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紀成為秋津島的奴隸後,經過了數日。
放學之後,輪到當掃除值日生的昴紀,在分配負責掃除的東側校捨二樓右側走廊,努力地拖著地板。
於是--
“一年三班,,岡田昴紀同學,請立刻到學生會室來。”
昴紀突然被校內廣播指名傳喚了。
“又指名廣播了。”
同樣輪到當掃值日生的孝之,一臉通曉內情地歎了一口氣。
最近經常出現這樣的廣播,現在昴紀已經成為校園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人了。
也就是,昴紀是學生會長秋津島玲的‘寵兒’。
“明明就不是這樣的說……”
身為奴隸,並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麼輕松快樂的。
不過,的確也有像中午常常‘被迫’請吃便當,放學後‘被迫’請喝茶吃點心等等幸福。
可是,昴紀明明不是執行部的成員,平常卻都有被逼著幫忙秋津島工作,或是被叫去跑腿、幫他捶肩揉腿的,被差遣得頗為嚴重。
但是,這些昴紀認為煩雜累人的工作,對於學園裡其他的學生而言,卻是令他們垂涎三尺的待遇。
“要是可以為玲大人揉肩的話,我死而無憾!”抱有這種想法的人,多得有如天上繁星,數都數不完。
“不管什麼事,你還是快點過去比較好吧!”
“可是掃除值日生的工作怎麼辦?”
“我們會幫你處理啦!要是讓那個人繼續等下去,到時候會很可怕吧!”
一開始為了昴紀‘奴隸’的立場擔心不已的孝之,自從明白那並非自己所想像的那樣‘下流可疑’(?),雖然仍覺得昴紀可憐,也不再那麼憂心忡忡了。
而且,不管怎麼說,被叫到學生會室的昴紀,表情看起來總覺得相當高興似地(當然,這件事對昴紀保密。)
“可是,掃除值日生就是掃除值日生。要是害怕秋津島玲那種人,我怎麼可能握得了拖把?”昴紀神氣地宣言,可是看起來實在不怎麼帥氣。
“你要是覺得沒關系,那我也不說什麼啦……”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孝之的眼神相當擔心。
就算奴隸的身份並非悲慘到什麼地步,不過要是真的惹怒了秋津島玲,昴紀八成都會落得相當悲慘的境地一事,不用想也預測得到。
“那,再繼續努力掃除吧!”
昴紀把拖把塞進水桶裡,攪動並擰干之後,再次開始掃除工作了。
掃除工作本身應該不是多快樂的事,可是一面哼著歌,一面拖著走廊地板的昴紀,看起來讓人覺得既幽默又可愛。
“後果如何,我可不曉得的?”
孝之帶著苦笑歎息,也開始准備動手掃除的時候--
“一年三班,岡田昴紀,現在立刻到學生會室來。要是不過來的話,我會親自過去。”
這次校內傳出了學生會長本人的親自廣播。學生會室裡也有校內廣播用的麥克風,八成是從那裡廣播的吧!不過,看樣子秋津島似乎已經等不下去了。
孝之無奈地再次歎息時,看見三個像是二年級的學生正朝這裡走來。
此時,孝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啪!
聽到突然發出的激烈水聲,孝之吃驚地回頭。掃除用的水桶裡的污水潑了一地,桶子’喀喀喀啦‘地滾落在走廊上。
而昴紀全身濕漉漉地,整個人跌坐在污水當中。
“昴紀!”
孝之慌忙奔過去,扶起昴紀。
“你們是故意的吧!”
他轉向那三個人。
三人組一定是秋津島的狂熱支持者。他們看到正巧在那裡的昴紀,又聽見剛才的校內廣播,忍不住嫉妒地把水桶踢向昴紀吧!
“向他道歉!”
“請你不要含血噴人好嗎!”
“誰叫他要把水桶擺在那種妨礙通行的地方,又站在那裡發呆?”
“你說什麼?”
孝之就要對著學長掄起拳頭的時候--
“沒關系啦!”
昴紀大叫,飛快地爬起身來,抓住孝之的手臂。
“我沒有怎麼樣,這種事,我一點都不在意的!而且,是我自己不好,站在那裡發呆。”
正確說來,昴紀與其說是在發呆,倒不如說是被突然傳出玲本人的廣播嚇了一跳,僵在原地了。
雖然嘴上逞強,但事實上昴紀還是有那麼一點害怕玲的。
“所以,真的沒關系啦!”
雖然對孝之的友情感到高興,可是暴力行為還是不好的。而且,為了自己把好友卷入麻煩當中,比自己遭到欺侮更讓昴紀覺得難過。
是昴紀的心情傳達給孝之了嗎?孝之老實地放下拳頭,開口說了:“話說回來,昴紀,你還是早點去學生會室比較好吧?要是讓學生會長等太久,他真的會擔心得跑過來的。”
聽到孝之的話,二年級的學生們不甘心得咬牙切齒。這恐怕是比拳頭更厲害、更有效果的語言暴力吧!
“走吧!不要理這些家伙了。”
二年級生們的臉因嫉妒而抽搐,快步離開了。
“總覺得你好像無謂地招來人家怨恨,真不幸呢!”
忘了自己方才也湊了一腳,孝之打從心底同情地這第說道。昴紀用力點點頭說:”會變成這樣,全都是那個秋津島害的!“
就在他憤恨地握緊拳頭的時候--
“一年三班,岡田昴紀!數到十還不過來的話,我就立刻過去絞斷你的脖子!一、二……!”
聽見玲竟然在校內廣播數起數來,昴紀這次真的嚇得臉色發青了。
“昴紀,快點!”
聽到孝之的催促,昴紀一身濕衣服,往學生會室沖刺。
“太慢了!”
嘴上說是數到十,卻數到了三十六的玲,一看見沖進學生會室外的昴紀,劈頭就這麼說。在他身後,椿正拚命忍住笑的情景惹人同情。
“我應該交代過你,要你在師生座談結束立刻過來,你竟然讓我等到現在,給我說說看,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就算玲這麼說,全速奔跑而上氣不接下氣的昴紀,實在不是可以辯解‘今天輪到我當掃除值日生’的狀態。
遭到學長的刁難,被潑了滿身水的事更是復雜,昴紀根本無從說明。
昴紀在吁吁喘氣的時候,玲發現了他的制服濕得不成樣子,吃驚地奔了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看見玲之前的怒氣平息,又露出另一種的憤怒,昴紀迷惘著該不該把那三人組的事告訴他。
因為他覺得,玲要是知道了那三個人的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不是因為對玲而言,自己是重要的存在,只是……。
……只是……什麼?
找不到答案的焦急,讓昴紀用力握住拳頭。
他的動作似乎誤解了。
“會冷嗎?”
玲的聲音立刻轉為擔憂的音色,昴紀赫然回神。玲竟然在擔心自己,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要是你願意的話,換上我的體育服吧!”
這不是提議,已經是命令了,
玲的好意雖然令人感激,但兩人的身高差了二十五公分以上。玲的體育服穿在昴紀身上,一定是大得不成樣子,根本不能穿在外頭走。
可是昴紀沒有勇氣拒絕玲遞到自己面前的特大號體育服。
他無奈地伸出手去,可是冒出了一個問題。
“呃……把體育服弄濕了也沒有關系嗎?”
沒錯。昴紀連內褲都被淋濕了。
“全部脫掉再穿不就好了?”
被玲一臉理所當然地催促,但是光著身體穿別人的體育服,讓昴紀覺得過意不去,而且也很丟臉。
不理會煩惱著該怎麼辦的昴紀,玲擅自決定了。
“我可以馬上幫你准備更換的衣服,問題是內褲……”
玲頓了一頓。
“椿,不好意思,你可以去幫岡田昴紀同學買內褲和襪子嗎?”
“咦咦咦!?”
昴紀發出驚叫。
不管再怎麼說,竟然叫副會長大人去做那種跑腿般的差事,實在太大逆不道了!而且,還是叫他去買內褲和襪子!
可是,椿沒有多吃驚的樣子,反而是一臉高興地問了:“三角褲?還是四角褲?尺寸的話,成人用的S就行了吧?還是小孩子用的一百六十公分?”
竟然問出這種話來。
“我說啊……”
昴紀想要婉拒對方的親切,手足無措地准備開口。
“嗯,隨便挑幾件好了。”
但是,椿擅自這麼決定,走了出去;真是,玲也好,椿也好,到底是什麼怪性格啊?
椿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趕快把衣服脫了比較好。內褲和襪子,全部都脫了。”
“啊……呃,那個……”
“用不著害羞。我們都是男生啊!”
玲催促道。昴紀不知不覺臉紅了起來。
的確,兩人都是男孩子,沒什麼好害羞的,可是……。
昴紀卻不知為何,覺得害羞極了。
“呃……,請你不要看這裡喔!”
昴紀終於下了決心,轉身背對玲。
他只想快脫快穿,專心一意地開始換衣服了。
所以,玲從途中開始一直凝視自己的事,昴紀絲毫沒有發覺……。
玲感到眩目似地瞇起眼睛盯著昴紀全裸的背後,吐出有些難受的歎息,以及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紅了整張臉的事,這些全部都沒有被昴紀發現。
“已經好了。”
昴紀快速換好衣服後,再度轉向玲的時候,玲已經一臉什麼事都沒有地轉向後方了。
聽見昴紀的聲音,玲再重新轉回來。他一看見昴紀高高卷起松垮垮的體育服袖子及褲管的模樣,忍不住爆笑出聲。
“好過分!有什麼好笑的嘛!”
昴紀鼓起腮幫子,那張臉讓玲笑了出來。
直到他止住笑為止,整整花了二十秒以上。這種事以前從來不曾發生在玲身上,不過昴紀也不可能知道這種事。
之後,為了溫暖昴紀冷掉的身體,玲為他泡了熱咖啡,還讓他吃學生送給他的槭風蛋糕。等去買內褲的椿回來時,昴紀已經完完全全被玲給收買了。
玲沒有窮追不捨地追問他制服濕掉的原因,也是昴紀對他的好感度大增的理由之一。
那一天,是昴紀了解了秋津島玲並非只是一個冷酷而高傲的男人的珍貴日子。
※※※※※
“SILVERFOX,對不起。”
這天回家後的昴紀,對著架子上的‘OZ-ZXII’合掌道歉。
“今天我也被食物給誘惑,把打倒秋津島玲的願望給忘記了。”
宛如向神明懺悔的小羊般,昴紀向‘OZ-ZXII’告白自己的不中用。侮辱了遙控車的秋津島玲,應該是罪不可赦的,可是自己卻……。
“可是,他並不是我想像中那麼壞的家伙……”
放學後,在學生會室借了他的體育服,還喝了茶、吃了蛋糕。甚至還讓他幫自己買了內褲和襪子(雖然實際上去買的人是椿),最後甚至借了放在學園的樣本用的制服。
昴紀就這樣從學校回家的制服,只要有空時拿去洗衣店洗過後,再還回學園事務處就行了。
昴紀暫時借穿的體育服也要洗過後再還他,卻被玲說‘用不著在意’,一口氣回絕。
“果然還是要向他道謝才行吧……”
明明是在對'OZ-ZXII‘說話,可是從口中冒出來的,卻盡是關於玲的話題。
“搞不好……我哪裡有問題了。”
昴紀雙手按著玲的話題中不知不覺變熱的臉頰,開始感到不安,又繼續向’OZ-ZXII‘說話。
這不是’哪裡有問題‘,而是’愛上對方‘一事,還是小孩子一個的昴紀根本不明白。
沒錯。昴紀愛上了那個曾經以為是個大惡魔的蓮華山學園學生會長秋津島玲了。
那麼,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恐怕,是從賭上同好會成立的命運,在賽車場上與玲一較高下的時候開始的……。
搞不好,是從昴紀初次敲上學生會室的門,在那裡與玲面對面的瞬間開始。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是昴紀的確是墜入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