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惡大亨 第九章
    「唔……天祐?你怎麼來了?」

    陶憩半夜被電鈴聲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開門,居然是苗天祐跑來了。

    「陶……陶憩,呼……呼,對不起……吵醒你了。」苗天祐站在陶憩房門前,邊喘著氣邊向她道歉。

    「沒關係。」她只詫異他的到來。「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苗天祐深深凝視她,看得出她剛剛睡醒,臉上還有酣睡後的紅暈,看起來可愛的不得了,深深牽動他的心。

    「那……先進來再說吧。」陶憩拉開門閂,讓他進門。

    進入門內,苗天祐首先打量這間小小的斗室。房間不大,但是佈置得很溫馨,她在電視櫃前方的地板上鋪了塊厚地毯,正中央擺了一張低矮的和室桌,一旁則散落幾個柔軟的抱枕,讓人想賴在上頭不起來。

    溫暖舒適,很符合陶憩給人的風格。苗天祐淡淡一笑。

    陶憩先進浴室沖了把臉,出來後清醒多了。「你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陶憩,對不起吵醒你了,但是有些話,我非得現在告訴你不可。」他走到她面前,好溫柔地說道。

    「好。你說,我在聽。」苗天祐很少用這麼正經的語氣說話,陶憩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我想說的是──對不起,陶憩!」

    「啊?」陶憩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了什麼道歉。

    「我知道我最近的態度傷害了你,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因為自己的心結莫名其妙疏遠你,我一定害你傷心了,對不起。」他心疼地擁著她,希望撫平她心中的傷痕。

    「沒……沒關係啦。」他突然其來的道歉,讓她又驚又喜又迷惘。

    「陶憩,我很傻!我早該相信自己的心,它已經做出選擇,我卻蠢得想抗拒!幸好現在醒悟還不算太遲。」善良的陶憩已經原諒他了。

    「喔……」陶憩傻傻地點點頭,但是腦子裡一片迷糊。

    他的心做出什麼選擇?他蠢得想抗拒什麼?

    還有他說自己醒悟了,又是為了哪件事?

    「我決定了!我不要推開你,陶憩。」苗天祐深吸一口氣,坦承表白。「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和你在一起,每天和你相處我就覺得很快樂。這幾天你不在身邊,我常常覺得悵然若失,時常回頭去看辦公室的門,希望你在下一刻開門走進來。」

    「那是不可能的。」陶憩自嘲地一笑。「你已經把我調離辦公室了。」

    「你願意再回來嗎?」苗天祐希冀地看著她,期望再找回擁有她的快樂日子。

    「你不會再次把我軀離嗎?如果會,那我還是維持目前這種狀態就好,畢竟我沒有太堅強的心,可以一次一次被敲碎又癒合。」她哀傷苦笑。

    「絕對不會!」苗天祐焦急地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將來無論我們發生多麼嚴重的爭吵,我都不會再推開你了,我發誓!」

    「好,我相信你。」陶憩真心地笑了。「我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她趕緊補充,怕被他發現她對他的喜歡不是友情,而是愛情。

    「我說過,正因為喜歡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會惦記著過去的不愉快,畢竟人都要往前看嘛,我相信以後我們會有更多更愉快的回憶,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回辦公室去了。」

    「陶憩……」苗天祐好感動,這麼可愛體貼的女孩,他瞎了眼才會想推開她。

    唔,他好想吻她!他凝視著她,緩緩低下頭……

    望著苗天祐逐漸逼近的俊臉,陶憩心頭一驚,慌忙將他推開。

    「不行!」她閉上眼,心痛地別開頭。「你已經有了『他』──不!應該說是『他們』,你不能三心二意。」

    無論對象是男是女,他都應該對對方專情,不能腳踏兩條船。

    「她們?」苗天祐一聽也慌了,急忙解釋:「除了你,我沒有其他女人!」他或許曾經遊戲人間,但是現在他的心裡只有她而已。

    「我知道你沒有其他女人,只有男人而已──」發現自己說溜嘴,把他不為人知的秘密說出來,陶憩急忙摀住嘴,希望他什麼都沒有聽見。

    不過苗天祐聽見了,而且聽得非常清楚。

    「你說我只有男人是什麼意──」

    他倏然瞪大眼。「你知道了?關於我的那個傳聞?」

    「呃……嗯。」眼見隱瞞不住,陶憩只好老實招認了。「我早就知道你和那位關先生的事,是別人告訴我的。還有歐陽琛……他也是你的女朋友之一吧?」

    「老天!」苗天祐快昏了。

    她居然這麼想?而且還忍得住,一個字都不提?!現在他終於明白,她前陣子的陰陽怪氣,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天祐,你真是好人,我們要永遠當好姊妹喔!

    天祐,選擇自己所愛,你並沒有錯!無論別人怎麼看你,或是用什麼言語嘲諷你,我都站在你這邊。

    原來當時她就已經知道他的「性向」了,所以才說那些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話。

    「小傻瓜,你誤會了!」苗天祐抱著她,大笑起來。「我沒和任何男人交往,我的性向很正常。老關和歐陽的性向更沒問題,你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嗎?歐陽的妻子就是那天替你做造型的造型師月珊呀!」

    「啊?月珊是歐陽琛的妻子?」又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大發現。「難怪那天我發現他們在接吻,本來都不敢告訴你,怕你傷心……」

    「哈哈哈!」苗天祐捧著肚子狂笑。這是什麼荒謬的誤會啊?「歐陽和月珊接吻是正常的,我傷心什麼?他要是不理月珊光黏著我,我才會怕呢!」

    「人家不知道嘛!」陶憩覺得很窘,都怪她誤信謠言,又沒有向本人求證,偏偏又被她看見辦公室那曖昧的一幕……

    「陶憩,我從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目中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苗天祐神色突然變得萬般正經,臉上依然帶著淺笑,但是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威脅,侵略性一下子暴增好幾倍。

    「我……其實也不是……」陶憩感覺不太妙,嘿嘿笑著向後退。

    「看來我必須做點什麼,好證明我是道道地地的男子漢,性向百分百正常。」他一步步靠近,笑得帥氣又邪惡。

    「呃……啊,對了!我這裡有很好吃的泡芙,你要不要吃?我去拿來──」

    「不用了。」苗天祐輕鬆攫住想選的小白兔,舔吻她白玉般的耳垂。「我想吃的是你。」

    「啊?」陶憩愕然,小臉一下爆紅。她沒有時間發愣太久,因為他那張極富威脅性的俊臉,已經迫在眼前。

    「啊……那我道歉嘛!對不──唔……嗯……」

    太遲了!她的小嘴已被吃了,接下來他要品嚐的,是她的全部。

    室內的溫度逐漸升高,火熱的夜,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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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長長的睫毛掀動了下,熟睡的眼皮緩緩撐開。

    陶憩慢慢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四週一片昏暗朦朧,微黃的光線感覺像清晨,又像是黃昏。

    難以抹滅的清晰記憶湧入腦海,她想起苗天祐的深夜來訪,還有接下來以及之後數次火熱的纏綿……呃,不會吧?!

    「不!」她嚇得彈坐起來,驚擾了睡在身邊的人。

    「嗯……怎麼了?」苗天祐抬起手背遮住眼睛,慵懶地問。

    「沒、沒什麼啦。」天哪!他真的還在這裡?陶憩傻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幾點了?」苗天祐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看看窗外的天色,半暗不明地,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我也剛醒來而已。」陶憩羞澀地道。

    「我看看──六點二十。不過現在是早上還是晚上?」問題又來了。

    「應該是……晚上。」陶憩慢慢想起來了,他們昨晚在床上廝磨了一整夜,今天將近中午時曾經醒來,隨便找了點東西吃。

    所謂飽暖思淫慾,填飽了肚子,他們不自覺又滾回床上去,直到這會兒才又雙雙醒來。

    雖然今天是週六,一般的上班族不用上班,不過卻正是服務業最忙碌的時候,苗天祐大多還是會到各店面巡視,但是今天他卻沒有去。

    昨晚勞累過度,他有絕對的理由可以偷懶一天。

    「睡得真飽!」他起床伸伸懶腰,不在乎自己身上光溜溜的,連塊布也沒有。

    「喂──」陶憩羞紅臉,趕緊別開頭。

    「小懶蟲,別害羞了!你餓了吧?快起床,我帶你去吃大餐。」

    「去哪吃?」她拉起床單遮著身體,七手八腳地下床撿衣服。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笑,隨即走進浴室。

    他說要帶她去吃大餐,陶憩以為大概是哪間餐廳或飯館,結果根本不是,而是去當偷食物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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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這是哪裡呀?」

    苗天祐將陶憩帶到陽明山的一棟豪宅,站在彷彿無邊無際的圍牆邊,陶憩不安地左右張望。這附近都是「好野人」的豪宅,根本看不見半間餐廳呀?

    「會帶你來,自然是有好吃的東西。噓,小聲點,跟我來。」

    苗天祐頑皮地眨眨眼,接著做出更令她驚駭的事情來──公然侵入民宅!

    「你在做什麼?!」陶憩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氣。

    她才稍不注意,他就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開人家的門,偷偷溜了進去。

    「快出來呀!萬一被人發現那就糟了!」她可不想被豪宅的主人當成非法入侵的賊,扭送法辦。

    「那就不要被人發現就好了。」苗天祐輕鬆地說著,大搖大擺的步伐,毫無半點畏懼。

    「喂!回來呀──」

    陶憩壓低嗓門想喊他回來,苗天祐回頭朝她笑了笑,立刻繞回來,拉起她的手硬把她拖了進去。

    「欸……」她怎麼也成了「共犯」啦?

    她傻傻被苗天祐拉著走,他好像「犯案」不只一次了,因為他似乎對這棟豪宅的地形很熟,穿過綠草遍佈的庭院,很快來到巍峨聳立的主屋。

    「天哪,好氣派的房子!」陶憩隨著挑高的屋頂仰起頭,不自覺張大嘴。

    這棟房子偏向歐系,不但面積大,而且挑高約三層樓,分外氣派堂皇。

    粉白的外牆潔白醒目,深藍色的尖塔型屋簷與長型門窗是哥德式的造型,像極了童話故事中的城堡。

    「還好吧!」不知道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苗天祐撇撇嘴,不怎麼把這棟豪宅放在眼裡。

    「什麼還好?這間房子真的很漂亮!不知道是誰住在這裡?」

    「創世紀百貨的總裁一家人。」苗天祐說著,帶著她沿屋子的外牆繞到後方,那裡是廚房與傭人的住所。

    途中經過幾扇窗戶,裡頭有人影晃動,苗天祐趕緊拉她蹲下,免得被發現。

    最後他們來到像是廚房的地方,苗天祐貼在後門的玻璃窗上,往裡頭張望──沒人,太好了!

    「這裡是廚房,我們進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不會吧?你說要帶我吃大餐,就是在這裡?」騙人!這根本不是吃大餐,而是當偷吃的老鼠吧!

    「你不知道,這家人全家都愛吃,廚房裡永遠有吃不完的美食,不幫他們消耗一點簡直是浪費。」

    「那不就跟偷吃一樣嗎?」她才不要!

    「我們就是來偷吃的啊,偷吃才過癮嘛!」苗天祐宛如走入自家廚房,到處東張西望。「哇,今天菜色不少嘛!」

    他的羞恥心比紙還薄,還厚顏無恥地去翻人家冰箱。

    拉開雙門對開的大冰箱,苗天祐探頭往裡面瞧了瞧,驚喜地喊道:「原來好菜都藏在裡面呀!嘿,有我愛吃的海鮮沙律。」

    他偷捏了塊新鮮的龍蝦肉,扔進嘴裡享受地咀嚼。「嘖嘖,真新鮮!龍蝦肉又甜又有彈性。」

    「喂──」他像餓死鬼一樣,開始偷吃主人家的食物,陶憩看傻了眼。他真的太大膽了!

    「唔,很好吃耶!你要不要也來嘗嘗?」苗天祐分神瞄了眼陶憩,旋即又看中新的獵物。

    這回他轉移目標,拎了片魚子醬小圓餅塞進嘴裡,一面嚼著,一面又將魔爪伸向精緻的酪梨加州壽司卷……

    陶憩緊張地阻止他。「欸!你別吃了,萬一被人發現──」

    來不及了!她話說到一半,一位胖胖的婦人正好走進廚房,她一見到正在大快朵頤的苗天祐,立即驚駭地指著他高嚷:「你──」

    「糟了!天祐,快走──」陶憩見事跡敗露,急忙拉了苗天祐就要往前跑,不過苗天祐卻是一派氣定神閒,完全不慌不忙。

    「不用怕。」他定定反握住她的手掌,要她別急著跑。

    陶憩緊張地看向胖婦人,她那圓滾滾的身軀已快步朝他們衝來。

    哇──來不及逃跑了!怎麼辦?

    陶憩鴕鳥地瞇起眼睛,不敢睜眼目睹自己被當成賊抓起來的慘境──

    咦?那位胖婦人怎麼衝到苗天祐面前,朝他伸出雙手?

    「你終於回來了!」胖婦人眼角含淚,給了苗天祐一個大大的擁抱。

    「欸?!」陶憩差點瞪出一雙大眼。主人伸手擁抱偷吃東西的小偷?

    「厚!你這小子,我就在猜想是誰關掉保全設備,果然是你!跟我們過來,我們得好好算這筆帳!」

    三個年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突然闖進來,架起苗天祐就往屋子裡拖。

    「啊!你們做什麼?放開他!喂──」他們好像認識天祐?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惹惱他們?

    陶憩急得快哭了,緊張地跟在後頭,一直來到大廳。

    前方大廳裡,一對大約六十多歲的夫婦,正悠閒對坐品茗。

    「爸,我們把這小子帶來了!」

    到了大廳,三名男子才鬆開苗天祐,而苗天祐一得到自由,立即齜牙咧嘴,活動被扯痛的筋骨。

    「哎喲,幹嘛下手這麼重?」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這臭小子才是不知輕重!」整間屋子裡最有威嚴的主人冷哼一句,盯著苗天祐。

    陶憩看著老人愈加冷峻的面孔,不由得替苗天祐憂心,不知道這些人會對他怎麼樣?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對不起!這位老伯,天祐不是故意溜進你家廚房偷吃的,請您原諒他!」她不顧一切衝上前,向那名威嚴老人祈求道。

    「老、老伯?」像是不敢相信有人會這麼叫他,威嚴老人愣了愣。

    噗……嘻……

    四周響起一片竊笑聲,老人抬起頭,看見他的妻子、兒子們──甚至傭人都在偷笑。

    敢叫堂堂創世紀百貨的總裁「老伯」,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這個女孩了。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好笑。

    「你是什麼人?他的女朋友?」威嚴老人沉思地看著她清純秀麗的面孔。

    「是的!沒有阻止他溜進來,我也有錯,如果你要打他罵他,請連我也一起打罵吧!」嗚,雖然會很痛,但是她願意陪苗天祐一起挨打。

    「你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還有我是誰?」難道這個臭小子沒告訴她?老人露出有趣的笑容。

    「剛才天祐提過,這裡好像是──創世紀百貨總裁的住處吧?那麼,您一定是總裁大人了?請您原諒他好不好?我保證他不會再犯了!」陶憩沒有發現現場氣氛改變,每個人都在偷笑,一心只想幫苗天祐求情。

    「你猜得沒錯,我是創世紀百貨的總裁。那你知道,我姓什麼嗎?」威嚴老人挑著眉問。

    「喂!你們別鬧了──」苗天祐捨不得陶憩為他出頭反遭這群人戲弄,忍不住想跳出來說話。

    「你給我閉嘴,我還有話問她!」威嚴老人低喝,苗天祐撇撇嘴,哼了聲,不情不願地閉上嘴。

    「你知道我姓什麼嗎?」威嚴老人又問了陶憩一次。

    「呃……不知道。」

    「我姓苗,叫苗景毅。」

    「喔,苗先生您好──咦?您姓苗?」苗天祐也姓苗,這麼巧?

    「是。」她的反應很有趣,老人淡淡一笑。

    陶憩看看他,再看看苗天祐,還有剛才架著苗天祐的三個年輕人,五個人全都長得好像,只是年齡不同!該不會是……

    看出她大概已經猜到結果,苗景毅索性坦白告訴她:「是的,天祐是我最小的兒子,這裡是他的家,這幾個都是天祐的哥哥。」他朝那三個年輕男子昂昂下巴。

    「你是天祐的父親?這裡是天祐的家?」那麼天祐不就是──創世紀百貨的少東?!

    震撼!前所未有的大震撼!

    她與他都已經屬於彼此了,而她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怎麼?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苗景毅深思地望著她。

    「不……」陶憩兩眼失神,怔忡地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他從來不提。

    「你們別再問了!我有事先和她談談。」低吼完,苗天祐隨即拉起陶憩的手,將她帶往樓上,他的房間裡。

    「你真的是苗總裁的兒子?」陶憩心中五味雜陳,怨他沒說實話,又驚訝他的尊貴身份,同時也自我懷疑起來。

    他是認真和她談戀愛的嗎?創世紀百貨的少東,會真心愛上她嗎?

    「我確實是,不過我早就離家獨自創業,他們永遠都是我的親人,但是我與創世紀百貨已經沒有半點關係!」

    「為什麼呢?」陶憩更加不解。幾乎每個人都想成為有錢人,巴不得自己是世界首富的子女,銜著金湯匙出生,豢養在溫室裡,打小就能吃好穿好用好,長大後更是不必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鈔票,就算工作也有崇高的職務與地位。

    而他已經擁有這樣的生活,居然還放棄不要?

    「我就是不想繼承家裡的事業,因為我半點興趣也沒有!」他躍上那張舒適的雙人床,盤腿坐下,支著下顎,噘嘴咕噥。

    「你想想看,整天被繁重的工作綁著,從早到晚像牛馬一樣不停工作,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樂趣?人生苦短,我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花正經營我不感興趣的事業上,那是浪費生命!」

    「是沒錯。不過你還這麼年輕,怎麼會這麼想呢?」

    苗天祐苦笑了下,道:「我以前也曾是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聽從他們的話,乖乖讀書,奮發上進,努力學習當苗氏企業的繼承人。直到有一次,我在上學途中被歹徒綁架──」

    「什麼?!」陶憩捂著嘴,震驚地睜大眼。「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那時還上過新聞報導呢。歹徒在我上學途中綁架我,向我父母要求兩億贖金才肯放人,其實,他們打算一拿到贖金就殺了我。那幾天,我被關在山區的廢棄小木屋裡,又冷又餓,看守我的歹徒成天在我面前玩刀弄槍,用冷血的語氣滿不在乎地告訴我,他們拿到贖款之後會如何宰掉我,棄屍山野。」

    「天哪,太可怕了!」陶憩眼眶紅了,心疼地看著他,難以想像他曾經遇過這麼可怕的事。

    「或許是我命不該絕,我父母答應付這筆贖款後,歹徒押著我下山去取贖款,因為形跡可疑,被當時正在念警察大學的巖鎬撞見,是他擊退歹徒救了我,你才能看見現在的我。」想起那段往事,苗天祐不覺感到嘲諷。

    「真是笑死人了!那些惡人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成天威脅著要如何宰掉毫無反擊餘力的我,可是一碰到巖鎬,一下子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那時巖鎬甚至還不是警察,只是個警大學生而已。」

    「就是因為曾經在鬼門關前繞過一回,所以你才看透人生?」如果是她,可能也會這麼想吧!

    「呵!我又不是和尚尼姑,說什麼看透人生?我只是突然體悟到人活著其實很脆弱,今天還健康完好,但明天會遇到什麼事誰又知道呢?所以我不想勉強自己,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不喜歡的事情上。既然人生如此無常,那麼我希望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痛快地吃、痛快地玩、痛快地笑,痛快地經營自己感興趣的事業。」

    「你的這種想法是不錯,但你父親肯放人嗎?」兒子不繼承家業,跑去開各種奇奇怪怪的店,他一定很不諒解吧?

    「當然不肯啊!所以我爸和我三個哥哥,每回一見到我就圍剿我,恨不得把我綁起來,不讓我再離開。有沒有搞錯?誰要回來?我一回來就得接手八間百貨公司耶,我瘋了才會回來!」苗天祐一想到八棟沉悶無趣的大房子追著他跑,他就想哭。

    「那伯父一定很生氣吧?」陶憩想到剛才那位威嚴老人,還有點畏懼。

    「他當然生氣啊,他光提到我就快氣炸了!不過幸好除了我這個不孝子之外,他還有三個孝順的兒子,所以就算少了我,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感謝父親生了三位兄長給他,否則就算他想走,也會被擺脫不掉的責任牢牢套住,鬱悶終生。

    「正因如此,我才能安心地當個逃兵,盡情去做我喜歡的事。」

    「原來是這樣。」陶憩終於瞭解苗天祐與家人之間發生的事,感覺自己更貼近他的心了。

    「李嫂大概把飯菜都準備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吧!」他朝她伸出大手。

    「嗯。」陶憩立刻上前緊緊握住。雖然她還是很緊張,不過只要在他身邊、有他為伴,她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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