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看到窗外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有股衝動想下去一探究竟。
她對眼前的景像已經漸漸熟悉,因為離長安城越來越近了,他們三天前就從水路轉向陸路,如果順利的話,大概明天就可以抵達。
她拿起一顆裝在小罐子裡的梅子,又拿著手絹包了幾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罐子藏在座位底下。因為最近她都沒什麼食慾,所以毅剛索性不准她多吃零食,但她還是偷偷叫程浩賓去幫她買,然後再偷偷藏著吃。
她一直等到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才摹然把馬車門推開,整個人卻差點摔出去。
她連忙坐回來。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撫狂跳的心。她差點忘記馬車還在走。
不過現在終於停了,凝霜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又逃不過一頓斥責。
「對不對。」她一看到毅剛出現在視線中,立刻搶先說道:「我知道自己太不懂事,真是對不起。我可以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你啊!」毅剛無奈的搖搖頭,本來要吼她的話,全因看到她愧疚的臉色而打住。他爬上馬車,關心的問道:「你又怎麼了?怎麼會忽然把車間打開,難道你不知道這樣非常危險嗎?」
「我知道。」凝霜看他沒有要罵她的意思,放大膽子拉著他的衣袖,不停的撒嬌,「我只是想要出去走走,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毅剛歎了口氣,好言訓誡,「只要你開口,我又不會不答應。下次可不能再有這麼危險的舉動,知道嗎?」
「知道。」凝霜拍拍毅剛的胸膛保證。「現在我可以下去了吧!」
毅剛點點頭,先跳下馬車,然後轉頭小心翼翼的把凝霜扶下來,一邊還不忘叮嚀道:「你可不能跑太遠,我現在要先跟程浩賓談些事情,所以不能陪你,你自己要小心些。」
「知道了,知道了。」凝霜真的有些不耐煩,她發現他最近變得好囉唆。
毅剛當然知道自己保護得太過分,但他就是忍不住。
「還有——」
「毅剛,」凝霜不依的嚷道,「等你說完,搞不好天都黑了。」
「好,不說。」毅剛嬌寵的揉揉她的臉頰,「總之,凡事小心。」
凝霜無奈的搖搖頭。走離他。她不過只有四處逛逛罷了,竟然會引起他如此大的反應,不要把全副心思用來操心他的小妻子,猜忖她下一步會出什麼狀況。
「我們要回京的消息,傳回京了嗎?」
程浩賓點點頭,奇怪好友怎麼突然想到這點。
「應該早就傳回去了,怎麼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毅剛歎了口氣。「我很怕回京後,凝霜和婉兒聚在一起不知又會給我闖什麼禍,偏偏最近凝霜身體又不太好,三餐幾乎什麼都不吃,真不知道她怎麼受得了。」
「是嗎?」程潔賓有點心虛的問道。
凝霜沒有注意到程浩賓怪異的神色,深思的說道:「我明明已經不准她吃小零嘴,怎麼她還是沒食慾?」
程浩賓一聽更加心虛,把頭低了下來。
「可能是她食量一向不大吧!」
「不會啊!在揚州的時候,她——」毅剛轉頭看著他,這才注意到程浩賓的不對勁。他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要告訴我,你瞞著我不停的拿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給她吃。」
「這個——」程浩賓搔搔自己的頭,不知該說什麼。
「程浩賓!」毅剛生氣的吼道。「你到底發什麼瘋,竟然瞞著我這麼做?」
「公主是個美麗的女人。」程浩賓答非所問的回答。
毅剛生氣的瞪著他,這是什麼答案!
「我比你還清楚凝霜是個美麗的女人。」他微溫的說。
「對啊!你既然比我還清楚,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程浩賓一副他有理的樣子。
「公主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程浩賓不由得讚歎,「沒有人能拒絕她,又加上如此的美貌,所以找幫她,你也不應該怪我。」
毅剛氣得真想打他一頓,心中升起一陣妒意,凝霜是他的,怎麼可以讓別人也欣賞。
「程浩賓,你真的——」
「好。」程浩賓舉起雙手做投降伏。「大不了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未經你的允許,就為公主做任何事,這總行了吧!」
毅剛吸了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
「現在我應該慶幸明天就到長安,大不了我就她鎖在府裡,不讓她去三王府找婉兒,另一個重點是,我一回到長安,就可以把她跟你理清界線。」
「毅剛,你也大小氣了吧?」程浩賓看到毅剛滿臉妒意,不由得想逗逗他,「公主她說我人不錯,雖然她剛開始的時候不大喜歡我,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還挺喜歡我的,我們是知己,你可不要阻止我們的友誼發展。」
毅剛聞言,握緊自己的拳頭,「程浩賓——」
程浩賓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經瀕臨爆炸邊緣,立刻識趣的打住,「公主現在坐在河邊,如果你不想她出事,最好現在去看著她。」
「程浩賓,這筆帳我總有一天會跟你算。」毅剛開步邁向凝霜,臨走前還不忘撂下句話。
程浩賓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心中真是覺得奇怪,為什麼原本凡事不在乎的毅剛,娶了妻後,竟然變得如此放不下。這個公主還真是不簡單。
「凝霜。」
毅剛從後頭看到凝霜把腳泡在水中,裙擺已濕了一大截。
凝霜驀聽到他的聲音,差點被嘴裡的梅子噎到,她急急把手蓋在自己的嘴上,把籽吐在手心,然後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比太陽還要明亮的笑臉。
毅剛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單膝跪在她身邊,摸摸她的後頸項,「太陽很曬人,小心被的傷。」
凝霜先頓了頓,踢踢腳底下的清涼河水,強作鎮定的說道:「這河水感覺好舒服。」
「當然舒服。」毅剛眼睛瞄到她放在一旁的手絹,不由得輕笑出聲,「還有手絹沒收好。」
「啊?」凝霜不明就裡的轉頭看著他,然後移到身體,忙不疊的把手絹包在手上,異想天開的想湮滅證據。
毅剛伸出手制止她,「別急,我已經知道了。」
凝霜轉過身,撒嬌的拉拉他的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毅剛把凝霜扶起來,帶她到一旁的樹蔭的地方坐下,神色嚴肅的問:「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凝霜咬著下唇,滿臉心虛。
「不用解釋了。」毅剛摸摸她的臉頰,「最近你的身體不舒服,還不吃正餐,只吃這些零食,是不是存心讓我擔心?」
「才不是這樣。」凝霜猛搖頭,「我只是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只想吃這些梅干。」
毅剛擔心的打量她。「你在船上答應過我的,回到長安,如果身體還不舒服,就得要——」
「看大夫。」凝霜無奈的接過他的話,心中不由得犯嘀咕,她認為毅剛大小題大做,她也不過是不吃正餐,只喜歡吃零食罷了。
「開心點。」毅剛壓低自己的身體,直視她的雙跟,「這些就算是今天我不罵你瞞著我偷吃這些零嘴的代價。」
凝霜好笑的捶了他一下。「我決定回京後,要我大皇兄給你個文官做做,我相信你一定會勝任愉快。」
毅剛對她一笑,捏捏她的鼻子。
「朝廷的事,你不要管。我在京裡還有一大堆事要忙,為了找你,把事情都擺在一旁,回京後可會累垮我。你如果想讓我開心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我擔心。」
凝霜聞言皺起眉頭,「最近邊疆不是都很太平嗎?你為什麼還有事要忙?」
「邊疆是很太平,不過你好像忘了,我們成親前,皇上已經把子懷的禁軍權交給我,我總不能不管事吧!」
「真是奇怪,」凝霜不解的拉拉他的衣袖,「我三哥為什麼要把軍權給你?反正他以前在邊疆一待就是一、兩年,京裡也沒出事,交給你管,或不交給你管,還不是都沒差別。」
「別這樣。」毅剛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以前子懷是因為想逃避皇上三天兩頭的賜婚,所以才不得已把軍權托給一個禁軍都統,但是我可沒有理由這麼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假手他人。」
凝霜哼了一聲,離開他的懷抱,站起身。她知道他說得有理,不過有哪件事到他嘴中不是都變得頭頭是道。
毅剛見狀還是笑,跟著她站起身,「明天就回到長安了,馬上就可以看到婉兒和她的孩子,你怎麼反而不開心?」
凝霜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為什麼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只要一回長安,雖然她還是他的妻子,但是她同時也得變回永樂公主,他所討厭的永樂公主。偏偏毅剛依然還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盯著她。
她歎了口氣,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算了,反正不論如何,明天就回到長安,我又能說什麼。」
「你是不是在擔心些什麼?」
她神情陰鬱的搖搖頭,仍是不發一言。
毅剛打量她,覺得她有事情瞞他,令他心中覺得不太舒服。他想要繼續追問,卻被走近的程浩賓打斷。
「公主、阿剛。」程浩賓走近他們,對著毅剛說:「時候已經不早,我們該走了,不然趕不到今晚下榻的客棧。」
毅剛點點頭,轉身扶著凝霜。「我們走吧!」
「嗯。」
凝霜點點頭,跟著毅剛走。她一路上低垂著頭,所以沒有看到毅剛深思的眼眸。
「現在總算開心了?」毅剛坐在馬上。看著身前的凝霜問道。今天一早從客棧出發的時候,她就吵著要騎馬,最後他只好勉強答應讓她跟他共騎一匹馬。
凝霜點點頭,轉過頭面對他,「當然開心。」
毅剛低頭看著她歡愉的表情,覺得很奇怪。「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下不開心,一下又那麼開心?」
凝霜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昨晚她想了一夜,已經想通了。
她觀察毅剛對她的態度,相信自己在他心中一定有相當的份量,她甚至敢肯定毅剛不但不討厭她,甚至還有點喜歡她。
「馬上就回到長安了,有一大堆好玩的事情在等著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毅剛皺著眉,盯著凝霜,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昨天那麼陰鬱,今天卻如此開心,情緒轉變竟然如此之大。
「我開心不好嗎?」凝霜看到毅剛的表情打趣道,「難不成你比較喜歡見我愁眉深鎖的模樣。」
「當然不是。只是——」
「別擔心,」凝霜轉頭看著前方,告訴他也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毅剛看她一掃昨日的陰霾,雖然不知是什麼使她的情緒轉變,但也不由得為她的歡愉鬆了口氣。
「對了。」毅剛想到一件事,趕緊提醒好,「我可是先告訴你,回京之後,你可不要三天兩頭就往三王府跑。婉兒現在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跟你一起胡鬧,你可不要去惹麻煩,讓我還要分心怕你三不五時被子懷打一頓。」
「毅剛,你未免也大小題大做了吧!」
「錯了!這是未雨綢繆。」
凝霜不在意的聳聳他的肩,「我不可能給你任何保證,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除非你整天盯著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我會怎麼做。」
毅剛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反正他早已知道她不可能會聽他的話。
「好!隨你開心,我不管你便是。」他空出一手摟摟她,「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
毅剛看著她重展歡顏,心裡卻開始煩惱,回京之後他的老婆和妹妹,兩個人湊在一起,不知又會給他找什麼麻煩。
「公主,」程浩賓把馬騎到他們的旁邊,逕自和凝霜談道:「今天中午左右就到長安城了,時間那麼早,想不想先去三王府晃晃?」
「好啊!」凝霜一聽雀躍不已,立刻滿口答應。
毅剛生氣的瞪著程浩賓。「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亂,行不行?」
程浩賓不在意毅剛震怒的表情,又對凝霜說道:「我前一陣子收到魏翔的信,聽說三王府的孩子長得很像他,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去看看真是可惜。」
「真的嗎?」凝霜簡直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我們一進京就去看。」
「凝霜」毅剛警告的喚道,「難不成你不先回府去向爹娘賠罪嗎?」
凝霜聞言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還沒獲得毅剛爹娘的原諒。
她點點頭。「對喔!還是先辦正事要緊。這樣吧!」凝霜轉向程浩賓,「我們明天再去三王府。」
毅剛來回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嫉妒程浩賓,但是他心裡就是不舒服,他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不平的說道:「我陪你去就好了,你幹嘛要找別人陪你去。」
凝霜轉頭看著滿臉妒意的毅剛,不由得輕笑出聲,故意逗著他說:「你不是很忙嗎?我是不想給你惹麻煩,所以才找程浩賓陪我。怎麼?我這麼做還不夠體貼嗎?」
一旁的程浩賓識趣的不發一言,深感興趣的盯著毅剛,好奇他會怎麼應對。
「我反正也不差那麼一點時間。」毅剛嘀咕著,「我說我陪你,就是我陪你,不准你和別的男子出府。」
「喂!阿剛。」這下程浩賓可不平了。「我是你的好兄弟,公主托給我,難道你還不放心?」
「就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更不放心。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帶著凝霜四處跑,不然我管你是誰,照樣揍你一頓。」
「是喔!」程浩賓故意說道,「我才不怕你,反正公主會保護我這個知己。對不對啊!公主。」
凝霜聞言愣住了,但看到程浩賓打趣的表情,立刻明白他想做什麼。
「當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幫你。」
「凝霜,」毅剛的腮幫子氣得鼓鼓的,「你怎麼可以幫個外人?」
「我是幫理不幫親。」她也故意說道,「更何況浩賓那麼老實,你那麼奸詐,我不幫他,他肯定會被你啃得一絲不剩。」
「公主,你對我真是太好了。」程浩賓故意用一種很餡媚的聲音說道。
「你們--?」毅剛簡直快氣死了。
程浩賓向凝霜使了個眼色,其實他是旁觀看清,他看得出凝霜最近不開心的原因為何,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讓凝霜瞭解,其實毅剛很愛她,只不過他沒有開口告訴她罷了。
凝霜微微的對他一笑,感激他的苦心。現在更肯定自己在毅剛心目的份量,也訝異程浩賓他這麼一個看似粗枝大葉的大男人,竟然會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毅剛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無言的對話,只知道自己此時很想殺了程浩賓,渾然不知自己被妻子和好友設計,而他的表現完全落在兩個人的眼中。
什麼要乖乖待在府裡,還不准去找程浩賓,也不准程浩賓來找她,凝霜從沒想過毅剛的醋勁會那麼大。她也不知道毅剛在做什麼大事業,中午時刻回到相府,陪她一下子,就把她丟給他爹娘,讓她覺得好尷尬。
還好他爹娘沒有怪她,還對她最近的生活噓寒問暖,相較之下,她的好夫婿就太不重視她了,大半天都不見人影。
她無聊的玩弄桌上的小點心,根本不想吃,她現在整個腦袋全都是想出去玩的念頭。這幾個月來,她的心已經變野了,她不想再做回文文靜靜的永樂公主。
「公主。」宮女邵宜拿了杯桂花酸梅湯給她。
凝霜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由於在時節已邁入七月,所以雖然已近黃昏,但是空氣中還是有些悶熱。她的頭也因為這種天氣,而感到有點頭暈目眩。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走下涼亭,想回房梳洗一番,心想這樣或許會舒服點,也能涼快一些。
「好涼喔!」回房的途中,吹來一陳微風,總算驅散了些許燥熱。
凝霜抬頭看下環繞在小徑周圍高大的老樹,樹葉因風而沙沙作響,腦袋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好主意。
「公主,你要做什麼?」邵宜看到凝霜興匆匆的跑進房,跑出來時手上還多了張椅子,有點不安的盯著凝霜間道。
凝霜對她揮揮手,叫她過來幫她扶住椅子。她爬上去,踮起腳尖勉強夠到一根較超牡的樹幹,想著自己爬上去。
「公主!」
一群宮女包括相府派來服侍她的婢女,發現凝霜怎麼勸也不肯下來,只好無奈的在老樹下方圍成一個小圓圈,好在她不小心摔下來時,能及時扶住她。
凝霜雙手叉腰,站在椅上,生氣的抬頭看著跟前的大樹。她用盡臂力也只能吊在樹幹上,根本爬不上。她原本想爬到樹上涼快點,誰知道這根老樹根本就不賣她面子。
頓時,她感覺到挫折感好大,突然一團暈眩襲來,整個人在椅上晃了一下。
「公主。」邵宜連忙扶住她。
凝霜伸手抱著大樹幹,甩甩頭,想把忽然而至的暈眩感給甩掉。
「你搞什麼?」毅剛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身後,看到凝霜的舉動,心悸了一下,連忙走到她的身邊,把她從椅上抱下來。「你究竟吃錯什麼藥,想摔死你自己啊?」
凝霜搖謠頭,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毅剛誤以為她的沉默是心虛,便得寸進尺的對她吼道:「下次不准再讓我發現你有這種白癡舉動,現在回到長安,你就給我安分點。」
他看凝霜依然沒有表示,又再次吼道:「你聽到了沒有?」
「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著!」凝霜強忍著暈眩,不服輸的吼了回去。
「我剛才去三王府,原本打算明天帶你過去,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要取消這個計劃,更不准你自己跑去。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在三王府做出什麼更笨的舉動,所以你給我認命的待在相府裡。」
凝霜聞言生氣的猛一抬頭,卻因動作過猛,頭暈眩得更厲害,整個人馬上就軟軟的癱了下來。
「凝霜!」
毅剛看著癱在他懷裡的凝霜,愣了下,連忙攔腰抱起他,看著她蒼白的雙頰,暗罵自己的粗心,怎麼會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請大夫!」毅剛對還呆若木雞般柞在原地的侍女們吼道。
她們聽毅剛一吼,一下子全作烏獸散,匆忙去請大夫。
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他爹娘,總之他才剛把凝霜放在床上,他的雙親大人就隨後趕到。
「你到底想怎麼樣?」傅丞相一看到毅剛,立刻破口大罵:「她是你的媳婦,更是當今永樂公主,聖上的親妹妹,你竟然把她給弄暈過去,你到底搞什麼?」
毅剛只是坐在床沿,不發一言的低垂頭頭,盯著床上的凝霜。
「相爺,」傅夫人見狀,連忙制止猶有話說的丈夫,「你看剛兒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是存心的,就別再多說了。」
「你以為我想這麼說嗎?」
傅丞相無奈的搖搖頭,走到一旁有椅子上坐下。
傅夫人走到床前,看到凝霜蒼白的面孔,不由得歎了口氣。「剛兒,不是娘要說你,婉兒懷孕,你竟然動手把她打暈,她是你妹妹,肚子裡的孩子是王爺世子,若是有個什麼,你——。算了,我想這件事情過去了,又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我也不要再提。但是你現在更好,一回府,就把凝霜給——
「夠了,娘。」毅剛握住凝霜的手,打斷她的話,心中懊悔不已。「我已經知道錯了,這陣子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是我沒有留意。」
這時邵宜帶著大夫急急的走了進來。
「陳大夫來了,」
毅剛一看到大夫來了,連忙讓個位置給他。
「怎麼樣?」毅剛坐在陳大夫面前,看著臉上毫無表情的在替凝霜把脈的他,急急的問。
陳大夫搖搖頭,又仔細的把了一下脈,才把手從凝霜的手上移開。
「沒事。」
「沒事?」
這是個庸醫!毅剛決定道,凝霜人都暈倒了,他還冷靜的說沒事。
陳大夫站起身,謙卑的低垂著頭,回答道:「是的,公主沒事,只不過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啊!」毅剛聞言吃了一驚。
傅夫人一聽開心不已。「這真是太好了,我們傅家有後了。相爺,你聽到了嗎?」
傅丞相點點頭,原本生硬的一張臉,也因為這個消息露出一絲微笑。
陳大夫笑了笑,感染了他們的喜悅,對呆在原地的毅剛的表現,不以為意,逕自說道:「不過公主的身子較單薄,在懷孕的初期要特別留意。」
傅夫人一聽,連忙點頭,並且轉身吩咐下人立刻去準備各式各樣的補品,準備好好的為凝霜補補身體。
陳大夫拿了一瓶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放在凝霜的鼻下。過了一會兒,凝霜眨了眨眼睛,醒了過來,不知所以然的轉頭看了看。
「我們出去吧!」傅丞相看到凝霜已經甦醒,知道他們小倆口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所以便對房裡不相關的人說道。
大家接到丞相的命令,全都退了出去。
傅夫人離去時還不忘叮嚀道:「凝霜,你現在可要好好的休息,知道嗎?」
凝霜有些遲疑的點點頭,看著他們走出去。
「喂!」她從床上坐起來,拉拉在一旁兀自發呆的毅剛。「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覺得爹娘怪怪的?」
毅剛還沒從剛才的情況脫離出來,被她一拉,才呆呆的露出一個傻笑。
凝霜皺著眉頭,看著毅剛奇怪的表現,但她隨即想到毅剛先前跟她說的話,立刻臉色一變,生氣的嚷道:「我已經決定明天要去三王府,不管你答不答應。」
「好。」毅剛滿口答應。「你要去,我明天就帶你去。」
凝霜的眉頭皺得更深,又嘗試著開口,「還有,我開心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能管我。」
「以不傷到你自己為原則,只要是安全的事情,我全部不反對。」
「你生病了?」
凝霜終於得到結論,他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就是吃錯藥,否則不可能會那麼好講話,太反常了。
「我沒事。」毅剛笑著回答。
凝霜把被子掀開,想要下床,卻被毅剛按回去。
「你到底怎麼回事?」她疑惑的抬起頭。
毅剛對她暖暖一笑,手放在她的腹部,輕撫著。
「你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開什麼玩笑?」凝霜不信。
「是真的。剛才大夫才告訴我的,千真萬確。」
原來如此。凝霜心想,難怪最近她的身體老是不舒服,又難怪他的態度會那麼奇怪。她還真是母憑子貴,現在她說什麼他都答應,真是現實的男人。「原來是因為我有孕在身,所以你才對我那麼好。」
「天地良心,我哪裡對你不好了。」
凝霜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又想起身。
「求求你啊!傅將軍。」凝霜擋開毅剛又想拉住她的手。「現在終於知道我最近的不舒服是因為我有孕在身,既然只是因為這點小事,你就不要緊張了,行不行?」
「小事?」毅剛簡直快暈了,「你把這當成小事!」
凝霜無奈的搖搖頭,拿起準備在一旁換洗衣物,懶得理他。
凝霜。」「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傅毅剛。」凝霜看了眼毅剛拉住她的大手,沒好
氣的說:「我現在很累,我想要去梳洗一下,然後上床。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我和孩子好,請你放手,讓我早點梳洗完,早點休息,好不好?」
毅剛一聽立刻把手給鬆開,拉開房門,要等在外面的侍女進來服侍她。
凝霜好笑的看著他前後不一的行為,原本想嘲笑他幾句,但是又想起自己粘膩的肌膚,想想還是省點力氣,先去洗澡。
她走進浴間,躺在水池中,很快在溫水中放鬆自己。
她安靜地讓邵宜搓洗她的長髮。過了幾個月沒有人侍奉的日子,現在回歸以前的生活,反而覺得有點不習慣。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累了一天,有這種享受也很好,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
「駙馬——」
「噓。」毅剛對邵宜表示,蹲了下來,接過一條大毛巾,把凝霜給包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人吩咐,「你們都可以下去了,公主由我照顧。」
但是,才把她放在床上,她就驚醒過來。
「我睡著了。」凝霜多此一舉的表示。
毅剛好笑的點點頭,忽然獻寶似的拿出一支紫玉簪。
「送給你。」
她開心的接過來,仔細的放在乎中翻轉,雖然生長在宮中,但她還真是沒有見過這種紫玉簪。
「這是關外一個大戶人家所贈,而這塊玉則是從玉間來的,喜歡嗎?」
她點點頭,抬起頭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謝謝。」
毅剛攬過她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想謝謝我,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我擔心。」
「喔?」她偏頭想了一下,「原來你送我東西是有目的的。」
「如果你要這麼說也可以,答不答應?」
「嗯!」她說,投進他的懷抱,臉埋在他頸窩,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
毅剛揉揉她還有點濕潤的長髮。「現在都已經過了晚膳時間,你還沒有用膳,所以我們先用膳吧。娘特地派人弄了許多東西給你吃,趕快趁熱吃。」
她在他懷中搖搖頭。
「我不餓。」
「凝霜!」
聽到他的叫,無奈的抬起頭,看著他不開心的臉龐。
「好——,用膳。」她認命了,畢竟她是兩個人的身體。
「這才乖。」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身體。「要用膳,你總得先把我的衣服給我吧!」
「當然。」毅剛拿了套衣服給她。
凝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看她穿衣。理在連孩子都有了,她當然也不是原本那個害羞的女人,她甚至還嫵媚的對他一笑,在他的面前是緩緩的把衣服穿上。
毅剛的手果然不出她所料的伸到她的胸前。
她忍不住笑出聲,打趣的說:「你這個樣子是不是表示我們要晚點點用膳?」
他咧開了嘴,「不,我們要先用膳,可不能餓壞了我們的小媽媽。」
他幫她把衣服穿上,牽著她的手走到花廳,決定先把她餵飽,至於其它事可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