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仰恩無禮的態度,實在叫童羽嫻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責備。"你這麼說,實在太過分了!縱然爸有千萬個不是,他總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能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呢?"
"住口!你憑什麼指責我兒子?"杜振毓突然轉頭,朝童羽蜘大吼。
"爸?!"從未對她說過重話的杜振毓,突然惡言相向,讓童羽嫻萬分震驚。
"振毓,你怎麼了?這並不是羽嫻的錯呀,你怎能遷怒她呢?"歐淑燕不敢置信,向來明理的他,竟會突然像變了性子似的,胡亂開口罵人。
"我說錯了嗎?我花了三億元,娶了這尊菩薩回來供著,原以為能夠留住仰恩的心,誰知道這媳婦一點用處也沒有,連丈夫的心都留不住,我要她何用?"杜振毓拍桌站起,指著大門的方向吼道:"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爸……"童羽嫻被罵得難堪又委屈,斗大的淚忍不住潸然落下。
"你沒聽到嗎?我叫你滾出去!"
童羽嫻滿臉是淚,倉皇起身想跑開,忽然被杜仰恩一把伸手拉住。
她停下腳步,眨著充滿淚痕的大眼,驚訝地看著他。
然而杜仰恩並沒有看她,他直勾勾地瞪著杜振毓,冷笑著說:"又在玩老把戲了,對不對?"
"你——你說什麼?"杜振毓眼中,閃過一絲心虛。
"不是嗎?把人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不是你常做的好事?"杜仰恩冷聲質問著。
杜振毓聽了兒子的話,反而像松了一口氣。
"沒錯!既然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我當然要趕走她。我要你跟她離婚,我再替你找個更漂亮、更懂得討你歡心的女人為妻。"
"你要我結婚我就結婚,要我離婚我便乖乖離婚?作夢!我不會再受你掌控,你要我跟童羽嫻離婚,我偏不!至於你所謂更漂亮、更懂得討人歡心的女人——我無福消受!"他瞪著杜振毓一口氣說完。
"我們走!"杜仰恩拉著童羽嫻的手,扭頭走出餐廳。
若不是為了母親,這種鬼地方,他根本不會再踏進一步!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童羽嫻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乖乖的被杜仰恩拉著走。走出餐廳之前,她怯生生地回頭,再望了杜振毓一眼,卻看見他滿懷歉意的朝她一笑,然後眨眨右眼。
這下她更迷糊了,公公他——到底是真的要趕她出去,還是……
啊,她明白了!
原來他用的是激將法,桀傲不馴的杜仰恩最恨受人命令,尤其父親的話,他絕對忤逆到底,所以若是他命令杜仰恩跟她離婚,那麼他一定會——反對到底!
原來這就是杜振毓的目的!
童羽嫻終於明白,雖然心中的委屈消失了,然而想到這會兒,不但公婆不讓她離開,恐怕連杜仰恩也會拒絕與她離婚,她該如何從這出鬧劇婚姻中脫身呢?
"你還好吧?"
聽到這聲溫柔的詢問,童羽嫻抬起頭,正好迎上杜仰恩關懷的眼眸。
他對她向來是尖銳、譏諷、無禮的,現在卻用這般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她怎能不感到驚訝?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呆呆望著他的模樣,不但沒了以往指責他時的銳氣,反而令他覺得滿心憐惜。
"怎麼?被罵傻了?"他不自覺表露出寵溺的神態。
童羽嫻咬著紅潤的櫻唇,用力搖頭。她是被他異常溫柔的態度給嚇呆的!
"你不必為了老頭子剛才那番話難過,他本來就是這種現實自私的人,連親情與愛情都可以隨手拋棄,世間還有什麼是他放不下的?哼!若有,大概就只有他那間寶貝公司,只要能替公司賺錢,我打賭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賣掉!"
他對父親的不滿,宛如泛濫的洪水,已經到了即將潰堤的地步,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他會做出更激烈、更驚世駭俗的行為。
童羽嫻連忙搖頭為杜振毓澄清。"不是的!爸爸他不是這樣的人,其實他對我很好,而且他非常愛你。"
就她所知,公公真的很在意、疼愛他這個兒子。天下有哪個父親姻夠忍受如此傲慢無禮、一再惹事生非的兒子?正因為愛他、又覺得虧欠了他,公公才會百般忍耐,只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了解他對他的愛,浪子回頭。
只是——杜仰恩對父親的誤解似乎很深,要他們握手言好,似乎不太可能!
"我可不這麼認為!"杜仰恩的回答是不以為然的冷哼。
果然!"唉!"
"怎麼了?還是難過?"她的歎息,引來杜仰恩的關切。"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回家去吧!"
"我們?"回家?"呃……今晚,你還是決定回公寓過夜嗎?"
"當然!那是我的家。"
"唔……"
童羽嫻無言以對,只能乖乖地任他塞進跑車裡,一路呼嘯回家。
回到家,童羽嫻立刻提著公事包走向書房。
"這麼晚了,你去書房干什麼?"杜仰恩望著她,不解地問。
她轉頭回答:"我還有些文件沒看完。"
"干嘛?那老頭對你不仁不義,你何必還替他賣命?"杜仰恩嗤笑。
"我從不覺得爸爸虧待了我。再者,我身為杜氏的總經理,這些公事是我的責任,就算不為爸,我也該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
"責任?哼!"杜仰恩的反應是不屑。
這是個好機會,童羽嫻趕緊乘機勸道:"其實,杜氏將來必定屬於你的,你也該開始試著了解,杜氏內部的營運狀況,分擔爸爸肩上的重擔,並認真學習,好為將來繼承董事長之位做准備才對。"
"分擔重擔?繼承董事長之位?"杜仰恩差點沒大笑出來。"我沒敗光杜氏家業,就已經算祖宗庇蔭,該謝天謝地了,你竟然還要我分擔老頭的重擔,繼承董事長之位?你不怕我在登上董事長之位的第一天,就將公司賣掉?"
"你不會!"不知為什麼,童羽嫻就是能夠肯定。"你知道如果這麼做,爸爸一定會被活活氣死,雖然你經常惹爸爸生氣,但是依我看,你只是想讓他難受,並不是真的想氣死他,如果他死了,難過的人反而是你。"
她該死的完全說對了!
他雖然天天嚷著要敗光父親的家產,終究還是沒有竭盡全力去做,充其量,只能算意思性的揮霍一些錢而己,那些被他用各種方式浪費掉的錢,只是父親名下百分之一的財產而已。
他深切了解,父親視公司如命,因此即便他再怎麼怨恨父親、怨恨杜氏企業,也不會對它動手腳,再怎麼樣,他終究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不想害死他。
不過這件事,他是怎麼也不會承認的,他拒絕承認,自己對那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有感情!
他干笑,回避地轉身。"你的笑話很有趣,但我沒興趣聽,我要去洗澡了。"
"等等!關於繼承權的問題——"
"我死也不會回公司,更不會繼承那個老頭子的家業!你別再說了,再說我就翻臉。"他堅定地撇下這句話,隨即轉身走向臥房。
童羽嫻長歎一口氣,知道想要說服頑固的他,大概是沒希量了!
看來她只好認命地扛起振興杜氏的重責大任,並且做好將-輩子奉獻給事業的打算。
她走進書房,從公事包裡取出在公司沒看完的文件,開始逐字看了起來。
"該你洗澡了。"
大約二十分鍾後,埋首於文件中的童羽嫻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剛沐浴過的杜仰恩倚靠在書房的門框,脖子上掛著一條藍色的毛巾,濕濡的頭發還在滴水。
"等會兒。"她囫圇看完一個段落,然後用筆夾在其中,合上桌上的文件,悠遠綿長地歎了口氣。
"你在看什麼?"杜仰恩朝那份厚厚的文件昂昂下巴,刻意掩飾自己的好奇。
"這是公司有意開發的新產品企劃及評估報告,但被合作廠商退回,我得找出問題,提出改善的方法!"她以為他終於對公司的事務有興趣,連忙解釋道。
"唔!原來如此。"
他不感興趣的轉身,走到巨大的落地書架前,開始翻找數本在書海中的書籍。
童羽嫻失望地垮下小臉,疲憊地起身。"我去洗澡了。"
"嗯。"
杜仰恩背對著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等到童羽嫻離開書房,他立刻將視線轉回書桌上的文件,滿腹的好奇心,讓他的雙腿不由自主走,向書桌,拉開椅子坐下,開始翻閱那份厚厚的文件。
那早關於新型事務機的評估報告,甚至連上市後預估的銷售狀況,以及使用者反應好壞的預測都附在內,杜仰恩看得興味盎然,忍不住一行行往下看去。
他曾在美國拿到企管碩士的學位,又與企管研究所的同學兼好友,合資開設了一間小型的網路銷售公司,因此他對這份評估報告還滿有興趣的。
這份評估報告內容算是豐富,但稍嫌空洞,同類商品的市場調查,及年齡層的接受度都沒有列出,難怪會被打回票。
他仔細審閱文件,忍不住拿起鉛筆,在幾個他認為有大問題的部分並輕輕畫上底線,提醒她注意這些地方。
等到童羽嫻走向書房的腳步聲,他也差不多將那份報告看完了,不過他可不想讓她發現,他對杜氏的商品評估報告有興趣,立刻丟下鉛筆,將文件合上放回原位,假裝他從來不曾碰過它。
童羽嫻走進書房,看見杜仰恩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攤著一本書,她偷偷瞄了一眼,只見上頭滿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不知道那是文學典籍,還是色情小說?
"唔!我好困,要去睡了。"杜仰恩合上書起身,假意伸伸懶腰。"你還不想睡?"
"我還得熬夜看完這份文件,並且提出建議與改善的方案。"她無奈地仰頭朝他一笑。"晚安!"
杜仰恩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凌晨兩點,童羽嫻終於看完那份厚厚的評估報告,並且想出應對的方案,經過修改之後輸入電腦,然後熄燈離開書房,准備上床睡覺。
原以為這份報告得讓她熬到天亮,沒想到董事長已經事先用鉛筆,在有問題之處幫她畫上記號,讓她更容易找出症結點,並且想出解決的方案。
只是——奇怪!她記得剛拿到這份評估報告的時候,好像並沒有發現有鉛筆畫的記號,難道是她沒注意嗎?
她疑惑地想著,邊打著呵欠走向客房——那張掛著浪漫紗帳的大床,想必已被杜仰恩占據了,她可不想再和他共享一張床,所以她打算去睡客房。
因為她實在太累了,所以並沒有開燈,推開客房的門,就直接摸黑走到床邊,翻身上床睡覺。
她閉著眼,舒服地微歎一口氣,然後伸手去拉摺疊在床上的被子,然而被子沒拉到,卻摸到溫熱的皮膚。
"喝!"她嚇了一大跳,迅速拉亮床頭的台燈,轉頭一看,只見杜仰恩躺在床上,占據了大部分的床位。
他還沒入睡,神志相當清醒,看到她很高興。"驚喜。嗯?"
驚喜?才怪呢!是驚嚇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最近她好像常問這句話。
"因為我睡覺時習慣抱著女人入睡,而這裡除了你,沒有其他女人,所以我只好將就著來找你。"
其實他原本是想讓她今晚好好休息,才特地到客房睡,沒想到還沒睡著,就聽見她開門進房的聲音,這讓他感到相當有趣,既然她都主動送上門,他又何必出聲提醒?
"你可以不必這麼將就。"童羽嫻有些不是滋味的回答。
想到過去的每一夜,都有女人躺在他的臂彎裡甜蜜入睡,她胸口就很不舒服。
難道她在嫉妒?
不!怎麼可能?她一點都不喜歡杜仰恩,他既風流、脾氣又暴躁,而且放蕩不羈、不負責任,她之所以這麼累,全是他害的,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沒辦法!積習難改,為了讓我有個好眠,你就做做好事,幫幫我吧!"杜仰恩性感地震齒一笑。
"我才不要!"她的回答不自覺帶了火氣。
大色狼!就讓他得花柳病,被全天下的女人唾棄好了!
她憤然起身想寓開那張床,卻被杜仰恩一把拉回床上。
"你想做什麼?放——放開我!"她努力想裝出道貌岸然的表情,但逐漸漲紅的臉,卻洩漏了她內心的緊張。
"唔,別這麼冷漠嘛,我們是夫妻呢!"他不但不放開她,反而嘻皮笑臉的摟緊她。
夫妻?童羽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居然有臉這麼說!
沒錯,他們確實是夫妻——但那只是名義上的!現實生活中,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他們甚至連一個吻都不曾分享過!
當然啦,她絕不是在抱怨,這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罷了。
"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真正的夫妻,絕對不會像我們這樣,我們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場你我都身不由己的鬧劇。"
"看來你顯然對我有很深的誤解。"杜仰恩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我知道,以往我沒盡過一天做丈夫的責任,但現在我打算改正這個缺點。"
"你——你想做什麼?"他逐漸逼近的英俊臉龐,讓童羽嫻腦中警鈴大作,不斷縮著身子往後退。
"我想——吻你!"說完最後一個字,杜仰恩的嘴,已准確無誤落在她唇上。
"唔……"
童羽嫻瞪大眼震驚地望著他,咿咿唔唔地伸手想推開他,然而他卻伸出大掌,溫柔地握住她揮舞的小手,牢牢地壓制在胸前,而他修長的雙腿,則夾住她的下半身,讓她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就范。
他的唇瓣,在她的檀口上溫柔摩擦,溫熱柔軟的舌,則輕柔地撬開她的雙唇,溜人她口中,攻占每一寸柔嫩的肌膚,吸吮香甜的蜜津。
"嗯……"童羽嫻無法抗拒,只能劇烈喘息。
這才是真正的吻嗎?她不禁想起大學時,有位學長熱烈追求她三年,但她一直沒有接受,那位學長畢業前夕,約她單獨見面,竟趁著酒意強吻她。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接吻經驗,說實在的,當時她的感覺很不好,學長不但滿嘴酒臭,又魯莽粗暴,她掙扎抗拒時,兩手被他抓得傷痕累累,最後是她揚手打了他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自此之後,她就對接吻沒捨好感,認為那是一種惡心、令人厭惡的行為,甚至造成她交男朋友的意願低落。
可是此時——她並沒有那種討厭的感覺,他的唇很溫暖、很柔軟,而且氣味清新,當他的唇在她的小嘴上輾轉摩挲時,就像魔術師揮動魔棒,挑動她最敏銳的感官,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