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愛德華關門離開的聲音後,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當她醒來時,她不知道幾點了,只是覺得房間裡特別熱,她抬頭看看天花板上慢慢轉動的吊扇,就穿上連衫褲跑到廚房裡,只見一個皮膚極黑的女人正在擦廚房操作台的檯面。「你好。」科列特向她打招呼。
那個穿著印花衣服和草鞋的女人微笑著用很平淡的聲調對她說:「早晨好,女士,愛德華先生他走了。」
「我知道,我聽見他走了,我叫科列特。」
那個女人聽完她的話就轉身去擦操作台了,顯然她不想把談話繼續到那麼親密的階段。
科列特從冰箱裡取出一壺新鮮的搾橙汁,倒進一個大杯子裡,然後就拿著橙汁走到門口的平地上,平地中央有一個枯紅色的大太陽傘,下面有一個白色的圓桌子。她走過去,坐在桌子邊,開始想剛在廚房裡與那女人的談話,她覺得那女人之所以對她那樣是因為愛德華身邊的女人太多了,這個管家覺得不值得認識她們,也可能這些女人待的時間都不太久,跟這個管家都不熟。
下面的小碼頭和港口人聲鼎沸,卡希爾選了一個角度恰好能看到愛德華的遊艇的地方,但港口離這兒太遠了,她看不清愛德華是不是在那兒,但她認為他一大早就出去,應該是去租船了,不過他也沒有詳細說,所以也可能是去做別的事了。
她回到臥室,找到埃斯塔布魯克斯關於催眠術的書,拿著它又回到椅子上,翻到她在飛機上沒讀完的那一章,開始讀了起來。
當她讀到那個人有著高超的能力,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催眠狀態時,她一下被迷住了。作者還寫到,那些人在催眠狀態下有著超凡的技藝。埃斯特布魯克斯舉例說,有幾個男人、女人在做大手術時,只用催眠作為麻醉劑。對這些特殊的人,完全有可能忘記催眠的經歷,一個熟練的催眠師很容易就能做到這一點。
她還瞭解到,與人們通常的看法不同,那些進入催眠狀態的人不僅只會處於睡眠狀態,事實上,在催眠狀態下,這些人還是很清醒的,他們完全有可能集中注意力辨別出別的東西,而且內部的記憶力得到了增強,在催眠狀態下,一個人可以把得花一個月記憶的東西在一小時內就能記住,而且能完全記住。
科列特特別留意了在催眠狀態下能否讓一個人做出很卑劣或不合法的事的那一章。她記得在高中聊天時,男生們常常嚇唬女主,要把她們催眠,然後讓她們脫衣服。有一個男生還送過一種連環畫書,書背後附著一個廣告,說什麼「完全催眠,你就可以擁有吸引男人的超凡魅力」。學校裡的女生們都咯咯傻笑,男生則試圖讓她們擁有這種力量。但沒有一個人上當,當學校裡又興起了「通過了腹語術傳遞聲音」的熱潮後,催眠術就被人遺忘了。
埃斯特布魯克斯還說,在催眠狀態下不可能讓人們去做有悖常理的事,但如果「改變視覺形象」,則有可能做到這一點。他解釋說,當你不能說服一個品行端莊的女子脫下衣服時,如果你的對象選擇的合適,那你可以在催眠狀態下讓她確信只有她一個人待在一間非常熱的屋子裡。或者,當你不能說服包括最合適的對象在內的人去謀殺你的一個好朋友時,你可以創造一個視覺情景。在其中,當那個朋友穿過門時,他所看到的不是那個人,相反,那是一個有著強烈殺死那個對象的慾望的大熊,而那個對象則會為了自己而開火。
卡希爾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太陽就在頭頂上,她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的書,她把杯子放回廚房,洗了個澡,穿上她最寬鬆、最涼快的衣服,就朝梅塞德斯車走去。她進錯了門,因為方向盤在右側,她忘了這個島是英國的。沒問題,她想,她在英國已習慣了右側行駛。
她想也沒有想就隨處溜躂,漫無目的的到處閒逛,這令她十分愉快,沒有目的,沒有時間表,她足可以輕輕鬆鬆地遊覽全島,按自己的想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開著車到了英屬維爾京群島唯一的純商業區雷德城,停了車,然後沿著狹窄的街道閒逛,有時停下來欣賞一下顏色鮮明典型的西印度建築:斜截屋頂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很重的百葉窗敞開著,好讓空氣進到屋裡,有時也進到商店裡,買些小禮物準備帶回家。
到了2點,她又開上了車,一旦她離開雷德城,她就迷了路,但這並沒有難倒她,每個方向的街景都很美麗,她常常在一條山路邊停下來,欣賞著這壯觀的景色。
拐過一個陡彎後,她看到她右邊有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珀澤港口,她忘了漢克-福克斯曾經告訴過她的話,她看了看表,快3點了,但她認為既然島上的任何事開始的都比較遲,可能午飯時間還沒有結束,她把車停下,走到牌子底下,路過一家禮品店,到了一家戶外甲板餐廳,從那兒可以俯瞰到海灣。
當她朝一張水邊的空桌子走去時,發現了一個很大的鳥籠,裡面有一隻又大又溫順的鸚鵡,她朝四周看了看,甲板上大約有20人,一些人在桌子邊吃東西,另一些則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喝朗姆灑,她決定坐在一號桌邊,點些東西,然後去餵鳥,看有沒有人過來,她點了一個漢堡和一杯啤酒,走到鳥籠邊,「嘿,過來,小伙子。」她說,這隻鳥用惺忪的睡眼望著她,一盤鳥食就放在籠子前。她挑了一片水果,然後從開著的籠門把手伸進去,鸚鵡飛過來把她手上的水果叼在嘴裡,嘗了嘗,又吐到地上。
「夠挑剔的。」她說著又挑了些種子放在手掌上,伸進去,鸚鵡不挑剔了,開始吃種子,「還想吃嗎?」她問,她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喂鳥上了,幾乎忘了她來這兒的真正目的。
「喜歡它嗎?」有一個男人問她。
突然的一句話嚇了她一跳,腦子裡「嗡」的一聲。不過她很快鎮靜下來,微笑著說:「是的,她很漂亮。」
這個男人很高但很呆笨。他穿著寬鬆的外衣和一件髒兮兮的棕色襯衫,他的黑髮有些捲曲但很稀少,而且亂糟糟的,顯然沒有梳理,臉上還殘留著年輕時的粉刺的痕跡,他的眼睛是藍灰色的。卡希爾覺得他長得很有趣。
「我叫它漢克。」這個男人說。
「我覺得它像個狐狸。」她憑自己的直覺說。
這個男人大笑,「是的,一隻狐狸叫漢克,你是來這個島觀光的遊客嗎?」
「是的,我是美國人。」
「你覺得我們這裡的人很可愛,很樂意助人嗎?」
「是的。」她又給鳥餵了更多的種子。
「這裡的人有這樣的口碑,這對旅遊業很重要,如果你在島上旅遊時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告訴我,我每天都在這兒賣午飯。」
「太感謝你了,你的名字是……」
他笑了笑,只說了句:「就叫我漢克吧。」
「就像狐狸。」
「看著我,記住,玩兒得開心,小姐,在這兒的幾天裡天天愉快。」
「謝謝,我想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