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只是在望鄉莊看到過倉橋滿男一次,但冬木對這個人的印象卻非常深刻。那是一個冷靜而富有行動能力的人。冬木想到丹野和美那子重逢之時倉橋也在場,心裡便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感。
走出中洲的「世界」俱樂部,沿著河邊漫步,冬木彷彿無視周圍的喧嘩,一心一意地想著那些可疑的事情。
美那子於6月20日以後的一周裡在「世界」俱樂部上班是肯定的。據其他女服務員說,美那子並不適合那種工作,這也是冬木早就預料到的。但是也正因為在那裡上班才能與分別8年的丹野再度見面,是美那子和客人發生糾紛引起了丹野的注意。
丹野在當天晚上便勸美那子辭職,第二天便到望鄉莊訂下15號房間,讓美那子暫時住在那裡。
這件事情的經過,倉橋多少應該知道一點。
美那子住進15號房間以後,恐怕丹野從未去看過她。
7月9日,丹野可能因某種事情而到望鄉莊去,美那子也從那時起便消失了。然後,丹野自己的屍體被人發現在15號房間內,這究竟說明了什麼呢?
——冬木不知不覺地開始推想,顯然很傷腦筋。
假定美那子也參加殺害丹野的行動,那麼誰是主謀呢?——當然,一定少不了倉橋滿男。倉橋知道丹野把美那子安置在山上的別墅內,他自己利用潛入望鄉莊的機會,並取得美那子的協助殺害了丹野。
但是—冬木極力按奈著自己高漲的情緒。從丹野與美那子重逢到丹野被殺,前後不過20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未有過任何關係的美那子與倉橋二人,怎樣產生殺人的計劃呢?
冬木正要上電車,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了下來。
倉橋與美那子在這之前真的沒有聯繫過嗎?東京與福岡的距離並不遠,乘噴氣機一個鐘頭就到了。
或許美那子在離開東京時已經萌生了與倉橋共謀殺害丹野的計劃。如果真是這樣,美那子才有理由把自己改裝成另外一種模樣,並且故意製造飛往札幌的假象。說不定在「世界」俱樂部與丹野相見也是故意安排而並非偶然。與酒醉的客人發生爭執再讓丹野出面,這些恐怕都是倉橋與美那子早就設計好的。
然而,這是為什麼?——冬木實在想不通。倉橋與美那子若是共謀殺害丹野,對他們二人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倉橋是丹野的未婚妹夫,他會在什麼機會下認識美那子呢?他找憐子應該更方便才是。如果這件事被丹野知道,倉橋必然會被趕出丹野鋼材,因此他們必須在美那子與倉橋的關係未暴露之前除去丹野。丹野的遺產由憐子繼承。另一方面,憐子與倉僑的婚約關係也仍然存在——或許倉橋是借與憐子結婚而企圖奪取丹野的財產。然而,美那子又是什麼原因呢?
想起來就像一場惡夢。不過冬木並不覺得自己是在胡猜。
直接去找倉橋。
決心既定,冬木決定到丹野鋼材走一趟。當然倉橋絕不會輕易地露出狐狸尾巴。不論發生什麼事,他一定會躲在美那子後面。讓美那子去承擔的。
冬木叫了一輛出租車。
「去娃之濱的丹野鋼材公司。」他告訴司機。
過了中洲界,街上顯得安靜多了。看不到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的耀眼光芒了。他看看表,已l0點半了。
娃之濱還要再往西走。沿著海岸前進,國道左邊一側除了前面一排建築物以外,都是農田。
道路旁邊己可見丹野鋼材的大型廣告牌。沿著國道兩旁多是住宅區與小型工廠,所以丹野鋼材顯得很突出,筒單的圍欄設施把丹野鋼材的範圍劃了出來。奶油色的公司建築與廠房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正面的大門與左邊的一個窗戶均有燈光。
冬木在大門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一位穿著工作服的年輕男子打開門,大概是夜晚的值班人員。
冬木報上自己的姓名,然後問道:
「我想見見倉橋先生,他現在在哪兒?」
「呃。」年輕男子露出詫異的表情。冬木告訴他由於自己的時間沒法控制,所以事先不能打電話約好,以免浪費倉橋的時間。
「請問倉橋先生住在哪裡?」
「就在國道前面那個叫籐畸的公寓。」
對方很親切地告訴了冬木倉橋的地址及方向。
公司職員如此瞭解上司的地址,也可能只有地方上的中小企業才有可能吧。
「不過。倉橋先生今天出差到北九州,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哦,謝謝……」
冬木道謝後,離開了丹野鋼材。
籐畸是住宅區與工廠混雜的區域,那裡很暗。
倉橋住的公寓在距國道約300米的山麓,是一棟鋼筋水泥的3層樓建築物。雖然每一個窗戶都有燈光,冬木按了樓下的門鈴後對講機也有回答,但是屋子裡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顯然人還沒回來。
冬木在屋子附近來回走了20分鐘,又在屋前呆了一會兒,倉橋仍然沒回來。
沒辦法,明天一早再來吧。冬木主意既定便回到國道上招來一輛出租車。
「這附近有沒有比較清靜的旅館?」
冬木請教中年司機,今晚也只有住旅館了。
「這個……」
司機想了一想。
「有了,小簽那邊是最近的,雖然小,卻很清靜。只是沒做廣告,沒什麼人知道。」
司機操著九州口音說。
「要多久才能到呢?」
「15分鐘到20分鐘吧。」
「好,就去那裡。」
冬木靠在椅背上,全身充滿了疲憊感。
出租車停在杉木夾道的建築物前已接近12點,建築物前的牌子上寫著「丘之上旅館」。
就如同名字一樣,站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到商街。
冬木問了一下,原來這兒與平尾靈園還相當近呢。也就是說,這兒距市中心不遠,和平尾靈園一樣同屬於高原地帶。旅館後面全被樹林所包圍,透出一股肅靜的氣氛。
冬木推門進去,在跟務台訂好房間,由服務員帶領,坐電梯來到3樓。旅館內也是靜悄悄的。
等冬木安頓好,服務員便告退。冬木突然想起自己沒煙了,急忙打開房門想叫住服務員。
就在這時候,冬木看到一個男人從另一個房門走出來。這個人的出現實在很意外,但是一那微黑的臉孔,穿著深色西裝的身材,即使戴著一副眼鏡,冬木也認得出這個人就是倉橋滿男。冬木對於記憶人的臉一向很有信心,而且,上一次在望鄉莊初次見到倉橋時,他也戴著同樣的墨鏡。
倉橋很快向電梯方向走去,背朝著冬木。電梯在走廓的一端,倉橋一邊走,眼睛也一邊向兩側張望,似乎有所警戒。
當倉橋進入電梯之後,冬木立刻從樓梯走下去。
倉橋在服務台結完了帳,然後走出大門。
冬木立刻追了出去。
倉橋向停車場方向慢慢走去,停在一輛可樂娜轎車前,並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冬木想叫住倉橋,但是有一種直覺使他本能地認為現在不是時候。
倉橋把鑰匙插進車門鎖時,又迅速地向旅館方向看了一眼。他這個動作令冬木覺得他是在「警覺」著,也就是怕有人看到他在這裡。
倉橋坐在駕駛席上,並未立即發動汽車,而是從口袋裡掏出香煙。
倉橋是在等人,當然,倉橋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到旅館來住。在他的房間裡一定還有別人,這個人不敢和倉橋一起出來,兩人一前一後……
冬木也很機警,他立刻躲進大門前放的盆景後面。
二三分鐘後,正如冬木所預期的,高跟鞋的聲音「喀喀」地響起,隨即從旅館裡走出一個女人。她快步地穿過停車場,奔向倉橋的車子。女人穿著淺綠色的西服,身體線條平凸有致,看起來還很年輕,燙過的頭髮垂在肩上。
冬木一看就覺得這個女人不是美那子,但是,從背後看不到她的面孔。美那子很少穿西服,因此冬木井不熟悉她穿西服的樣子。
這個女人比美那子矮一些,不過距離太遠,又是晚上,實在不容易判斷。冬木急著要看清她的面孔,越急越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女人自己打開前座的車門鑽了進去,車子也立刻發動了。
2
一定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的面孔。
冬木走出盆景,剛想跑過去的時候,一輛出租車正好停在冬木面前。一個中年男子擁著一個穿迷你裙的少女走下車來,兩人親密地走進旅館。此時倉橋已經倒好車,馬上就要開出去了。
冬木靈機一動,跳上出租車。
「請跟在前面那輛可樂娜後面。」
司機起初有點兒吃驚,隨即精神一振。似乎領會了冬木的用意,咧開嘴微笑著。
出租車一直保持著30米左右的距離緊跟在倉僑後面。此時已是深夜,車輛減少了許多。不必擔心前面的車子跑掉,倒是正因為如此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冬木坐在司機後面,盡量把頭往下縮。不過倉橋似乎是沒注意後面的車,他一直保持50公里的時速往前開。那個女人也是面向前方。
山下面就是安靜的住宅區。出租車走上剛才冬木來時的路,偶爾有別的車插入兩車之間。
到達福岡市中心西新盯的十字路口時,倉橋的車往西邊開去。沿著電車軌道走是倉橋的公寓和丹野鋼材的方向。
過了十字路口後,車子逐漸走向郊外。路左側是一些比較舊的房子,右側可以看到一些學校或辦公樓之類的建築,再過去就是海了。
冬木以為倉橋要回他自己的公寓。然而,實際卻不是,倉橋的可樂娜打出向右的燈,冬木立刻看到一座僑。這橋是在福岡市西端的室見川上。過了橋,車子沿著河邊來到一處住宅區。住宅內有平緩的坡道,坡道兩側的房子多是舊而狹小的建築物。
不久,車子停了下來,只有那個女人下了車。冬木也立刻把加倍的車錢給了司機,並迅速躲到路邊的石板後面。
倉橋是送女人回家吧。
那個女人下車後,倉橋便快速地倒車揚長而去。他完全沒有看到躲在路邊的動木。
等車子走遠了。冬木才出來。那個女人仍在慢饅地走著,不久即向右轉彎。
這條坡道十分安靜,不見任何人影。那女人走到一棟看起來並不很好的木造房子前面。冬木緊緊地跟在那個女人的後面,等到她走近大門時,冬木立即閃身擋住她。
這個女人嚇了一眺,顯出十分驚恐的樣子。大門的燈光照在她臉上,顯示出光澤的肌膚、細心描過眼線的眼睹、豐滿的雙唇。她比美那子年輕,看起來是和美那子完全不同的女人。
冬木的內心深處漾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一方面是失望,一方面又是安慰,非常的奇妙。
「對不起,請問你住在這裡嗎?」
「呃……」
這個女人的眼睛裡閃爍著警戒的神情,含混地應道。冬木看到大門上的姓名牌寫著「高見」兩個字。
「你在那裡上班?」
冬木已快速地觀察過她的全身。她穿著嫩綠色的西服,脖子上戴著金項鏈,打扮得十分時髦,右手提著皮包,左手抱著一個公聞袋,穿著高跟鞋,一看就知道是在某家公司上班的職業婦女。
「你是什麼人?」
這個女人用尖銳的聲音反問,她那豐滿鮮紅的上唇噘起,顯得更加妖艷迷人。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冬木故意虛張聲勢地說。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甩頭,迅速往大門裡走。
冬木抓住她的手腕。
「你和倉橋滿男是什麼關係?!」
這個女人一聽倉橋滿男的名字,強硬的表情消失了,臉上顯出不安的神色。
「……」
「你去丘之上旅館幹什麼?」
「幹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這個女人露出無所謂的微笑,兩眼看著天空。
「男人和女人到旅館去,你想還會有什麼事?」
「你們的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個我可沒義務回答。」
「你知道倉橋滿男己是一個訂過婚的男人嗎?」
女人聽到這句話卻聳聳肩,毫不在乎地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她夾著的公文袋掉在地上,公文袋上面印著和丹野鋼材值夜班人員胸前同樣的圖案。
「你是丹野鋼材的職員吧?」
女人臉上露出狼狽的表情,被抓住的手腕變得更僵硬。
「坦白地說吧,在望鄉莊丹野先生房間出入的女人就是你!」
「難道你是……」
女人抬起臉來,圓睜的雙目露出恐怖的神色。
「我是董事長的……我……董事長在哪裡我完全不知道……」
她稱丹野為董事長,看來她的確是公司的人。
「是嗎?我看你是利用倉橋殺了丹野!」
「這……」
她的表情呆住了,直直地盯著冬木。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忙說: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的確,我現在是沒有證據,不過只要再查一查就知道了。我們的警察這麼優秀,相信不難查出來。」
女人的雙眉緊皺了起來。
「你是,警察嗎?」
「這個嗎……」
「你打算把今晚的事告訴警察嗎?」
「不一定!」
冬木率直地回答,並且鬆開她的手,掉頭就走。
慢慢走了幾步之後,冬木發覺女人從背後追過來。
「請等一下。」
女人似乎想討好冬木,露出嫵媚的微笑說。
「你別把今晚的事告訴警察好嗎?」
「為什麼?如果和丹野的案情無關,告訴警察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如果引起誤會就麻煩了。」
「什麼誤會?」
「現在警察正全力調查這件事,只要有一點點關係都會被牽扯進去的。」
「那是當然了。」
「所以,請你幫忙。我願意給你提供一個情報。」
這個女人仍然浮著微笑,她的雙目發出急切的目光直視冬木。冬木對她的話很感興趣。
「什麼情報?」
女人並未立刻回答,她略微想了想說。
「你是不是私人偵探,否則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你懷疑董事長是被倉橋殺死的,而且有女人幫助?」
「是又怎樣?」
「我覺得你弄錯了方向,這個女人不是我。」
「是誰?」
「倉橋的未婚妻,只有她才最接近董事長……」
「你是說憐子小姐?」
冬木略有失望。
「他們兩人是親兄妹呀!」
「雖是親兄妹,感情也有一定的限度。」
「但不可能恨到要置其兄於死地吧!」
「至少憐子憎恨董事長。」
「有什麼理由?」
「你能發誓不把今晚的事告訴任何人嗎?」
「摁……」
冬木點點頭。
「我把事實告訴你。」
她倚著牆壁,豐滿的胸部更加突出了。
「憐子小姐雖然仍是單身,但她已經生過一個小孩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年多以前。」
「那個小孩呢?」
「早就死了。」
「這件事和丹野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因為小孩的死可以說是董事長害的。」
「……?」
「三年前,憐子小姐末婚懷孕,為了躲避世人的目光,她到董事長家的傭人娘家去分娩。生後董事長前往探望,並且把出生才10天的嬰兒帶走,因此犯下過失殺人罪。」
「什麼過失殺人?」
「因為那時是盛夏,董事長把嬰兒放在車上出去辦事,回來後,發現嬰兒已經悶死了。」
「這個……的確是過失殺人。」
「倉橋認為董事長不是過失殺人而是存心的,因為他考慮憐子帶著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怕她的將來不能得到幸福,所以故意把嬰兒給悶死……」
「這件事是倉橋告訴你的嗎?」
「是的。憐子和倉橋訂婚時已把事情全部向倉橋表明了,據說董事長自己偷偷地把嬰兒埋了——憐子向倉橋說這件事情時,也是說董事長是過失,但是她是否真的這樣想就不一定了。也因為這件事,憐子才搬出董事長的家,自己在外面住。」
「這件事是真的嗎?」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憐子上班的地方調查。三年前的夏天,憐子曾以生病為由請了半年的假。」
冬木回憶起頭一次來到福岡與憐子見面時的情形。在通往望鄉莊的路上,他們曾提到美那子把孩子丟在家裡而離家出走的事。當時憐子表現出十分憤慨的樣子,並且說母親和孩子能住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年經的憐子悲哀的神色與那種語調原來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
他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你。」
「……?」
「丹野先生有一個女人吧。你是否曾經聽說過丹野與那個女人之間的事?」
對方低著頭。偷看了冬木一眼。從她的表情上很難看出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3
飛田刑警深入調查的結果,發現倉橋滿男和高見百合枝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搜查本部為了推論兇手做案的時刻從晚上一直討論到第二天早晨。
做案時間如果在16日早上之前的話,以15日夜晚的可能性最大。l5日上午10點時,16號房間的鄉土史學家還看到丹野很有精神的樣子。兇手具有驗屍方面的若干知識,所以很容易做手腳讓警方誤認行兇的真正時間。實際的行兇時間在15日晚9點左右是目前最有力的看法。(丹野死亡時間為飯後兩小時左右已被查出,他平常多是八點左右吃晚飯。)
倉橋滿男16日早上到晚上一直有無懈可擊的不在現場證明,但是15日夜晚卻沒有明確的不在現場證明。他說傍晚7點左右離開公司之後直接回自己的家,卻找不到人證。
這一點增加了倉橋作案的嫌疑。但是,在還未斷定他是兇手之前,仍有兩個問題必須弄清。
第一,幫助倉橋的女人是誰?證人須籐二三夫及小泉悠子曾見過這個女人,但印象並不深刻。另外,還必須要讓這個女人親口承認16日早上她曾到現場改變現場的狀況才行,所以這個推理還不能被通過。
第二,16號早上,倉橋曾從別處打電話到望鄉莊。現在大家都認為這是倉橋為了引導辦案人員錯認l6日早上做案而設計的。但是。16日上午l0點,那個女人離開房間後接電話的人是誰又是一個謎。
那個人是不是丹野的證據無法找到。如果這兩點都不能明確的話,也就無法斷定16日早上丹野是否已經變成屍體了。
只要能找到這個女人,所有的謎就能迎刃而解。她應該在l6日早上l0點左右目擊了15號房間內的狀況。
首先要找出有關係的女人。
根據這個方針,他們把倉橋身邊的女人再次地過濾,結果飛田找到了倉橋——百合枝這個線索。
「據倉橋經常出入的酒吧的女招待說,百合枝傳說是丹野的女人,事實上這只是表面的說法,其實百合枝所愛的男人是倉橋。」
回到辦公室,飛田便把他所調查到的情況向中川等人做了報告。一開始便堅持倉橋是兇手的飛田,對於調查倉橋的事顯得無比熱心。
「我聽到這樣的說法,便立刻到丹野鋼材公司,找到兩三個女孩子來問,她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這些女孩子都知道丹野和百合枝的傳聞嗎?」
中川問。
「是的,但是她們也懷疑百合枝和倉橋有關係。」
「晤……」
中川也有衝破盲點的感覺。百合枝不從正面否定她和丹野的關係,也正是利用這一點來掩飾她和倉橋的關係。
「但是,倉橋與百合枝之間的曖昧關係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呢?」
「具體的證據倒是沒有,不過有三個人曾經看到他們兩人很親熱地在街上行走,另外一位女職員說,她有一次看到百合枝無意間從皮包裡掉出一條繡有『M』字母的男用手帕,倉橋也用過相同的手怕,她感覺很奇怪。」
「原來如此。」
「此外,他們兩人也常常在不知不覺間露出親密的態度,例如公司舉辦的團體旅行,百合枝老是坐在倉橋旁邊,兩人共抽一根煙……」
「這樣說來,他們的關係早在丹野被殺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是的,因為沒有人特別去注意,也不能明確指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不過應該很久了。」
「那麼,當事人百合枝有沒有說什麼呢?」
小田切巡查部長好像等不及了。
「早上百合枝曾在公司露過面,但是後來有事回去了,一直沒回來。我留下富田君在那裡等著。」
富田是個年輕的刑警。
「當時倉橋在嗎?」
小田切問飛田。
「是的,他一直在公司裡,但是我覺得在那個女人沒找到之前還是不要驚動他為好,所以我也沒有向他問這件事,只是若無其事地問一些別的事情。」
這時候,中川身邊的電話鈴響了,原來是留在丹野鋼材等待百合枝的富田刑警打來的。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富田的聲音很緊張。
「我們打電話到她去談生意的鐵工所問,對方說她11點左右辦完事就走了。但她並末回丹野鋼材。鐵工所在井屁那個地方,不論坐電車或乘汽車,只要一個鐘頭就到了,早就該回來了。」
「公司方面沒有說什麼?」
「他們只說很奇怪而已,倉橋說大概又去別的地方吧。我現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糟了!這一瞬間,中川想到百合枝會不會逃跑了。但是,飛田想到的是,調查百台枝與倉橋之間的關係只是今早的事,這之後,他去丹野鋼材內部查訪也是非常慎重,難道他們已察知我們的動向?
中川問清百合枝前往的地點,立即率領兩位刑警急速趕去。飛田則再度前往丹野鋼材。其他百合枝有可能去的地方也都布下了刑警。雖然如此,中川心裡仍然像有某種預感似地出現一股焦慮的情緒。難以平靜。
4
冬木和丹野憐子並肩站在博多港西公園的高台上。
這一陣子氣候不太正常,盛夏中卻連續好幾個冷天,可能是有一股強大的颱風正在緩慢接近的緣故吧。兩側有群山環抱的內海呈現一片灰藍色,海浪很大,堤防上的樹木被風吹得「嗖嗖」作響。冬木和憐子所站的展望台正好迎著海風,公園裡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
「天氣好的時候,從這裡可以遠眺澤山的島。」
憐子凝視著海那一端的白雲,自言自語地說著。
剛才冬木到SBC電視台約了憐子來這裡,西公園離電視台只有l0分鐘的車程。
憐子穿著藍色的套裝,衣角在風中飄動。她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單薄。望著她的背影,冬木不禁又想起了美那子。
「昨夜我偶然聽一個人說起你的事,我不太相信。我想她可能在說謊……」
冬木盡量用輕鬆的口吻說著,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仍是生硬的,當然他也是考慮到憐子的反應。
「三年前,你之所以離開令兄搬出來獨居。據說是因為一個很大的原因。」
憐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把臉轉過來。
「你在四國某地秘密生下一個小孩子。但是丹野卻把出生才一個星期的嬰兒用車子帶走,並且不慎使嬰兒悶死。——這件事是真的嗎?」
「是的……」
憐子面向大海。重重地點點頭。
「我想再多問一些,嬰兒的死真的是過失嗎?」
憐子想了想才說。
「我想是過失吧!」
憐子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那是嚴重的過失。把一個出生才一個星期的嬰兒丟在大太陽下的密閉的車子裡。」
冬木試探性地說。
「當時車子停在樹蔭下。義浩——就是孩子的名字……睡得很熟,家兄打算買包香煙立刻回來,但是因為在店裡遇到一位很久不見的親戚,兩人在附近咖啡屋一聊就是兩鐘頭,等到家兄回到車上,才發現孩子臉色發紫……他立刻把孩於送到醫院去,已經太遲了。」
憐子強忍著感情說出這些話,但淚水不斷地流出來。
「老師說,有一陣子我曾為哥哥是否會故意害死孩子這個念頭而感到煩惱,或許他假裝忘記,狠心地把孩子死在車子裡……我是不顧家兄反對才把孩子生下來的。家兄表面裝做算了的樣子,但心裡卻很生氣。」
「你不能和孩子的父親結婚嗎?」
「我們曾打算結婚的。當時他仍在研究所唸書,本來等研究生一畢業就立刻結婚,但是他意外地獲得留美獎學金,必須到美國念一年書。我覺得再等一年也無妨,沒想到他卻因飛機失事而失蹤了。不久之後我才發現已懷了他的孩子。」
「……」
「這件事我只有向哥哥老實說出來,因為雙親均已過世了,我有什麼事都和哥哥商量。他知道後叫我把孩子打掉,因為我還年輕,拖著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實在不妥當,再說,人死了也無法復生,他要我替自己打算。但是,當時我覺得如果把孩子生下來,也就等於他的再生,如果把孩子打掉了,我們之間的愛情也就完全消失了……」
「……」
「家兄也是為我的將來擔心……但是他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無法生育的男人,他對孩子沒有什麼感情。但我是一個女人,總是希望把孩子生下來。」
憐子說到這裡,突然露出很淒涼的笑容。她的雙頰上流滿了淚水。
「這也是一種本能吧,沒有什麼道理可以講。愛得深時,任何苦都願意忍受,所以我願意把他的孩子生下來。」
「……」
「最後哥哥也不管了。但是,在福岡我無法再待下去,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家兄使將我安排到松山去待產。他一向是個愛面子的人,我也很理解。事故發生之後,由於我懷疑他是否早就有計劃害死孩子,便不願再和他一起住,於是才從家中搬離,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剛開始我既不打電話給他,更不想再和他見面,因為一看到他我就會想起我的義浩。進而想起對他的懷疑……不過,一年、兩年過去了。很奇怪的是對他的恨逐漸消失了,我原諒了家兄。並接受了是過失的事實。」
憐子用手指擦去臉上的淚痕。
「你現在確定令兄是過失了?」
「事實上,事故過後沒多久,我就認定家兄是出於過失的。」
「——?」
「經過時間的沖淡,很自然地就相信是過失了。再怎樣為了我的將來,我想家兄那個人也不可能會把嬰兒給害死,而且他對這件事必然也抱著很大的內疚,他的內心也很痛苦。血濃於水,凡事必有真有假,當時不知道,但日久見人心,真得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人心是可以分辨的。」
「晤……」
「所以現在我和家兄之間一點兒也沒有隔閡,我也常回家去看他——人就是這樣,當他還活著的時候,常會想到他的不是,等到他死了……」
憐子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接不下去,她的臉上又佈滿了新的淚痕。
冬木感覺憐子的這番話是出自於真心,如果沒有發生任何事件的話,他會立刻就相信她的話。但是,憐子是聰明人,也或許她已瞭解冬木心裡的想法,故意裝出這麼悲淒的模樣,以掩飾她心裡對丹野的憤恨。
望著憐子,冬木實在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你剛才好像提起過丹野不能生育的事?」
「是的……他結婚兩年一直未能生出一男半女,夫妻都到醫院檢查過,結果是家兄有問題——但是,我直覺地認為,家兄一直對家庭或子女都不怎麼感興趣。起初他就不怎麼想結婚,嫂子過世後他也從來沒打算再婚……」
「不過他對你的婚姻倒是蠻重視的吧。」
憐自不以為然地猛搖著頭。
「你和倉橋訂婚,令兄一定很高興吧。」
憐子凝視著冬木的雙眸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苦澀,她猛然把頭轉過去,看著大海。海風不斷地吹動她的頭髮。過了一會兒她才說,
「家兄要我多加考慮。自從那次飛機失事後,我覺得自己好軟弱,時常想找個依靠。我渴望著被保護,那時我又與家兄不和睦,覺得自己過去太依賴他了……正好倉橋闖進我的生活,他對我很親切,使我覺得很有安全感。家兄得知我們的事情後曾經一再地勸我,但我無法接受,不加考慮就和倉橋訂婚了——自己的婚事必須由自己來決定。這是我最近的想法。」
說到過裡,憐子的語調逐漸冷靜下來,令人感覺到她的心底有著強烈的決心,可能也暗示著她要和倉橋解除婚約。冬木對憐子不動聲色地提出他的疑問。
「你想,倉橋是否和令兄被害的事件有關係呢?」
憐子瞇起眼睛,用力搖搖頭說:
「我不知道。」
她的反應冬木無法瞭解。
「大概沒什麼關係吧,因為他有不在現場證明。」
「警察也認為是這樣的嗎?」
「是的。倉橋曾於16日早上10點左右打電話到家兄的房間,當時電話占線。可能家兄的房間內有人在,或許是家兄,也或許是別人。——如果是家兄,倉橋的不在現場證明使沒有問題,如果是別人,那個人就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不論如何。有了通電話的證據,儘管情況不對勁兒。警方也不能斷定倉橋是兇手。」
如果倉橋不是兇手。美那子也就與丹野的被殺無關了嗎?
這個理論並末使冬木稍微安心。在「世界」俱樂部,丹野——美那子——倉橋曾有過接觸,然而在「丘之上旅館」,倉橋身邊的女人卻又不是美那子。
好不容易已經找到美那子的影子了,她卻又顯得遙不可及。美那子,你究竟在哪裡呢?
「你,真的不知道美那子——朝岡美那子這個女人嗎?」
冬木迫切地注視著憐子。憐子不知為什麼覺得很悲哀。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搖頭。
5
到了傍晚仍然找不到高見百合枝。上午11點,她離開福岡市井尿的鐵工所之後就沒有消息了。她不但沒回公司也沒打電話。警方與她寄住的親戚家、朋友家和與公司有關的地方都聯繫過了,也沒有任何消息。
搜查總部認為高見百合枝逃走的可能性較大。
據總部之推測,7月16日早上走出15號房間的女人如果是高見百合枝,那麼她應該也看到了10號房間的房客。這之前10號房間的小泉悠子只看過百合枝的照片,沒看過本人,無法做肯定的證言。但是,雖然如此,只要抓到百合枝,也許會招出倉橋是同犯,倉橋也不得不俯首認罪。
百合枝究竟是自己逃走的呢,還是受到倉橋的指示?
下午6點,搜查總部發出通緝百合枝的指令,但未指派專人搜捕,因為她不是主犯,只把照片分配給幾個主要的警察署,並指示各派出所注意類似這樣的女人。因為還只是嫌疑,警方也不能隨便抓人。
晚上11點,中川和香月刑警一起離開籐崎倉橋滿男的公寓。中川少年時代曾在這一帶待過。當時此處還末被開發,仍是偏僻的地方。在國道前端有一片廣闊的沙灘,到了夏天,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漲潮。近年來,國道202號線兩側陸續蓋了許多住宅區,海似乎離得比較遠了。雖然變化不像東京那麼快速,但福岡也逐瀝失去往昔的容貌,變成一個人口過密的都市。
中川一邊感慨著,一邊穿過密密麻麻的建築物。
向國道走去。剛才花了一個鐘頭的時間詢問倉橋,結果是一無所獲,這會兒心裡不禁湧起一股疲勞感。
倉橋仍舊頑強地否認與高見百合枝有暖味的關係,他說根據公司裡的傳聞,百合枝應該是丹野的女人才對,他只把百合枝當做同事,至於百合枝對自己表現出親熱的態度,那是她的性格所致,他也常為因此引起許多誤解而感到煩惱。
至於百合枝的失蹤,他完全不知道理由,並且一再反覆地說,百合枝帶走一些公司的問件,使公司增加一些麻煩。
對於丹野的事件,倉橋自始至終總是說著同樣的話。15日晚上丹野打電話給他,先說失蹤的理由再告訴他電話號碼,20日被通知發現丹野的屍體才知道有「望鄉莊」這個地方。
不論從動機或事情本身來看,倉橋都值得懷疑,但是總沒法子給他定罪,案情老是在原地踏步,即使像中川這樣有耐心的人,也難免恨得牙根疼。
不過,把目標集中在倉橋一人身上對於辦案來說是很冒險的。中川一直告訴自己必須自制。百合枝在上午11點離開井尿的鐵工所以後,倉橋的行蹤已被盯住,他幾乎未出公司一步,與百合枝應該沒有機會接觸,所以從倉橋這邊也不可能推測百合枝會發生什麼事。再者,搜查方向把注意力集中在倉橋一人身上,如果有了空隙,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總之,暫時要盯牢倉橋的行蹤。」
中川向香月叮囑。
「是。」
香月立即答道。
「隨後我會派人支援你。」
「是。」
「我把事情通知總部。」
在前面不遠處有公用電話,中川快步往電話走去,香月也緊緊跟在後面。
「我也打個電話回家。」
香月家裡只有母親一個人。
中川姑在這裡,視線可以到達倉橋的公寓入口。
他撥著西署搜查科的電話,香月也拿起另一個電話開始撥號。
「奇怪,現在家裡怎麼占線呢?」
香月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聽簡擱上。中川的電話已經打通了,宗像科長很快過來接電話。中川把詢問倉橋的結果告知對方,並希望派人來支援,自己這就要回署裡去了。
擱上聽筒,中川看到香月一臉的苦笑。
「怎麼回事?瞧我這個人。」
「怎麼了?」
「剛才我想打電話回家的,卻下意識地撥了搜查科的號碼,可能是習慣性的動作吧。我說這麼晚了。我家裡不應該有人在打電話才對嘛!」
「那麼你又打回家了嗎?」
「是啊,好在我立刻發現了,又打了電話回去,免得母親擔心。」
「這……」
才離開電話亭,中川卻突然停下來。
「你剛才說打到搜查科去了,是在占線吧!」
「是啊。」
「你的確是打的搜查科的號碼嗎?」
「是呀,833……」
香月念出號碼,正是與中川剛才撥的號碼相同。
香月在撥這個號碼時,中川快了一步已響起來了,所以香月打進去才會是占線。
「你再試一次吧!」
「咦?」
香月覺得很奇怪。
「這一次打到我家試試看。」
中川無暇說明,以行動來實驗比較快。中川的妻子已經上床了,不會這麼快就來接電話。中川有3個小孩,最小的尚在上幼兒園,需要媽媽哄,而中川的妻子患低血壓病,每晚l1點以後必須休息。
香月這時才明白過來。他照著中川所說的號碼撥下去。
「電話鈴響了嗎?」
「是的。」
香月拿著聽筒猛點頭。這一邊中川也急忙撥自己家裡的號碼。果然從話筒中聽到占線的「嘟嘟」聲。
「好,掛斷吧。」
香月立刻掛斷電話。中川這邊仍然在占線,他也掛掉電話。
「電話的計謀總算被拆穿了。」
中川抑制著自己興奮的聲音說。
「這話怎麼說?」
「7月l6日上午10點,倉橋從別府旅館打電話至望鄉莊15號房間,當時是在占線中,10點半再打卻沒人接,以後也一直是沒人接的狀態。如此說來,10點時15號房間內有人在,並且電話是在使用中,l0點半以後就沒有人了一沒有活人。但是。事實上,10點時也沒有任何人在。」
「其實是很簡單的事。同樣的電話號碼,有一個人先撥,等鈴響之後,另一人用另一個電話再撥,後者就變成占線了。」
「啊!」
道理和剛才的實驗完全一樣,香月也明白了。
「倉橋到了別府,通知服務台10點整幫他撥電話到15號房間,而他另外叫一個人在l0點前1分鐘先打到15號房間,電話鈴先響起,而服務台人員打過去時自然就是占線中的狀態,以讓人誤以為當時室內還有人在。」
「那麼他的同犯是誰呢?」
「16日早上9點50分從l5號房間裡走出來的女人,十之八九是高見百合技,百合枝離開望鄉莊之後在10點之前打電話到l5號房間,就是偽裝10點時丹野仍然活著,這也就是說做案時間可能是l5日晚上,卻故意佈置成16號上午。另一點。事後要是百合枝被懷疑時,也可確保她不在現場的證明。從現場狀況分析,兇手多半也是力氣足以和丹野匹敵的男性。但是,警方懷疑的對象是否不排除女性,這一點他們也沒有自信。」
「為了達到自己不在場的目的,百合枝在10點前l分鐘打電話到l5號房間,當時如有人也在打電請,便可以替她做不在現場證明。」
「摁,的確是好主意。」
中川高興地拍了拍香月的肩膀。
「從望鄉莊步行l0分鐘左右距離是否有公用電話。這點須查清楚。你就把倉橋給盯牢了吧。」
兩人顯得比剛才有精神了。快步走向國道。香月找了一個可以看到倉橋的公寓的黑暗角落。有意把此處做盯梢地點。
「丹野於7月9日住進望鄉莊之前,在l5號房間出入的女人可能不是高見百合枝,因為時間上不可能。那麼,這個女人又是誰呢?……」
「晤……」
中川又陷入凝思之中。
當初,管理人須籐所目擊的女人被認為與l6號早上從15號房間走出來的女人是同一人,不過因為百合枝在那個時候不可能到望鄉莊去。所以關鍵的女人也沒有想到是百合枝,同時小泉悠子從百合枝的照片上不能確定是否就是當時目擊到的女人,以致失去破案機會。但是,l6日早上那個女人是百合枝的可能性已增強了。
「那個女人像個幻影一般。」
中川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兇手已經呼之欲出了。為何心裡仍然被一層焦慮的陰影籠罩著,揮也揮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