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巨自說了那句話,兩眼再不看雲晨,反向傲天道:「你跪下。」
傲天只得跪了,正要開口,嚴巨已歷聲道:「老實說,你與他可做了什麼苟且之事?」衣袍無風自鼓,顯已運足內力。
雲晨「噗」的一聲跪擋在傲天身前,大聲道:「我們清清白白,並無任何事端。」傲天在旁卻似驚異過甚,連話都說不出了,雙眼只是呆看著父親。
嚴巨冷笑一聲:「清白?你這種妖孽還在說什麼清白?你短刀門自甘墮落便罷,還要來害我的兒子……」語聲稍停,又對傲天逼問道:「你說,到底有沒有?」
傲天無意識的胡亂搖頭。
嚴巨臉色稍微平緩,冷冷道:「我料你也不敢……你年紀尚小,一時糊塗也是有的,幸虧並未鑄成大錯。只要除了這個妖孽……」說至此處,突然一掌高舉,便待劈下。
雲晨早有預料,緊緊閉上了眼睛,心中毫無畏懼,只是想著:「傲天他可會記得我嗎?便是忘了我,我也不會怪他。」
掌風刮面,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千鈞一髮之際,身子卻被遠遠推開,傲天竟擋在他身前,硬接下了這一掌。
這一下變化倉促,嚴巨待要撤下掌力,哪裡還來得及,勉強收回兩、三成內力,但已有大部分打在傲天身上。收力過急,反噬自身,連帶他自己也受了輕傷。
饒是傲天根基甚強,也耐不住父親使出大半功力的這一掌,瞬時胸口劇痛,鮮血狂噴,雲晨手腳並用的爬過來,將他扶起,眼中淚水涔涔而下——本以為從此不會再流淚,現下卻怎能忍得住?
傲天掙扎著對父親說道:「……我……我與他確實只是好友……」
嚴巨此時週身氣息翻湧,又兼氣怒之極,聽了傲天的話卻只氣得更厲害:「你不惜以身相替,只為護著這個妖孽,你!你還敢說這種話!」強提起真氣走向雲晨,已下了決心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
傲天還要阻擋,哪裡能動得了?只得急對雲晨道:「……你……你快走!」說完這句話已是精疲力竭。
雲晨緊緊靠在傲天身旁,殊無逃走之意,低聲道:「得你為我如此,我死而無憾。」這句話聲音極小,傲天此時根本聽不見,以嚴巨的耳力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直氣得渾身抖動,恨不得把這妖孽劈成碎片,一伸手便抓住雲晨衣領,將他提起,另一隻手已扼住他脖頸漸漸用力,竟像要活活扼死他。
雲晨只覺頸間越來越緊,意識迅速模糊,腦中空白一片,眼前所有的景象即將完全消失。
嚴巨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眼見雲晨似是沒了氣息,臉上泛起猙獰的笑意,傲天不斷叫著「爹,快鬆手!」的聲音只令他更加用力。
正在此時,突然出現了一隻手,一隻指節纖長,形狀優美的手。
這隻手在嚴巨背上輕輕一點,嚴巨便鬆開了雲晨,並且倒在了地上。
一個全身批著黑紗,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人悄立在嚴巨身前,明明在笑,聲音卻比冬天的雪還冰冷:「嚴巨,我總算等到了今天!」
雲晨軟倒於地,不斷咳嗽,神志卻慢慢回轉,模糊的視線中望出去,那人從背後抽出一樣兵器,身若刀形,只是薄得彷彿透明,卻在這暗室之中亦是光華流轉,刀尖斜指嚴巨身上,懸而不落。
「嚴巨,我要好好想想,從什麼地方開始割,你說呢?……可不能一下兒就死了,起碼要痛上幾天才死透。」那人的話說得很慢,每個人都悉數聽入耳中,但覺一股深深的怨毒之氣直透骨髓,傲天剛為雲晨擔心不已,此時更為父親急得快要暈去,雲晨見他如此,奮力爬至嚴巨身前,向那人道:「求你別殺他!」
嚴巨雖身不能動,卻冷冷道:「滾開,我不要你這妖孽討好!」眼睛只盯著那人,沉聲道:「我與你到底有何怨仇,還請說個明白,若確有不義之處,只管取我這條命去……但無論如何,閣下這暗箭傷人之舉,未免非君子所為。」
那人聽了這些言語,竟狂笑起來,手中那柄薄如蟬翼的刀「嗤」的一聲輕響,便在嚴巨身上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見刃即入,甚是詭異。
雲晨大驚,對那人使勁磕頭:「這位大俠,還請罷手!」
那人驚異的看他一眼,冷笑道:「你並無半點武功,年級又小,他卻執意殺你,這等行徑,難道便是什麼君子所為?你還要為他求情?」哼了一聲,又道:「天下間偏有這麼多笨蛋上當……你道他是好人嗎?」
說著手中長刀又是一劃,嚴巨身上便再多一個血口。嚴巨忍痛一聲沒發出,一邊的傲天卻慘叫著往這邊爬,眼見父親被此人像貓戲老鼠般的折辱,怎麼還受得了?口中嘶聲道:「你……你住手……要怎麼樣便衝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