便轉身離開。
「巴林,羅爾臉色怎麼怪怪的?」喬安琪轉頭看向他。
「你還是快做事吧!要不然等會兒被罵,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又是一個跌入愛情的傻瓜。巴林看穿羅爾的心事,但不想揭穿他,於是轉移話題。
「來吧!我幫你燒水。」
「哦。」得不到回答,喬安琪只好聳聳肩埋頭做自己的事。
不曉得要裝多少熱水,澡盆才會滿?唉,她也好想洗澡喔!她渴望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