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方儀打扮完畢,方影拉起她的手,輕聲細語地為她解說,「方儀,今天是你的大 日子,姐姐告訴你,你有一件非常浪漫的婚紗,它穿在你身上好美好美,看起來好像一 個落入凡間的仙女,真希望你能夠看看它,你一定會很喜歡。」聽著,陸心雅忍不住心 痛地哭喊,「老天爺為什麼要對我的女兒那麼殘忍?她那麼善良,那麼體貼,那麼懂事 ,她不過二十一歲而已,人生還好長好長,難道要她這麼過一輩子嗎?」
「媽,你不要哭,方儀知道了會難過。」抽了一張面紙,方影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 淚水。
「我就是要她難過,她怎麼可以狠下心來不管我和你爸,她難道不知道我們做父母 的心有多痛?」
「媽,方儀是個孝順的女兒,她不會不管你們,我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她一定 會醒過來。」
陸心雅忽然震驚地瞪大眼睛,顫抖地抓住方影的手,「方儀她……」
方影立刻將目光移向方儀,她的眼皮在動,慢慢的,她的眼睛睜了開來。
是驚,是喜,方影生怕嚇壞了她,小心翼翼地喊道:「方儀!」
「姐……媽……」方儀以她乾澀的喉嚨輕輕呼喚。
方影激動地抱住陸心雅,「媽,我們等到了!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媽,你快去請醫生過來,還有通知俊傑,打他的手機,他現在大概在來這兒的路 上。」
「好,我這就去。」陸心雅興高采烈地衝出房間。
「方儀,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在哪裡?」意識漸漸清明,方儀想起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撞上一輛車子 ,因為當時的她腦海裡有一個強烈的意念,她不想活了,人生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當 那輛車子朝她衝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那兒等它,終於,死亡降臨到她的身上,一切都 結束了,可是她的心還有牽掛,她放心不下爸爸、媽媽、姐姐、奶奶,還有她最愛的人 ,她怎麼捨得離開這個世界呢?
「你在家裡,今天是你重新披上嫁紗的好日子,為了慎重起見,俊傑今天一早把你 送回來,讓我們幫你打扮,再正式地到我們家迎娶。」
俊傑為了這次的婚禮可說是煞費苦心,還強硬地要求院方讓仍昏迷不醒的方儀出院 。
「你……在說什麼?」腦袋瓜還不是很清楚,方儀一時之間沒辦法將方影的話一一 消化。
「你……算了,你現在什麼都別管,先等醫生幫你做過檢查,再讓俊傑慢慢的告訴 你這些日子發生什麼事。」
不過醫生還沒到,李俊傑已經搶先一步衝進房間,來到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方儀 ,好怕這不是真的,怕她又會在下一秒鐘丟下他不管。
「你們兩個好好聊一聊,我去等醫生。」方影識相地退出房間。
在床沿坐下,李俊傑輕柔地握住方儀的手,「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溫柔地目光看著她,方儀一句話也不敢說,就怕這場夢會被她吵 醒。
「你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理我了,不願意給我機會愛你,以後,你不可 以再隨隨便便地丟下我,我的心臟不夠強,無法再經歷一次驚嚇。」
半晌,方儀遲疑地開口,「這……是真的嗎?」
吻了吻她的手,李俊傑充滿懇求地說:「原諒我好嗎?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好多事, 差一點就造成不可挽救的遺憾,好在老天爺同情我,知道沒有你我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 ,又把你送回來給我。我在這裡向你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否則我 不得好死。」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不曾妄想過自己能聽到那三個字,方儀久久無法言語。
「我知道自己把你傷得很重,現在要你相信我說的話,你一定覺得很為難,不過, 我會用時間向你證明,我有多麼愛你。」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好輕柔地在方儀的唇上落下一吻,李俊傑深情地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今生 今世,我愛定了你。」
眼淚悄悄地滑下雙頰,她感動地回道:「我相信你,我愛你。」
這時,房門再度被打開,方影帶著李家的家庭醫生走進來,後面還跟著方有生、陸 心雅,還有滿心愧疚卻不知道怎麼拉下臉的陳蓮。
「王醫生,有勞你了。」李俊傑將方儀交給王醫生檢查。
過了好一會兒,做完幾項基本的檢查,王醫生笑著道:「你們可以放心了,她的情 況很好,只是身子骨比較虛弱,要多在意她的營養,這兩天最好還是帶她到醫院再做更 完整的檢查。」
真正鬆了口氣,李俊傑點頭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帶她過去。」
「太好了,現在我們最好趕快去教堂,因為時間快來不及了。」方影忙不迭地提醒 眾人,可是話說完還不到三秒鐘,她整個人突然軟綿綿地癱在地板上。
「方影……」
*** *** *** ***
嚴泗風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跟方家的人,還有他的「情敵」見面,就 因為李俊傑的一通電話,說方影昏倒了,他問清楚方影身在何處,便立刻飛車來到方家 。
「方影呢?」一心一意掛記著方影,嚴泗風一點打招呼的心情也沒有。
「小伙子,急什麼急,坐下來!」陳蓮威嚴十足地喊道。
看到方儀沉睡不起,李俊傑痛苦地呼喚,陳蓮心裡受到的打擊最大,她知道她是造 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有生以來,她第一次靜下心來反省自己,方影對她說過的話, 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腦海徘徊,直到她面對自己,承認她錯了,還好老天爺願意給她贖罪 的機會,讓方儀醒過來,否則她會抱憾終生。
按捺住內心的焦慮不安,嚴泗風走到沙發坐下,方影如今在他們的手上,他如果任 意妄為,到時他們不讓他見方影,他的麻煩就大了!
「請問老夫人有何指教?」
「我們家的大丫頭現在跟你住一起?」雖然還搞不清楚方影和嚴泗風之間的糾葛, 不過他們也已經從李俊傑口中知道了大概。
「沒錯。」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上我們方家提親?」
陳蓮主動提起這事,嚴泗風可高興了,他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她替他作主。
「老夫人,我希望馬上可以向你們提親,可是方影前不久才拒絕我的求婚,現在我 比你們更著急,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更不知道怎麼讓她答應嫁給我。」
「你沒問那個丫頭為什麼拒絕你?」
「她沒說,只是要我給她一個可以說服她嫁給我的理由。」
頓了一下,陳蓮若有所思地笑著問:「小伙子,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為什麼要我 們家的大丫頭嫁給你?」
「她不嫁給我,要嫁給誰?」嚴泗風忍不住充滿敵意地看了李俊傑一眼。
這話任誰聽了都會皺眉頭,陳蓮當然也不例外。這小子實在太驕傲了!
「你是這麼跟她求婚嗎?」
「不是,我很認真的跟她求婚。」
「算了!我們不勉強你了,你連自己為什麼想娶我們家的大丫頭都搞不清楚,她若 嫁給你,教我們怎麼放得下心?」
怎麼也沒想到陳蓮會有這種反應,嚴泗風可心急了,「老夫人,我是真心想娶方影 。」
「我怎麼看不出來?」
她看不出來,他哪有辦法?他煩躁地想翻白眼。
「媽,你就別為難他了。」陸心雅和顏悅色地看著他,「嚴先生……」
「伯母可以叫我阿泗。」
「阿泗,容伯母說句坦白一點的話,女人要的不過是男人的一顆心,如果你的心不 能給她,就不要娶她,否則你們不會幸福。」
恍然大悟,嚴泗風喃喃自語地道:「原來這就是她要的!」習慣了傲慢,他竟忘了 這麼簡單的理由。
「我想你一定急死了,你趕快上去吧!」
「謝謝伯母!」迫不及待地起身,嚴泗風急匆匆地往樓上走去。
「嚴泗風!」李俊傑突然出聲叫住他。
「有事嗎?」停下腳步回過身,他高傲地眉一挑,對待「情敵」,他很難當個有禮 貌的人。
「謝謝你。」
不作任何回應,嚴泗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不是你把方影擄走,我就不會擁有方儀這麼好的妻子。」李俊傑握住方儀的 手,投給她深情的眸光。
看到這種情況,就像撥雲見日般,嚴泗風的心情也頓時開朗,他露出今天第一個笑 容,「不客氣!」他對李俊傑的敵意到此真正宣告結束。
「我和方儀原本今天要重新舉行一次婚禮,因為方影昏倒,我們打算延後一個月再 辦,希望你能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一定會去。」
「對了,我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她現在有孕在身,你要小心一點,還有,她自己 還不知道這件事。」
「懷孕……我要當爸爸了……」笑得好燦爛,嚴泗風飛也似地跑上二樓。
*** *** *** ***
趴在床沿,嚴泗風好滿足地看著睡夢中的方影,他伸出手,隔著被子摸著她依舊平坦的肚子。太棒了,這兒有他和方影的小寶貝。
被他這麼一打擾,她驚醒地睜開眼睛,不過一看到他,她就開心地笑了,「你在亂 摸什麼?」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突然想到什麼,方影坐起身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接到通知,說你昏倒了,我的心臟被你嚇得差一點停止跳動。」
摸著嚴泗風的左胸,她不以為然地噘起了嘴巴,「我看它跳得挺有力嘛!」
「它要真的沒力,你就要當寡婦了。」嚴泗風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鼻子。
「我又沒嫁給你,寡婦哪輪得到我來當?」方影好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
鄭重其事的在她面前跪了下來,他握住她的手,深情的問:「我愛你,想跟你共度 今生,嫁給我好嗎?」
「你是真的愛我,還是有人指點你拿它說服我?」
「有人指點我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
「再說一次。」
「我可以說一千次、一萬次,你愛聽幾遍我就說幾遍。」向前一傾,嚴泗風親密地 靠在她的耳際,柔情萬千地回應她的要求,「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夠了、夠了,誰要你說那麼多遍!」嘴巴雖這麼說,她心裡頭卻是喜孜孜的,女 人就是這麼容易滿足,只要句甜言蜜語,就可以教她許下終生。
「你還沒回答我。」
「我愛你,我答應嫁給你。」她這個人很公平,他都說他愛她,她當然也不能愛在 心裡口難開。
怔了一下,嚴泗風高興地跳了起來,攔腰抱起方影,轉著圈圈。
「不要啦,放我下來,我頭好暈。」她咯咯地笑個不停。
擁著她一起跌落在床上,他濃情蜜意地看著她,「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被愛可以是 一種幸福。」
「這麼說,你一點也不後悔遇到我?」
「我後悔沒有早一點遇見你,那麼,我們就可以一起擁有更多的日子。」
「甜言蜜語!」
「可是你喜歡。」
方影笑了,她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一拉,熱情地吻住他的嘴。
一個翻身,他轉而在下,她在上,他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摸著她的肚子道:「你猜 猜看,我們的第一個小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
「小寶寶?」現在就在討論至少十個月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太快了?他們 連婚都還沒有結。
頓了頓,嚴泗風這才緩緩地宣佈道:「你要當媽媽了。」
「我……我要當媽媽了?」方影一時之間有點消化不良。
「對,你要當媽媽,我要當爸爸。」
瞪大眼睛,她大叫道:「嚴泗風,你要馬上跟我結婚,我不要挺著肚子進結婚禮堂 !」天啊!大肚子怎麼穿結婚禮服?
一陣大笑,嚴泗風恭敬地行個童軍禮,「是,遵命!」
早知道這樣就可以教她棄甲投降,他也不用為了這件事煩得不知如何是好,不過, 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能把心愛的女人娶進門,經歷再多的折磨都值得。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