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Hope為牛皮糖一點也不為過,她像是要把「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貫徹始終,每天都出現在岳滄浪面前,當他一早準備出門上班時,一定會在家門口附近看見她笑嘻嘻提著早餐等他。
因為無法進入他所住的高級住宅區,所以她都等在外頭,不論颳風或下雨,她風雨無阻,就算他臭著臉,看也不看她一眼,車子直接疾駛而過,她也不曉得何謂死心,當天下班,她一定會在辦公大樓外等他,簡直比背後靈還要像背後靈。
她的頻繁出現已對他構成騷擾,偏偏不理她時,她並不會有更過分的舉動出現,教他實在拿她沒轍。因此,他一概當她不存在,繼續過他逍遙自在的生活,反正等日子久了,她終會明白這樣做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她會放棄的。
慘遭拒絕的Hope明知自己是拿熱臉去貼岳滄浪的冷屁股,可就是不想放棄,仍是每天在他家與公司外報到,無論是寒冷的天氣還是滂沱大雨,都阻止不了她的決心。
她常常趁著等他的空檔想一些事,假如能多些理智,她早該收拾好行李飛回美國,回到未婚夫身邊,但她沒有:明知此舉會讓自己陷入泥沼,她仍義無反顧這麼做了,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已非她所能決定。
她將凍冷的小手放在水藍色的大衣口袋裡,櫻唇呵出白白的空氣,等著他下班。
「小姐,你又來了。」辦公大樓的管理伯伯見她再次出現,忍不住上前跟她哈啦。
他注意這位漂亮的小姐好多天了,她長得粉嫩粉嫩,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一雙眼眨巴眨巴地像是會說話般,要不是他年紀大了,真會追她來當女友。
「嗨,你好。」Hope笑彎了眼,跟管理員伯伯打招呼。
「你每天來到底是在等誰?」也從沒見她上了誰的車,或是有人跟她打招呼,就見她一個人傻呼呼的在寒風中等待。
「等我喜歡的人。」她直言不諱。
「那那個人知道你在等他嗎?」管理員伯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嗯.」她笑得有些尷尬。
聽她這麼說,管理員伯伯也覺得好尷尬,很明顯的對方並不喜歡小美人,以至於小美人每天都在空等,這能怎麼辦?就算再為她抱不平,也沒辦法逼她喜歡的人來喜歡她。
「那……你要不要放棄,換個人喜歡?」
「不,我現在還不想放棄。」她搖了搖頭,回答得很是堅定。
「你這個傻女孩,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多的是喜歡你的人,你何必執迷不悟呢?」管理員伯伯忍不住對她說起教來。
人生哪!有些事再堅持、再執著都是徒勞無功,她明不明白?
「我知道是我太固執了,但是現在還不到說放棄的時候。」
「你每天都過來,那工作怎麼辦?」常常見她一整天就是呆站著,什麼也不做,真讓人為她擔心。
「我目前沒工作。」
「什麼?!怎麼會這樣?」管理員伯伯一聽,立刻當她是可憐無依的小孤女,同情得不得了。
「你放心,我的生活不成問題。」
「傻孩子,現在沒人像你這麼癡情的了,你該好好的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啊!」多情總被無情傷,她還不懂嗎?
Hope僅是淡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唉,你別光是笑,要把我說的話聽進去啊!」相較於她的老神在在,就顯得管理員伯伯太過焦躁。
「我知道,謝謝你。」
「岳滄浪那個花心大蘿蔔真該跟你好好學習。」管理員伯伯嘀咕著。
「怎麼說?」聽見管理員伯伯提起岳滄浪,她不由得豎起耳朵聽仔細。
「他啊,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常常見他帶著不同的女人出入,也不見他有安定下來的打算,不過我想他也逍遙不了多久。」管理員壓低音量講著小道消息。
「為什麼逍遙不了多久?」Hope跟著放輕音量詢問。
「聽說岳家早有中意的孫媳婦兒人選,也有意讓岳滄浪早早成家.」
「是嗎?」原來他家人已經幫他物色好妻子人選,她神色黯然,感到無比沮喪。
「據說雙方門當戶對,岳老太爺對對方滿意得不得了。」管理員伯伯加強語氣說著。
「原來是老太爺中意的對象。」岳滄浪會聽從岳老太爺的話嗎?他會嗎?
「你曉得的,有錢人家就是這樣,婚前可以周旋在眾多美女身邊,不過結婚的對象總是要經過家族同意,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就能嫁進豪門的。」有錢人屬龜的,規矩特多,也特別龜毛,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孩若嫁進豪門,哪受得了一大堆規矩。
「對了,我好像都沒聽你說你喜歡的人長啥模樣,你跟我描述一下,或許我有印象,也可以幫幫你呀。」老這麼乾耗下去不是辦法,要嘛就快刀斬亂麻,圖個痛快。
Hope靜靜看著管理員伯伯,沒答話。
「你說嘛!我人面挺廣的,你只要跟我說他在哪個部門工作,就算我對他沒印象,也可以托同一部門的人幫你帶話。」管理員受不了她的沉默,催促道。
「我喜歡的人是岳滄浪。」
「岳滄浪?!你怎麼會喜歡他?傻女孩,喜歡他你可是會受傷的!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他家人有意讓他結婚了嗎?那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的消息來源千真萬確,你最好是忘了他。」管理員伯伯哇啦哇啦叫著,要她別再傻呼呼的愛著不該愛的人。
「沒關係,因為三個月後我就要嫁人了。」她飄-一笑。
她這一句「要嫁人了」讓管理員伯伯嚇得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現在是怎樣?她既然三個月後要嫁人,幹麼還要狂追岳滄浪不放?這是在搞什麼?
「等等,莫非你是岳老太爺欽定的那個孫媳婦兒?」她可能是為了觀察未來丈夫的品性才會每天出現在這。對!一定是這樣,不可能有其它可能性了。
「不,我不是那個人。」她笑得更加虛無縹緲,語氣輕飄,字句已然支離破碎。
「啊?!這、這……這……」管理員伯伯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一個要嫁人了,一個也快要娶別人,要娶別人的不喜歡要嫁人的那個,要嫁人的那個卻緊追不放,這又有何意義?就算讓她追到了,三個月後她還不是要嫁給別人?
既然如此,何必攪亂一池子春水?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小美人的問題恕他沒那個智慧可以解決,他也不敢膛這趟渾水。
Hope知道她的話嚇著好心的管理員伯伯了,沒多說什麼,也不想解釋,只是靜靜的繼續等岳滄浪下班。
管理員伯伯摸了摸鼻子,不敢多言得溜回辦公大樓去。
果然莫管閒事方能明哲保身,瞧他喇喇不小心就挖到這麼大一個八卦,唱得他差點魂不附體!他們要怎樣都隨他們去了,這事兒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等待是漫長的,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冷到不行時,她伸出雙手不住呵著氣,抬頭看著高聳的辦公大樓,想像著他在辦公室裡的情景。
任憑她的想像力再豐富,實在幻想不出吊兒郎當的岳滄浪安分坐在辦公室的模樣。
他會像一般的主管擺出嚴肅的臉孔嗎?抑或是依舊不正經的與下屬嘻皮笑臉?又或許他身邊有名美艷女秘書,所以他工作起來特別起勁?
心底驀地泛起一絲酸味,她泱泱不樂的踢著地板。
在她無聊的猛踢地板時,眼角瞥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駛近停下,便見司機恭敬的下車繞到後頭開車門,恭請大頭頭下車。
來人如此大的陣仗讓Hope好奇的睜大眼,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從車門下首先看見一根枴杖,緊接著一名老者精氣神十足的走出來,老者神情嚴肅、不苟言笑,讓Hope見了不自覺縮了縮肩,垂著頭背過身去,低斂的眉眼帶著一絲憂慮與緊張。
辦公大樓的管理員伯伯見到老者出現,很快的從裡面奔出迎接,畢恭畢敬送精紳抖擻的老者進大樓。
Hope待老者進大樓之後,這才又轉回身來,她看了大樓良久,毅然決然轉身離開,不再和往常一樣靜靜等著岳滄浪下班。
岳老太爺的出現,引起整棟「岳氏企業」大樓一陣驚慌!
老太爺不來公司已經很久了,今天突然出現,一定是有什麼大事,每個人莫不在心底暗自猜測他來的目的,直到發現他直接去找副總,這才鬆了口氣,確定所有人皆逃過一劫。
岳老太爺直搗黃龍,板著臉出現在岳滄浪的辦公室,手中的龍頭枴杖重重敲擊桌面以引起岳滄浪注意。
「爺爺,您怎麼來了?」岳滄浪佯裝一臉訝異,事實上在老太爺走進辦公大樓時,他已接獲通知。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早該知道我來了。」岳老太爺聲如洪鐘教訓著岳滄浪。
女秘書識相的為他們帶上門,免得被外頭的人聽見他們爺孫倆的談話內容。
「爺爺,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可沒有半點對您不敬的意思。」但他更沒拍馬屁的意思,要他親自下樓迎接,根本就不可能。
「別跟我打哈哈!我問你,你最近是怎麼回事?」龍頭枴杖重重敲著辦公桌,若非太疼愛岳滄浪,他手中的枴杖早往孫兒頭上招呼過去了,哪會這麼客氣。
「我?沒怎樣啊,不就一樣過得如魚得水。」他雙手攤開,一臉無辜,不明白爺爺要問什麼。
「是啊!過得如魚得水,全台灣人都知道你過得有多逍遙自在,今天和這個女明星吃飯,明天和那個女人過夜,後天還有性感女星等著你,你這是怎麼回事?每天翻開報紙就會看見有關於你的緋聞,你是想把我活活氣死是不是?」岳老太爺一想到那些緋聞頭就疼得厲害,而他的忍耐度已達極限,不能再放任滄浪這麼荒唐下去。
「爺爺,您這麼說,那我可就罪過了。您曉得的,您的孫子就是這麼受歡迎,對於美人的善意,基於紳士風度,我豈能無情拒絕?」他一臉無奈,聲明他也是情非得已。
「她們之所以繞著你打轉,可不是因為愛你的人,是為了你的錢啊!你懂不懂?」岳太老爺用力吼著,枴杖揮啊揮的,就是不忍給他來個當頭棒喝。
「我無所謂。」他聳了聳肩,反正他從來就沒要求她們要愛他。
「你、你、你……真是想要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岳老太爺氣得吹鬍子瞪眼,心臟病險險就要發作。
「爺爺,你就別想那麼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安撫著老人家的情緒。
「你會知道才怪!你想自甘墮落我可不許!你給我聽好了,立刻和那群女人斷絕往來。」岳老太爺氣喘吁吁地下達最後通牒。
「很抱歉,恕難從命。」他很遺憾的看著老太爺。
「你!」岳老太爺從沒想到滄浪會拒絕他的命令,登時教他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爺爺,謝謝您對我的關心,我的感情生活真的不用您來操心,我可以處理得很好。」
「哼!處理得很好是你在說!我告訴你,那些女人我一個都不會接受。」岳老太爺氣呼呼警告,要滄浪別挑戰他的權威。
「OK,我明白了。」他狀似同意地直頷首.
「不要敷衍我。」岳老太爺怒喝,實在拿他沒轍。
「我沒在敷衍。」
「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對那些女人沒一個是認真的,你跟她們牽扯不清無非是自我放棄,都過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對秦家的丫頭念念不忘?要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你想她、念她有什麼用?」一想起秦亞希那個小丫頭,岳老太爺就一肚子火無處可發!若不是秦亞希,他的乖孫兒豈會變成今日這副魂不附體的德行。
「爺爺,請您別將事情扯到亞希身上,她是無辜的。」當岳老太爺將事情扯到秦亞希身上時,岳滄浪馬上臉色一變,不再嘻皮笑臉打哈哈。
「怎麼?難道連我也不許說嗎?」岳老太爺見孫兒維護著秦亞希,更是沒好氣。
「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人說一句有關亞希的不是,希望您能明白。」他斬釘截鐵說道。
「她人都死了!滄浪,你是活下來的人,該要好好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而不是沉浸在過去,我這是心疼你,明白嗎?」岳老太爺苦口婆心勸著,就是不願見他再繼續墮落下去,滄浪這個樣子,將來他怎麼放心將偌大的家業交到滄浪手中。
「不!她並沒有死,她一直活在我心中,一直都在。」岳滄浪右手成拳輕擊著心房。
「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樣癡心相待?」岳老太爺氣結,著實想不透。
秦亞希長得是挺漂亮的沒錯,但這世界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滄浪何苦執著,非要她不可呢?
「她的好,我自己一個人知曉就好。」爺爺有多不喜歡亞希,岳滄浪哪會不知道,所以便沒打算說太多有關亞希的好話,反正爺爺也不想聽,何苦白費唇舌。
「夠了,我不想聽她的事,我來是要告訴你,我要你和曲家的小姐結婚。」岳老太爺今日前來是特地來宣佈他的婚事的,這件事他只有同意的分。
「曲馨蓉?」
「沒錯,你不也正和她在交往嗎?她的家世和我們正好是門當戶對,我見過她的人,是個聰明有禮貌的女孩,正好適合咱們家,你就把她娶進門吧,免得我成天為你的婚事操心。」岳老太爺說得簡單得就像上市場買顆白菜一樣。
「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岳滄浪拒絕了爺爺的命令。
「你說什麼?難不成你打算一輩子都打光棍?那岳家的香火誰來繼承?」岳老太爺氣急敗壞責問著。
「誠如您所瞭解的,我唯一想娶的女人已經離我而去,這世間再也沒有第二個讓我產生相同念頭的女人了。」
「你瘋了不成,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岳老太爺氣不過,一枴杖便狠狠打向他的手臂,企圖敲醒他的理智。
岳滄浪不躲不閃,讓老太爺打個正著,他的手臂被打得很疼,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漠然、無動於哀的,彷彿被打的是旁邊的人,並不是他。
「你可知道為了栽培你我花費多少心血?我有多期待你能為我生一個值得我驕傲的曾孫?結果你為了秦家的丫頭,競要打碎我的夢想,你真的是要見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岳老太爺氣得快要吐血了。
早知道秦家丫頭會惹出禍端來,在滄浪學生時代,他便耳提面命,要他別跟姓秦的往來,要知道秦家和他們岳家向來就老死不相往來,先祖岳飛曾遭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給害死,從此之後,他們岳家就立誓不與姓秦的卑鄙小人往來,誰曉得滄浪會背著他們與姓秦的丫頭談起戀愛,甚至差點連自個兒的小命都給賠上。
一想起十年前的那場重大車禍,岳老太爺便心有餘悸,差那麼一點,他就失去最疼愛的孫兒,他不僅止一次想著,幸好他的寶貝孫兒沒事,幸好死的人不是滄浪,為此,他不斷的感謝上蒼。
岳滄浪緊咬著牙關,一張好看的臉緊繃著,額際青筋浮跳,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英俊瀟灑的岳滄浪。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滄浪,你這樣子真教爺爺寒心啊!莫非你忘了你的命差點就為秦家丫頭賠上了?難道你忘了你受了多嚴重的傷,在醫院躺了多久?你差一點就成了植物人啊!你差一點就活不下來,而現在,你仍對她執迷不悟,為了她甚至反對我的安排,難道你覺得爺爺會害你?難道你對爺爺的感情還比不上秦家丫頭?」岳老太爺感傷的望著他。
岳滄浪依舊保持沉默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給我說話啊!」他的沉默,讓岳老太爺心痛不已,原來他這老頭子在孫兒心中的份量遠遠比不上秦家丫頭,這教他情何以堪?
太過失望,岳老太爺手中的龍頭枴杖又重重敲了下岳滄浪的臂膀。
「你給我好好想想,當你受傷時,難過傷心的人是誰?你媽為了你的傷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你今天這種態度對嗎?你對得起我們嗎?」愈說愈氣,打得也就愈用力,希望這幾不能將他打醒,讓他不再執迷不悟。
岳滄浪任由爺爺責打,半句不吭。
「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總而言之,你和姓秦的丫頭永遠都不可能,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得給我娶曲馨蓉。」岳老太爺打得手都酸了,這才氣喘如牛要他安安分分接受安排。
「我不會娶她。」岳滄浪始終堅守立場。
「你還敢說?!」岳老太爺氣得吹鬍子瞪眼,他今天總算見識到孫兒的拗脾氣了。「為了一個死去的丫頭來違抗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我說過她沒死,一直都活在我心中。」岳滄浪仍舊堅持他的論點:心愛的人兒形體是不在了,可是她的靈魂依然陪伴在他身邊。
岳老太爺氣得老臉脹紅。「真是氣死我了。」從頭到尾,他們爺孫倆兒就一直在死胡同裡打轉,沒半貼交集。
「我相信我已經將我的立場表達得夠清楚了,爺爺,您也累了,讓老王送您回去休息吧!」岳滄浪冷漠的請爺爺離開。
「休息?我看你是希望我最好能一覺不醒!」現在的他哪有心情休息?血壓高昇,整個人都要爆了。
「孫兒不敢。」
「哼!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算了,你要記著秦家丫頭就記著吧,不過你要記住,你是咱們岳家唯一的香火,岳家不能斷後,你好好和曲馨蓉培養感情,我會挑個好日子讓你們結婚。」說來說去,岳老太爺就是不放棄,非要他娶曲馨蓉不可。
岳滄浪抿著唇,雙手緊握成拳,臉上寫著不願意,只是這回他沒說出口,免得爺爺氣壞傷了身體。
「曲馨蓉知書達禮、美麗大方,娶她絕不會委屈你,況且你們不也正在交往?會交往就表示對彼此有好感,你別太固執了。」岳老太爺吼累了,改以平和的語氣說服,軟硬兼施,為的就是逼滄浪低頭。
「和她交往是一回事,喜不喜歡她則又是另外一回事,真要探究我和她交往的理由,其實再簡單不過,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自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她願意提供,所以我們就湊在一塊兒了,換作是別的女人,我同樣會接受。」他說得夠冷血無情,對曲馨蓉不帶一絲情感,將她說成滿足生理需求的工具,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功能。
啪!岳老太爺氣呼呼的狠甩他耳光。「瞧瞧你說的是人話嗎?像曲馨蓉這麼好的女孩,你怎能這樣待她?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嗤!」岳滄浪覺得很可笑,自嘲冷笑著。他的良心早在得知秦亞希死去的那天跟著毀去,沒了她,他要良心有何用?他甚至覺得現在活著的自己也是種浪費。
「簡直是瘋了!」岳老太爺直到現在才真正看清秦亞希的死對孫兒造成多大的影響與傷害,既氣滄浪不懂得好好過日子,更怕滄浪這一輩子就這麼活在傷痛中,這怎麼成?
「我是瘋了。」
岳老太爺沉痛的擺擺手。「夠了,我不想再看見你自甘墮落的模樣,已經夠了。」他不禁想,當初反對滄浪和秦家丫頭交往,是否真做錯了?
不!他沒有錯,他怎麼可能會有錯!假如認了錯,豈不表示他從前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對的?本已在反省的岳老太爺隨即強壓下湧上心頭的愧疚感。
姓秦的一家本就奸邪卑鄙,他為了孫兒好,阻止他們交往本就正確無誤,何錯之有?
對,他沒有錯,是滄浪尚未自傷痛中走出來,待滄浪娶了曲馨蓉之後,時間久了,滄浪會自己想通,不再對過去的純純之愛耿耿子懷。
「總而言之,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屆時你只要照我的指示去做便成。」岳老太爺沒力氣再和他發脾氣,撂下話便離開。
岳滄浪目送爺爺離開,直到看不見爺爺的身影,這才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不讓他人得以窺見裡頭的動靜。
關上門後,他疲累的以右手掌覆住雙眼,悠悠長歎一口氣,感到濃濃的悲哀。
即使亞希已經離開多年,仍無法改變爺爺對她的觀感,可笑的是,爺爺根本就不曾和她接觸過,討厭她只單純的因為她姓秦,是秦檜的後代,所以爺爺便一味的認定她的為人肯定狡詐奸滑,沒有任何優點,這樣豈不是很可笑?
掌心覆著惆悵萬千的眼眸,想著她一遍又一遍,任滿腔相思將他刺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