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陵,出來吃早飯羅!”
星期一早晨,陶銘在廚房裡煎荷包蛋,一面拉開嗓門朝陶涓陵的房間大喊。
“喔!”陶娟陵像抹游魂似的風出房間,又飄進廚房。“爸爸早。“
“早!涓陵,你今天比較晚喔,今天第一堂不是有課嗎?我煮了稀飯,趕快吃一吃好上學去。”
“好。”
陶涓陵神情呆滯的在小餐桌前坐下,端起放在面前的碗,無意識的將碗裡的食物往嘴裡扒。
“來,配個荷包蛋——’陶銘端著鍋子一轉身,忽然大叫:“娟陵!你在干什麼?你吃的不是稀飯,而是醃蘿卜呀!”
醃蘿卜?難怪她覺得,今天的稀飯怎麼那麼鹹!
呸呸!她趕緊放下碗,把嘴裡的醃蘿卜吐出來。
“傻瓜!你吃到醃蘿卜,自己都沒發現?瞧你恍恍惚惚的,連自己吃了什麼都不知道,幸好我沒把老鼠藥放在桌上,要不然你豈不是被毒死了?”陶銘又好氣、又好笑的斥責道。
陶娟陵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失神了,但那可不是她的錯,都是一一都是葉定徹那個大少爺害的!
自從昨天突然被他奪走初吻之後,她就一直呈現這種恍惚失神的狀態,因為她一直想不透,他為什麼要吻她?
昨天她雖然向了,而他也回答了,可是他的回答根本不算回答,所以幾乎等於什麼都沒有說!
這—整天,她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上完所有的課,拎著書袋准備回家時,還沒想出個頭緒。
“嗨!涓陵,”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她轉頭一看,是房東太太的兒子——汪冠凱。
“汪大哥廣她立即露出笑容。
“最近好像都沒看到你,你在忙什麼?”
在忙著和一只打不死的蟑螂纏斗呀!她無奈地苦笑。
“汪大哥你呢?最近好像也很忙喔?”
“是啊!最近在准備考研究所的課業,所以真的很忙。”
“真的啊?那要加油喔!”
“我想找教授知道,所以—…-”
他們邊走邊聊這個問題,很快來到門口。
“涓陵,你今天騎車來嗎?”汪冠凱拿起踏板上的安全帽,忽然問。’
“不是,我是坐公車來的。”
平常她都是騎摩托車,都怪她早上誤把醃蘿卜當成稀飯,爸爸怕她騎車失神容易發生車禍,下令她今天不許騎摩托車上學,她只好坐公車。
“那正好,我順道我你回去吧!”’
“可是安全帽……”
“放心,隨時有准備。”
他從機車的置物箱裡,取出另一頂安全帽,為了她,他早已養成隨時攜帶兩頂安全帽的習慣,以便她一通電話,他可以隨時為她服務。
“沒想到你的准備這麼周全,是不是為了追求哪個漂亮學妹而准備的呢?”她調侃道。“不一一不是啦!”
汪冠凱急忙搖頭澄清,整張臉都漲紅了。
他沒有要追其他學妹,他喜歡的人,始終是她呀!
“沒關系!我又不是汪媽媽,你不需要向我解釋。”
她戴上安全帽說:“好了,我們回家吧!”
“好。”汪冠凱跨上他的機車,等她也坐上後座,他才輕咳著說:“那個……涓陵,你要緊緊抱住我的腰,不然會掉下去喔。”
“好!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車了。
她大方伸手環住他的腰,像抱著自己的哥哥。
對她來說,他就像自己的兄長一樣,她對他沒有男女之間的顧忌。
“我抱緊了,我們出發吧!”她微笑道。
“好……”汪冠凱發動摩托車,一臉陶醉的往前騎。
校門前的馬路旁,一雙瞇緊的陰冷黑眸,直盯著汪冠凱的機車逐漸遠去。
“總經理,請問…——我們還要繼續等嗎?”
陪著他等了好一會兒的司機,見他瞪著那輛摩托車的騎士,臉色相當難看,猜測他要等的人,八成被剛才那個小伙子載走了。
沒想到地位不凡的總經理,居然也會失戀?違真是奇聞呀!他同情地想。
“回公司!”……
葉定徹緊抿著唇,徑自轉身上車。
一路上他的臉都很臭,司機戰戰兢兢地握著方向盤,比平日更加小心的注意路況。
如果這時候出了什麼紕漏,他相信,總經理是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葉定徹坐在辦公桌前,緊皺著眉,凝眸注視眼前閃 動的電腦螢幕。
他本來想叫一些資料出來看看,結果什麼都沒看,只是坐著發呆。
他不太明白,此刻自己心中的不舒暢感是什麼?
他從來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光是看到陶娟陵坐上別人的摩托車,抱著另一個男人的腰,有說有笑地離開,他就有種憤怒得想揍人的沖動。
這是嫉妒嗎?
他為什麼會感到嫉妒?
為什麼他會有種渴望見到她,然而見到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找她做什麼的奇怪舉動?
而且,他以往全被公事填滿的腦子,現在居然被她的身影入侵了。
從他偶然與她相遇開始,她的影象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中徘徊,無論他在做什麼——看資料、批閱公文、甚至是開會,她清純美麗的模樣,總會乘機鑽入他的腦海中,害他重要的工作停擺。
他對她的感覺很復雜,有愧疚、有心疼、有憐惜。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全部送到她面前!
這種病,難道就是專家口中,所謂的“愛情征候群”嗎?
葉定徹反復思索,許久之後,終於撫著額角,笑著搖頭認栽了。
看來沒有錯,他真的是愛上陶涓陵那個小東西了!
想來實在荒謬,當年父母為他們訂下婚事,他竭力反抗,甚至失手把她推入游泳池,差點害她淹死,才終於讓雙方家長終止這項協議。
沒想到在八年後的今天,他們偶然重逢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愛上她了!
繞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回到原點,這是上天對他開的玩笑,還是對他的懲罰呢?。
想想!若要陶娟陵撤下對他的心防,坦然接受他,進而愛上他,得花費多少功夫?
不過他豈是那種容易退卻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愛上她了,那麼就算耗盡所有心力。他也會讓她明白,並且虜獲她的心。
葉定徹露出堅定的笑容,隨即陰鷙地瞇起了眼。
不過——
在那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她對那個騎摩托車的小子是啥觀感。
他得先清除眼前的障礙,他不希望再看到她抱著別的男人!
凌晨時分,夜市裡的人潮開始漸漸散去,陶涓陵的煎包攤也准備打烊了。一
今天准備的煎包全部賣光了,她帶著滿足欣慰的笑容,清理使用過的器具。
她從眼角於光,瞄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身旁,立即笑著抬頭說:“抱歉,今天的煎包已經全部賣完——咦,少爺?!”的聲音轉為驚呼。
他怎麼又出現了?!
“我有事找你!”葉定徹平靜道。
“呵?”‘
拜托!他可別又來逼她拿那一千萬。
“少爺——”
“你又不是葉家的女傭,干嘛叫我少爺!”他語氣極差的吼道。
咦?語氣這麼沖,他吃了炸藥嗎?
“那——葉先生。”她別扭的改口。
“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
“名字?!”她眨了眨眼,一臉迷惑的問:“你是說一一要我叫你葉定徹嗎?”
葉定徹忍耐地閉了閉眼,告訴自己:算了!叫葉定徹,至少比叫少爺好。
“你收攤了?我想跟你談一談,”
“談?談是可以啦,但是不能太晚喔,我明天早上三、四堂還有課。”
“我不會談太久。”
“好吧!”既然有了他的保證,那她也沒什麼理由好反對。
以極快的速度收拾好善後,陶涓陵用帆布將攤子蓋好,然後推到附近的巷子裡放好,就算完成收攤的程序了。
“好了,我整理完了!”她拍拍手,愉快極了。
“嗯。”葉定徹掃視左右,沒看到情敵出現。“那個小子呢?他沒來接你?”他還想當面會會他呢!
“小子?哪個小子?”她不解地望著他。
“就是那個常騎機車載你的小子!”
“你是說汪大哥?”
汪大哥?哼!叫得還真親切。
“汪大哥不會天天載我,只有在時間來不及的時候,我才會請他載我,不然怎麼好意思經常麻煩他呢?”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葉定徹酸酸地問。
“當然不是!”可別害她被暗戀汪大哥的學妹打呀!她澄清道:“我和他只是鄰居,而且是很好的朋友,也可以說像兄妹,但絕對不是男女朋友!”
她匆促地解釋完,才忽然想到:她干嘛向他解釋得那麼清楚?活像怕他誤會似的!
“算了,那不重要。”她紅了臉,趕緊轉移話題。“你想和我談什麼?”
“這裡不方便說,你跟我來!”他徑自轉身走出夜市。
啊?又要跟他走?陶娟陵看看他的背影,又瞧瞧自己停在巷子裡的摩托車,遲疑片刻,還是趕緊追著他的背影而去,摩托車等會兒再來騎就好了!
結果,葉定徹竟然把她帶上陽明山。
陶娟陵看見眼前如夜明珠璀璨閃亮的夜景時,立即興興得忘了一切。
“哇一一好漂亮喔!你看看那邊一一真的好漂亮!”
“你沒來看過夜景?”葉定徹拉著她在草地上坐下,寵溺的望著滿臉開心的表情。
她笑逐顏開的模樣,特別討人喜歡。
她嘟著嘴,搖了搖頭說:“沒有。因為賣煎包的工作很忙,再加上平日還要上學,所以每次一放假,我都只想休息,哪兒也不想去。”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帶你來看夜景。”
以後?這句話,將陶醉在夜景之美的陶涓陵打醒。
他的意思是,他們以後還會經常見面?
她立即恢復清醒,倉皇地問:“那個一一你找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告訴你一一以後,不准你跟那個姓汪的小子太親近!不只是他,任何男人都不行。”
“為什麼?”她大為錯愕。“我和汪大哥,或其他男人親不親近,和你……並沒有關系吧?”
“誰說沒關系!”他不悅地阻她一眼。“你是我爸媽替我選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未婚妻,你和別的男人太親近,怎麼會和我沒關系?”
“末婚妻?!”陶涓使忍不住大叫。
這個名詞已經好多年沒出現在她的耳中,現在乍然聽到,還是經由他的口中說出,怎能不令她感到驚訝?
“可是……那樁婚事不是取消了嗎?”而且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當初他始終不承認這個婚約,還非常痛恨別人提起它.後來好不容易如他所願的取消婚約,為何他現在又提起那件事?
“誰說婚約取消了?”
“是我爸爸提出的,當時老爺和夫人也已經答應,取消這個婚約。怎麼……”
“那是他們說的,我沒答應!他們自作主張訂下婚約,又自作主張取消婚約,沒人問過我的意見,所以我不承認!”
“不承認是指一一一下承認這個婚約?”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的不承認,是指不承認取消婚約這件事廣他沒好氣地掃她一眼。
“可是一一婚約真的已經取消了,信物也歸還了!”她訝然道。
“信物歸還,再給你不就行了?”
葉定徹從口袋取出一個盆子,攤開一看,裡頭正是葉家的傳家之寶 樂觀音項煉。
自從陶涓俊和父親離開葉家之後,他的母親就把這條翡翠觀音項煉,初進保險箱,所以這是他特地從保險箱裡取出來的。 經過八年的歲月,翡翠觀音不但沒有蒙塵,反而更加碧綠剔透。
“把頭靠過來!”他取出項煉,朝她勾勾手指。
“做什麼?”
她不明所以的靠過去,他立刻將翡翠觀音項煉,往她的脖子上一掛,同時得意的宣布道:
“好了,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從今以後,你不許搭別的男人的車、不許摟別的男人的腰,更不許對別的男人笑,因為這——”葉定徹拎起翡翠觀音,笑著說:“就是你屬於我的證據!”
“等等——”她根本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才戴上翡翠觀音項煉,她又變回他的未婚妻了?
“我知道,你有滿腔疑惑,我無法完全讓你明白我的感受,只能以吻明志。”
“什麼——唔!”
陶涓陵錯愕地瞪大眼,發現自己的唇,再吹成為他口中品嘗的甜點。但是這次的吻,和上回在游泳池中的吻明顯不同。
游泳池中的吻很輕、很柔,像對待一件珍愛、憐惜的物品,怕它被破壞。
而今天的吻——
熱情、火辣、激切,他甚至狂妄地伸出舌頭,卷走她柔嫩的粉舌,像要吞下她似的,激情吮吻著。
他將她壓倒在厚軟的草地上,渴盼的大手榴下她的臀部,捧著她的臀去碰觸他火熱堅硬的欲望。而另一只手則在她胸前的扣子上徘徊,帶著強烈的企圖心,一顆顆解開它們。
每露出一寸雪白的肌膚,他就貪婪地印下密密麻麻的吻。當他的大掌輕柔地握住那白皙柔軟的賁起時,一聲曖昧的呻吟自她喉嚨逸出。
被吻得渾身酥麻的她,立即恢復理智。
“啊!不——不行啦!”
她使盡全力推開他,轉身背對他,飛快將他解開的扣子扣回去。
“抱歉,我失控了。”他立即道歉。
他原先真的沒打算這麼做,實在是她太誘人,令他情難自己呀!
葉定徹自她的身後抱住她,吻著她的耳垂,喃喃低語:
答應我,除了我,不會讓別的男人這麼做。”
“我——”
“快說你答應!”他威嚇。
“好……好啦!我答應。”
只怪當時燈光太暗、氣氛太好,他的聲音又太溫柔,她才一時被浪漫的情調沖昏了頭,傻傻地點了頭。
結果從這天之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她的未婚夫,堂而皇之的占據她身旁的寶座,不必動用一根手指,就趕跑一干礙眼的情敵,躍升為煎包西施的護花使者。
陶涓陵完全是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被他半強迫地成為他的新未婚妻。
日子一晃眼——又是兩年過去了。
陶涓陵大學畢業,進人一間制作販賣列表機的公司工作,每周星期三和星期六晚上,還是一樣固定到夜市擺攤,只是現在,煎包西施身旁多了一個護花使者,雖然令很多癡情少男心碎,但是煎包的生意依舊很好,沒有受到影響。
目前的生活過得雖然不算精彩,但是很溫馨。
有他守護在身旁,她終於嘗到被珍愛、呵護的甜蜜。
生平第一次,她體驗到何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