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餘今晚是跟朋友來開開眼界,嘗試一下大人世界裡的天堂,而他才剛進門,卻活生生的當場被逮,真枉費他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
而現在,他正要展開令自己永難忘懷的一天。
「小餘,怎樣?這裡的馬子都很正點吧?如果你想——嘻!爽一下,上三樓就行了。」一名尖嘴猴腮的同伴,猥褻的說著。
「是……是呀!」子餘有點心虛的回答,在他心底其實害怕比興奮還多,身旁的「妹妹」正努力的施展魅力,使他不覺陶陶然的沉迷於酒色之中。
這時又有兩名身材惹火的女郎向他們走來,而且又是一屁股的坐在子餘的身旁。
「就讓我們姊妹倆來服侍你好嗎?」子彤甜膩的窩在他身邊,而冉玲只是在一旁一直笑個不停。
子餘轉頭一看,天哪!這一看差點沒把他給嚇暈了,嘴巴是張得好大,久得讓子彤以為就此闔不上了呢!
「怎……麼會是……你?!我……」口齒不清已是他現在的可悲情形,孰料一轉頭,又見到令他驚訝的冉玲。
「嗨!你好,我是玲玲,還請你多多指教。」冉玲好心的幫他闔上嘴巴。
見他那副活見鬼的表情,冉玲是怎麼也禁不住的狂笑,惹得別桌客人紛紛向她投以注目禮。「我是彤彤,我也請你多多指教。」子彤以一個新人的態度向他敬酒。
「不……不敢,姊我……」子餘已經快口吐白沫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巧的事?!難得出軌一次,便被家人捉到!真是——衰呀!
子彤絲毫不給他有解釋的機會,便又搶回發言權。
「潔?我不叫小潔,我叫彤彤。」子彤糾正著他,「來這裡就是要玩樂的,別苦著一張臉嘛!這樣你的同伴也會玩得不盡興,對不對?」她朝一名身材微胖的人拋媚眼。
對方一接到她的電波,馬上連聲說是。
「你看你的同伴都在抗議了哦!」
「是呀!人家彤彤說的多對呀!反正今天又不用你花錢,你在擔心什麼呢?」李立豪氣的說。因為今天是他生日,所以他出錢請大家到酒店找小姐玩,而子餘又是他的新死黨之一,理當在受邀之內。
「你看,就只有你有兩位美女在側,而我們也只能各擁一個,你還不乘機把握機會,她她認識她們?」一些同伴都一起慫恿著他。
「如果你們要的話,都送你們好了。」子餘喃喃低語。
「你說了什麼嗎?」子彤銳眼一瞪,子餘立刻乖乖閉嘴,不敢再發一言。
眼看氣氛有些不對的冉玲立刻出來打圓場,先聲明,這不是她大發好心哦!只是因為她不想好戲這麼快就結束了,根本還沒達到高潮嘛!「哎喲!先別光顧著說話,酒也是要喝的嘛!來,我敬你一杯,我先乾為敬。」冉玲一口氣喝光杯內的酒,將杯倒置過來表示空杯,這舉動為她贏來許多掌聲。
「好酒量。」李立為她鼓掌叫她。
「喂!小餘你也喝光它,可不能丟我們男人的臉呀!」
面對大家不知情的逼迫,子餘只好捏著鼻子勇敢的干光自己杯內的酒。
第一次喝烈酒的他很輕易的就被嗆到;這日寸子彤發揮起同胞之愛,幫他拍著背讓他順口氣,順手又端了一杯飲料給他。
「喝這種烈酒很容易醉的,而且特別忌沖,如果喝得太快就會像你這樣,來,喝下它,第二杯就會比較習慣了。」子彤說道。
這是什麼論調呀?哪有人這樣的?「啥?還要喝呀?」
他已經頭昏眼花了,只差沒昏倒而已。
「答對了。」冉玲火上加油,自作主張的倒了三杯伏特加要子餘喝下。
「不行,我真的不能再喝,如果再喝,我一定會醉的。」
子餘死命抵抗,他才不打算被扛著回家呢!「不喝?」子彤挑眉,「唉!原來膽小就是你們男人的本色呀!我還以為……」子彤故意聰明的不把話說完,目的就是為了要激子餘的朋友,然後他們就會逼子餘喝下那三杯,這是借刀殺人的最高招,值得好好學習。
「小餘,我們不能讓她們看我們不起。快!喝了它,反正只有三杯而已,我也在一旁陪你喝。」
俗話說的好:「輸人不輸陣,輸陣難看面。」而他們又是一群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只要稍微一激,便馬上不認輸的硬拚到底,而子彤就是捉準了他們這種個性,才能達成目的。
面對一旁同伴的吆喝,子餘只好死撐起面子,三杯黃湯下肚,以前總認為喝酒是很愜意的一種消遣,哪知現在會變成這樣呢?
「我……我不行了,我想先回家了。」子餘搖搖晃晃的起身.但隨即馬上又跌坐下。
子彤和冉玲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來這,老媽知道嗎?」子彤俯在他耳邊道。
子餘吃力的搖頭,他才不管回家後會怎麼樣,現在他只想睡覺,好好的大睡一場。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來?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年紀輕輕的就學人家來這種地方,要來,也要等你以後事業有成再來呀!」她的意思是指——以後有錢就可以來了。
「子彤,看在他是初犯的份上,你就算了吧!反正明天一早,一定有他好受的。」冉玲替他求情,哪個年輕人不愛玩呢?何況她和子彤也去過「星期五餐廳」,如此—來,她就更不能怪子餘那種想一試禁果的心態。
「好吧!就看在你替他求情的份上,今天就到此為止。」子彤歎了口氣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
「他現在這種醉樣要是被我老爸發現,他一定活不過明天。」她們家雖然是很民主,但這種未成年喝醉酒的事件是非常嚴重的。
「看樣子只好讓他先睡在三樓,明天再回家嘍!」
「嗯,也只好這樣嘍!」
冉玲和子彤雙方達成協議之後,便一人一邊扶起子餘要往三樓去安置他睡覺的地方。
「你們要帶他去哪?」李立問著她們。
「他,你們就別擔心了。祝你們玩得愉快!」子彤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和子餘的關係。
才剛扶子餘的她們,沒走到幾步路,冉玲便被人推開,而子餘則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好再他已經事先麻醉過了,不然——仇承勳的拳頭是很硬的,尤其是他生氣的時候。
「你在幹什麼?!好端端的你幹麼出手打人呢?」見子餘被打飛出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子彤不覺花容失色,的尖叫。
「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反倒先質問起我來了!你這招惡人先告狀的本事還真高明呀!」仇承勳握緊雙手,深怕自己會克制不了的做出會令自己後悔的事來。
此刻,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所有希望在看到這一幕時全然殆盡,他不敢相信子彤會背叛他,前一刻他們還正纏綿的擁吻,而下一刻——她卻馬上投入另—個男人的懷裡,為什麼事前連一點徵兆也不給他呢?他對她不夠好嗎?他自問,他不夠愛她嗎?他可是用全部的靈魂來疼惜她呀!此時他只想殺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殺人!子彤嗎?不,對她——他是永遠下不了手,也永遠怪不了她,所以他只有對那勾引子彤的男人下手,一定是那男人引誘涉世未深的子彤,不然她是不會背叛他的!
「你先動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對!」子彤不敢相信的瞪著他看。
他怎麼又變回先前那個令人懼怕的仇承勳呢?他們在一起已不是一、兩個月的事了,為什麼他不能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再來發他火爆的臭脾氣呢?
他在吃醋!她就是知道他是在吃醋才會更氣,他出來社會這麼多年,難道不明白衝動只會使人失去理智,而看不清事情的本質嗎?
「我跟他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勳哥我可以……」冉玲想幫手彤作證卻被子彤阻止。
「不,你別說話,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們要自己解決。」這是關係他們以後和未來的事,更是牽扯上「信任」兩字的問題。
「你怎麼說?」子彤向著仇承勳,老天爺,請讓他千萬要信任我!子彤在心裡默禱著。
「我不相信。」仇承勳大吼出來。
看他凍結在臉上的痛苦表情以及緊握的雙手,子彤知道——他受傷了,但她又何嘗不是?
「你——不信任我!」子彤用著清澈的雙眼指控他對她的不信任。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事實。林子彤,算我錯待了你,更枉費我對你的一往情深。」粗啞的聲音吐出對子彤的失望。
仇承勳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逼自己勇敢的離開她,他告誡自己:這就是全心去愛一個人的下場。
「你就這樣讓他離去?沒有解釋、沒有後悔?」冉玲搖晃呆愣在原地的子彤。
如果他是真的愛我,他就應該毫無條件的信任我,而不是只憑他的親眼所見來定我罪。」子彤平靜的說,此時眼裡正有一顆淘氣的淚珠,偷溜出眼眶,順著面頰滑落臉龐。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談什麼信任不信任的,最重要的是去向勳哥解釋清楚才對呀!」冉玲現在正是皇上不急,反倒是她這個太監比她還急的最佳寫照。
「你不懂嗎?」子彤仍是一臉平靜。
「什麼?」冉玲一臉迷惑。
「兩人之間如果沒有最基本的信任存在,這一段情是久不了的,而既然久不了,又何必強求呢?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是個強求命運的人——即使我很愛他。」子彤只認為,如果他倆的緣分到此為止。再多的奢求全都是枉然,又何必浪費時間去強求呢?一切就順期自然吧!」子彤扶起躺在地上的子餘,心死的步上三樓,不理會身後冉玲的叫喚,現在的她只想躲起來好好的療傷一番。
「哀莫大於心死」,她現在總算親自體會到它的字意,只是——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夜晚,原本應是浪漫、溫柔的,但它卻使一對有情男女因誤會而分開,難道信任在有情男女之間真的扮演著極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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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之後已過了一個月,而這一個月來,子彤不但沒有去上班,反而是天天窩在家裡,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正為情所困。
這天,只有子彤和林清風在家,這當然是他們刻意安排的,為的是想讓林清風套出,她和仇承勳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大問題?為什麼仇承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呢?林清風試圖引出子彤心裡的事,首先他說:「女兒,如果心裡有事,老爸很願意當個聽眾,聆聽你的心事。」
在看電視的子彤突然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
就在林清風以為子彤不想談時,她關掉了電視,露出笑容的對他說:「這是你們安排好的?」
「嗯,不過我們都是出自於關心你的好意。」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她很感激家人對自己的支持以及出自真心的關愛。
「你們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不信任我。」子彤將自己的想法告知林清風。
聽了事情的大概,林清風才一一分析給子彤聽,「在你是認為信任是兩人之間的基礎之本,而他呢?你曾跟他溝通過嗎?」
「沒有。」他根本就沒給過她這個機會。
「那——問題就解決了。」
「怎麼說?」她不解。
「原因出在於你們事前根本沒有共識,而你又怎能要求處在盛怒中的他想到這一層呢?」他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呀!「你的意思是…」
「女兒,你對愛情這玩意兒還只是初次嘗試,而使經驗不足的你誤以為男人是很堅強的。其實不然,男人才是往往受傷的一方,因為長久以來的禮教,總是讓他們不能將心事洩於表象,所以他們只能佯裝堅強,不能任傷心表現出來。」他語重心長的對子彤說。
「他——很脆弱嗎?而我——又是無情的傷了他嗎?」
子彤不知所措的詢問父親。
「你想,當他眼見你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而你又不站在他這一方的反駁他,他的心情會好過嗎?如果是換成你呢?」
子彤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沒錯!自己是有錯在先,難怪他會……
林清風問著笑顏逐開的子彤,是否要去挽回這段情,及這個男人。
「是的,這一輩子他是休想擺脫我我是纏定他了!」子彤站起身,充滿信心的道。
「好,我們全家都會祝你『綁夫』成功。」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後,林清風便看著子彤走向門口。
可是走到門口的子彤,卻霎時又走了回來。
「怎麼啦?」林清風慈愛的問道,該不會又反悔了吧?
子彤思索著要不要告訴父親這個問題,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哦!什麼事?看你一副正經的模樣,該不會是有小孩了吧?」林清風揶揄著自己的女兒。
子彤驚訝的說:「老爸,你是怎麼知道的?!」
「真的?!我只是亂猜的,反正沒關係,我和你媽樂得有孫子作伴!」他真是太準了,不禁連自己都要崇拜起自己來了。
「可是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是有關於承勳的,他……曾經坐過牢。」子彤仔細端查父親有無任何反應,而這消息是桂姊告訴她的。
沒想到林清風不但沒生氣,反而問子彤——她的看法,「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嗎?」
「我愛他。」子彤堅定的回答。
「去吧!他可能等你很久了。」林清風朝她了然一笑,便要她快去仇承勳身邊,兩人快快和好。
「嗯!我會的。」
子彤抱著興奮、愉悅的心情來到「碧皇」,但仇承勳人卻不在這兒。
「他不在?」子彤有點失望。
「從你們『情變』開始,他已有一個月沒來上班了。」冉玲沒好氣的告訴她。
「那他會在哪兒呢?」這人真討厭,偏偏自己急著想找他時,人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你們是真的吹了?」冉玲問。
「不,我和他永遠不可能吹了,因為我是要跟他結婚,一輩子生活在愛的喜悅裡。」子彤一臉春風,真是羨煞所有人。
「是嗎?你就這樣肯定勳哥一定會娶你?」冉玲邁出心打擊她。
「當然,因為我有一張非常重的王牌。」子彤憐愛的摸摸自己仍尚平坦的小腹,語氣充滿了自信。
「你是說……」這下冉玲可是給嚴重的嚇到了。
子彤沒給她機會問,走出了酒店,招部計程車就走,目標——內湖公寓,待到目的地後,子彤佇立在他家門外已有十分鐘之久,按了老半天的門鈴,也不見有人應門。
最後她只好去請鎖匠,請他打開大門,當然,那鎖匠一定會問她為何沒有鑰匙,而她只好把自己說成是被丈夫趕出門外的可憐小妻子。
一打開門,裡面衝天的酒氣直撲鼻來,嚇得子彤連退兩步。
「看樣子你老公一定很悔不當初,不然他不會這樣借酒澆愁。」那鎖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惹得子彤雙頰紅得像顆蘋果,煞是美麗。
「謝謝你呀!」子彤目送鎖匠離開,轉身進入室內,但她還得捂著鼻子才敢進去。
「天哪!怎麼到處都是空酒瓶?」子彤四處找尋仇承勳的身影。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在浴室裡找到醉死的他。
「喂!該死的你,起床了!」子彤在他耳邊大吼,試圖吵醒他,怎奈他仍舊是好夢正酣。
「好,我就不信叫不醒你。」子彤將水龍頭打開,對準仇承勳的臉,好心的想幫他洗臉。
被冷水驚醒的仇承勳,急忙躲開寒冷刺人的冰水,待他定眼一瞧,呵!這不就是害他受盡折磨的人兒嗎?
「子彤?!真的是你?!這不是我在作夢吧?!」他倏地從浴缸內跳起,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全濕,摟起子彤又親又吻的。
「喂!你身上都濕了,先進房擦乾吧!」子彤伸手推開他,「還有,麻煩你先將自己清理乾淨,我有些話要和你談。」
半個小時之後,仇承勳又恢復為以前那個倨傲天下的王者。
「坐呀!又沒人要你罰站。」子彤粗聲粗氣的斥責他,而也像個小學生一樣乖的服從命令。
「子彤我……」欲開口的他又被子彤給打斷。
「你先聽我說,等我說完之後你再發表意見,OK?」
「好。」也只好如此。
「首先,我要讓你明白的事是——情侶之間應該是彼此信任的,無論對方做了什麼,另一半應該全心相信他,而不是指責和懷疑,如果兩人之間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這代表——他們是不會有未來的。
「而你信任我嗎?你相信我和他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嗎?」子彤寄於厚望的凝視因喝酒過量而雙眼血絲遍佈的他。
「我相信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原諒我子彤,我不該指責你,當時我氣瘋了,我……」
子彤伸手點住他的唇,不讓他再自責下去。「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子彤提議道,
「好,就讓我們重新開始,但在這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先讓你知道,如果停聽完之後,你要離開我,我會放你走的。」仇承勳痛苦的說,現在是時候了,子彤有權知道他過去所犯的錯誤。
「我曾坐過牢,就在五年前才釋放出來的,我……」在一邊訴說的同時,仇承勳一直沒有勇氣抬頭看子彤一眼,他怕見到子彤眼中的輕蔑、唾棄,所以從頭到尾他只是一直望著地上,她似地上有什麼事物極端的吸引他。
「說完了嗎?」子彤語氣輕柔的詢問他。
「嗯!」仇承勳神色凝重的點頭。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她笑盈盈的告訴他,早在他受傷時桂姊就同她說了。
「而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當然願意。」她滿臉笑容的答道。
「為什麼?」仇承勳不懂她為什麼願意屈就於他。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在乎過去,我只在乎未來——一個有你有我的未來。」子彤投入他懷裡,主動獻吻。
「我發誓,我會一輩子珍惜你對我的愛。」
晚風沁涼,在這夏末轉入秋季的開始,這對有情人兒也逐漸轉於平順,兩人不語相視,彷彿用著眼神就能傳遞對彼此的情意,好似——我懂君心,而君也能知悉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