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好寧靜,沉得好柔和,猶如徉倘在睡夢中的談琰文,安詳的不沾染俗世的塵埃,教人不忍驚擾,生怕破壞這如畫般的景象。
不過,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不識相的人,硬是將紛擾的塵事帶進這片溫柔的境地,在一陣又一陣催魂似的門鈴聲響,不能避免的失去那份屬於它的靜謐。
機警的睜開雙眼,談琰文凝神靜聽了半晌,才不疾不徐的起身穿上睡袍,走出臥房,越過客廳登上了玄關,拉開銅製的雕花內門。
「有女人在追你嗎?」打開鐵門,他好笑的看著一向優雅從容,此刻卻顯得狼狽紊亂的辛幀。
無暇顧及他向來引以自豪的高貴形象,辛幀急促的道:「Yellow,把行李打包一下,搬回家去。」
「我嗎?」不慌不忙的將門闔上,談琰文無動於衷的走到客廳的吧檯,拿出酒櫃裡的葡萄酒。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賞了談琰文一個白眼,辛幀搶過他手上的葡萄酒,把它塞回酒櫃裡,「沒有時間讓你招呼我了,行李收一收趕緊走人。」
失聲一笑,談琰文完全搞不懂他在忙什麼,「Purple,到底發生什麼事?」
神情一正,辛幀難得嚴肅的說:「小婕回來了。」
談琰文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一臉茫然的望著辛幀。
「Yellow,你不會把我家的小蠻女給忘了吧?」辛幀語帶調侃的說,「人家四年前可是因為你的關係,才被我老爸流放美國。」
記憶登時湧進腦海,談琰文終於明白辛幀為什麼急著催他收拾行李。小婕就是Purple的妹妹辛鈺婕,在她高三那年,因為purple惡作劇的玩笑話,說他跟某個女人走得很近,她便突然熱情的對他表示好感,瘋狂的追求他,以致後來大學聯考名落孫山。
但一次的滑鐵盧並沒有讓她痛定思痛,專心的把書讀好,她依然故我的緊迫著他不放,所以重考了一年,她再一次落榜,Purple的父親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把她送出國。
也許是十歲的差距,也許是小婕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他始終當地是個妹妹,因此面對她的示愛,他總是無法產生一絲絲的共鳴,他婉轉的拒絕她、躲著地,卻反而燃起地誓在必得的決心。
其實,曾經他也考慮過接受她的感情,不過,同情不能當作愛情,如果只是為了遷就而在一起,對他自己不公平,對她又何嘗是一種幸福,他不想造成任何遺憾,只好堅決辜負她的厚愛。
在忙碌的生活裡,歲月無情的流逝,小睫對他來說早成了遙不可及的記憶,他都忘了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日子過得真快,都四年了,她現在應該是個成熟的大女孩吧?」過去的她也許是個令人頭痛的人物,總是一意孤行的想要什麼,就非到手不可,不過在外頭獨立生活了四年,他相信她應該長大了許多。
笑得有些冷漠,辛幀毫不留情的戳破談琰文的期望,「你太高估地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任性、難纏,如果你希望有好日子可過,現在就趕緊閃人。」
「有必要搞得這麼緊張嗎?」談琰文還是輕鬆的不以為意。
「你當我半夜不睡覺,是來你這裡散步聊天的嗎?」雖然他「麗質天生」,可是後天的養顏美容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他再有手足之情,也不會拿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蛋開玩笑。
「Purple,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躲也不是辦法,我手上有十二家西餐廳要管理,補習班的教職也接下,這會兒課都上了,總不能說不教就不教,所以小婕真要有心找我,我不住這裡她還是找得到。」她若真要施展纏功,他也莫可奈何,除非他可以逃到天涯海角。
「是啊,不過這還只是小麻煩,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一旦天亮了,讓我家那個小蠻女搬進你這裡,你恐怕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搬來我這裡?」談琰文怔怔的看著辛幀。
辛幀語帶同情的說:「小婕跟我要了你這裡的鑰匙,她很清楚的告訴我,這一回你絕對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實說到底,他也是為自己的妹妹著想,強求的感情實在是太委屈她了,再說,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好兄弟被她欺負,Yellow的性情太過溫柔,根本罩不住那個小蠻女。
「你把我這裡的鑰匙給她?」為了方便,也以防不時之需,他們六個好兄弟都擁有對方的鑰匙,不過現在看來,這是天大的失算!
「我不給她,她就死賴在我那裡不走,我可沒時間跟她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本是人之常情。
瞪著辛幀,談琰文懊惱不已,卻也不忍責備他什麼。
「你不要這樣子,我這不是犧牲我的美容覺,跑來跟你通風報信了嗎?」他已經很夠義氣了,他並沒有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著Yellow陷入魔掌。
傷腦筋的揉了揉太陽穴,談琰文輕歎了口氣,「你是覺得我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嗎?」
「如果你怕麻煩的話,乾脆把她娶回家當老婆好了。」辛幀玩笑似的打探道,「其實,我也不反對你當我妹婿。」
苦苦一笑,談琰文婉轉的表達自己的立場,「Purple,婚姻不是兒戲。」
「真可惜!」辛幀言不由衷的說。
「Purple,幫我勸一下小婕,我並不適合地。」他不認為小婕對他的迷戀是一種愛,或許稱之為偶像崇拜比較恰當,遺憾的是,她太任性了,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感情還不夠成熟,所以始終無法領悟箇中的差異。
「我盡量。」把談琰文住房裡推去,辛幀催道,「你趕快把行李收一收,暫時搬回家跟談爸、談媽住。」
「我想,我還是搬去跟B1ue住好了,我這麼突然搬回家,我爸媽會擔心。」
這裡目前是住不得了,可是這些年來,他為了工作上的方便,學Purple和Blue一個人搬到外頭住,平時除了忙自己的餐飲事業,還為了幫朋友創業在補習班兼課,每次回家只能來去匆匆,現在他莫名其妙的說要搬回家,老爸老媽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不行、不行!」辛幀連忙搖頭道,「我勸你還是搬回家,小婕為了留給談爸、談媽好印象,她再死皮賴臉,也不好登門騷擾,不過如果你是搬去跟Blue住,她可沒什麼好顧忌,到時候還連累Blue跟你一起受苦受難。」
看這情形,他除了搬回家,好像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輕輕一歎,談琰文認命的返回臥房整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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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睏倦的身子,談琰文輕巧的登上門廊前的台階,取出口袋裡的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大門。
昏黃的燈光渲染著客廳的角落,讓靜謐的深夜多了一絲絲浪漫的氣息,談琰文靜靜的凝視了半晌,熟悉屋內所有的擺設,確定他那個喜歡搞怪的母親沒再弄出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才轉身闔上大門,輕手輕腳的拉著行李往樓上走去。
砰!一道巨大的聲響突然迴盪於耳,他的腳步頓時一僵,停了下來。
「小偷?」一種直覺的反應,他放下行李,提高警覺的循著出聲處走去。
不到三分鐘的功夫,他已經在廚房找到那位製造緊張的罪魁禍首,不過,當他看到他以為的小偷竟然是個漂亮的女人,他一時之間只能怔怔的看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廚房多了一個人,何珞沒好氣的踢了一下害地跌了個四腳朝天的椅子,罵道:「Shit!你想害死我啊?」說完,忍不住又多踢了幾腳。
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談琰文依然默默的看著毫無形象可言地,不忍破壞她此刻的興致。
發洩夠了,何珞才滿意的轉身打開冰箱,精準的搜出一盒蛋糕和一瓶柳橙汁,放在餐桌上。
嘴饞的吞了口口水,她以最快的速度找來杯子、盤子、叉子,然後興高采烈的切了一大塊蛋糕,倒了滿滿一杯的柳橙汁。
「天啊!快餓死我了。」喝了一大口的柳橙汁,何珞叉了一口蛋糕正準備往嘴裡送,突然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侵入她的思維,她神色一正,忐忑不安的放下手中的蛋糕,眼珠子機靈的往四下瞄去,很快的,她的視線對上了談琰文的目光。
怔了一下,她隨即扯開嗓門大叫,「救命啊!小偷,有小偷……」
「小偷?」談琰文一臉瞭然的眨了眨眼睛,做賊的喊捉賊,這是什麼道理?
慌忙的往後退去,何珞手忙腳亂的回頭抓了一把水果刀,顫抖的朝他揮舞,佯裝勇敢的說:「我、我警告你哦,你、你不要過來,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嘍!」
看到她把手上的刀子甩來甩去,實在危險極了,談琰文也忘了反駁,連忙好言相勸,「小姐,你這樣子很危險,刀子不是玩具,你最好把它收起來。」
好溫柔的小偷!何珞一時傻住了,緊繃的神經不自覺的鬆弛下來。
「你可以把刀子收起來了嗎?」生怕她不小心傷了自己,他不放心的又重複了一遍。
回過神來,何珞正了正自己,再一次握緊刀子,故作姿態的威脅道:「你最好趕快離開,否則我一觸動警報系統,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真要有警察來了,遭殃的恐怕是你,不是我。」雖然不住家裡,不過他很清楚他家從來沒裝過什麼警報系統,倒是設了一大堆機關,外人擅闖只怕沒佔到便宜,還吃足了苦頭,可是話說回來,這個女孩子若是小偷的話,她為什麼可以平安無事的通過他老媽設置的機關?
「我遭殃?」她一臉的疑惑。
「我不記得你住在這裡。」談琰文含蓄的暗示道。
臉色一變,她怒沖沖的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才是小偷是不是?」這個傢伙到底有沒有眼睛,像她這麼美麗動人的女人會是小偷嗎?
「對不起,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而已。」他是不想為難她,給她機會走人,不過仔細的從她的態度、她的反應來看,她又不像是小偷,難不成她是他家的客人?可是,他爸媽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客人?
眉一揚,她諷刺的反擊道:「真好笑,我也不記得你住這裡啊!」算起來,她住到談家也有十天了,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這號人物。
「我是不住這裡,不過,這裡是我家。」
頓了頓,何珞滿是懷疑的瞅著談琰文,「你家?」
「可惜我爸媽正在睡覺,要不然,我現在就可以請他們證明我的身份。」
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他,何珞實在看不出他哪一點像談家的男女主人。
「抱歉,你要失望了,談爸、談媽不在家,這會兒沒有人可以證明這是你家。」雖然這傢伙看起來溫文儒-、風度翩翩,怪吸引人的,完全不像壞人,不過這年頭多的是披著羊皮的狼,誰知道他是不是其中的一匹?
經她這麼一說,他這才想起來,早在一個月前,他老爸就定好時間,這個月要帶他老媽飛到奧地利度假,不過……
「要證明我的身份並不困難,倒是你,你又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爸媽不可能放著客人不管,自己跑出去玩。
為了證實自己確實住在這裡,她坦承道來,「是璋哥哥送我來這裡。」
「B1ue?」奇怪,三天前他才去找過Blue,怎麼沒聽Blue提到這件事?
「什麼Blue?」
「你口中的璋哥哥是不是叫孟璋覺?」
何珞點了點頭,難道這傢伙真的是談爸、談媽的兒子?不,在沒有取得明確的證實之前,她不可以輕易的相信他,尤其像他這種男人,太溫柔了,讓人不經意的忘記提防,這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而且,哪有人像他這個樣子,什麼時候不回來,專挑這種三更半夜,動機令人懷疑。
「『Blue』是璋覺的暱稱,他沒跟你提過嗎?」
搖搖頭,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不好意思的朝他無辜的笑了笑,「對不起,我想睡覺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瞪著她,談琰文真希望自己聽錯了,有這種事嗎?客人趕主人!
「既然談爸、談媽不在,我想,你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副很理直氣壯,「再說,你是不是他們的兒子,都還是個疑問呢!」
「我……」糟糕!走得太匆忙了,他把皮夾忘在書房的抽屜,這會兒他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根本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抱歉,我也不想刁難你,還讓你三更半夜跑過來跑過去,可是為了我的清白著想,只好辛苦你了。」
天啊!他談琰文長那麼大,還沒被人家當成色狼看過。
覺得好笑,卻又有那麼點沮喪,他莫可奈何的說:「小姐,我現在除了這裡,哪裡也不能去。」
「你說什麼?」何珞一臉戒慎的看著他。
「我的公寓出了點狀況,我暫時得搬回家裡住。」
「不行!」她大驚失色的叫道,「你不可以住在這裡!」
「小姐,我不敢以柳下惠自謝,但基本的君子風度我絕對還有,我跟你保證,我至少跟你保持一百公分以上的距離,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談琰文很有耐性的安撫道。
「不放心,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的保證對我來說,根本是空頭支票,除非你可以證明自己是談爸、談媽的兒子。」
「我的證件全放在公寓,這麼晚了,我也沒辦法找人證明我的身份,你可不可以讓我先睡一覺,等天亮了再說?」
咬著下唇,她猶豫不決的望著他,半晌,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你要留在這裡過夜可以,不過只能睡在客廳。」
看著她那張堅決的小臉,他除了苦苦一笑,也沒力氣抗爭下去,再繼續耗下去,他們誰也不用睡了,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情,等養足了精神再說也不遲。
「晚安。」談琰文紳士的欠了欠身,走出何珞的視線。
把刀子放回刀架上,她很快的把桌上的蛋糕和果汁送進嘴裡,再迅速找來一根擀面棍,朝客廳追了上去。基於安全上的考量,她還是就近監督那個傢伙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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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睡在沙發上,這一夜,談琰文還是睡得很安穩,直至早晨的陽光穿透明淨的玻璃,暖和了冷清的屋內,他才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雖然是一覺到天亮,可是,他的骨頭卻像是散掉似的,全身腰酸背痛。
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舒展一下發麻的手臂,他把雙腳移至地板上,準備起身,卻看到何珞毫無睡相可言的趴睡在另一張沙發上,手裡死命的抱著一根擀面棍,那模樣有點滑稽,也有說不出的可愛。
望著她,他不禁發起呆來,他知道她很漂亮,不過昨晚的情況一直沒有機會讓他瞧個仔細,這會兒細細端詳,才發現她美得很性感、很有個性,深邃的五官、似水般的曲線,即使沉溺在睡夢中,依然掩不住那股屬於她的動感,她不像台灣人,倒像是混血兒。
他想不明白,Blue是怎麼認識地?又為什麼把她送來這裡?
因為十四年前發生的一場意外,一個叫秦語茉的女孩子為了救Blue,成為車下亡魂,Blue從此封閉自己的感情,跟女人保持距離,直到最近秦語茉的雙胞胎妹妹秦語霓出現,Blue的心才漸漸打開,她怎麼會跟Blue扯上關係?
砰!此時突然一聲巨響,何珞一個大翻身,整個人摔到沙發下。
想也沒想,談琰文心急的衝了過去,溫柔的扶起腦袋瓜還沒完全清醒的她,「你還好嗎?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
「屁股痛死了!」撫著摔疼的屁股,她半夢半醒的讓他把她攙回沙發。
「沙發本來就不好睡。」看著她輕蹙眉頭的可憐相,他無來由的感到心疼,「你又不是沒床可以睡,為什麼跑來這裡睡?」如果不是他一折回客廳,倒進沙發就睡著了,他一定不會讓地睡在沙發上。
意識瞬間清醒過來,何珞驚叫一聲,慌張的甩開他的手,憤怒的指控道:「你不是跟我保證,你會跟我保持一百公分以上的距離嗎?」
「對不起,一時心急忘記了。」談琰文連忙撤回原來的沙發。
看到他那麼溫和有禮,何珞不好意思了起來,「算了、算了,以後記得就好。」
「對了,都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叫談琰文。」
「何珞。」望著他那張誠摯的笑臉,她雖然努力的想抗拒,卻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提防漸漸動搖,這個男人太容易讓人心動了。
想甩去內心的那股迷惑,她低頭拾起掉在地板上的擀面棍,抱在胸前,提醒自己不要輕易的迷失,失去了警覺性。
瞥了一眼她手上擀面棍,談琰文忍不住問:「我有那麼像壞人嗎?」
「壞人的臉上又沒有寫字,小心一點才不會吃虧上當啊!」何珞一副理所當然,她不會跆拳道,也不會空手道,所以只好機警一點,以求自保。
他輕輕一笑,不能否認她的話,卻敏銳的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似乎隱藏了某種秘密,而那可能跟Blue把她送來這裡有關。
「何珞……對不起,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嗎?」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怎麼認識Blue?」
「你不是認識璋哥哥嗎?你有什麼問題,去問他不就知道了。」
聞言,談琰文無力的歎了聲氣,看這情形,在沒有證實他的身份之前,他在她的眼中是鐵定翻不了身。
站起身,他客氣的說:「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得趕去上班,你不介意我先把行李送進房間,簡單的梳洗一下吧?」
「這……好吧!不過,你只能待在樓下的客房,不可以到二樓。」
「可是……」
「要不要隨你,你不要跟我說一大堆的理由。」
他已經見識過她的固執,爭執下去對他沒有幫助,說不定還會加深她的敵意。
溫文儒雅的微微一笑,他紳士的欠身道:「不打擾你了,我回房了。」
望著他,何珞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內疚,把這麼斯文有禮的男人當成壞人看待,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現在是非常時期,那個大壞蛋正等著逮她,她不謹慎一點,一旦讓那個壞蛋有機可趁,把她抓了回去,她這一些日子的逃亡就全都白費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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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了辛家的大瘟神——辛鈺婕,辛幀稍微的喘了口氣,正準備鑽回手邊的工作,辦公室的門再度響起。
「進來。」放下手上的Model,他不耐煩的抬起頭,一看到談琰文走進他的辦公室,他慌忙的迎上前去,「Yellow,你怎麼跑來了?小婕剛剛才從我這裡出去,你沒遇到她吧?」
談琰文搖了搖頭,疲倦的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太好了,這真是謝天謝地,要不然讓那小蠻女知道他知情不報,還在背後搞破壞,他接下來準沒好日子可過!鬆了一口氣的辛幀隨即恢復他一貫的高貴,幫談琰文倒了杯果汁,優雅的走到沙發坐下。
「逃難還不到一天,你就開始精神不濟了啊?」把果汁遞給談琰文,他取笑的說。
喝了一口果汁,滋潤乾澀的喉嚨,談琰文苦笑道:「如果你像我一樣,睡了一夜的沙發,又東奔西跑忙了一整天,你就可以體會到我現在的感受。」
「睡沙發?」辛幀新奇的揚起眉,「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奇怪的嗜好,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今天挺幽默的嘛!」
「還好啦!」
傷腦筋的搖搖頭,談琰文語帶倦意的說:「你不要尋我開心了,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頭痛的很。」他的公寓現在回不得,讓他一時之間沒辦法拿到自己的身份證件,巧合的是,可以出面證實他的身份的Blue也不知道跑去哪裡,待會兒他回到家,何珞不知道會不會規定他只能睡客廳?
神色一正,辛幀不再拐彎抹角,關心的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收起疲憊的思緒,談琰文很快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沒想到有人比我家的小蠻女還難纏哦!」辛幀覺得有趣的說。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她一個女孩子家,總要小心一點。」他並不怪何珞,他出現得那麼突然,難免無法取信於她。
「Yellow,幫她說話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如果Yellow平常不是那麼體貼、那麼紳士,他真要懷疑Yellow對那個女孩子有意思。
「我是就事論事。」
辛幀顧不得形象的翻了翻白眼,潑他冷水,「你還不去找Blue把事情弄清楚,說不定那個女孩子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偷,你從頭到尾都被她耍了!」
「她沒有必要騙我,我相信是Blue把她送到我家。」
「人家都不相信你,你幹麼對她這麼有信心?你啊,不要這麼肯定,先找Blue問明白再說。」
「來你這裡之前,我已經去過Blue那裡了,他的屋子亂七八糟,人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不過,我倒是遇見了秦語霓。」
辛幀驚訝的說:「秦語霓不是回加拿大了嗎?」
「又回來了,我想這一次她不會再離開,也許再過不了多久,她和Blue就會請我們大家喝喜酒。」
「這倒是一件好消息。」
談琰文同意的點點頭,這十四年來,他們六個好兄弟最令人擔心的就是Blue,他可以打開自己的心迎接幸福,他們大夥兒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Purple,我的證件現在全放在公寓的書房,你可以幫我拿出來嗎?」
連忙搖了搖頭,辛幀激烈的反應道:「我不要,萬一被小婕逮到了,我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Blue不在,我又拿不出證件,你教我怎麼跟何珞證明我是真的談琰文?」
「小事一件,我去幫你證明。」
「事情如果那麼簡單就好了,何珞又不認識你,我怕她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放心,像我這麼高雅又有氣質的美男子,最具有說服力了,女人一看就神魂顛倒,我肯定她絕對會相信我說的話。」辛幀很自戀的把頭髮往後一撥。
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聽辛幀這麼說,談琰文心裡竟然有些彆扭,不過他也只能強裝自在的說:「好吧,就讓你試試看。」
從來沒有見過辛幀這麼漂亮的男人,何珞忍不住盯著他多瞧了幾眼,不過一種本能的警覺性隨即回到腦海,一個轉眼,她又渾身帶刺。
「你想幹麼?」瞪著談琰文,何珞眼底儘是敵意。
他有一張壞人的臉嗎?談琰文自嘲的揚唇一笑,好脾氣的解釋道:「我找不到Blue,只好請Purple陪我回來,同你證實我的身份。」
「何小姐,我可以跟你保證,他的的確確是談琰文。」辛幀做作的朝何珞展露出最優雅的笑靨。
稍微緩了口氣,何珞就事論事的反問道:「我又不認識你,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的保證?」
笑容僵在嘴邊,辛幀懊惱的在心裡罵了一句Shit!表面上卻風度依舊的說:「何小姐,我還沒向你自我介紹,我叫辛幀,是『風行眼飾』的總經理,現在你應該相信我的保證了吧?」
懶懶的瞥了他一眼,她不客氣—的道:「不相信!」
這個女人真的比他家的小蠻女還難纏,實在很想賞地一拳,不過,高貴迷人的他是絕不會做出這麼粗魯的事。
皮笑肉不笑的,辛幀忍不住諷刺道:「何小姐,你這樣也不信,那樣也不信,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存心跟Yellow過不去?」
沒好氣的送給他一個白眼,她瀟灑的說:「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就相信了啊!」
灰頭土臉的望著談琰文,辛幀終於可以體會到他的無力感。
「何珞,請你相信我,如果不是出了點小麻煩,我很樂意把我的身份證拿出來給你看,證實我的身份。」談琰文一臉誠摯的看著何珞。
面對他那張溫柔典雅的俊臉,她不自覺得撤下防線,鬆了口,「我不是故意為難你,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女孩子,真要出了什麼事,吃虧的可是我。」
「我能瞭解。」談琰文包容的說。
「其實,我也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今天早上我不是讓你把行李搬進去了嗎?只是得委屈你,這段時間就住在樓下的客房,還有,不可以踏上二樓一步,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應該的。」
綻放出一朵燦爛無比的笑靨,何珞伸出手,真心誠意的說:「和平相處。」
一時迷失在那個光彩奪目的笑容裡,談琰文癡傻了半晌才慌張的握住她溫熱的小手,「以後有什麼地方打擾到你,還請見諒。」
好似有一股電流從談琰文的手中穿透手掌,傳進身體,何珞渾身一顫,忘我的陷進他溫柔的眸光裡。
差太多了吧?辛幀不平衡的在談琰文和何珞之間來回看著,這個女人剛剛跟他說話的時候,還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這會兒Yellow一出面,她卻換了一個人似的,實在是太污辱他了!
「既然你們兩個已經達成共識,以後可要好好的相處。」辛幀存心破壞的扯斷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張力。
回過神來,談琰文依依不捨的鬆開何珞的手。
靦腆一笑,何珞像個小女人似的嬌羞道:「很晚了,我上樓休息了,晚安。」
一眨眼,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Yellow,你小心一點,乾柴烈火,可是要對人家負責的哦!」辛幀一臉調侃的瞅著談琰文,都還沒擺脫他家那個小蠻女,就對上另一個難纏的女人,Yellow接下來的日子,可熱鬧嘍!
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談琰文力持泰然的說:「你不要胡說八道,早一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是啊!現在用不著我,我是可以走人了!」辛幀說得很哀怨,可是心裡頭卻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好戲。
「Purple……」話雖然已經到了嘴邊,談琰文還是選擇嚥回去,算了,多作解釋不過是愈描愈黑,徒增困擾而已。
「我回去了,祝你有個好夢!」揮了揮手,辛幀高雅從容的步出談家。
辛幀一離開,談琰文的思緒又情不自禁的往樓上飛去,他是怎麼了,心竟然莫名的亂成一團,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