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頒一個最佳廣播獎,此人一定非冉玲莫屬。
現在只要子彤一出現,那些姊妹們都會過來詢問有關她和仇承勳之間的新戀情,害得她只好以微笑來作無言的回答,這還是她頭一回有苦無處訴呢!
而這個緋聞中的女主角,正要找那個廣播電台,打算好好海扁她一頓,讓她瞭解:飯可以多吃,但話可是不能多說的道理。
目標冉玲,仍不知死活的和太保嬉鬧著,看了子彤一把火燒得更是旺。
子彤躡手躡腳的走至冉玲身後,在她耳旁大叫了一聲,著實嚇了冉玲好大一跳。「拜託,你想嚇死人呀!有十條命也不夠你這樣玩,」
冉玲斥責愛玩的子彤,魂都快被她嚇掉一半了。
「哼!你還敢理直氣壯的對我凶?你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子彤也老大不客氣的凶回去。
「我……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冉玲自己都心虛得口吃了,卻依然還是死不認帳。
「我不是交代過你,還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和仇承勳的事嗎?」
「沒錯呀!」
「那為什麼全『碧皇』的人都知道了?」子彤追問道。
「可是……我也只有向桂姊一個人說呀!」冉玲的表情好無辜哦!好像這件事,真的不是她的錯—樣。
「天啊!」子彤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麼會認識你這個損友呢?還巴望著你能分享我的秘密。」
「算了。」反正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誰教她明知道冉玲是一個守不住秘密的人,偏偏她還是希望冉玲知道,這就叫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旁的太保聽了她們之間有趣的對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個什麼勁?身為我的男朋友,不幫我就算了,還跟別人一起欺負我。」冉玲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心裡想道:下班後,看她怎麼整他。
太保怎會不瞭解她這一眼的意思呢?「別這樣嘛!笑一下,不會死。」他作了各種鬼臉向冉玲道歉,惹向冉玲和子彤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們這對情人還真寶也!」子彤不禁羨慕起他們來。
「哼!比得上勳哥對你的好嗎?」冉玲不是滋味的頂了回去。
子彤做了一個有這回事嗎?怎麼我都感覺不出來呢的表情。
「你欠揍呀!」冉玲伸手就是搔她癢。
兩個女孩又玩成了一堆,而當她們快樂時,就可憐了太保這個人。
怎麼說呢?還不就是因為她們覺得他長得太高礙著了她們的眼,所以決定請他吃冰,讓他涼快一下;這裡的吃冰可不是單純的那個「吃冰」哦!而是他站著不能動的任她們拿冰塊丟,更慘的是還不能躲。
「好了,好了,別玩了,冰塊也是要錢買的咆!」他趕緊討饒道,不然玩一場下來,不死也難呀!因為冰決是一種質地非常堅硬的固體,砸起來還真會要人命的。
「好吧!看在你是冉玲『斗陣』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跟你計較了。」子彤一副囂張的模樣,還真像個統治萬人的女皇帝。
「是哦!還真謝謝你的高抬貴手呀!」太保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還真的咧!這些女人真是得寸進尺,給她們點顏色,她們便當場開起染房來了,難怪先人會說:女人真是一種難搞的動物。
「知道就好。」冉玲可不願白白放棄這個可以取笑他的機會。
唉!反正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習慣被捉弄了,何況這還只是小Case呢!大丈夫能伸能屈,吃點小虧也算不上什麼,而且只要她們開心,那他也無所謂了。「咦!怎麼不見勳哥呢?他不是寸步都離不開你嗎?」
冉玲左右張望,卻始終找不著仇承勳。
「他幫我買吃的東西去了。」子彤漫不經心的回答。
「哼!這樣還叫作對你不好嗎?」如果這樣還算不好,那她可真的不知道「好」的定義為何了!冉玲誇張的說著。
「如果你要,那就送給你好了,反正我又不缺。」子彤整個臉蛋黯了下來,好似對這段感情不甚滿意。
一旁的冉玲覺得事情有不太對勁的地方,索性拖著子彤進辦公室,準備來個女子世紀大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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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子彤總顯出一股焦躁不安,仇承勳對她的好已是眾人皆知,不知為何心裡總覺不踏實,好像他們之間還不夠交心。
「你們之間出了問題?」不是冉玲愛管閒事,身為子彤的好友,她的個性有誰能比冉玲更清楚,肯定子彤又在鑽牛角尖了。
「看似沒有,但實際上卻是問題一大堆。」子彤淡道,這種問題不是旁人可以瞭解,即使是冉玲,也只怕是束手無策。
「你說,我在聽。」
「我也不知該從何開口,不過,我現在倒有點後悔,當初不該貿然答應,畢竟我並不是很清楚他的為人,他曾有著什麼樣的過去,我一無所知。」子彤幽幽的訴說著。
「你不曾問過勳哥?」不可能吧!情侶之間不都是無話不談嗎?
子彤搖了搖頭,原以為他會主動提起有關他自己的事,一個月過去了,他依然是半字不提,她不是那種追根究底的人,要她主動開口更是不可能。這是不是表示他們之間有著隔閡?不然為什麼不能彼此坦誠呢?
「有些事是需要說出來的,不然心結會是愈積愈深,等到兩人有意溝通時,事情往往已變得不可收拾,再追悔,只怕也是枉然;」冉玲心想,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她是最有資格當借鏡的了,「我想……你應該不知道我和太保也曾發生過這種事吧?」冉玲露出一抹苦笑,經歷過那件事,她才深刻的體會到學歷和家庭背景原來是很重要的。
子彤的好奇心全給她挑起來了,難道冉玲會比她更慘?「打我一開始上班,太保就一直守護在我身旁,如遇有客人亂來,他也一定挺身而出幫我擺平一切。你知道當我一個人處在這種環境裡,心裡總是彷徨無助,如此時有人處處呵護著我,把他當英雄看出不為過。在我心裡,他已是個僅次於勳哥的恩人,但對他的感覺卻又不如勳哥那種純感恩,而是傾心的迷戀。」
看她一副沉浸於回憶中的甜蜜,可令子彤又嫉又妒。
「於是你們便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嘍!」她幫冉玲接下話來,反正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公主不都是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嗎?
對於子彤下的結論,冉玲嗤之以鼻的一笑,「答錯了,我們並未順利的在一起。」
這下子彤可吃驚了。
「原本我也以為他是對我有情,事實上也沒錯啦!不過自我向他表白之後,他就一直躲我,連話也不肯跟我說。那一陣子我過得並不好,整天渾渾噩噩的,凡事力不從心,有好幾次還差點跟客人鬧翻,桂姊看不過去只有偷偷告訴我;為什麼太保會一反常態的疏離我。
「她說太保並沒有太高的學歷,一直有著很深的自卑,所以他認為讀大學的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為我們有著極大差異的生活,彼此不可能有交集。聽完之後,我很憤慨的找他理論,我對他說:愛一個人是不在乎他的過去,我只在乎現在;如果兩人真心相愛,沒有任何事是能夠分開他們的,就因為這些話才使他勇敢的接受我。」冉玲說道。
勇敢!這一個詞用得好多呀!只希望她也有勇氣突破現況,子彤自忖。
「或許我愛他不及你愛太保深,所以我才不願主動提及那些問題。」子彤不敢相信她竟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怎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呢?枉費勳哥這麼疼你、寵你,你不也允諾給他一次機會嗎?」真不敢相信子彤會是絕情的人,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冉玲始終摸不著頭緒。
「我……我好亂呀!」子彤用雙手摀住臉;喃喃低語著。
「並不是我對他沒有絲毫情意,只是這是我頭一回戀愛,所以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對會胡言亂語,那些並不是我的真心話。」懊惱的愁緒爬滿子彤整個心窩,看來戀愛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見她如此迷惘,冉玲決定帶她去見一些人,讓她們告訴子彤仇承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走,我帶你去見一些人,讓她們親自告訴你,勳哥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既然身為當事的人不清楚,就讓我們這些旁觀者來告訴你好了。」不等子彤反應為何,冉玲拉了子彤就走。
又何妨呢?有道是:剪不斷、理還亂,就讓這些旁觀者告訴她,仇承勳是個什麼樣的人,子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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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宜、平欣、莉晶及余桂梅全坐在一起聊天,正好冉玲要找的人全都在這,所以冉玲便邀她們向子彤訴說她們的故事。
「沒問題,就交給我們好了。」余桂梅也決定幫他們一把,以便他們交往得更順遂。
子彤被她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低下頭來避免尷尬。
「我看——就由我先說好了。」采宜率先講道,「那是在五年前一個颱風夜所發生的事。因為外子好賭,在外欠了一屁股債,最後只好拿我作抵押,沒想到他卻自私的跑了,那些債主見他跑了便要拿我抵債,要我賣肉接客……」一想起從前那段不是人過的日子,一把心酸淚便撲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子彤見狀,不忍再要她繼續說下去,便道:「采宜姊不要勉強了,如果那是段痛苦的回憶,忘了就別再提起。」
采宜擰了擰鼻子,露出笑容略帶哽。因的說:「不,我要繼續說,這樣才能讓你明白,你得到了一個世上少有的好男人。」
對於她的話,子彤只能但笑不語。
「那時平均一天要接二十個客人,等於每天一醒來就只能張腿接客,到了晚上才有休息的時間。我告訴自己不能再過這種生活,我一定要逃,憑什麼外子欠下的債要我來還?於是我趁著半夜逃了。但沒想到有人出賣了我向老闆告密,所以我又被逮了回去,我知道這一回去不死也會沒半條命,我寧願死也不願再過那種生活,所以搶了其中一人的開山刀想自殺。就在那時勳哥出現了,他奪過我的刀詢問我為何想死,我想,告訴他又何妨?反正這次死不成還有下次。」
說到這,采宜竟開心的笑了。
「你們知道嗎?勳哥竟幫我還了債,還給我一些錢要我開個小店作生意,他對我說:生命是很珍貴的,千萬別看輕它,於是乎才有現在的我。」子彤聽得好入迷,直到冉玲替她擦去淚痕,她才驚覺自己竟感動得落淚。
「采宜姊,我好堅強,如果換成別人只恐怕……」她真心誠意的佩服采宜。
「不,全是因為勳哥,是他的那句話我才會活下來。」
有時候一句話能鼓勵一個人,激發他求生的意志,這點采宜是深信不疑。接下來換平欣,再來則是莉晶,每人都有一段傷心往事,而救她們的人卻同是仇承勳。
「而我是在一場車禍中認識了仇承勳。」余桂梅感性的道,「被騙失身的我,因發現有了身孕,既不能生又沒錢拿,所以只好選擇死一途來了結這段孽緣。在我衝出去撞車後,很幸運的只是輕傷,因為仇承勳救了我,但因撞擊力道太大迫使孩子流產,而母體本身也因營養不足有大量失血的現象。
「原本我也是想,這樣也好,總歸是死,用什麼方法我都無所謂了。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仇承勳救了我,將我從九死一生的邊緣救了回來,所以沒有勳哥,就沒有今天的我們。」
這也是她們對他忠心不二的原因。
聽過之後,子彤的感觸很深,原以為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現在才知那是他特有的保護色。「我想我大約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但他的內心世界我依然是觸及不到。」子彤略微傷感的說。
「他會告訴你的,只要你肯給他時間,我相信他終會讓你進入他的內心世界。」余桂梅向她保證。待采宜三人走後,余桂梅特別留下和子彤多聊一會兒。
「別看他外表一副冷酷無情,其實他是很脆弱的。」
是嗎?他會脆弱嗎?為什麼她總感覺不到!子彤暗暗歎道。
「也別怪他為什麼會進入黑道。對一個孤兒而言,有人重視他,哪怕是利用他,也總比沒人關心沒人在乎的好。」這些全是余桂梅在仇承勳喝醉以後才得知。
「他是個孤兒嗎?」子彤脫口問。
看子彤詫異的表情,余桂梅不禁怒道:「怎麼?你嫌他配不上你嗎?」
「不,當然不是。」子彤急欲辯解,她不要桂姊誤會。
「子彤不是那種人。」冉玲替她擔保。
既然她們都這麼說了,余桂梅才轉怒為笑。
「不要怪我小題大作,而是勳哥對我們有恩,或許在外人眼裡,他不是個正派的人,但在我們心裡,他是個神,我們崇拜他,所以不能容許任何人看不起他,他比任何人都高貴、都善良,他值得你這樣一個好女孩。」
「你相信我,我絕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我只是很心疼他的遭遇。」子彤終於說出來了。當聽到仇承勳的過往,竟忍不住的為他傷心、擔憂,如果這不是愛,會是什麼呢?肯定了自己的心情,子彤突然急著想見他,告訴他——她愛他。
她,心疼他的苦、心疼他的無助,更心疼他必須在刀口下討生活的日子;但感謝老天,這一切都成了過去,未來有她,必將給予他一個充滿愛的生活。
「他對你付出很深的感情,如果你對他不是真心的,請你趕快和他分手,不然他是會承受不了這種打擊的。」余桂梅面色凝重的請求她。
「不會的,因為我是真心的愛他,全心全意。」子彤充滿喜悅的回覆她。
余桂梅真高興自己沒看錯人,子彤果真不是那種世俗的女孩。第一眼見到子彤時,總覺得她不同,不會拿那鄙夷的眼光看她們這些「小姐」,反而是以一種尊敬長輩的態度待她們,誰能不感動呢?
仇承勳突然提著兩碗臭豆腐出現在她們身後,「要一起吃嗎?」
自從和子彤來往後,笑容就不曾在他臉上斷過,彷彿世上已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一般。
子彤起身迅速的投入他的懷裡,差點害他手中的食物落了地。
「怎麼了?這麼想我呀!等不及想表示你的謝意嗎?」
受寵若驚是仇承勳現在唯一的感覺,交往以來,哪次不是他主動抱她、吻她,而現在——
「我確實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你,我……」子彤還來不及告訴他自己已愛上了他,就被槍聲打斷。
「趴下。」仇承勳大吼著,他以身體護衛子彤,要她躲在桌下別出來。
大家都在查看槍聲來自何處,猝然地,那人又開了一槍。
「臭婊子,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原來是李彪前來尋仇。
「是那個『不倒翁』,他想做什麼?」子彤還不曉得李彪口中那個「婊子」就是她,不然她肯定不會乖乖待在原地。
「姓仇的,如果識相就把那個女人交出來,不然你就準備受死吧!」李彪此次前來是為了要雪恥。哼!那婊子害他在同道之間抬不起頭,被恥笑敗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今天若不討回個公道,他以後還要不要混呀!仇承勳見只有李彪一人前來,便決定自己親自解決掉他。
仇承勳繞過酒吧,打算乘李彪開槍時偷襲他,但李彪卻先抓起一名人質,要子彤出來。「我數三聲,你再不出來,我保證——他死定了。」
子彤仍在猶豫,而不知何時已在她身邊的冉玲則是緊抓住她不放。
「別拉我,我非出去不可,他沒有資格亂開槍,而且我保證,一定要送他進牢,任何人來求情都不行。」這次子彤可是鐵了心,非辦他不可,管他天皇老子來也一樣。一——二——李彪正要數三時,子彤站了出來。
「你是在找我嗎?手下敗將。」她挑釁的語氣,更激怒了李彪。
她真的不怕嗎?才怪!就算心裡是害怕得在顫抖,也絕不將恐懼示人,以免被人識破她其實是假裝的。
「閉嘴!」李彪咒了好幾聲,便將槍口指向子彤要她走近,「你給老子過來。」看在槍口指著自己的份上,子彤只好依言前進,深怕惹惱了他,那時她可能就成了蜂窩一般。子彤距離李彪只有十步遠,差不多只消一槍,她便可以先回老家了。
「好了,依你說的,我過來了,人你可以放了吧!」
李彪狂妄大笑,一手推開手中的人質,步步朝子彤逼近。
仇承勳見他隨時有可能開槍,便奮不顧身的往他撲去。
李彪事先看到仇承勳往自己撲來,執起手槍便是一彈;而子彤剩機踢掉他手中的槍,只可惜來不及阻止他射出的那發子彈,只有眼見仇承勳中彈而無能為力。「承勳。」子彤花容失色的大叫他的名字。
卜派見李彪槍已離手,捉起來便是好打一頓,誰管他會不會有什麼麻煩上身,自己老闆挨槍已是眾怒難平,所以李彪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眾人全圍在仇承勳左右,一張張焦急的面孔盡收入他的眼裡,尤其是子彤的面容最令他憂心。
「你的臉色白得像大理石。」他低語,感覺到靈魂好像正一點一滴的抽離自己身上。
「再撐一會兒,救護車馬上就到。」子彤伸手輕撫他漸冰冷的臉龐,心疼著他,「就算為了我,求你一定要撐下去。」
「我……」仇承勳想回握她的手,但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壓得他無力再抗拒;他想要她別擔心、別哭,但嘴巴像是不合作似的張也張不開,最後他只聽見子彤叫了他一聲,之後便跌入黑洞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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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味道?刺得他頭痛欲裂!整整三天,仇承勳才從死亡邊緣走了回來。
「我……怎麼了?」仇承勳勉強睜開雙眼,他看著自己不熟悉的環境問:「這是哪裡?」一見他醒來,子彤便驚喜的衝至床邊,一邊伸手去按醫生鈴。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說你救不活了,子彈再稍偏個一寸就是心臟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都快瘋了。」滿心的焦急與擔憂豈是用口就能表達。
「我也擔憂你,我……好累。」剛開完刀而且又昏迷了三天當然會累,所以說完後仇承勳又昏了過去。
醫生正巧在此時趕到,馬上檢查了一下仇承勳。
「醫生,他不要緊吧?」子彤急得拉住醫生不放,為什麼他又昏過去了呢?
「哦!那是正常現象。既然最危險的都過去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便可。」交代完畢,醫生便逕自離去,房裡又只剩下他們倆。
子彤放下了心中那塊大石,感謝老天,他終於又活了過來!在她明白自己心意要向他表白之際卻出了這種事,蒼天可真會捉弄,人呀!非得要她繞了一大圈,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幸虧還有機會能向他表明自己的情意,不然可真會是遺憾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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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彤手裡提著水壺正要推門出去盛水,正好和來探病的余桂梅一夥人撞個正著。「咦!你們來了,承勳剛才有醒過,才一下子便又昏睡了過去。」她向他們報喜,也讓他們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真的呀!」冉玲大叫出聲,床上的仇承勳因她的大叫而不安的翻了個身,「對不起。」她低笑,然後將手裡的花交給子彤,要子彤插上。
「好漂亮哦!可是這裡沒有花瓶也!沒關係,待會再想辦法好了。」子彤嗅了嗅懷裡的花。
待大家坐好之後,子彤才有機會問酒店的裡的事,不然他們都一直催促她說著仇承勳的情況。
「店裡沒什麼事吧?」子彤擔心還會有其他人來鬧場,有了李彪一例,想不注意都不行。
「沒事,沒有人敢再來鬧事。」余桂梅明白她是在擔心些什麼。
「那李彪人呢?你們是怎麼處理他?」那天子彤只擔心仇承勳的傷,反倒忽略了他。
「我們報警處理了,相信五叔不會怪我們的,他是罪有應得。」伍伯深信道上的人還是講義氣的,仇承勳好歹也是自立為王的方,沒有人敢冒這險插手管事而得罪他。
「報警還算便宜了他,要不是勳哥病危,他一定活不成。」卜派言下之意就是要以牙還牙的報復。
「不,我不會讓承勳這麼做的,以前的他沒有牽掛可以為所欲為,但現在他有了我,就不能再去玩命了,他必須先為我著想。」此一時,彼一時,情況有了大大的改變,所以子彤不能讓仇承勳枉顧自己性命,而去作那些無謂的復仇。
「對!子彤說得對極了。你們這些男生只想到復仇,可你們有沒有細想,萬一你們回不來,傷心的會是我們這些為你們擔憂的可憐人。」太保也是一心想為仇承勳報仇,所以冉玲才會說這些話,表示反對。卜派和太保均無言以對,只能調頭注視窗外,來個眼不見為淨。
這大概就是身為黑道家人的悲哀吧!子彤感歎道,每當丈夫或兒子出門,便時時刻刻為他們擔心,害怕他們是不是會一去不回,萬一死在外面,又會不會有人跑來通知她們這個惡耗呢?
好不容易盼他們回到了家,卻又擔心起明天、後天、大後天,甚至是一年後,他們還能平安的回家嗎?折磨不只是一天,而是一輩子,直到他們躺下為止,事情才有結束的一天。
「將來我會勸承勳收了酒店,即使生活苦了點,也不必再擔心有仇人上門,而有生命之憂。」子彤已經計劃好她和仇承勳的未來,他的過去,她來不及參與,但他的未來一定會有她。
「你確定嗎?」他們倆真的會結婚?余佳梅忍不住為他們高興。
「就看他會不會向我求婚嘍!」子彤淺笑,望著仇承勳心裡便有一股滿足的喜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深信他們會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會的,他一定會的。」冉玲恭喜子彤,真心誠意的祝她幸福。
一夥人開心的聊了一會,才驚覺時間的流逝,不得不回去上班。
「是時候了,明天我們再來看他,希望明天他已能跟我們說話了。
大家紛紛道著再見,也要子彤保重自己,別到時仇承勳好了,她倒累慘了。
送走了他們,子彤才得以繼續盛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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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望著那一束花,子彤不知該擺哪才好,最後她相中了床底下那只痰盂盆。
子彤先將它洗淨,再將花兒擺入,嗯!其實還滿好看的嘛!待她回到床畔時,才發現仇承勳已經看著她有一會兒了。
「什麼時候醒的?」子彤將他扶起,順手倒了杯水給他。
「從你說這個痰盂好可愛時。」他聲音啞然低粗,為什麼他總覺得四肢使不上力呢?
「你餓不餓?我端粥給你吃好不好?」子彤早備在一旁的溫粥是白雲托子靖拿來的。
仇承勳已沒多餘力氣說話,只能用動作讓她知道。
「好,馬上來。」她笑望著他,走至櫃旁盛了碗清雞粥餵他吃,「來,張口,我餵你吃。」子彤將湯匙舉至仇承勳唇邊,他卻堅持自己吃,不肯讓子彤喂。
「你算了吧!剛才那杯水已被你抖得一滴不剩,現在你還想自己吃?」子彤知道他的手根本沒力,想自己端碗只怕比登天還難。想起那杯可憐的水,仇承勳只好作罷,乖乖的張嘴讓她喂。
在喂完他時,仇承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子彤不禁好奇是不是自己哪裡得罪他而不自知。「為什麼不看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問題。」他依舊是不肯看她。
「哦!那是問題呢?」子彤翻了個白眼,才無奈的再追問下去,怎麼一個人生病時,脾氣也會跟著變呢?
「我不想在你面前展現懦弱的一面。」仇承勳氣急敗壞的躺下用棉被遮住自己。
天啊!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說這種話!子彤苦了張臉愣在原地,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放聲大笑,笑他的忸怩。她拉開棉被與他相望,彼此之間不說一句話。
「在我眼裡,你看到了恥笑或輕蔑嗎?」子彤久久才問道。
仇承勳別開臉去,但子彤阻止他逃避。
「如果不是你吸引了李彪的注意;只怕現在躺在床上的會是我而不是你;再說,你有三天未曾進食,手拿不住一杯水也是應該的,這有什麼好羞恥的。」她又端了一碗粥要他吃下,「更何況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她乘機表白,只希望他能懂得暗示。
仇承勳只是默默吃著粥,似乎沒聽懂她的話中話。
真搞不懂這男人!平時的他是精明得像什麼似的;怎知現在卻笨得一塌糊塗,真想拿尿壺砸醒他,看他能不能聰明點,真是氣煞她也!「我說我是你的女友也!你沒有任何表示嗎?」怒氣已漸漸在心中累積的子彤,一副母夜叉的模樣。
「我知道你是以感激的心情說出這句謊言。其實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你不必感到愧疚,而編這些謊話來使我高興,因為那根本不必要。」仇承勳平穩的說著,冷漠的聲音充分顯示出疏離,他不要這樣的子彤,他要的是真心的愛,打從心底的真愛,而不是她的感激,難道她還不明白他要的是什麼嗎?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替我挨了一槍而……」子彤說不下去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原以為表明了心意,他會欣喜若狂的抱著好她吻個不停,怎麼現在全走了樣?
「沒錯!事情不正是如此嗎?」他火爆的吼著,為什麼她要這樣對待他呢?他只求她回以真心相待,而不是虛情假意呀!
深怕他的動作會牽動傷口,子彤只好趕快安撫他的激動情緒;不過,她倒笑了出來,他會生氣、會朝她咆哮了,雖不是很贊同他情緒宣洩的方式,但總比冷漠、疏離來得好。「記得嗎?在事情發生前,我還有句話未對你說的,這是發自我內心的聲音,代表著我的真心,我不許你再扭曲它。」她就不信,他沒有絲毫感受到,「我……」又一次的,子彤正要表白時又被人給打斷了,但不同的是,上次是令人厭惡的傢伙,而這次是——
「老爸、老媽,你們怎麼來了?」她嚇了一跳。
看他們兩人一起進來,身後還跟著三個姊妹,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吧!白雲率先開口,「我們想來看看到底是誰能讓我們家子彤三天未歸,一心一意的守在他身旁,為他操心東、操心西的,害我們也跟著她緊張起來。」白雲的一番話說得仇承勳有些動搖,不禁懷疑,她是真心真意的嗎?
「老媽,你別說了,人家才不領情呢。」子彤抱怨著,反正她已經決定非君不嫁,就算讓父母親知道她對他有情,也無妨了。
「什麼?!我說小子,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我們家子彤可是千年難得動一次心,你居然敢不接受;再說,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們子彤可是有著魔鬼臉蛋、天使身材的完美,你……」林清風滔滔不絕的老王賣瓜講個沒完,一點都沒發現用詞不當,但他的女兒們可就不會輕易的放過他了。
「爸,你說錯了,是天使臉蛋、魔鬼身材,瞧你說成什麼樣子。」子緹揶揄著林清風。
「是呀!萬一照你所說的:『魔鬼臉蛋,天使身材』,別說是他不愛我,就連我自己也會受不了。」子彤白了老爸一眼,如果真如他所說的,她還不如自縊算了,免得遺害人間。
「阿瑪,我記得你常說:人可以沒有知識,但不能沒有常識……」
「而且還不看電視,所以……」
子妍和子靖一人一句的調侃他,真讓林清風感覺他這個父親做得還真失敗呀!他也只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四個女兒竟輪流上陣的批鬥他,唉!他不禁要感歎——現代父親可真不好當呀!
「所以?」林清風重複了一次女兒的話。
「這裡是七樓,你請便吧!」子靖好心的幫他把窗戶給打開了,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言下之意就是要他謝罪嘛!
臭子靖,竟敢威脅老爸,看他下次怎麼整她!林清風憤恨的暗想。
「老婆,你忍心看我被她們欺負嗎?」他楚楚可憐的乞求白雲伸出援手。
「算了啦!就看在他是我老公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白雲夠義氣的仗義直言。
「對呀!對呀!」林清風小頭銳面的附和著。
「躲在女人背後,算什麼英雄好漢嘛!」子緹奚落他。
「阿瑪,我瞧不起你哦!」對他,子妍則是嗤之以鼻。
「怕死就說一聲嘛!有什麼好丟臉的,反正我們又不會說出去。」子靖一副我們早就知道的表情。
「哼!這不是怕死,也不是懦弱,更不是靠女人,這叫作……」
「識時務者為俊傑,對不對?」三個女娃眾口一詞的搶走林清風的話,她們老爸還不就只會說這一句,他心裡在想什麼,她們哪有不懂的道理呢?
「嘻!你們怎麼都知道我要說什麼呢?」林清風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一副靦腆的模樣,依他和女兒鬥嘴的情形看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頂多只有三十多歲,殊不知他已屆六十高齡。「哼!還是子彤對我最好,她不會跟你們一樣,整天只會欺負我。」林清風馬屁的挨近子彤身旁,表示跟其他三人劃清界線。白雲乘著他們父女玩笑之際,跟仇承勳聊了起來。
「別介意,他們父女平時就玩慣了,走到哪,玩到哪,認識的人也見怪不怪了,反正你以後也會是我們家裡的一員,事先習慣一下也好,以後才不會突然被嚇到。」白雲知道他對子彤的愛,因為在他眼裡寫得可是一清二楚,再加上子彤方纔那份嬌羞樣,她敢斷定兩人之間一定有著很深的感情。但仇承勳的表情卻黯了下來,本來嘛!女方的家長既然都已雙雙答應,他也應該高興才是,但子彤的心仍不在他身上,就算她的父母願意,當事人不合作也是無可奈何的。
「她……她不愛我。」
「啥?!怎麼會呢?」白雲驚呼出聲,不對呀!子彤明明表現出愛他很深的模樣,為何他卻感受不到呢?
「她曾向我暗示她已愛上了我,但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她感激我救她一命的報答。」仇承勳沉穩的聲音帶著激動,當一顆心全部付出之後,若不能得到回報,這顆心是注定要冷漠過一生的。
「是嗎?子彤這樣對你說的嗎?」她眉頭輕蹙的問著他。
「不,她堅持她是愛上了我,或許,分開一段時間能夠幫她理清這段感情。」也許這是個有效的方法,即使分離會折磨仇承勳。
「以我是她母親的立場來勸你,你最好別離開她,不然我肯定你是會後悔的。」白雲勸告著他,也許是旁觀者清,所以她能一眼看出他們的問題,而當事人的他們卻仍似霧中看花,理不出一點頭緒。
仇承勳忘情的看著他們父女五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嬉鬧著,令他這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人忍不住嫉妒起他們來,他能擁有這樣一個家庭嗎?白雲曾說他也會是他們家中的一分子,這是不是代表了他也能享受這份家庭的親密,以及有人關心的日子,時時刻刻對你噓寒問暖,那種只問付出不求回報的態度,全都是他所能擁有的嗎?
仇承勳真的衷心期盼能夠擁有這一切,甚至自己也能組織一個屬於他的避風港,他需要有人一同和他分享,一起來創造甚至是一起維護;在心目中,他已有了確切的人選,也以生命的所有及靈魂的全部來愛她,但她卻不愛自己。
白雲見仇承勳仍有打不開的心結,她雖知道問題出在哪,但他未必肯聽,那也只有待這對有情人兒自己發覺了,反正他是注定要當他們林家的女婿。
「好啦!鬧夠了也該走了,瞧你們父女五人吵得承勳不能好好休息,真不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白雲抱怨他們的不安靜。
「對不起,原本我們是打算來看你一下就走的,沒想到卻嚴重的打擾到你。」子緹極有禮貌的向他道歉。
「是呀!都是阿瑪害的,所以要怪的話一定要怪他。」推卸責任也是他們家特色之一,子妍毫不留情的將過錯全推到林清風身上。
「三姊言之有理呀!全是這老頭闖的禍。」子靖贊同子妍的話。
「哼!敢罵我『老頭』!你們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我這個『老頭』,會有你們嗎?再說,我們男人哪像你們女人家愛計較,我們都是很有胸襟的,承勳你說是不是?」林清風問著仇承勳。而仇承勳正思索著這個有陷阱嫌疑的問題。
子彤哪不明白父親想拖仇承勳一起下水的道理,所以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好了,到此為止了,承勳他累了,要問明天再問吧!你們也該回去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趕人,她就不信他們真會耗上一晚不走。
「唉!人家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你還沒嫁出去不幫著他對抗老爸,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林清風一副可憐樣,好似子彤不要他似的,看得仇承勳目瞪口杲。
「姊夫,那我們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子靖甜甜的道見。
她這一聲姊夫可讓仇承勳窩心極了,他幻想自己成為子彤丈夫的那一天;但美景不常,倘若有天他們知道了他的過去,以及他曾犯過的錯,有可能還盈著笑臉面對他對嗎?
子彤送走了家人,回頭卻看到苦著一張險的他。
「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她焦急的語氣充分表現出關心。
「你先回去吧!照顧我這麼多天,你一定也累了,何不回家休息呢?」仇承勳冷淡的說。
「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
「有什麼不放心的,這裡有醫生有護士,你還怕我會出事嗎?」他的口氣中帶點怒意。
子彤聽得很不是滋味,也跟他發起脾來,「你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趕我嗎?」她捺不住性子的說,「為什麼不說話?默認了嗎?」
他的不說話更激怒了子彤,從他一醒來就有諸多不滿,也全是針對她而來,她不曉得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呢?或許分開一下會比較好。
「既然如此,你自己保重了。」丟下了話,子彤便甩門揚長而去,一點也沒看到仇承勳盛滿痛苦的臉龐。
她終於被自己給逼走了!他應該高興的,但為什麼他卻高興不起來?反倒覺得自己的心也一併被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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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離開病房的子彤,一路上不停的罵著仇承勳。
「搞什麼嘛!一醒來,個性就好像全變了一樣……」子彤一直在自言自語著。雖然口頭上罵著,但心裡還是放心不下他。
打過電話通知伍伯前去接替,她才得以鬆口氣。
一個人走在街上接受晚風輕撫臉龐,曾幾何時,她也成了戀愛中的人,心裡老是念著、惦著他不放,現在她總算是親身體會到為一個人擔心,以及關心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天上星子像是嘲笑她的愚笨,一閃一閃的朝她眨著大眼睛。
「連你們也怪我不早點向他表白,才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是不是?」子彤仰頭問道。子彤就這樣帶著一身疲累,一步一步的走回家,有事就待明天再說吧!誠如他所說的,她也真是累壞了,的確也該好好休息、休息,等精神養足了,再來想辦法使他相信自己是真正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