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沃克爾害怕他的孩子們。幾個月來,自從那場不幸的事故以來,他都為他們感到擔憂,但是這有所不同——不是很迅速的變化、而是那種逐漸的,一天早上突然被意識到:已經發生了。
他和麗莎過去一直對他們傑出的智慧感到如此驕傲…
他說不出他發現他們中哪一個更讓人不安。從邏輯上說,它應該是瑞克,就因為這次事件改變他的方式。他沒有留下明顯的傷痕,但是卻造成了不容否認的損害。要麼是直接地,是創傷的影響,要麼是間接地,讓他看到他母親已可怕地死去,證明是不可能平靜接受的。
但是在很多方面,年長兩歲的凱利更讓他擔心。她一直保持的鎮靜也有令人煩惱的地方:尤其是她照顧瑞克的方式,因為他表現出對這個世界沒什麼興趣。對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來說,這樣有條不紊、這樣的沉著鎮定不太合適:早上叫醒她的弟弟,確保他穿得整整潔潔,按時吃早餐,安排他們怎麼回家,因為儘管保羅可以在去上班時順道送他們去學校,但在他們放學時他還在上班。大部分時候他們坐公共汽車回來,偶爾坐住在附近的許多父母中的一個的車回來,他們都對麗莎的死感到震驚…原則上說,這是個很好的安排;正如他的朋友們經常提醒他的那樣,這意味著他還可以保留他原來的工作,甚至還可以不時地加點班,一點也不用擔心。
但是他一直都在擔心。現在他已經發展到更甚於那點了。他已經慢慢習慣了瑞克常常心不在焉的感覺,但又不是完全聽任它支配。這個男孩毫不反抗地去上學,堅持上完那些課,也許還在汲取那些奇怪的信息。但是一回到他的房間裡,他就會坐在那兒,晚飯前和晚飯後都這樣,除非凱利哄他去看電視、坐在他的計算機或他的遊戲控制台前,也許是一個裝得滿滿的遊戲,更經常的是看著它自動地移動顯示,表情是——這個詞是保羅幾個星期前想到的,比其它任何描述都更貼切——厭煩。厭煩得他似乎厭倦了他還能記住他過去經常操作這些昂貴的小玩意兒,不去回憶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才讓它們運轉。有一段時間,保羅主動提出作他的遊戲搭檔,但都被他冷漠的挫敗壁壘擊退了。
每個週末他都尋找一些刺激因素,希望有可能喚醒他兒子休眠的個性。比如開車去看比賽、表演或遊覽城外的旅遊名勝。儘管這次凱利要求去逛一條商店路時,他很高興地答應了,因為他感到她應該讓他為她買一些更時髦的新衣服,和她學校的朋友們保持一致。但是結果毫無收穫;她堅持買了一些式樣平常、低廉實用的衣服。
然而,結果還是有所補償。繼續去超級市場前他正在兩次逐項核對下個星期的雜貨清單,這時凱利——穿著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她會一直這樣穿,一直到該換成毛衣、牛仔褲和靴子的時候——回到他這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爹地,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
立刻地:「瑞克在哪裡?他為什麼沒和你在一起?」
「那就是我想你看的東西。看。」
孩子就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站在商店路的一個展覽前,這是保羅沒想到要去的地方。
但是我為什麼就沒有想到玩具呢?畢竟,不管怎樣,他又變成了一個孩子…
趕緊跟著凱利,他在想是什麼突破了那層冷漠的盔甲。一定是很特別的東西,因為除了有很多小孩子聚集在這裡以外,還有差不多一樣多的成年人、甚至青少年,他們一般對一些小孩子氣的東西,是不屑一顧的。一個微笑著的推銷員正在展示他的那些商品的本領。
而且它們也確實有些本領。
它們在一個用明亮的彩色字母寫成的「思考者玩具」的拱門下表演。展示的一部分是模擬一個現代化城市的街區,有鱗次櫛比的大樓;另一部分是模擬一個中世紀的城堡,有城堡主塔、護城河和幕牆;還有一部分則是冰封的海岸線,周圍是小型的波浪。在所有這些上面,是正在漫遊的小機器,有些有車輪,有些有手臂和/或腳,有些有觸手,有些有鉤狀物和吸盤,用來把它們自己拖上懸崖、樹木或者陡直的牆。有時它們會來到一個既不能越過也不能穿過的障礙,於是,好像是出於它們自己的意願,它們就到展示邊上一堆混雜在一起的各種各樣東西處,拆開它們的或其它的現在的配件,插上替換物的插頭接通電源,重新開始巡遊。看到一個特別有獨創性的結構時,比如說一個雲梯,旁觀者會不時地拍手、大笑。另外還有一組電視屏幕顯示它們能進行的其它活動,保羅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一起都被強烈地吸引住了。
「對不起。」
一個躊躇不定的聲音。推銷員把他的燈束的範圍調到最寬。
「假設你把這些東西換一換。」
瑞克?可能是…是的,是瑞克在說話!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你是指把這些東西移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它們也會一直保持正確的方向。它們在瞬間就能瞭解情況。比如說——」他伸出手拿了一把備用的零部件,然後查看。
「噢,孩子,你能做到。把它們隨便扔到什麼地方。撞上這些零件時,它們會辨認出來,記住它在一個錯誤的地方,把它收集起來,送回貯存處,你會看到的。」
這些小機器就如預言所說的那樣在表演,瑞克看得全神貫注。同時這個人繼續講話招徠生意,而兩個漂亮女孩站在一個信用卡讀出器邊,期望有人馬上會買。
「但是你所看到的只是思考者玩具能做的事情中的一點點!你會從這裡的屏幕上發現更多,還有我們的全色廣告印刷品。」根據暗示,女孩展開耀眼的廣告傳單,就像特大號的撲克牌一樣。「你能發現如果有了思考者玩具在身邊,生活會增加多少樂趣、多少滿足,對成年人也是如此!要你的思考者玩具為你接電話嗎?順便說一句,那還包括電視電話,有一百多種聲音和身份。你自己編輯或者用提供的也行。要你的遊戲控制台或計算機準確地用你喜歡的夥伴的風格來和你交手,在他或她不在場時?容易!只需要錄下一個你們以前一起玩過的遊戲的樣本,你的思考者玩具會分析和複製任何人的風格,達到和超過大專家的水平。想把你的計算機和你的立體聲系統、立體聲系統和電視機、電視機和電話一體化嗎——這樣你就能打電話回家,告訴錄像系統錄下你剛剛才得知的一個節目。你的電話和你的炊具、你的微波爐、你的冰箱?它都會為你做到!至於兩個或更多的這種小夥伴能做的事,那簡直令人咋舌!一起工作的兩個思考者玩具能打開冰箱或冷藏箱,閱讀儲藏食物的標籤,或者如果沒有標籤,就把它顯示在電視電話上讓你來識別,然後定位到你指明的食譜上,準備好等你回家。如果需要相同質量或者質量更好的可供選擇的原料,也會找出替代品。思考者玩具能從很難對付的地方找回東西。它們不知疲倦、不引人注目地打掃清潔。在不需要時它們會藏在角落裡,一聽到叫它們的名字,會立刻恢復活動。不需要把它們連接在電線或電纜上,儘管這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它們就像手提式電話一樣交流,有超聲,也有紅外線的——」
「喂!」有一個聽眾大聲叫起來,「如果它們能做所有這些事情,為什麼還叫它們玩具?」
「它們只是用來玩的;」是一個很溫和的回答。「很多人在他們的生活中缺少休趣,思考者玩具就是設計來把樂趣帶回到生活中來的!而且…」他降低了聲音,用一種很機密的口氣,儘管這個小圈的每個人仍然能聽清每個音節。「很坦率地說,我們公司過去打算推出一種家庭模式,你們也許會把它叫作一種更樸實的設計,只是用來做一些枯燥乏味的事情,比如說房子周圍的清掃工作。但是接著這種新的小東西出現了,這種最新、最複雜的型號。我們發現我們可以把所有這些特色都裝備上去,而且…好了,我會讓你們知道這個秘密的。思考者玩具的工作如此出色,很多人為他們的孩子買了,結果最後是自己在用,所以他們不得不回來再買一個,知道嗎?」
他亮出一口保護得極好的牙齒,幾個人因為他很有吸引力的炫耀而暗自一笑。
「當然,」他補充道,「省去你跑這第二趟也很有意義。這些年輕的小姐會很樂意地向你們展示我們的雙份包裝,可以淨節約15%。當然,所有的思考者玩具都是保證質量的。」
「爹地,』凱利低聲說,「你會為瑞克買一個嗎?」
這些東西並不便宜,尤其是加上所有用來保證允許它進入任何房屋和公寓的任何地方的全套配套零件。然而,看見瑞克自從他從醫院回家以來第一次表現出的生氣…
他還沒有花掉他為麗莎買的保險,本打算等到孩子們到了上大學的年齡時再用它作一次投資。但這是特殊情況。在瑞克不再是表露出他通常的冷漠、而是仔細地饒有興致地挑選可任意選擇的附件時,如何特殊就變得尤其明顯了。保羅收好他的信用卡時,他的心自從他的妻子去世以來第一次感到輕鬆。
「你中了什麼魔法了?」卡洛斯-哥麥茲在他們午飯休息見面時問他。卡洛斯是這個公司的計算機部門經理,作為人事主管的保羅和他有很密切的工作關係,但是他們被聯繫在一起最主要還是因為貝利塔-哥麥茲曾經是麗莎的一個好朋友,而且在這次悲劇發生以後,給予了很多的幫助。她經常開車送瑞克和凱利從學校回家。
「你是什麼意思?」
「你看起來興高采烈,像變了個人似的。」
保羅向他解釋了,還把他口袋裡的一些思考者玩具的推銷傳單給他看。看了看這個,卡洛斯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我過去就聽說過他們在開發研製這種類似的東西,但是我不知道它已經面市了。而且還是為孩子!它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保羅眨了眨眼。「什麼讓你這麼肯定?我還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對。事實上剛好相反。凱利這麼急於幫助瑞克有所好轉,這是她得到的第一個真正的機會。他們接通這個小玩意的電源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它起個名字,最後他們定為母親公爵。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瑞克表現出高興的跡象,自從…噢,最近。但是我發誓我聽見他輕聲笑了。
「然後他們開始著手試驗指南上的一切。我不得不把他們的晚飯送到瑞克的房間去,最終在午夜時成為昏昏欲睡的父親。今天我又讓他們呆在家裡,沒去上學,只是一次,因為…噢,因為它給我的兒子帶來的變化。」他的口氣聽起來幾乎是好戰的。「而你馬上就下結論說有不對地方?我認為它是極其正確的!」
「冷靜一些,」卡洛斯歎了一口氣。「我並不是從你的孩子的觀點來說它有什麼不對,我是從他們最初打算這些東西做什麼的角度來說的。也許對家庭作用來說,它們很不錯。但是對自動駕駛一架航班或者控制一家工業化工廠來說,就沒什麼用處。」
「你以前聽說過這種操作沒有?沒有?那麼是什麼讓你這麼肯定?」
「只是一個思考者玩具能做的類似的事情,靠它自己或者和其它的聯結在一起。保羅,像那樣的一個小東西完全不是為玩具市場開發的品種。」
「在冷戰中,蘇聯人不是也購買了為拉斯維加斯製作的遊戲機嗎?因為那樣他們才能插手電子產品,否則就是被禁止的。」
「是的,但那不是完全的玩具。賭博市場以十億美元的規模在運轉。而玩具市場中哪怕是最風行的產品也是一個季節出現,另一個季節暢銷,下一個季節就逐漸消失了。也有例外,就像芭比娃娃。但是你最近見到過一個胡椒籐玩具嗎?或者一個船長殼嗎?因此我不禁會奇怪這些東西預期的用途是什麼。我想我會到處去問問。我可以留下這個嗎?」他輕輕拍拍廣告傳單硬硬的彩飾紙。
保羅聳聳肩,點點頭。但是他對卡洛斯感到生氣。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一直感到無休止的擔心;以為它終於結束了;現在發現自己又有了一個理由再次感到徹底擔心了。
到家後他看到凱利一個人在廚房裡,為準備晚飯除去食物的霜,他就更加的警覺了。
「瑞克在幹什麼?」他問,「別告訴我他已經對母親公爵感到厭煩了!」
正在使勁地扯一個太緊的塑料蓋子,她搖搖頭。「沒有。只是我們已經做過了指南上所有我們能做的——需要一些額外的連接器來聯接廚房,比如說爐子和烤箱。他沒把它們整理好——而且…噢,你最好自己去問他。走了一半他就擺脫我了。噢!」——這時頑固的蓋子終於脫落下來了。
「他會比那更早地擺脫我,」保羅歎了口氣,朝他兒子的房間走去。
這個男孩沉思地坐在他的計算機前。母親公爵蹲在鍵盤旁邊,更準確地說是它的軀幹,沒有附件。屏幕上是一些謎宮似的彎彎曲曲的線條。
「電路線圖?」他沒有把握地問道。
「嗯—嗯」沒有回頭看。
「出什麼問題了嗎?凱利說你能做指南上的一切,除了那些需要特殊部件的。」
「嗯一嗯」
「所以—嗯—你在操作自動診斷嗎?」
「盡量做,我不能讓它正常運轉了。」
「吃午飯時我和卡洛斯-哥麥茲談過,你認識的,我們的計算機部門經理,他好像對這些思考者玩具很感興趣,把它拿給他看看,看他能否幫個忙,怎麼樣?」
「不。」這個男孩的語氣裡第一次——自從事故以來,他父親能夠記起的——帶著一種決心。「我認為我知道什麼地方出問題了,而且我寧願自己修好它。」
他很費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似乎他已經在那兒坐了一整天了。
「我餓了,」他加了一句,「凱利在準備什麼?聞起來不錯。」
在跟著他下樓前,保羅不得不等了一會兒。他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
第二天凱利說她想去上學。瑞克不想去。他想接著把問題解決,而且認為他能做到。不願努力去和他爭辯,因為這也許會讓他上班遲到。保羅強求他答應第二天一定會去。他很驚訝而且很高興地看到思考者玩具出乎意料地出現在早餐檯上,有准人類的外形:兩隻手、兩條腿和一個腦袋,還舉起手敬了一個漂亮的禮,大聲說道:「是的,將軍閣下,先生!」
他的兒子過去經常開這樣的玩笑,在還沒有…
在車裡,他希望凱利的超然態度也許會有所緩解,但是並沒有,車在她的學校門前停下時,他鼓起勇氣說:「買母親公爵似乎是一個很明智的主意,嗯?」
帶著她習慣性的不正常的嚴肅,她聳了聳肩,「這樣說還為時過早。」
她走了,也沒停下來和他吻別。
儘管那也成了固定的模式了。
卡洛斯今天沒有在辦公室——出差去了,保羅得知是去審驗一批間接地廉價出售的貴重貨物。賣方,一家破產的武器公司,曾是冷戰結束的受害者。他決定在家裡給他打電話,如果瑞克還沒有解決他的問題的話。兩天不去上學已足夠了。
而且,當然,如果母親公爵真的出了什麼毛病的話,他還可以去退還他——它——星期天去,保證書上說明的。
但是,他一進家門,凱利就宣佈不會有那個必要了。很高興,又對他的兒子感到有些自豪,在這次事故前他就曾是個真正的計算機能手,好像終於恢復過來了。他朝樓上走去。
「瑞克!凱利告訴我你已經解決這個問題了,」他親切地說。
「嗯一嗯。」屏幕上佈滿了和昨天一樣的線條,但是這一次這個男孩正在用他的鼠標,好像處在繪畫狀態。在這裡畫上一點,那裡畫上一點,讓計算機把它們連接起來。
保羅猶豫了一下,知道他對計算機的理解遠遠趕不上他的兒子,但是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問道:「你在修母親公爵嗎?」
「是的。」
「我以前不知道你能,我是說,靠你現有的這些工具。」
「他是那樣被設計的,在場內被修好。」
「場?」
「商店外面。在那裡它真的是一個密集的集成電路塊,你可以用相當小的電流給它寫東西上去。令人驚訝。當然,重新給它編製程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沒有一嗯一那樣做?」
「沒有,只是在整理它,排除一些沒用的東西。」
「那麼你發現是什麼確實有問題?」
瑞克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
「它被破壞了,就像我的大腦…噢,我餓了。」
他們吃完飯以後,他把他的盤子拿到洗滌糟處,宣佈,「好了,如果我早上必須得去上學的話,我最好確保母親公爵百分之百的沒問題了。再見。」
躊躇了一下,凱利的情緒有所緩和,足夠讓她作出讓步,「我認為你是對的,你說的有關母親公爵的話。」
那是她準備好能到的最遠地方,但是保羅在很長、很長一會兒以後度過了他很輕鬆的一個夜晚。
十點半左右瑞克斷定他已經滿意了,打著呵欠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沖了個澡,很平靜地上床睡覺了。凱利也決定這麼做。在她上樓時,傳來一聲輕輕的匆忙奔跑的聲音。
「什麼聲音?」保羅大聲問道。
「母親公爵。當然,這個時候他相當的警覺。你也要上床睡覺了嗎?」
「過一會兒。我想給卡洛斯打個電話,看他是否已經到家——等一會兒!我需要把回答機像平時一樣設好呢,還是編好母親公爵的程序來接通它?」
「最好別那樣做,」思考者玩具回答了。它正停落在欄杆的起柱上。「我能起它的作用。用一部最近的電話,調整好往外發出的口信,符合目前的形勢,我會記住你們除了週末以外平時的就寢時間和起床時間,但我另外還能在這幢房子沒人的任何時候接聽電話,告訴對方你們可能在什麼時候回來。告訴我你們是否願意改變這些參數。順便說一句,我還能操作調製解調器和傳真機,根據電話來重新設置你的錄像系統的程序——但是你們看過小冊子了,至少我希望你們看過。」
「你忘了提到,」凱利低聲說道,「我們把你設置好了,讓你的聲音聽起來像我、或瑞克、或爹地、或唐老鴨,根據打電話者想和誰談話來決定。唐老鴨那個聲音是專為電話遊說者準備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爹地,他剛才用的聲音是我們所有人的三種方式的混合。我告訴瑞克它會有些合適。」
一時保羅感到大吃一驚,接著他笑了一下。
「母親公爵,我認為你就要成為沃克爾家的一個獨特的寶貝兒了。」
他伸手去拿電話,他們只有普通的這種。電視電話仍然十分昂貴,即使在思考者玩具的廣告中,製造者們顯然想當然地認為如果你能買得起這一件,你就一定能買得起另一件。
過了一會兒,貝利塔-哥麥茲昏昏欲睡的聲音在他耳朵裡響起。
「不,保羅,卡洛斯還沒有回家。他打電話來說他已經商定了這筆交易,他們都到一家飯店去了。要他給你回個電話嗎?」
「不用告訴他,這可以等到明天上午。孩子們都睡覺了,我也馬上要去睡了。晚安。」
「我已經上床了。晚安。」
後來,傳來電話鈴極其微弱的嘟嘟聲,很快地一下被切斷了,幾乎聽不見。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打呵欠的聲音:「喂?」
低聲地:「保羅,我是卡洛斯。很抱歉這麼晚打電話給你。我盡量長話短說,但你必須聽聽這個。恐怕我得壓低聲音說話,貝利塔已經睡著了,我不想吵醒她。」
一次深呼吸。
「在今天我去的這家公司,我們就價格達成協議後,我留下來和那些我主要打交道的人一起吃飯。我碰巧問到他們是否知道有關思考者玩具的事,結果我找到了很有用的東西。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些小東西不是為玩具市場開發的,即使這些玩具能夠做家庭用品的雙份工作?好了,我在的這家公司過去在冷戰時期曾生產過武器。這個人說他認識是誰製造的,儘管他不願說出名字,但他告訴了我他們的生產意圖是什麼。陰謀破壞!把它們安置在敵人陣線的後面,或者撤退時留下它們,它們活化後就開始破壞碰到的任何東西。首先是電子產品,當然——它們有內裝的干擾功能,但是它們還能引起火災,損壞化工廠的軸承、旋開關閉的閥門,甚至鬆開鋪在樓梯上的地毯的平頭釘,這樣人們會摔斷脖子…它們應該是已經被改造得無害的,一種失去活性的程序。但是和我交談的這個人說安全保障是很糟糕的,你可以在一小時內規避它,或者更快,如果你讓它自動化工作的話。在網絡上消息已經傳出來了,你想猜猜誰來買嗎?大老闆的右臂,他就是希望摧毀黑市交易的人,還有為了女性行為舉止的伊斯蘭教聯盟,和被害者的選擇者,和——糟糕,我想我還是把貝利塔給吵醒了。上午再和你談。再見。」
聯繫中斷了。
接著,母親公爵繼續干它合適的工作,瑞克恢復它的自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對不起,貝麗塔——我不是有意吵醒你。」
「沒關係,我沒有完全睡著…這個時候你在和誰講話?」
坐在床邊脫他的鞋。「保羅,保羅-沃克爾。我知道了一些有關那些思考者玩具的事,不能等到早上再說。」
「如果那麼緊急,你為什麼不在車上給他打電話?」
「他家的電話沒有入冊,我也沒有把它存入汽車存儲器裡。」
「噢…」貝利塔拚命想睜開眼睛。接著,突然的一驚:「你是指什麼,說它不能等到早上?無論如何,現在不得不這樣了。是嗎?」
卡洛斯,正在解開他的領帶,停下來看著他的妻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停了一會兒他說道。
她強迫自己靠著枕頭坐起來。「你在和他的回答機通話,對吧?」
「不!我在和保羅說話——」
「但是大約十點半時他打電話到這裡問你是否已經回家。我告訴他還沒有。他說孩子們都已經睡覺了,他也要去睡了,什麼時候知道過他忘了設好他的回答機嗎?」
卡洛斯看著她。「但是我知道他的口音!他從來沒變過,我一定聽過一百遍了…噢,上帝。」
「怎麼了?」貝利塔現在已經因為警覺而全無睡意了。
他很快從衣服裡拿出思考者玩具的廣告。「是的,我是對的,」他咕噥著說,「他們能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在電話裡模仿他們主人的聲音。」
「你是說進行談話,還能騙過打電話的人?」
「不,那是圖靈測試,還沒有機器能通過。但是它能利用伊麗莎原理。那是以前的時候的事,但現在仍然在運用,而且肯定能夠愚弄人,尤其是在他們處於壓力下和放鬆警惕時…利塔,我必須得去看看沃克爾一家沒出什麼事。」
「但是他們為什麼會出事呢?」
他告訴了她。在他還沒有說完之前,她就下了床,匆匆穿上她能抓到的衣服。
凱利和瑞克穿著睡衣,光著腳,手拉手站在他們的房子前面,等著,聽見一輛車開近,他們沒有理睬,仍然有一些人甚至在這個時候回家。他們藏在一叢灌木的陽影處。
就在卡洛斯剎車時,從廚房那裡傳來了一聲微弱的飛快移動聲,廚房的一部分在盥洗室下面,但大部分在保羅的房間下面,那曾經是他和麗莎的房間。接著是一道橙色的閃光和僻僻啪啪的聲音。這幢房子主要是用木材建成的,後來被確定是母親公爵鬆開了丙烷汽缸的閥門,點燃了洩漏出的氣體,這是設計好通過讓它的電源組短路來做到的。
閃光也暴露了兩個孩子。
「瑞克和凱利在外面幹什麼?保羅又在哪裡?」
「別作聲!」卡洛斯狂亂地解開安全帶。「大聲摁喇叭!盡量叫醒每個人!拔911!」
「卡洛斯,別幹傻事——」
但是他已經向門廊衝去。凱利和瑞克認出了他,似乎在皺眉頭,嘴裡還咕噥著什麼。心裡萌生了懷疑,但是他來不及了,急忙伸手去開門。
門是鎖上的。懷疑就像裡面的火勢一樣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強烈。但是他沒有更多的時間。為了安全,他在車裡一直放著一個棒球棒,他跑回去拿上。就這樣武裝起來,他打碎了門邊的一個玻璃嵌板,設法夠到了裡面的鎖。
到這時,外面的汽車喇叭已經劃破了夜晚的寧靜,燈都打開了,窗戶也砰砰地打開了。卡洛斯發現廚房門是開著的,砰地關上它,這樣就在熱氣和煙讓樓梯不能通過之前,為他贏得了寶貴的幾秒種。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上去。
前門不是唯一被鎖上的。
懷疑接近肯定,但他仍然沒有時間了。他打破了很薄的門的側壁,發現保羅正昏昏欲睡地走近窗戶,他也是被喇叭聲吵醒的。他趕快拽著他下樓,跌跌撞撞地衝進花園。……
只過了幾秒鐘,就像一條龍吐出的一口氣一樣,汽缸爆炸了,炸開了這幢房子所有的門和窗戶,火焰從保羅房間下面的天花板處冒出來。
遠遠地但是很快就接近了,警報器尖嘯著。
保羅摔倒了,嗆了一口煙,但卡洛斯盡力地站住了。大口喘著氣,他發現自己面前站著凱利和瑞克,他們板著面孔、灰心喪氣的樣子。他低聲問道:「你們事先都知道,是嗎?」
無動於衷。
「保羅說你們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在網絡周圍查尋,你們一定就是這樣發現的。我想在市場上展示的思考者玩具一定經過了相當廣泛的廣告宣傳。就像那個人說的,應該用來保證這種小玩意無害的保護很容易被解除。」
他往後退了一下,手放在臂部上,沒有理會貝利塔,她顯然想對這些孩子嘮叨一通。儘管保羅已經搖搖晃晃地重新站起來,他也幾乎沒有注意到。在他的朋友還沒開口之前:
「但是為什麼?」他懇求道。
孩子們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瑞克聳了聳肩。
「當時他在開車。」
接著貝利塔的堅持要求再也不能被忽略了。
保羅-沃克爾很害怕他的孩子們。
正如那六個字說得很明白一樣,他有充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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