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夜之後,甯雨娃每天都是歡歡喜喜的。她不確定風馳日對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但是她相信他是喜歡她的。她要求的不多,眼前這樣的相處模式,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每天她會陪著風馳日到公司。以往覺得被限制的不滿已經轉換為相互陪伴的喜悅。到了公司之後,他忙著處理公事,她就在一旁看看書,或隨便晃晃。到了晚上他會帶她上館子,或是早早回家做些家常料理,不過當然還是他動手,她只能在一旁觀賞讚歎。晚餐過後,他們會一起看影碟、聊天,溫馨的感覺像是一個家。
偶爾,在公司遇到他的屬下來報告事情,她就會到休息室裡做自己的事,避免打擾到他的工作。就像現在,她在整理完休息室後,慵懶的坐在床上,靠著牆壁打電話和席心寧聊天。
「對啊,他說明天開始要針對參加評選取的公司進行面談,現在正和他的屬下在討論。」甯雨娃打了個大呵欠,夾在肩上的電話差點掉在地上,她急忙將它接住。
(你說的是他的秘書雷洛?)電話那一頭傳來席心寧有活力的聲音。
「對啊!你認識啊?」
(知道而已,不算認識。喔,對了!你說風馳日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了,那我們不必再避著他傳遞消息了吧?)
「嗯,我覺得他是相信我的,而且他也說他會幫我,所以,我想有什麼事讓他知道應該沒問題吧!」
(這麼信任他啊?)席心寧取笑她。
「這……他算是好人嘛!」甯雨娃不好意思的趕緊辯解。
(是啊,好人!可是前不久你不是這麼說的。)席心寧還不放過她。
「那……那是以前嘛!對了,你打聽到什麼了嗎?」甯雨娃連忙轉達移話題。
(是有一些消息。)
「快說啊!」甯雨娃揉揉疲累的眼睛,振作起精神想知道心字查到些什麼。
(見面再說吧!電話裡說不清楚。)
「喔這樣啊,好吧!」甯雨娃又打了個呵欠,「那你什麼時候過來?」
(一個小時後,我向總編請個假就過去。)
無力的掛上電話,甯雨娃整個人立即鬆弛下來,剛剛消耗體力讓她急切的需要休息,她不知不覺的合上眼,沉入甜甜的夢鄉。
風馳日輕輕推開休息室的門,在看到趴在床上的睡人兒後,不禁露出微笑。時序已經進入深秋,她卻僅著棉衫入睡,一覺醒來,怕不著涼才怪。他輕緩的朝床邊移動,拉過一旁的薄被輕輕為她蓋上。這個小精靈在忙些什麼呢,,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累?他輕笑搖頭,臉上滿是寵愛。注意到她微微的翻動,幾綹髮絲乘機調皮的覆蓋到眼皮上,他柔柔的替她撥開,深情的凝視著她熟睡的嬌美臉龐。
好一會兒,他溫柔的在她額上一吻,無聲的退出休息室。
聽到輕輕的關門聲,坐在沙發上正埋首於電腦熒屏中的雷洛抬起了頭。
「這麼快就出來了?我以為你會和她說好久呢。」
「嗯,她睡著了。」風馳日簡單的回答,臉上還掛著剛剛的笑容。
注意到好友不尋常的溫柔,雷洛也跟著露出笑容,「你打算什麼時候帶她回去見老太爺?」老太爺盼曾孫盼了好久,這次看到小媳婦,一定會很高興的。
風馳日不贊同的瞪了好友一眼,語帶責備的數落:「又叫老太爺,被爺爺聽到准又會被訓一頓。別忘了,你是他的乾孫子。」
雷洛聳聳肩算是認錯了,接著說:「我沒忘,不過你到底什麼時候帶她回去?」
「帶她回去?我沒想過。」風馳日懷疑的看著好友的一臉錯愕。
「可是你……」雷洛不解的擰起眉頭,是他和東方搞錯了嗎?
「我是喜歡她,在台灣的這段時間也打算讓她陪著我,但是帶她回美國……」風馳日搖搖頭,「我不診斷有這個必要。」
「這麼說你並不打算娶她,可是老太爺給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啊!如果他不打算將這個位置給甯雨娃,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和心力呢?」
「她不是理想的妻子,至於時間再說吧!」風馳日四兩撥千斤的道。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日人來沒有這樣霸著一個女人這麼久的時間,他對她的態度很明顯和以往對其他女人的態度不同,可是他似乎又不打算給她一個名分,這麼不清不楚的情形真讓一向有「賽諸葛」美譽的他都覺得糊塗了。
風馳日蹙了蹙眉,不知該如何回答。老實說,這個問題他重沒考慮過。不過經過洛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他了,再怎麼說,她也陪了他一段時間,在他回美國之前,他是該幫她安頓好,或許為她找個丈夫會是不錯的主意。
這樣的想法一起,他腦中立即浮現出她依偎在別的男人懷抱中的景象。猛然的,他發現自己心中湧起了強大的怒意,夾雜著濃濃的酸勁。
他煩亂的揮揮手,「不知道,隨便她!說說你查到的消息吧!」剛剛進去找雨娃,就是要叫她出來一起討論這件事,因為洛說查到的消息和她有關。
見他不願再提,雷洛很識趣的不再追問,感情這種事不是他這個局外人可經以插手的。如果東方在的話,一定會問出個所以然來的。
「我已經查出來是誰僱用陰鬼,答案是甯氏公司的現任總裁。」
「什麼?甯震海?」風馳日鎖起英挺的劍眉。甯震海僱用陰鬼?這個在商場上風秤不錯、算是正派人士的甯震海怎麼會知道有陰鬼這號人物?又是如何搭上陰鬼的?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甯震海是透過日本山竹司會社找上找上陰鬼的。」雷洛的說明解答了風馳日的疑問,「有件事我們想都想不到,甯震海和山竹司會社的老大唐澤青中居然是拜把兄弟。」
「唐澤青中,那個擁有高學位的黑幫老大?他們居然還有這種關係!」
雷洛輕輕點頭,當初查到這件事時,他也感到驚訝。
「三十多年前,甯震海到日本留學時和唐澤青中是同學。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甯震海救了唐澤青中一命,之後兩人便結為拜把兄弟。」雷洛停了一下,接著說:「你還記得十年前我信一度追蹤陰鬼的行跡到日本嗎?」
「當然,那是我們最近接陰鬼的一次,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
「原來當年他是接受唐澤青中的委託,除掉前田明二。」
「竹之流的首腦前田明二?」風馳日記得這個人,當時命案發生進,轟動了整個日本黑白兩界,各方緝兇的行動浩大,只是十年來媽終是個懸案。「唐澤青中在前田明二死後,將自己旗下的山之流和竹之流合併為現在的山竹司會社,沒想到竟是假於陰鬼。」
「甯震海算是這場戲碼中的幕後老闆,當時唐澤青中付給陰鬼的數百萬美金,有一半是由他支付的。」
「甯震海想要解決某個問題,因此找上唐澤青中,借由唐澤才搭上陰鬼?」
「沒錯!」雷洛點頭。
「什麼問題這麼棘手,山竹司會社居然還要透過其他人來解決?」
雷洛嚴肅的看著他,「倒不是棘手,而是為難,因為甯震海要求他……」
叩叩!突然的敲門聲打斷雷洛正欲說出的答案,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大門,推測來者是誰。
風馳日懶得猜測,不耐煩的丟出一句,「進來!」來者肯定不是東方,那傢伙要等他學會敲門,只怕海水都枯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某個不知禁忌的屬下,他倒要瞧瞧是哪個不想留住飯碗的糊塗蛋,居然在他明訂下不可打擾的時間還來敲門。
「嗨,還記得我嗎?我是甯雨娃的朋友,我叫……」
「席心寧。」風馳日收起怒容。他記起她了,雨娃那個在報社工作的記者朋友。
「賓果!」席心寧神情愉悅的彈了一下手指,「都說貴人多忘事,看來你是個例外。」她看到一旁的雷洛,輕輕一點頭算是打招呼,後者也回她同樣的招呼。
「你來找雨娃?」風馳日指指沙發,請席心寧坐下。
「嗯,我有些話要告訴她。」
風馳日說得很自然,席心寧不由得盯著他看,眼底有著濃濃的興味。好半晌,她才開口:「雨娃說她信任你,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可以讓她信任嗎?」
「我不需要對她發外的人做任何保證。」風馳日冷然的說。
席心寧仍盯著他,而後輕笑出聲,「我相信你。」
「謝謝!」風馳日誠心的說。這些日子經由雨娃的介紹,他知道眼前這個美麗女子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而她剛剛的頭號話事實上也正是關心雨娃的表現。他是不需要對她保證什麼,但是能被她所認可,放心雨娃交給他,總是好的。
「不客氣,說說我來的原因吧。」席心寧攏攏長髮,「你知道雨娃要我調查有關跟蹤她的人的事吧?」
「我知道。」風馳日回答的同時看了保持緘默的雷洛一眼,後者回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洛也查出一些線索。」
「對他來說這的確不困難。」席心寧始終保持淺淺的笑容。
她不算回答的回答讓兩個大男人頗覺狐疑,他們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說說你查到的。」
席心寧不介意的聳聳肩,「那些跟蹤雨娃的人聽命於一個啊陰鬼的殺蟲劑,陰鬼這個名字兩位應該不陌生吧!二十年前,美國黑道大幫易門解散的前前夕,他被逐出幫中成為易門最後一個叛徒,後來還和兩位結下不小的梁子。」
「你是誰?」風馳日警戒的問。一個小小的記者縱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更何況她還瞭解這麼多細節。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簡單!
「我要知道的是你真正的身份。」風馳日仍然懷疑,但是不帶敵意,他天生的敏銳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懷好意的威脅。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仍舊笑著。
「席心寧,二十三歲,台灣台中人。」雷洛盯著電腦螢幕列出的資料一一說著,他已經利用他們說話的一、二分鐘找出她的資料。「J大新聞系畢業,現服各於『時日報社』。家中排行老三,父母俱在,有姐二人、妹一人、弟一人。精於射箭及柔道……」他突然停止,盯著螢幕眼睛微微睜大,像是發現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他將電腦遞給風馳日,後者一看也訝異的鎖起眉。她到底是何方神聖?風馳日盯著電腦螢幕上精於射箭及柔道下出現的一行字:其餘機密資料,請輸入密碼方可閱讀。心中泛起層層的疑問。
「不愧是風亦財團的情報王,這麼快就查出我的資料。佩服佩服!」席心寧拱手道,臉上的笑容此刻看起來竟顯得高深莫測。
兩人看向一臉笑意的她,雷洛的表情更是深沉得讓人猜不出思緒。她居然連他在風亦的地位都知道,外人僅曉得他是日的秘書,除了風家的人和東方他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掌控著風亦的情報部門,而這個美得有點過份的女人竟然知道!
她俏皮的舉起手作投降狀。「嘿,你們別像看賊一樣的看我,我沒惡意的。何況今天也不是討論我到底是誰,你們難道不想知道我還查到什麼嗎?」
「說吧!」風馳日決定先放下對她的疑問,現下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陰鬼和雨娃的事。不過說到雨娃,她好像並不知道她的朋友有著另一種難以想像的身份。
「離開易門後,陰鬼成了赫赫有名的殺手,不只是因為他過人的本事,也因為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匿功夫,一般人想請他賣命,那可比登天還難。」她刻意停了下來,看看他們兩人專心聆聽的模樣,這才滿意的接下去:「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這次他來到了台灣,請動他的是甯震海,雨的叔叔。」
「這我知道,他的目的……」雷洛停下來看著席心寧,等她接著說。他要探探她的底,她到底知道多少?會不會比他所調查的資料還多?他很有興趣知道。
接收到他下的戰貼,席心寧沒有任何懼意的迎戰爭,清清楚楚的說出答案:「除掉甯震峰,他的哥哥、雨娃的父親。」
「除掉甯震峰?」風馳日的臉色陡然一變,凌厲的眼神飄向雷洛,得到他的肯定之後,更是暴怒的大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該死,殺父仇人居然就是親叔叔,這教雨娃情何以堪?而洛剛剛居然還要他去找雨娃出來,難不成洛打算當面告訴她?
「她早晚會知道的,早點知道對她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雷洛對風馳日不滿的眼神祇是淡淡的回應,他不認為自己的作法有錯,隱瞞或逃避對事情不會有任何的幫助,等到事情揭發、不得不面對時,反而會是更大的打擊。
一旁的席心寧同意的點點頭,她當然知道雨娃會很難過,但唯有讓傷口痛到化膿,才能真正結痂,也才能盡早痊癒。
「甯震海花了一大筆錢僱用陰鬼。」等到風馳日已經控制住情緒,雷洛說明事情的經過:「之所以要除掉甯震峰是因為甯震海接了一個案子,由於判斷錯誤,造成五千多萬的虧空。當時甯震峰正計劃將自己手中的股票釋出,讓甯氏企業換新面貌,不再為家族所壟斷。他會這麼做純釋是因為雨娃對公司的經營沒有任何興趣,與其將來讓他為了公司一個頭兩個大,不如從公司中推舉出適當的人才擔任總裁。要達到這個目的,先決條件就必須要讓各股東的股權有一定的比例。」
席心寧頷首,「甯震海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方面擔心自己虧空的事會因董事會的召開而彌補之前被舉發,另一方面也生怕其他的股東擁有過多股權後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在想不出好的解決方案下,他採用了最極端、也是最根本的方法。」
「就是除掉甯震峰。」風馳日說道。他也就能接替甯震峰成為新任總裁,虧空的事自然就不會被發現。為了不著痕跡的除去甯震峰,他放棄國內的殺手,找了以前的好兄弟唐澤青中。席心寧說:「唐澤青中在十年前併吞竹之流後,成了日本大幫派山竹司會社的首領,甯震海相信他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不過唐澤青中並沒有答應,因為在和甯震海結拜後,他也因此認識甯震峰,和甯震峰成為好朋友。基於江湖道義,他不願派出手下暗殺他,但是甯震海又有恩於自己,兩相抉擇之下,他只好引薦陰鬼,由他攬下這個任務。」
「陰鬼應該不會答應這麼簡單的工作。」風馳日的懷疑是有原因的,雖然陰鬼被逐出易門,但是易門對他的影響還是有的,他或許無所不用其極,但是不會對正當謀生、又無反擊能力的人下手的。
「他原本是不會答應,但是如果此時正好有另一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人同樣到了這塊土地,那估且將這項任務當作是等待對方到達之前的娛樂,對他來說並沒有損失。」席心寧簡單的說出陰鬼到台灣的原因。
「而我就是那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人。」風馳日眼底閃過一道光芒。他早該知道陰鬼是衝著他來的,拖了二十年,他們總算要正面對壘了。
「這一次他會這麼容易的露出行蹤,一定有陷阱,我們要謹慎應付。」風馳日不避諱的在席心寧面前交代雷洛,他相信她既然已經查出陰鬼和他們的關係,一定早就知道他們二十年前的恩怨,他沒必要隱瞞。
「這一次我一定要捉到他。」雷洛堅決的說。
「好了!」席心寧拍了拍大腿,輕鬆的站起身,「我要告訴雨娃的都告訴你了,我想她哭的時候,由你來安慰她會比較好。至於要如何幫她報仇,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她背起背包,瀟灑的甩甩長髮,走向大門。
門一開,冒出一個昂然身軀,擋下席心寧的腳步。
「嗨!哪裡來的大美女?」東方拓充滿笑容的臉伴著充滿精神的聲音同時出現。
席心寧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讚美,「謝謝,能得到帥哥東方拓的誇獎,是我的榮幸。」說完,她側過身離開。走到大門前,她突然又回過頭。「喔!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甯震峰和甯震海並不是親兄弟。走了,再見!」
「那個大美女是誰啊,居然認識我那!日,算了,你已經有洋娃娃了,一定不是你把上的。洛,是你喔?」東方拓興奮的捶了雷洛一拳,「你這傢伙,開葷了啊?」
看著合上的門板,風馳日和雷洛在對她所說的話感到震驚的同時,心底又寫滿重重的問號,壓根就沒去理會東方拓的取笑。
她認識東方?席心寧,她究竟是何方人物?
「開……玩笑的吧?」甯雨娃驚恐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回來的路上他就是一臉的嚴肅,她還以為他今天會不順利。現在踏進了門,他卻對她說了一堆讓她難以接受的事。今天是愚人節嗎?他為什麼要開這樣的玩笑?
「雨娃,是真的。」風馳日清楚的說著。他知道她很難接受這件事,所以緊緊的盯著她的反應,擔心她會有過度的情緒。
甯雨娃扭曲的笑僵在臉上,看起來反而像哭泣的臉。她覺得自己腦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接受他說的消息。他說,叔叔殺了……爸爸和媽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她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原先的低喃逐浙轉為瘋狂的嘶吼,全身也猛烈的搖晃。
「雨娃,是真的,是真的!」風馳日抓住她的雙臂,想要讓她停止搖晃,面對現實。他一把將她按在懷裡,迭聲的安慰:「別這樣,雨娃,你想哭就哭吧,但是別這樣,不要傷害自己。」
她不受控制的在他懷裡激烈掙扎著,他則死命的擁住她,忍受著她狂亂的捶打、漫踢,就是不放開她。
甯雨娃終於打累了,縮在他的懷裡,緊緊抓住他襯衫衣領,哀痛的哭了進來。
風馳日沒有再開口,只是摟著她,輕輕的拍撫她的背,任她盡情的發洩。她在他懷中不停的抽泣,一聲一聲的刺痛他的心;他不捨的將她摟得更牢,想將她心底的傷痛全部接收。他不喜歡看到她哭,真的不喜歡。
哭了多久的時間,甯雨娃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總算止住了眼淚,絕望的喃喃自語:「是叔叔,居然是……叔叔。」
「雨娃,你還好吧?」風馳日稍稍放開她,憂心的詢問,她蒼白的模樣比起剛剛的哭泣更讓人擔心。「如果你累了,我們可以下次再說,先休息吧!」
「不要,我沒事。」她擦乾臉上的淚痕,「你說。」
最壞的事情都聽到了,她不會有事的。如果現在不願意聽下去,將來就更不可能會有勇氣追查真相。
風馳日望進她掙扎但最終卻充滿決心的晶亮眼眸,不放心的交代:「我說,不過如果你不想聽時,要馬上告訴我。」
「嗯,你說吧!」
風馳日婉轉達的說出事情原委,雙眼擔憂的注意她的反應,準備她一有不對勁就停下來。幸好她只是臉色稍白,偶爾緊張的咬咬嘴唇,並沒有太大的激動。
「就為了得到公司,叔叔的……」甯雨娃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盡量平靜的問,只是抖動的聲音仍不小心洩露她的情緒。
「目前知道的是這樣,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也不一定。」他保守的回答。席心寧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大有玄機,洛已經著手調查,事情也話不這麼單純。
「既然他已經得到公司,為什麼又……又要……殺我?」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克格勃眶而出的淚。她該怎麼相信呢,那個才待自己像是親生女兒的叔叔,居然:…
「因為你是他計劃中的意外。」
「意外?」
「當初他沒想到你會突然間改變讓意不去旅行,原先在他的計劃中,你應該是和你的父母一起葬身火海的。」
「那他事後發現我沒死,可以簡單的殺了我,又何必派人跟蹤我呢?」她不懂叔叔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想除掉她,雇了那麼多的人,隨便一個就可以取她的性命,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玩跟蹤、恐嚇這些把戲呢?
風馳日不確定的深思著,的確,這是一個問題。雨娃曾經說過那些跟蹤她的黑衣人並沒有真正對她採取暗殺的行動,他們的目的似乎不在於除掉她,但是這又和甯震海當初的計劃不符,難道他們猜錯了,甯震海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這樣?
「也許他有其他的理由吧!」
甯雨娃疲倦的苦笑,有點後悔當初執意要調查車禍的前因後果。誰會想到呢?解開謎團的背後居然是更多的謎團。
「你放心,我會替你父母報仇的。」風馳日保證著,他一定會將這件事徹底解決。甯震海的企圖還無法完全掌握,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的企圖為何,只要事情有不明朗的一天,他對雨娃的威脅就會存在一天。
甯雨娃無力的搖搖頭,不知道該不該再追究下去。她好累,累得不想再聽到相關的任何事,也無心去理清事件中還存在的疑點,也許她早該放手的。
拖著沉重的腳步,甯雨娃虛軟的走上樓。而風馳日,只能擔心的慈祥她落寞的背影,任憑滿滿的憐惜盈滿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