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她高聲質問,那道黑影一驚,飛身往外衝。
「是振群嗎?振群!」她宛如彈簧般迅速跳起來,哭嚷著高喊:「振群!不要走--」
奔到門邊的身影頓了一下,倏然停住。
「振群,是你吧?你為什麼不轉過頭來看我呢?」丁梧桐痛苦地紅了眼眶,「我求你,轉頭讓我看看你,好嗎?」
房振群的「鬼魂」怔忡幾秒後,無聲地歎了口氣,悠悠轉身面對丁梧桐。
室內沒有燈光,唯一的光線,僅是由窗口投入的庭園造景燈,和幾許微薄的月光。但那已足夠讓丁梧桐認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她最深愛的房振群。
「喔!振群,是你--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他真的回來了,忍不住喜極而泣。
站在那裡的人,不正是振群嗎?雖然他的臉上隱約看得見傷口未癒的痕跡,但這的確是他呀!
「振群,你回來了!我好想你--你回來看我嗎?」她激動的不得了,想也不想地衝上前,想要擁抱他。
「梧桐!站在那裡,別過來!」房振群厲聲命令。
「為什麼?」她怔愣地問,感到很受傷。
他討厭她的接近嗎?
「你忘了嗎?我現在已是鬼,而你是陽間的人,我們不該靠得太近。」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他痛苦地道:「我不要你為了我再受傷害,所以請你不要過來。你想見我,所以我出現了,但是僅能如此!請你別再走過來了,否則我不會再出現。」
他深怕她一靠過來,就會發現他詐死的秘密,而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諒,因此目前只能順著謊言,繼續欺瞞下去。
「好好--」丁梧桐忙不迭用力點頭,表示同意。「我不過去了,那你也別離開我好嗎?」
「嗯。」房振群略微點頭。
「振群,你好狠心!為什麼都不回來看我?你可知道每天晚上,我都等著你出現?」她忍不住埋怨道。
「今非昔比。梧桐,我怕嚇到你……」
「我怎麼可能被嚇到?」丁梧桐生氣地哭道:「無論你變成多麼可怕的樣子,我都不會害怕,就算你斷手缺腳,或是少了眼睛嘴巴,你都還是我的振群呀!是不是?」
「是的。」房振群鼻頭發酸,感動極了。
「況且,你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只是臉上有一些傷口--振群,你的臉受了那麼多傷,一定很痛吧?」
那些傷,證明他曾經遭遇多麼大的痛苦,她真為他感到心疼。
「還好。當時--其實沒有太多感覺。」
車禍發生的當時,劇烈的撞擊讓他幾乎昏厥過去。然而,他聞到了愈來愈濃的汽油味,僅餘的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他不能繼續待在車裡,否則他有可能與丁梧桐天人永隔。
於是他撐著疼痛不已的身體,吃力地從破碎變形的窗口爬出來。
他幾乎是一爬到車廂的安全距離外,就當場昏厥過去,因此對於身上的傷,倒個太有疼痛的印象。
「我好心疼!舒綸說你被火燒得面目全非……我不要你承受這些痛苦,我捨不得……」一想到那駭人的景象,她就覺得心口刺痛難當,彷彿遭受火焚之苦的人是目己。
「不要這樣!」丁梧桐的深情,更令他愧疚。他不該騙她,真的不該騙她的!
他多想抱抱她、親吻她,但卻只能站在這裡,與她遠遠相望,這一切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他早已懊悔莫及,多想現在就親口向她承認他是人、不是鬼,然後用力地擁抱她、狠狠地親吻她……
然而房振群知道,一旦她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被欺騙,他根本沒有死,她的心痛、她的眼淚都是白費時,他相信自己品嚐到的,絕對不是她甘甜的芳唇,而是一記結結實實的大燒餅。
唉!
世上沒有後悔藥,如果有的話,他不惜傾家蕩產,也要買下一顆……
「振群,你在那邊--好嗎?」
丁梧桐乖乖坐在床沿,不敢越雷池一步,含著薄淚的晶亮大眼,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你在那裡冷嗎?有沒有牛鬼蛇神欺負你,或是虐待你?」
這樣的對話荒謬透頂,房振群覺得好笑,但卻得強忍住,擺出一張沒有表情的「幽靈臉」,因為一笑就露餡了。
「我很好!沒有任何人欺負我,我在那裡不覺得冷,也不會飢餓,你真的不必擔心。」
「是嗎?那我就安心了。」聽到他好,丁梧桐總算稍微放心。
「不過--」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她急忙追問。
「不過我太思念你了!真的很想,每天每夜,都想來見你。」房振群深切地說出心底的渴盼。
「我也是啊!」丁梧桐激動地哭嚷:「我也好想你!振群,對不起,之前我不該和你嘔氣,其實我真的很愛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是因為自覺虧欠我,所以才來愛我。我不是真的不理你,更不是不愛你……對不起!」
「別跟我道歉!」她愈道歉,他愈是愧疚。「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一切都是我不好。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也是……我也是呀!」丁梧桐淚眼潛然,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房振群心疼地喊道:「梧桐……」
這時,遠方傳來一聲雞啼,按照古老的說法,幽靈鬼魂必須在雞鳴之前回地府去,否則將會化為灰燼,消失在空氣中。
房振群萬般不捨離去,但還是得強迫自己演戲。「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明天晚上,你還會不會來看我?」丁梧桐焦急地追問。
「只要你還想見到我,我就會再出現。」這是房振群的承諾,也是他的渴望。
或許,他可以在每次會面時,慢慢地暗示她,他其實是個活生生的人,並不是她以為的幽靈鬼魂。
「唉!我該走了。」房振群無奈輕歎。
「我會等你!」丁梧桐說出心底最深的期盼。
「嗯。」房振群感動地點點頭,要求道:「把頭轉過去。」
他不想被她看到他開門離去,因為鬼魂是不需要開門的。
「噢。」丁梧桐聽話地把頭轉向床鋪,她聽到門扉碰撞的輕微聲響,過了一會兒便沒有任何聲音。
她好奇地轉過頭,看到室內已空無一人。
她歎了口氣,知道他已經走了。
「噗!」一口熱茶,從舒綸嘴裡噴出來。
「你說什麼?!」他震驚地瞪著「已經作古」的好友。「你和丁梧桐見面了?」
「沒錯。」想到終於見到心愛的人,房振群忍不住露出心滿意足的夢幻笑容。
「少笑得那麼淫蕩!」舒綸快被他氣死了,要他多忍幾天都辦不到,還半夜溜進人家房間偷看,真受不了他!
「我想念梧桐呀。」房振群回答得萬般無辜。
「你啊--」舒綸只能猛搖腦袋。「那個鐵錚錚的硬漢總裁去哪裡了?怎麼一遇到丁梧桐,你就變得像娘兒們一樣,沒有愛就活不下去?」
「舒綸,你沒真的愛過,你不會懂!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就算是一天不見,你也會覺得度日如年。」
「那是不可能的!」他豈是那種遇到愛情、就變得軟趴趴的男人?
「你別鐵齒,遲早有一天,你會遇到的。」在遇到丁梧桐之前,他也不相信自己會這樣傾盡全力去愛一個女人,然而神奇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我絕對不會!」舒綸還是拒絕相信。
啐!除非那女人是「古董」,否則他不可能為了任何女人掏心挖肺,去做房振群幹過的那些蠢事。
「振群,我告訴你--」
「噓!」房振群突然將手壓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舒綸立即停止說話,側耳靜靜聆聽,果然屋外有腳步聲靠近。接著,丁梧桐的聲音傳來。「舒綸?」
「是梧桐?」房振群飛快站起來,神情驚喜。
「既然『死』了,就給我安分一點,大白天別亂跑!」舒綸掃他一眼,開門走出去,又迅速關上門,怕被丁梧桐發現裡頭的秘密。
「梧桐!」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喊住她。
「舒綸,你在這裡做什麼?」丁梧桐怪異地左看右瞧,據她所知,這裡是屬於客房區最僻靜的一帶,平常較少有人來,就連打掃的女傭和鐘點管家都很少過來。
「沒什麼!閒來無事到處逛逛,這麼大的宅子,好多地方都還沒看過呢!」舒綸僵硬地笑著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噢!舒綸,我很抱歉,我要向你道歉。」丁梧桐帶著歉疚的神情對他說:「我知道你們打算暫時隱瞞振群過世的消息,但是我在台灣接到你的通報電話時,我店裡幫忙的小妹也知道了。
那天我和振群熟識的一個女孩--林瑾-小姐打電話到店裡找我,小妹不小心說溜嘴,告訴她振群過世,我到上海為他守靈的消息。林小姐聽了非常震驚,堅持要到振群靈前上柱香。」
「啊?!」幸好舒綸沒在喝茶,否則大概又是一口茶水噴出來。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她垂下頭,真心道歉。
雖然說溜嘴的人不是丁梧桐,但她認為自己應負起大部分責任。
「別這麼說啦,我知道這也不是你願意的。」這下舒綸只能自己傷腦筋,該怎麼讓那位林小姐靜靜地來、默默地去呢?
「完了!這下問題愈扯愈大了……」
他頭疼地喃喃自語。
因為沒有讓蘇美雲知道她與房振群前世的牽扯,所以林瑾-騙母親和朋友到香港玩,實則偷偷來到上海。
到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舒綸和丁梧桐一起開車來接她。
「謝謝你們過來接我。」素妝淡雅的林瑾-已經紅了眼,一上車就朝他們兩人點頭道謝。
哇!見了她,舒綸在心中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這房振群不知哪世修來的福,怎麼淨認識一些絕色美女?
呃……不過,或許這是上天對他連續孤寂兩世的補償。那麼倒楣的過去,實在沒什麼值得羨慕的!
一路上,丁梧桐和林瑾-偶爾低聲交談,惋惜感歎房振群的英年早逝。而林瑾-的視線,不時偷瞄向駕駛座的舒綸。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好強烈,彷彿有種東西,深深吸引著她的磁場。這種詭異奇妙的感覺,她從來不曾有過。就連她當初暗戀房振群時,也不曾有過這麼深刻的感覺!
回到房振群的中式古宅,林瑾-含淚為他上過香之後,便被請到客房休息。
因為她撒謊騙母親要去香港玩,所以她大概得借住兩三天再回台,才不至於讓母親起疑。
是夜,房振群又來到丁梧桐房中。
「振群,你來了!」丁梧桐一直沒睡,等著與他相會。
她從明月東昇,一直等到高掛天際,房振群才出現。見他到來,她萬分欣喜,
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望著他,以慰相思之苦。
對於這麼遙遠的距離,她已經愈來愈不滿足,她好想緊緊地擁抱他,但那卻只是空想,他就像一團虛幻的煙霧,就算伸出手,她也碰觸不到他--
「林小姐來看你了,你知道嗎?」她告知他。
「我知道,我看到了。」林瑾-對他的情義,他銘感五內。「你呢?今天過得
怎樣?」他專注地凝睇她,捨不得眨眼。
「嗯--很好啊……」
他們和前幾晚一樣,隔著一段距離,私語、互訴情衷。
只不過,為了怕耽誤丁梧桐的睡眠時間,而影響到她的健康,房振群現在都不敢停留太久,月略西斜,他便依依不捨地離去。
偏偏好巧不巧,平日沒什麼人出入的古宅,今天多了一位客人。而這位客人因為有戀床症,初到陌生的地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想說乾脆起身到庭院裡散散步。
一個正準備從客房區離開的「鬼」,和一個剛從客房走出來的人,兩人正面相遇,林瑾-瞪大眼,看到不該在世上的人出現在眼前,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啊--」她尖叫一聲,轉身衝回房間,砰地關上門,躲進被窩裡,拉起被子蒙著頭,不斷發抖。
救……救命!
有、有--有鬼啊!
第二天早上,直到天色大亮,林瑾-才敢步出房門。
她手腳發軟地來到大廳,正在修剪菊花、準備更換房振群靈前鮮花的丁梧桐,疑惑地挑眉注視臉色發青的她。
「林小姐,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呀!」
「丁--丁小姐,我……」昨晚見鬼的事,差點就脫口而出,然而林瑾-考慮到了梧桐的心情,因此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照實說出來?
想了又想,她還是決定用提醒的方法,告訴她房振群陰魂未散的事。
「丁小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相信呀!」她每天晚上都親眼看見,焉能不信?
「是嗎?那麼……你曾經想過,厲先生他……有可能回來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丁梧桐警覺地問。「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嗯。」林瑾-四下看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出入,這才小聲地道:「其實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了。」
「他?」不會是--
「就是房先生呀!」想到半夜突然撞鬼,她還渾身發冷。
「你也看到他了?!」丁梧桐詫異地大喊。
「也?」林瑾-擰著眉頭,這才發現,丁梧桐臉上半點驚恐的表情也沒有。「丁小姐,難道你--早就看見過了?」
丁梧桐知道隱瞞不過,只好點點頭。「其實,他晚上經常來看我,陪我聊聊天,天亮之前就會走了。」
「什麼?!」林瑾-大感震驚,卻不知道該害怕,還是該感動房振群至死都放不下丁梧桐。
「可是我聽人說,鬼是陰而人是陽,長期和鬼魂這麼陰的東西接觸,對你可能不太好。」林瑾-擔心地道。
「我不在乎!」丁梧桐無所謂地回答。
只要能和振群在一起,她才不怕自己會怎麼樣。
「可是--那對房先生也不太好呀!」林瑾-又道。
「怎麼說?」丁梧桐立即轉向她。聽到對房振群有影響,她就緊張了。
「我剛才說過,你們一陰一陽,人鬼殊途,人長期接觸太陰的東西不好,而鬼魂如果長期接觸陽氣太重的東西,對他們也不好。況且人死了就該輪迴轉世,房先生沒去投胎,卻眷戀著人世不肯離去,也許等他將來想投胎轉世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無法投胎。」
「會這樣嗎?」丁梧桐怔愣地問。
她從未想過人鬼殊途這個問題,她只知道自己好愛他,想和他在一起,不想離開他。經林瑾-這麼一提醒,她才猛然發現,自己是不是顯得太自私了?
只因為自己對他眷戀不捨,所以她利用他對她的依戀,把他牢牢因住,不讓他離開。
她沒有想過,怎麼樣對他才是最好的,也沒想過,他的魂魄留在陽世,成為四處飄蕩的孤魂野鬼,有多麼可憐!
她怎麼會這麼壞?這樣的領悟,讓丁梧桐慚愧地紅了眼眶。
這畢竟不是屬於他的世界,而她竟然為了自己的私心,讓振群放棄投胎轉世的機會,陪她一同留在人間。
她實在太自私了!
林瑾-被丁梧桐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眶嚇著。「對--對不起!我說錯了什麼嗎?如果我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我願意向你道歉……」
「不!你沒有錯。」丁梧桐沉痛搖頭。「錯的是我,我太自私了。不過,我會想辦法更正這個錯誤,不會再讓振群為我受委屈。」
說完,丁梧桐哀傷地離開,轉回自己的臥房。
她好想見振群,天怎麼還沒黑?
她好想好想見他……
入夜之後,房振群來到丁梧桐房中,奇跡的,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欣喜若狂地跳起來,而兀自發著呆。
「你怎麼了?」
振群的聲音突然響起,丁梧桐才發現他來了。
「振群!」丁梧桐躍起來,想朝他奔去。
「梧桐--」房振群緊張地阻止她:「你不能過來!」
「為什麼?」丁梧桐哽咽地問。
「你知道的……」噢!該死的,他也想擁抱她呀!
「喔……我知道了!因為你是鬼,而我是人,人鬼殊途,對吧?」丁梧桐譏諷地喃喃自語。
她受不了了,她好痛苦!
她再也無法忍受每晚短暫的相會,而且永遠只能遙遙相望,摸不到對方,也碰觸不到對方。
她不想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她想永永遠遠,和他長相廝守。
「梧桐……」房振群心疼地喊道,看見她痛苦的表情,他幾乎忍不住和盤托出全部的事實。
然而--他還是顧忌她知道實情之後的反應,他怕自己承受不住更深的怨恨,
因此他強忍著,不敢說出來。
「振群,你老實告訴我!我們……不可能永遠這麼下去,對不對?」她悲傷地問。
「當然!我們不可能永遠這麼下去。」他沒有遲疑地點頭。
他還打算取得她的諒解,然後高高興興地與她結婚,生一窩可愛的寶貝們,何必再繼續裝神弄鬼,忍受只能遙遙相望的痛苦?
聽到他的答案,丁梧桐心碎了。
果然!他終有一天必須離開,那她不就又要失去他了?
不要--她不要!她低下頭,無聲地啜泣。
她已經失去他一次,好不容易他的魂魄回來了,可是殘酷的上天,卻要將他們再次拆散。
她不答應!
好不容易才又和他相見,她絕對不要再次回到沒有他的孤寂生活,那對自己來說,比死還痛苦!
驀然,她暗自做了一個決定。不過她不打算告訴房振群,他若知道,一定會阻止她,然而她心意已決,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她。
「振群,我們結婚好嗎?」
「結婚?!你是指--」
「對,冥婚。你願意娶我嗎?」丁梧桐渴盼地問。
「你確定嗎?」房振群因興奮而顫抖地問。
此時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把財產無條件送給他,也不會比她的提議更令他高興。
「就算是冥婚,也算正式的夫妻關係,以後你若想要再嫁,對方或許會介意這件事。」他啞聲提醒。
「我不在乎!我從來不打算嫁給別人,我只想嫁給你。」
「你真的想嫁給我?」這是真的嗎?他的夢想,就要成真了嗎?
「當然是真的!你已經兩世孤獨,如果這一世再讓你這樣孤零零地去,那實在太不公平了。我不要等到下輩子,我這輩子就要嫁給你,我們總得留下一個名分再走啊,你說是不是?」
「走?你要去哪裡嗎?」房振群隱隱聽出不對勁之處。
丁梧桐甜蜜地笑著,刻意迴避話題。「哪有!你多想了,我只想永遠待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
「那麼--」
「冥婚的事,我會拜託舒綸幫忙籌畫。」她感歎道:「舒綸真是個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又非常熱心,你很幸運,能夠結交到這麼好的朋友。」
「是啊!我很清楚自己有多聿運。」房振群當然明白,這個好朋友幫助自己實在太多了。
「你不必忙,安心等著當新郎官就好,等我們籌備妥當,會告訴你的。雖然你不一定能夠親自參加婚禮,不過我相信你能看得見。」
「梧桐,謝謝你!你不知道這對我的意義有多重大。」
她的允婚,更加印證了她對他的愛,他從未覺得,自己「死」得這麼有價值。
丁梧桐帶著淒涼的笑容,定定地凝視房振群,像要努力將他的模樣,印在自己心上。
振群,我絕不離開你!
哪怕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你……
聽了丁梧桐將與房振群冥婚的決定,舒綸和林瑾-都感動不已,尤其是林瑾-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舒綸還將手帕借給她擦眼淚。
「真是天妒有情人!梧桐你們好可憐,上天對你們太不公平了。」她哭罵道。
丁梧桐只是淡淡一笑,搖搖頭說:「我早就已經不怨天尤人了。怨天怨地,也改變不了事實,現在我只想用我的方式,在最後這段時間陪陪振群。」
「好!我會幫你們。」舒綸擊掌立誓。「看看需要什麼,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們籌畫得非常完美。」
「謝謝!」丁梧桐真心地道謝後,便轉頭邀請林瑾。「瑾---希望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如果你願意,請留下來參加婚禮,順便當我們的證婚人好嗎?」
「當然好!」林瑾-感動得亂七八糟,恨不能替他們衝到閻王殿去抗議,要他們把房振群的陽壽還來。
只可惜閻王殿怎麼去她也不知道,沒辦法幫助他們,她很遺憾。不過當證婚人這件事,她絕對辦得到。
「謝謝你了!」望著他們,丁梧桐笑得很真誠又很感歎。
為何到了最後,才讓她認識這些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