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安穩的過了兩天,2988就開始實施他小小的報復。被羞辱的事情徹底傳開當然是意料之中,面對那些得意的淫笑他沒有露出任何表情。身邊的帕特一直緊握著他的手,這巨大的幸福感讓他遠離衝動,直到帶著同房的犯人在沐浴間裡堵上那幾個傢伙,他才牽動嘴角露出殘忍而冷酷的微笑。
薄薄的刀片劃破粗糙的皮膚,他很仔細的在某人胸前削下指甲片大小的肉塊,削到第五刀的時候,他用慵懶的語氣告訴所有人:這是來自他國家的一種古老刑罰,名字叫做「凌遲」。如果夠專業的話,受刑者可以活著被割上幾千刀,骨肉分離而氣息不斷,進行整整三天後才能真正死亡。
聽著這個的帕特一直在皺眉,有幾個膽小的旁觀者當場嘔吐,作為受刑者的大漢當著所有人小便失禁,無法發聲的處境更使他抖個不停。
「我今天不會對你們真的用它,但我不保證以後也不會。只要有任何人對我不利,我一定會在他身上練習它。獄長那個老傢伙也不會為你們收屍,如果你們是有腦袋的豬,就想想他為什麼留下我的命來對付你們……如果你們想通了,可以找我談談別的事……我相信那並不用太久。」
說完這些以後,2988很寬宏的放走了那幾個傢伙,帕特緊抿著嘴瞪了他一眼,卻不得不繼續保持沉默。看著身邊有點無奈的帕特,2988瞇著眼笑了,一口整齊的白牙陪襯黑如夜色的瞳眸,恰似一隻純粹而快意的野獸。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那些總算還有點腦袋的白癡很快就想通了,甚至順手處理了個別想不通的傢伙,並以此作為送給他們的第一份合作禮物。參與計劃的人並不太多,合理的保密性是絕對必要的,只要到了日子再臨時通知手下的那些犯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帕特還是不能完全接受這種集體的越獄計劃,但2988已經學會把兩人之間的爭辯當作一種享受,在某些不同的想法漸漸磨合接近的過程裡,帕特看著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專注。每當漫長的爭辯之後能夠得出一個真正的共識,帕特都會露出疲憊而釋然的笑容,這種時刻裡2988的喜悅甚至大過與對方熱吻……因為只有這樣的爭辯中,他才能察覺到自己觸及了帕特的內心,除了兩具身體之間緊密的擁抱,他更滿足於一點點擁有帕特的靈魂。
就像個陷入初戀的年輕男孩,只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即使喝著清水、吃著爛透的食物,也會覺得那是人間最好的美味;連空氣也染上某種香甜的味道,沉醉於帕特眼裡的溫柔或埋怨,即使並沒有忘記彼此都身處在一個充滿罪惡的地方,黑暗和骯髒更增強他非保護對方不可的決心。
置身於眾目睽睽之下的他,卻一直旁若無人般癡癡盯著帕特的臉,白皙的面頰開始浮現淺淺的紅暈,帕特小聲嘟嚨了一句話:「……快點吃你的飯,都變冷了!」
回過神來的2988在短暫的沉默後露出微笑,雖然並沒有接上這句話,但他的笑容裡有著明顯的愉悅和得意,帕特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他此時的表情,已經有點發熱的臉竟變得火燙。
正想說句什麼來緩解自己的尷尬,一聲毫無預警的巨響引開了帕特的注意力,他們相互對看了一眼,都能辨認出這是槍聲。從聲音的大小上揣測,應該是從不遠的地方傳來的,餐室裡的犯人們紛紛驚異的議論了起來。
以為是計劃出了什麼紕漏,兩人一起混在犯人們好奇的隊伍裡走到了餐室的門口,看守們也東張西望起來,幾乎都把手放在了槍套上。嘈雜的紛亂繼續了一會兒,周圍並沒有再傳來奇怪的聲音,緊張而僵硬的氣氛維持了幾分鐘,終於在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的結果下和平結束。
犯人和看守都回到了自己應該待著的位置,帕特和2988也回到先前坐過的那個位子,2988慢條斯理的吃完餐盤中已經冷掉的食物,緊靠在帕特身邊的他可以發誓這些東西真的不難吃。
餐室裡很快就回復了自由輕鬆的氣氛,小聲說笑的犯人們三三兩兩聚成一堆,吃完了晚飯的犯人們陸續走向門外,突然又是一聲震耳的槍響。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湧到門口的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不遠處發生的事——醫務所那邊似乎有很大的吵嚷聲,沒過多久槍聲又響了。
之後的槍聲越來越多,醫務所的窗戶和門口都出現了犯人的身影,他們尖叫的聲音幾乎跟槍聲一樣驚人,看他們奔跑的方向是想回到生活區這邊來。
餐室這邊的犯人也亂了起來,很明顯醫務所那邊的傷者正在被持槍者追殺,在這裡持槍的人只能是看守們,有幾個膽大的犯人已經開始跟看守推攘。
2988瞇著眼四處查看,平常跟著他們的犯人紛紛站到了他們身邊,帕特只顧緊盯著醫務所那邊的混亂狀況,不知不覺伸手抓住了2988的衣袖,顫抖著嘴唇的他用盡力氣才能擠出兩個字:「……洛兒!」
極為不祥的預感像一顆子彈擊中了帕特的心臟,排山倒海的眩暈感襲擊了他的大腦,洛兒……洛兒有沒有躲開流彈,有沒有被那些混蛋打傷?
事實總是比預想的還要殘酷,當帕特正為洛兒擔心時,那個男孩卻再也無法睜開自己的眼睛。整件事的真相注定被某些人掩埋,但也必定被某些人在日後的努力中一分分拼湊起來。
這件事發生的半小時之前,別的犯人都只剛剛進入餐室,而醫務所裡的某一間病房之內,病床上的男孩正面對他人生的最後一個黃昏。
事件的起源是一張薄紙,拿著它的男人哭泣著跪倒在男孩的床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可憐的男孩竟然感染了那種致命的病菌,不僅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也有很大的可能已經被傳染。
HIV抗體呈陽性……這簡短的結論就是男孩將要度過的餘生,2-10年,無論潛伏的時間長或者短,他們一起等待的東西只能是死亡。原本是動用了關係才為男孩做了所有這裡能夠做的檢查,卻得到了一個絕望的宣判,並沒有哭泣的男孩讓他感覺到更深的悲傷。
「……洛兒,我不會離開你,我會照顧你……」開始擦拭眼淚的男人終於哽咽著握住男孩的手,新的淚水又很快從眼眶裡淌落下來:「洛兒,這是我的報應,我一定也感染了……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我們的最後一天,我會抱著你一起斷氣……」
「……你還是去檢查一下,也許你沒事。不要哭了……」恍惚的眼神出現在男孩湛藍的雙眸裡,白紗下的面容隱藏了他此時的一切表情。
「……我情願跟你一起感染……是我害了你,讓我陪著你……是我的錯……我會陪你一輩子……我……洛兒,我愛你!」
隨著漸漸紊亂的話語,男人急躁的吻上男孩的嘴唇,來不及掙扎的男孩順從的接受了這個吻,被放開以後才喘息著小聲規勸:「……你還是去做個檢查吧,也叫你的妻子檢查一下。」
「……洛兒,說你愛我……我們要一起活……一起死……只有我們才應該在一起……」
「……」靜靜凝視著眼前的男人,洛兒似乎微笑了一下,藍眸中閃現的不是淚光,只是一點疲憊的嘲諷:「對不起……我看你搞錯了……我不喜歡男人的。」
「……你……你說什麼?」
男人睜大的雙眼中全是驚愕和憤怒,洛兒卻沉浸在甜蜜而悲傷的回憶裡:「我的狄娜……還在家鄉等著我……」
「住口……別說了……」
「她說會等我長大了娶她……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住口……住口!」
男人不知何時拔出了自己的配槍,並無意識的慢慢抵向男孩纖薄的胸口,那把冰冷的槍卻跟隨主人的手劇烈搖晃著:「說你愛我……洛兒……求你……說一句你愛我……」
男孩垂下眼簾,凝視的對象換成了那把黑黝黝的凶器,沉默一小會以後再次開口:「那麼……你就殺了我吧,如果……你真的愛我。」
「……啊——」
隨著一聲瘋狂而痛苦的嚎叫,男人流著淚摳下了扳機。
巨大的響聲之後是極為漫長的靜止,男人看著眼前漸漸變紅的世界,感受不到周圍繼續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只是緊緊抱住了那具尚餘溫熱的身體,身邊的嘈雜與尖叫聲似乎全部消失,這個寧靜的世界只有他……和他懷抱中被他謀殺的天使。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把他從寧靜里拉了出來,他呆呆的叫了一聲:「……爸爸」,接著用力扶起了自己懷裡的男孩。
「爸爸……您看,他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有愛人了……您不為我高興嗎?您為什麼瞞著我傷害他?」
「親愛的……放下槍,放下了再談,好嗎?」
槍極為緩慢的向下移動,卻在接近男孩胸口那片血跡的時候重新舉了起來,這一次槍口對著的是男人自己的頭:「……我要跟他在一起……是我殺了他……我愛他……呵呵……爸爸……我愛他……」
「好,你愛他……可是親愛的……我是你父親!我也愛你,快放下槍!」
男人偏著頭看向面前最親的人,眼神不知是呆滯還是平靜:「您愛我?不……您只愛您的監獄……您把我也送給了監獄啊,爸爸……不過,現在不要緊了……有他陪我了……爸爸,再見。」
留下了乾淨利落的最後一句話,男人毫不遲疑的對自己開槍,瀰漫著火藥味和血腥味的病房裡第二次傳出心碎的嚎叫,之後是劇烈顫抖的嘶吼:「來人!來人!把這個賤貨跟我兒子分開!」
房外的旁觀者越來越多,護士很不容易才能擠進擁擠的人群,發著抖的拉扯根本不能分開那兩具緊纏在一起的身體,男人慘不忍睹的頭部就那麼噁心的耷拉著。身為父親的獄長終於忍不住衝過去親自動手,激烈的情緒讓他瀕臨失控,唯一的兒子跟這個骯髒的娼妓死在一起,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平生最大的打擊和羞辱。
「……你這賤貨!是你殺了他!」被強制性拉離男人懷抱的身體迎來一句嘶啞的咒罵,獄長狂叫著把男孩染滿鮮血的身軀從窗口推了下去,隨著男孩落地傳來的一聲巨響,旁觀的人群立刻沸騰了起來。
「禽獸!他已經死了!」
「滾開……不准喧嘩……」
「你們都去死吧!混蛋!」
「殺了他!」
「殺了他……」
「啊……」
「砰——」
就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暴動使慌亂的看守們不得不開槍自衛,而開槍的後果是引發了更大的混亂,在醫務所裡接受治療的犯人數量比看守多出好幾倍,雖然都是在這裡修養的傷者,卻因為巨大的憤怒和已經四處亂響的槍聲而變得無所畏懼。
帕特是從一個跑到了生活區的倖存者嘴裡聽到噩耗的,當時的他正拿著2988給他的槍,聽到那個消息的同時,他幾乎握不住手上的武器,2988打了他一個耳光才把他從悲痛裡拖到緊張的現實中來。
「帕特!你醒醒!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給我拿好它!我們現在得帶上所有的人!先切掉這裡的電!」
還沒有黑透的夜色之中,2988抓緊了他的手,是的……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悲傷,找準機會臨時發難的2988已經齊集了所有能聚集的人,其他趁亂奔逃的犯人比他們的數量要大得多,這種情況對他們的行動即造成便利也形成阻礙。
每一區的犯人都向別的犯人傳信:「他們公開槍殺犯人,還把屍體也毀壞了……後來所有的看守都開槍殺人,這個地方已經瘋了!」
愈演愈烈的暴動一波波蔓延到整所監獄,獄長早已死於亂拳之下的消息更使犯人們興奮不已,至於當值的看守們,則被這措手不及的突然事件嚇暈了頭,最高管理人已死的事實令他們無心捍衛這個地方。掏出自己的槍也都大多是為了自衛,但只要一開槍就會引來瘋狂的堵截和追殺,監獄裡所有能拆的東西都被犯人們拆掉了,以此作為武器比赤手空拳要好得多,搶來的一部分槍械也被立刻投進這場戰爭中。有的犯人還開始到處放火,起火的源頭正是不久之前還十分平靜的餐室裡,只在短短幾小時內這裡就變成了地獄,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成為所有人的難題。
2988有條不紊的隨時改變著計劃,利用目前可用的一切條件帶著人慢慢撤離。切斷了總電源並佔領了控制室搗毀通訊設備以後,他帶著帕特和追隨者們移向生產區,準備搶幾部運貨的汽車衝出重圍。
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很好,他們的人也沒有大的傷亡,可是……到達生產區的同時,官方的後援軍隊也趕到了監獄外面,從這裡不斷傳出的、密集的槍聲早已驚動了市區,再加上四處起火的情況,根本不需要求援訊息就可以肯定發生了暴亂。
大批軍隊包圍了整個監獄,高呼投降的口號不斷響起,慌亂的犯人們四處狂奔,甚至相互誤傷,只有2988和帕特帶著的這批犯人還大致保持著冷靜。
「帕特……如果今天不能活著出去,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下地獄?」
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2988臉上還有未擦去的血跡,帕特一貫平和的表情也因為緊張和危險而略帶激動:「到了那兒……我會跟你一起懺悔,洛兒那樣的孩子才應該進天堂。」
「很好。那我就沒有遺憾了。」2988轉過身面對所有的同伴,以異常認真的語氣詢問他們:「你們現在還可以走,向那些傢伙投降應該可以保住你們的命。如果你們選擇跟隨我和他,要麼得到自由;要麼得到死亡。你們怕不怕死?」
「……怕……」
「……不怕……」
「我怕死……但我更怕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
「對!我也怕死……但要我在這裡腐爛而死……我寧願死在軍人的槍下。」
「……我沒有犯過罪,我根本不應該在這兒,我要出去!」
「……我們不想死,但我們更不想待在這兒……帶我們走……」
「……」幾乎一大半都說了話,但沒有任何人離開他們,實際上回到監房也是死路一條,就算僥倖留下一條命,加重刑期的必然結果也沒有人真的羨慕。
「好,我們繞到B區的車間,先換上那裡生產的衣服,然後回到這裡上車,從生活區的左側突圍。只要能擺脫追來的人,就立刻棄車分散,平民的衣服不會引來太大的注意力,即使碰到查問也不用驚慌。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
「……好,行動!」
經過漫長的兩小時之後,總共有五輛貨車衝出了重圍,一直跟在後面的軍車緊追不捨,到了三岔路口時又分為三路逃逸。
沒有機會對那幾輛車上的牢友說再見,帕特想探頭透過車廂門上的彈孔回望他們,身邊緊握著他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他立刻就反應過來而縮回身體。果然……才坐穩了幾秒種,耳邊又擦過一聲清脆的槍響。
祝你們好運……帕特只好默默的祝福那些前路未卜的人們,回想起衝出監獄的那個時刻,大家的齊聲歡呼似乎剛剛發生。閃耀著火光的監獄終於被他們甩在身後,那個奪取了無數生命的場所,在回眸的一剎那竟顯出幾分末路的壯麗,他日的廢墟卻是今日不可磨滅的經歷。
自豪和悲傷的氣氛並沒有維繫太久,追上來的軍車就開始瘋狂射擊,緊閉的車廂門被打穿了很多小洞,車裡的同伴有幾個中槍了。
就這麼一路逃著,沒有中槍的都盡力照顧那些傷者,乾淨的新衣服本來是留著備用,現在正好撕成布條拿來暫時止血,雖然效果並不是太好,也勉強可以起到一點作用。
身後的追兵終於越來越遠,也不再有隨時掠過耳邊的槍聲,帕特開始積極的照顧傷者,握著他的那隻手經常被甩開。每次都會聽到那個傢伙輕聲的抱怨,即使在極暗的光線中也能看到那一臉委屈的表情,這樣反覆了好幾次以後,那個傢伙更換了台詞。
「帕特……我受傷了。」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別妨礙我!有這麼多人受了傷,你快點幫忙。」
「……帕特,我沒有……開玩笑。」
「……你這個人!」
「帕特,我真的……受傷了。」
「……」帕特粗魯的回過頭來,正想罵上一句什麼,面前的男人就整個倒在他的懷裡。胸前傳來一股溫熱的濕意,他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就扶著男人慢慢躺下,只是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開始發抖。
「你傷在哪兒?什麼時候的事?你這個混蛋,怎麼不說出來!」
邊為男人處理傷口邊極力叫自己冷靜,帕特的手卻抖得越來越厲害,幾乎系不緊布條上的結,心緒亂成一團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帕特……你是不是……為我哭了?」
變得有些虛弱的聲音在耳邊輕聲響起,男人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手指撫上他變濕了的臉頰:「不要哭……我們自由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時候……」
「……有一會兒了……雖然我很高興……你為我哭……但是……你的眼淚……讓我很痛……」
「你哪裡痛……你要撐住……別死……不要死……」
「你聽我說……你去找一個人……他會為你安排一切……他叫……」
「我不聽,等你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沒有……時間了……帕特……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帕特很想叫出那個古怪的音節,喉頭卻像被什麼堵住了而無法發聲,只有眼淚不停淌落在胸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般痛恨自己。如果不是一直被人用身體擋住,中槍的那個人應該是他,這個混蛋……
哽咽著罵出了聲的帕特得到對方的一聲苦笑,越來越低的聲音充滿悲傷:「到現在……你都這麼……討厭我……」
「……不要死……你別死……你跟著我說:『我要活下去』……」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我……你如果真的愛我,就活著陪我!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你這混蛋……」
「……這還……差不多……我終於等到了……我終於可以……安心的……」
「不要說!」
「我……」
「閉嘴!」
「……」
「……你說話啊!你怎麼了?醒醒!醒醒……」
「……」身邊的人靜止了很久,才歎息著說出一句話:「我只是要說……我終於可以安心的留在這裡了。放心,這點傷死不了,沒有傷著要害。」
「你這混蛋!」
帕特難得有如此高亢的語調,憤怒的他幾乎想重重一個耳光打在對方的臉上,但手上沾染的鮮血是不可抹滅的真實,這讓他的心又疼又酸。深深呼吸了一口混濁而帶著血腥味的空氣,他總算平復了內心的怒火:「你說留在這裡,什麼意思?」
「呵呵……咳咳……我是說,我要留在你的身邊,你的這個混帳國家……盡量幫你……實現你的狗屁理想……不過……我不是為了什麼見鬼的和平……我只為你一個人……而已。還有……我可不會參加什麼反戰遊行……我只陪你打仗。」
「……我不需要。即使要打仗,也是我一個人參戰,跟你沒有關係。」
「……你又來了……真是的……我還在流血……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你到底想幹什麼?」
「呵呵……來嘛,叫一聲我的名字,我想聽……」
「qin……nia……這個發音很怪,我說不準。」在黑暗中臉紅的帕特慶幸沒有人看到他此時的表情,對方流著鮮血對他撒嬌的行為也實在很變態,更變態的是……自己居然會乖乖聽話,在以前的人生裡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秦……朗……」年輕的東方人用標準的中國話念出了這個正確的讀音,微笑著為對方解釋:「『朗』這個字,意思是有陽光的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