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卡拉OK出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朝車站走過去。路經一個公園的時候。鷹取突然的想到,這個地方離伊籐司家很近。
剛想著這麼晚了應該不會碰到他吧?一抬頭就看見有個人影坐在鞦韆上。不是伊籐司又是誰?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大衣,脖子裡圍著米色的圍巾,坐在鞦韆上輕輕搖晃。昏暗的燈光下,伊籐司一臉寂寞的表情,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投下一道模糊的剪影。手裡還握著栓狗的繩子。三塊花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腳邊上,時不時抬頭看看主人的表情。
這麼晚了,他還出來溜狗啊!鷹取控制不住的想著。腳步不由的就慢了下來。走在前面的松井突然發現不見鷹取的身影急忙轉頭去看,順著鷹取的目光也發現了伊籐司的身影。
他因為伊籐司治好他腿傷的關係,一向對他相當尊敬。現在看到了,自然也不可能裝出看不見。沒等鷹取反應過來,他已經飛快的跑到伊籐司面前大聲的打了招呼。
「伊籐醫生,真是好巧呀!在這裡遇到你!」
原本正在發呆的伊籐司突然看到松井很自然的嚇了一跳,頭一抬剛好看見鷹取,原本是吃驚的表情瞬間變成得冷冰冰的。再仔細一看,鷹取身邊居然圍著一群嘰喳不停的女生,冷冰冰的表情又一下子變得怨恨了起來。
「大叔,那是誰呀?」剛才和鷹取談得相當愉快的女孩子自來熟的挽住鷹取的手臂,看著伊籐司一臉興奮的說,「長得好帥哦!」
看著伊籐司惡狠狠瞪著自己,鷹取的心一下子亂了起來,就像被老婆抓奸在床似的,他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他很自然的拉開的那個女孩子的距離,眼神四處游移的閃躲著,輕聲在嘴裡嘟嚷了一句,「朋友!」
「可以介紹一下嗎?我好想認識他哦!」女孩子激動的跳起了腳,「真的很少見到這麼帥的男人呢!」
鷹取正在為自己沒來由的心虛而懊惱不已。他想自己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好好的心虛個什麼勁啊?哪有功夫理小女生發花癡。
那邊松井還在一個徑的說人不停,並且高高興興的把女朋友介紹給伊籐司。剛才圍著鷹取的一幫子,一下子又圍到了伊籐司的面前,開始有說有笑了起來。
原本還在懊惱的鷹取,見身邊的人都圍到伊籐司那裡去了,頓時心裡又生起一股無名怒火。看著一群女孩子圍著伊籐司嘰嘰喳喳個不停,他氣呼呼的想著,別看那傢伙長得挺帥,可是,只要他一開口,保證你們個個都會哭著跑開。他的刻薄可是出了名的。
偏偏他一個人在那裡想著有的沒的的時候,松井已經熱心的給他們做了互相介紹,還大嘴巴的說,他們剛才去唱歌了,要是能早遇到醫生一起去就好了,可以一起很開心的玩了,之類之類的話。
伊籐司咬牙切齒的聽著身邊一群人說著他們剛才去喝歌有多開心了什麼的,心中的憤恨簡直已經堆積到了極點。他恨恨的想著,自己一個人吃不進飯,睡不著覺,只要一進家門就會忍不住哭出來的時候,鷹取居然活得那麼瀟灑快活,還有心思和一群小女生打情罵俏,簡直太過分了!
一想到這裡天蠍座的天性一下子冒了出來。伊籐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嚇了鷹取一大跳。居然是一張極其溫柔的笑臉。
「玩得那麼開心真的很好啊!可惜,我已經過了可以這麼開心玩的年紀了呢!」收起毒舌的伊籐司簡直就像落在人間的天使一樣的可愛到了極點,渾身散發著如同白馬王子般高貴不凡的氣質。原本就被他俊美面容所吸引的女孩子,一下子被他簡單的幾句話給折服了,只差哭著搶著要和他一起了。
「什麼嘛,大哥明明還很年輕呢!」
「就是,就是!」
居然有這麼無恥的事情發生?鷹取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傢伙也太會裝了吧?明明平時都是一副刻薄的要死的樣子,這個時候居然笑得那麼噁心?還有那些女人也太會變了吧!怎麼二十八歲的自己就是歐吉桑,比他小了兩歲的伊籐司只是因為長得好看就立刻成了歐尼桑?這也太扯了吧!
被迷惑住的少女們還在一個勁的說個不停,甚至有人提議,反正天色也不算太晚,不如再找地方喝一杯。
這話一出,頓時得到了許多人的附意。為了伊籐司這個難得一見的大帥哥,幾個女生已經非常有默契的決定暫時先聯手了。
實在看不過眼的鷹取簡直肺都要氣炸了,什麼叫天色也不算太晚,已經快十二點了吧!剛才明明看著覺得還算蠻可愛的女孩子,此時此刻在他眼裡根本就和童話故事裡的那些女巫婆沒什麼區別了,一個個頓時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飛快的走到他們中間,粗著嗓子說,「喂,行了吧!已經這麼晚了,早點回家吧!家裡的大人還在等著呢!再說大人也要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呢!」
這麼好的機會被鷹取破壞掉,人群之中頓時有人提出了不滿。
「什麼嘛,我們都過了十八歲,都已經成年了啊!哪裡還是什麼小孩子嘛!大叔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好了。」
「就是,醫生應該沒問題的吧!」
看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鷹取捏緊拳頭死死的盯著伊籐司。要是伊籐司答應她們的要求,鷹取真是揍人的心都有。
「今天是太晚了。」伊籐司笑瞇瞇的揚了揚手裡的狗繩,說,「而且,我是出來溜狗的,也不太方便。女孩子還是是點回去比較好呢!省得家裡的大人擔心,你們說是不是呀?」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話,可是換了個人嘴裡說出來,效果居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剛才還在抱怨的人群一聽這話。馬上改口成了。
「醫生好溫柔哦!」
「早點睡對皮膚也很好呀!而且醫生很辛苦呢,應該早點休息比較好呢!」之類的話。看得鷹取腦門上黑線四起。
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一群人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鷹取隨便找了個不順路的理由留了下來。
人群剛走光,剛才還笑得溫柔的如同王子一般的伊籐司頓時恢復了本來面目,臉上如同帶上了一副冷冰冰面具似的,連看也不看鷹取一眼,牽起狗繩往家走。
鷹取也不知道自己是發什麼瘋,居然一聲不響的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走到公園的垃圾箱旁邊,拿出剛才幾個女孩子留下的交換電話地址,看都不看一眼的扔進垃圾桶裡,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叫住了他。
「喂,我說你也差不多一點了吧!既然沒意思,幹什麼要弄得好像交往一下也無所謂的樣子和人家交換電話呀?現在又看都不看一眼的扔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不好啊!」
伊籐司抬起頭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關你什麼事?」
這句話說得鷹取倒吸了一口冷氣,頓時沒話可駁。沒錯呀,關他什麼事?伊籐司又不是他什麼人,他也不是伊籐司什麼人。人家想怎麼樣都不關他的事吧!
想了半天,才想了個稍微像話一點的理由,只是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聲音聽起來也沒多少說服力,「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原來已經走出一段路的伊籐司聽到這話,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頭,路燈下的他臉色蒼白的如同臘像一般,他看著不遠處自己的影子,漆黑的眼睛看看起來寂寥而漠然,「不是了,現在不是了!」
冰冷的聲音如同玻璃跌落,碎了一地。
***
「用力點,用力點!慢騰騰的沒吃飯啊?罰一百個踢腿!」
「動作不對,再重做一百個踢腿!」
「怎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罰一百個踢腿!」
鷹取板著臉一路看下來,凡是被他看到的弟子都暗自心驚。
「師傅最近好像心情很差的樣子啊!」
「我被罰的快受不了啦!」
兩個弟子偷偷說著話,其中一個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別說話,讓師傅看到又要挨罰了!」松井給兩個師弟使了個眼色,小聲提醒著說。
「師兄,師傅到底出什麼事了?最近嚴格的已經接近虐待了!」
「別胡說八道,怎麼可以這樣說師傅?師傅對我們嚴格完全都是為了我們好!」松井偷偷看了鷹取一眼,嘴裡雖然在否認,可是心裡也明白他們說的也不是毫無根據。
練習結束,一群弟子全都累得東倒西歪的隨便睡在地板上,只有鷹取還是汗流浹背的繼續練習,只直累得連手指頭也抬不起來了,才和弟子一起倒在地板上喘著粗氣。
那天晚上伊籐司離開時說過的話,還有表情,每次只要想起來都會讓鷹取鬱悶的半死。那傢伙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啊?-個什麼勁啊?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不過是個毒舌的傢伙罷了,不說話也死不了人的吧!雖然心裡明白的很,可是心情就是好不起來。只能拚命練跆拳道發洩。
而且自從那天之後,鷹取發現自己又多了一個壞習慣,每次只要閒下來,他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追著對面那家寵物醫院轉來轉去。而這幾天讓他越看越不爽的就是,以前就經常看到的那輛高級車往伊籐司寵物醫院跑的是越來越勤了!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的!鷹取爬起身,對著還倒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弟子下命令說,「看來你們的體力還是相當不夠啊!我才增加了一點點訓練量,你們就累成這副樣子了!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家之後也要好好練習,知道了嗎?」
剛才累得個半死的弟子,急忙匆匆忙忙的爬起身,對著鷹取行著禮,大聲的回答說,「是的,師傅。」
結束了一天的練習,鷹取沖了個澡,換好衣服,正準備回家。經過伊籐司寵物醫院的時候,發現裡面還亮著燈,不由自主的他就放慢了腳步。
掩身在牆邊偷偷看過去,果然是伊籐司。他還沒走,正在打電話。
雖然心裡很清楚,偷聽別人電話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可是鷹取的兩條腿就像生了根似的,就是不肯挪步。
從門縫看過去,握著電話的伊籐司瘦得相當厲害,臉色也顯得很憔悴,白的有些可憐,可是他說出的話卻遠比他的臉色更讓鷹取嚇了一跳。
「對,小百合小姐,我一定要搬。哪怕多付違約金我也認了。」
搬?他是要搬家嗎?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小百合說了什麼話,伊籐司撐住額頭一臉困惑的歎了口氣,「是的,我知道那是個大數目,我有積蓄。」
那傢伙是不是瘋了?鷹取生氣的想著。他寧可傾家蕩產也要離開這裡?這裡有什麼不好?自己有那麼讓他討厭嗎?
一股強烈的不滿,鷹取衝動的恨不得一腳踢開門,衝進去對那個任性到沒常識的傢伙暴揍一頓,打到他清醒為止。
還沒等他動手,門口傳來了一陣停車的聲音,鷹取直覺的往後一躲,就看見那個最讓他心煩不已的西裝男人,風度翩翩的從車門裡走了出來。
看著那傢伙一副和伊籐司很熟的樣子敲門進去的樣子,鷹取突然的想到,那傢伙一直在追求那個人不會該死的那麼巧,是這個刻薄的伊籐司吧?這個念頭一出,原本就氣得抓狂的心突然一沉,整個人如同木雞一般呆立在那裡動也動不了啦。
等鷹取反應過來,房間裡的兩個人已經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了。
「我看你這幾天心情相當不好,出去喝一杯吧!」小田切不露聲色的發出邀請。
伊籐司低著頭收拾桌子上的東西,面無表情不理會他。
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小田切並不十分在意的自我解圍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那就算了,下次再說好了。」
伊籐司抬頭看了他一眼,「等我東西收拾好。」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小田切驚喜不已,「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先後離開,看著那輛豪華轎車一溜煙的跑了,躲在暗處的鷹取想也不想的追了出來,伸手攔了輛的士。
「跟上前面那輛車!」
的士司機一副瞭然於胸的笑了起來,「夫人在上面吧?」
「夫人?」這關夫人什麼事?
見鷹取一臉腦子短路的樣子,司機曖昧的笑了起來,「這種事我見得多了,您是去抓奸的吧!」
什麼跟什麼嘛!自己長了一副捉姦的樣子嗎?怎麼上了這麼一位的車?鷹取鼻子都快氣歪了。
「胡說八道,快開車!」
「客人,你也不要不承認了!看你緊張的那個樣子,我就都明白了!」司機一副久經沙場的表情,「放心好了,有我跟著,沒什麼人能跑得掉的。要是人手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哦!」
哪裡找來這麼一位熱情過頭加想像力豐富到極點的司機?鷹取又不能直接說,我是去追一個男人的,這樣的話!只能摸著鼻子不再吱聲。
好在那個司機實在也不是吹牛,好像真是經常幹這種事似的。車子開得不急不慢,只是緩緩的跟在後面,既沒有被甩掉,也沒有被發現。
等到了一處相當高級的居家屋面前,前面的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鷹取掏了一張大票遞給司機,說了句「不用找了」就飛快的拉開車門,跟了上去。
眼看著伊籐司和小田切走進那家居家屋,鷹取想也不想的跟了進去。在找到目標之後,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隨便點了一杯酒開始偷聽他們講話。
大多數時候都是小田切一個人說,伊籐司只是安靜的聽。
小田切說話很風趣,談吐也相當儒雅,鷹取越聽越不是滋味。心裡酸溜溜的也不知道亂些什麼東西。
伊籐司到是不大愛搭理他,只是默默的喝酒。速度之快,看得鷹取心驚肉跳的。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醉酒之後的伊籐司會變成什麼樣子的啊!
顯然小田切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君子,看著伊籐司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他居然完全不加勸阻。想佔便宜的心態也太明顯了吧!
那個笨蛋!鷹取在心裡恨恨的罵著。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吃大虧了!還不趕緊給我停下來!
可惜鬱悶的伊籐司又哪裡會知道偷偷跟來的鷹取心裡在想些什麼東西呢?他現在只想大醉一場。就算明知道身邊小田切不見得是什麼善男信女,他也自暴自棄的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眼看著十分清醒的小田切帶著喝得差不多的伊籐司離開居酒屋,鷹取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到了門外,剛才還拉拉扯扯的人影居然看不見了。
「該死,該死,該死!」鷹取急得團團轉,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完全沒了方向。愣了半天,旁邊的小巷似乎傳出了什麼聲音,鷹取想也不想趕緊奔了過去。走了沒幾步,果然看見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身影,似乎正在接吻。
一股酸火頓時直衝頭頂,鷹取倒吸一口冷氣的幾步衝上前,一邊罵著「混蛋!」一邊一記重拳直擊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的下巴。
那高個子男人哪裡經得起鷹取的憤怒一擊?哼也不哼一聲「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殺人了!」一個女孩子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
找錯人了!鷹取看著自己的拳頭一下子愣住了。
尖叫著拉著自己的是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倒在地上的更是個從來也沒見過一面的陌生男子。不是伊籐司和小田切,那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心急如焚的鷹取塞了一把錢給拉著他的女孩子,「抱歉,抱歉!我認錯人了!麻煩你叫救護車!」說著就急忙往回跑!
沒等他邁步,那個女孩子握著錢還是死死的拉著他,「你別走!萬一你殺了他怎麼辦?別以為給錢就行了!」
「我有急事!不走不行的啦!」鷹取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推開死死拉著他的短髮女生,剛衝到巷口。卻被聞聲趕來的人群給團團圍住。
「不要放他走!他打傷人了!」跟在後面緊追過來的短髮女生大聲叫道。
「打傷了人還想跑?」
「快圍住他!」
原本急得就像熱鍋上螞蟻的鷹取哪裡有功夫和這些人瞎蘑菇,只能一拳一個,和圍著他的人群混戰了起來。原本只是認錯人了,可是發展到了後來就變成了打群架,放倒了十幾個人之後,連警察也驚動趕了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暴怒的鷹取請進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