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大,摔進灑水管線埋設工程的洞裡頭,只有腳扭傷,只是,卻賠上了一支手機,因為被她壓壞了。
"以恩,比較不痛了吧?要不是他學過推拿,我看你的腳可能毀了。"梁思鳳說。
幾個小時前,天暗了下來,卻不見那個說要四處走走的粱以恩回來,要不是她的男人忽然想到園裡有工程進行,要不然這個丫頭可能還要趴在洞裡好久。
"沒那麼嚴重吧,不過是扭到。"梁以恩看著自己包紮著傳統草藥的右腳躁。
"起碼要兩三天,不過要全部沒感覺可能要超過一個星期,不好好照顧它,以後會有後遺症,像風濕什麼的。"男人說。
"啥?兩三天?那我……"
那她來這裡不就白來的!該不會要她待在屋子裡"休養"吧?梁以恩瞪大眼睛。
"嗯,照你這麼說,那她還是多休息比較好。"梁思鳳道。
"是啊。"
"那你說去那裡的路好不好走!"忽然轉變話題。
"有點坡度。"男人只能順著問題答。
"這樣不是很勉強?而且還要幫忙背一些有的沒的,唔,好重!"梁思風調了調那背在身側的小冰箱。
"東西可以全部讓我背,不過她的腳……"
聽到這裡,粱以恩已然受不了了!他們兩個是在唱雙簧是吧?要走不走,杵在她面前拚命說風涼話!
"你們要去就快去。"一個背冰箱,一個拿釣桿,說是要去看螢火蟲兼釣溪蝦,結果在她面前磨了也有三十分鐘了!
"真的嗎?你不會生氣哦?"梁思鳳頓時露出狐狸般的奸笑。
"你覺得呢?"嘴角抽搐。
"我覺得你當然不會生氣,因為生氣的人是豬頭。走了走了!"轉身挽住男人,推著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門,倒是男人忽然停下腳步,並對著粱以恩說。
"如果無聊,可以看電視,不過沒有有線頻道,要不然我的筆記型電腦可以上網,手機GPRS上網你會操作吧?就是……"
男人開始鉅細靡遣地交代著手機上網的步驟,若非某個沒義氣的人一直在旁邊跳呀跳地,搞不好他還會直接開機來個現場教學。
"唔,謝謝,我大概懂了,你們可以走了。"再不給個結尾,今天晚上和某人同床睡覺,肯定會被偷捏。梁以恩自忖。
"走嘍走嘍!"
對梁以恩眨了眨眼,梁思鳳挽著她的男人出了門。而隨著他們愈來愈遙遠的笑語,屋外傳來的蟲聲是愈來愈明顯。
那聲音唧唧唧地,聽得人愈來愈覺冷清寂寞。
寂寞?
唉,怎麼會讓這兩個字找上你呢?梁以恩。以前一個人不都過得好好的,才半天不見他,你就……
想著想著,居然就拿起桌上的手機,習慣性地按按鍵,只是按完之後沒撥號反應,這才發現手機早就壞了。
"可惡!"想打給他,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還是等回去再說吧。
將壞掉的手機扔到一邊,她站起來半走半跳地移動到那放著筆記型電腦的辦公桌旁。
拿來男人大概只用來上網的筆記型電腦,而後摸了老半天,終於連上線。
很巧,電腦裡有著她慣用的對話軟體,於是她開了軟體,然而等對話框出現,她瞧見有個人掛在上頭。
是純情,那個和她聊過區區兩次,加這次第三次的男人。
"有人在家嗎?有的話請回答。"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傳訊息,只是運氣似乎沒那麼好,因為對方沒有回應。
也許……在忙吧。不知怎地,梁以恩居然有點失落感,因為不管是誰,現在的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十分鐘過去,對方仍是毫無動靜,原本打算放棄,不過就在她想關掉對話框去瀏覽其它網頁的同時,純情回傳了訊息。
"對不起,我在忙。"他說。
"忙?那方便聊天嗎?"有點好笑,看見他回訊息,她竟然誇張地鬆了一口氣,就好像迷途的人找到出路一般。
停頓一下,他回覆:"你有很多心事對吧!"
"你又知道??"
"有種人,平常不會主動,只有在碰上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時,才會主動找人。要聊什麼,聊吧。"
這男人……唉,真是敏銳到極點。既然他都這麼直接了,那她再裝下去也就役意義了,反正他倆沒有利害關係,可以很單純、很單純地聊聊。於是她辟哩啪啦地敲上:
"雨果說:人會誕生兩次,一次是呱呱墜地的時候,另一次是愛情來臨的時候。我以前根本不信這種文謅謅的屁話。"
"那麼現在呢?"
"還是不信,我只承認我是改了一點點。"
"))"是個微笑符號。
"笑什麼?"
"你和她很像,都是死鴨子。"
"誰?"
"某人。"
"你的愛人就愛人,什麼某人!難道承認愛一個人有那麼難嗎?"她吱道。
"你不也是?"
她不也是?"哈!是啊,我確實是,如果……我還有機會,也許我會改掉這個習慣。"改掉死鴨子嘴硬的習慣。
"如果還有機會?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某個男人傷了你的心?"
咻!一箭穿心!莫名地,梁以恩隱隱有點心痛的感覺;而那感覺並非源自於被人猜中心事,而是因為他講的正是事實。
"還要聊嗎?我不勉強你。"因為屏幕上久久沒有下文,所以他問。
"是我找你聊的,沒有什麼勉強不魁強。我……其實是有點傷心,但是我並不能確定,這傷心是不是自己找來的。"
"怎麼說?"
"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一起。"
"他和別人上床?"
"上床?沒……沒有,我沒看見,我只看到他們同處一室。"隨著對話,那早上的畫面又浮現眼前,她的心不禁又揪緊了。
"那你有當場把情況弄清楚嗎?"
"沒有,那時我情緒太激動。"
"那他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不,是她根本還沒給他機會說。
"是什麼也沒說,還是你根本沒給他機會說?"
純情以相當快的速度打上這排字,而那也看得梁以恩額上一把汗、背上一陣涼。
"我……"
"跟他談。"
"什麼?"
"也許只是個誤會,跟他談。我在線上,有什麼問題問我,我決不偏袒男人。"
他是說,要讓她線上諮詢嗎?"可是……"
"你應該不是個會怯懦的女人。"
啥?這是在激她嗎?"不是啦,我的手機壞了,沒辦法打。"
"借口,難道沒有室內電話嗎?"
哇,還說不偏袒男人,連口氣都變了。"你那麼凶作什麼?我欠你喔!"皺著眉頭用力敲鍵盤,就好像對方人就在她面前似的。
沉默一會兒,他道歉:"抱歉,我太激動了。"
"你是比我還激動,要不是我不認識你,我會以為你根本和康睿有掛勾!"
"誰?"
純情這麼一問,粱以思才知道自己打字打得太快,洩了底。"沒什麼,只是某個大扁的傢伙。"她說。
* * *
某個欠扁的傢伙?
網路對邊,康睿的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敲不動下一個字。
原本"甜心"和他提起她遇到的狀況時,他還覺得跟自己遇上的情況相同,進而不知不覺將自己的情緒置入談話之中,但是……
"哈!"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康睿先是不太能夠置信,但是等回過神,便忍不住大笑出來,並頻頻用力拍著大腿。
天下居然有那麼巧的事!甜心就是以恩?呵,那他們不就老早就遇上了?在他在街上"撈"起那個正因為氣喘發作而昏迷的她之前?
"你現在人在哪裡?"他很急地打上。
自從她從他住的地方跑出去之後,他回頭穿了衣服,也就找到她家去,但是沒想到卻撲了空。於是他抓起手機就猛打,哪知道她死都不接電話,到最後更變成了關機狀態。
這分明是想氣死他!
"幹麼?"
"告訴我,在哪裡?"他又重複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也是。現在他的身份是個和她僅聊過三次天的網友,而非那個板欠扁的男人,如果是這樣,她又怎麼可能告訴他?
可惡!不過只是幾個小時沒見到她,他的心就像鐵板上的牛肉一樣,被翻來覆去、煎來炸去,都通紅通熟了!
頓時,那個冷靜的康睿巳然消失無蹤,眼前這個人,只是個接近抓狂邊緣的男人。
他想見她,想馬上見到她,因為話只有當面講才講得清楚了!
然而就在康睿瞪著屏幕,全然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對邊的梁以思打了。
"告訴你也沒什麼意義,而且說了你也不知道在哪裡。"
"不一定。"
"真的還假的?"
"說?才知道。"
"某某鄉。"
"然後呢?"
"某某山上。"
"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就住在那附近。"他胡謅。
"不會吧,你騙誰!"
當然是騙她這個拋棄親夫的傻蛋!"沒騙你,我就住在某某國小附近。"某某鄉總會設有某某國小。他賭運氣地亂朦。
咦?她在來這裡的路上,的確看見了那個國小,就在不遠的地方,走路可以到。"你真的住在這附近哦?天哪,哪有那麼巧的事!"
yes!居然讓他朦中。"就是這麼巧。然後呢?"
"什麼然後?"
"既然我們這麼有緣,那不如見個面吧。"
不會吧,見網友?她連想都沒想過。"不太好吧。"
"只是見個面,如果你害怕,也可以帶人來,看你方便。"如果是她,他猜她會單獨赴約。
停頓一會兒,她說:"為什麼我就一定得見你?"
"你可以拒絕,只是,不過就是見個面有那麼難嗎?莫非……"就因為她是女人?呵,別傻了,他瞭解她,她肯定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他。
的確,對邊的梁以恩腦子裡也同時閃過這個問題。就因為她是女的?所以會有危險?哈,當她什麼角色啊?雖然說隨便應允確實有危險的可能,但只要地點時間方法選擇得對,那麼就很安全。
"好,不過時間地點我決定,而且我會找我幾個朋友一起過去。"這樣說,即使他真想玩什麼把戲,也不敢了吧?
"沒問題,想要怎麼樣,說吧。"出現在屏幕上的文字是平靜的,可實際上康睿卻高興得幾乎要叫出來。
他握拳再握拳,而腦子裡想的都是見著粱以恩之後,該怎麼"懲罰"她的畫面。
* * *
她沒想到純情居然答應得那麼乾脆,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答應他見面。
隔天早上七點,國小校門前,腳傷稍緩但仍會痛的梁以恩,半站半倚著牆壁地等在某個不顯眼的角落。
她看著穿著上白下藍制服的小學生魚貫走入學校大門,還有幾個老師輔導著那些稚齡兒童過馬路、過天橋。
這時間、地點夠熱鬧吧,想為非作歹都有點難。
昨天,她跟純情約好了幾個要點,如果他沒按照她的要求做,她馬上就走人。
她要他一個人赴約,超過十分鐘不見人她就當爽約,見面之後不去其它地方,也不作其它活動,就只是單純的見面!
這麼苛刻的要求也答應?勉強算他有誠意吧。
不過,她倒好奇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樣的言談態度背後,會是個怎樣長相的人?
她沒跟純情形容自己的長相,而他也沒跟她提起他的長相,所以說,他們兩個要擦肩而過是很容易的。
就比如現在,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丁九分鐘五十秒。
看下手錶,粱以恩搖頭笑了笑。看來他是爽約了,準備走人吧!
"嘩——"
馬路對邊,老師吹起哨聲,兩根長長的竹竿與斑馬線平行地降了下來,隔開了車輛和一群準備過馬路的小學生。
梁以恩跛著腿,慢慢地來到路邊,並走到斑馬線±,然而正當她與那群小孩子擦身而過的同時,她的手臂卻忽然被人捉住。
猛然抬頭一看,她不禁被嚇了一跳。"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時間還沒到,你想放我鴿子嗎?"剛剛一路跑過來的康睿狂喘著說。
昨晚和她對了表,現在離"純情"出局的時間還有一秒鐘,他算是及時達陣。
為了不讓"甜心"落跑,他可是一整夜沒睡,天才微微亮,就從市區開了車往這裡來的!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來這裡?"梁以恩搞不清楚狀況,只是頻頻問。
"你說呢?"看著她,很用力地看著她,視線完全沒移開。
"我說?我怎麼知道?要問你啊!"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心裡的感覺,況且她也非常意外,居然約了網友,來的卻是康睿!
"嘩——"
隨著交通號志的變換,哨聲又響起,而兩隻長竿子舉了起來,眼看兩側的車輛就要開始開動,並有人開始急躁地按喇叭催促擋在路中間的他倆。
"先過馬路。"康睿拉著粱以恩,但她腳痛,所以顫了一下,並差點跌倒。
見狀,康睿乾脆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喂,放我下來啦!"當著一群路人的面,被人抱著,粱以恩不由得抗議。
"噓,再吵的話,我要吻你了!"他在她耳邊要挾。
聞言,粱以恩不得已住嘴,但是火氣卻抑制不住地提了上來。她鼓著一張臉,進到康睿將她抱到他的車邊,並將她放下。
"不想理你,我約了人了!"梁以恩腳才下地,頭一撇,就準備離開,但被康睿拉了回來。
"不准你不理我。"他乾脆將她壓在車邊,不讓她蠢動。
"喂!這裡是路邊耶。"瞪著他,卻意外發現他一臉鬍渣未刮,且兩眼血絲滿滿。
"那到車子裡。"他說,並替她打開車門。而雖然粱以恩又在原地僵持了好久,最後只好半妥協地坐進車子裡。康睿也進了車子,兩人安靜半晌,最後他吐了一口長氣,並冷靜地說:"昨天的事,你聽我解釋好嗎?"
"我……我為什麼要聽你解釋?"她是該聽他解釋,但是一看到他,就是忍不住想發脾氣,因為她真的覺得委屈。
"因為那根本是誤會。"轉過臉,看著她,不知怎地,現在光只是看著她,他的心情就已得到安撫。"藍欣和我什麼都沒有。"
也偏過臉來看著康潛,粱以恩看著他專注且一點也不閃爍的雙眼,似是想從那裡頭直接看出端倪來。
"昨天她只是到我那裡休息,但是我沒想到她的老習慣居然沒改。"他接著說。
穿著男人的襯衫在客廳裡閒晃?那這女人還真是奇葩。梁以恩只是冷著臉,想著這幾句話。
"你不用懷疑,穿著我的衣服到處亂跑的確是她的習慣,她從小就這樣,壞只壞在長這麼大了,壞習慣還是沒改掉。"
是喔,那他還跟她真麻吉,東西都隨便人家動的!粱以恩皺眉,仍是不說話。
"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後來我媽去世,我爸娶了現在的媽,現在的媽很喜歡這個沒事喜歡過來我家串門子、嘴巴又很甜的小女生,所以就收了她當乾女兒,之後她就更常來我家,而那個習慣也就愈來愈嚴重。"
那很好啊,兩家其樂融融!梁以恩咬著下唇,忍住反駁的衝動,因為只要說出口,他一定會發覺她在吃醋。
盯著她咬下辱的動作,康睿卻抑不住笑了。
"笑什麼?"再按捺不住,梁以恩生氣地問。
"你在誘惑我,知道嗎?"看著她那被咬得發紅的唇瓣。
"我哪有?"五官幾乎皺在一起了!
"當然有。"因為他的心好癢啊。最後,嘴巴更耐不住地就貼上他想了一整晚的嘴唇。他吻住她,不管她的抗議,就是將她的嚶嚀全數收藏盡了他的唇舌之間。
而面對這個激烈的吻,粱以恩又是措手不及,雖然她老早就該適應這個男人喜歡突襲的習慣,但到最後她總是不敵他那潛藏在冷靜表情下的熱情,終至像顆糖果般,融了、化了。
好久好久,康睿終於捨得放開她,他偎著她的頰說:
"我不知道我對一個女人,會同時有著心靈和身體上的飢渴,你是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說罷,又略帶遊戲的表情,趨前舔了下她還微啟著的嘴。
只是粱以恩現在沒空往意他惡搞的表情,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他說的這幾句話。
她是他的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那你為什麼要把我的東西丟了?"
"什麼?"
"我的牙刷,你為什麼把它丟了?"
這事情可小可大。小,或許可以想成那是被某人不小心弄進了垃圾桶裡,被包了起來,大,卻可以代表她在那棟房子裡的存在意義已經改變。
"我就知道你會為這個生氣,昨天藍欣也告訴我,你搶了她垃圾袋裡面的牙刷。"
"我哪裡搶了?我不過是撿……"撿?多可憐的用詞。"我不過是拿回來!"
"好吧,就算是你'拿'回去的,不過我只是要告訴你,牙刷不只是拿來看,還要注意使用期限。你的那支刷毛都癟了。"就不曉得她為什麼那麼偏愛柯南?說著說著,他一隻手摸進了自己的後褲袋,只是……"怪了,明明放在口袋裡,該不會掉了吧?"
縮回手,他並沒有摸到那支他跑了好多店才找的全新柯南牙刷,那天將她舊的那支丟掉之後,不過是忘了將新的那支擺上去而已。
於是他開始在車子裡四下找著,他翻了又翻,最後更裡向車外。
"可惡!居然掉在那裡了!"一定是剛剛抱她的時候掉的!
終於,他在來來往往的車陣輪胎底,看見一根被輾來輾去的牙刷。
低咒完,康睿在梁以恩還未弄清楚狀況下,立即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而左右觀望,心急的他沒等交通號志轉紅,只等幾部車駛過,就也跑到了馬路中間撿起那支牙刷。
撿到牙刷,他端詳一下,隨即轉過身就對那正跨出車子外的梁以恩亮亮手上的東西。
"沒壞!"他在路中間笑著喊。
"什麼啦!"低罵一聲,看不清楚他拿著什麼,粱以恩只是等著他走過來。
豈知,就在康睿開心地往回走之際,一輛高速疾駛的小客車居然對著他就撞了過去。
"啊——"見狀,梁以恩反應地尖叫出聲,而等小客車緊急煞車停在遠處之後,她看見那原本朝她跑來的康睿居然倒在地上!
登時,她的心臟宛若被幾萬伏特的高壓電電擊一般,瞬間麻痺,而呼吸更在眨眼之間,變得急促輕喘。
"咳,怎……怎麼會這樣?"感覺到呼吸困難的她,繞過車子,步伐蹣跚地往康睿走去,最後乾脆開步跑。
只是她萬萬料不到,自己才跑了個幾步,跟前就飛來一片黑……
* * *
再醒來,粱以恩人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
"你醒了?"剛好梁思鳳進了病房,她手裡提著一隻包包,那是梁以恩帶到山上去的。
"這是哪裡?"她急著問,且又要拔點滴。
"喂,不可以!這次要不是路人救得快,我看你命都沒了。"趕忙抓住粱以思,不讓她亂來。"這裡是山下的醫院,醫生說你這次發作得不輕,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起……"
山下的醫院?"康睿人呢?他人在哪裡?"
昏倒前的影像又在她腦子裡浮現,梁以恩一激動,就又開始喘,她撫著緊迫的胸。
"你不要急,急也設用。"梁思風說。
"為什麼急也沒用?是不是他……"
"他在樓下的外科病房,這個時間,大概開完刀了。"
"開……開刀?"天哪,那他不就傷得很重?康睿倒在地上的畫面再次衝擊著她的記憶,這下梁以恩又更急了,等不及,她下了床,並拿下掛在掛勾上的點滴,"在幾號房?"
"你不可以下床啦!"
"幾號房?"仍是問。
"答應我不急才告訴你。"她快要被她這個妹子氣死了,要是再發作怎麼辦?
"好……好,幾號房?"
不得已,梁思鳳報了個號碼。
聽了,梁以恩馬上轉頭出病房,而久候不著電梯,所以她找到安全門,開了門就要步行下去。只是才走了幾步,樓下安全門就被人打開,並傳來話聲。
"你剛開完刀,是要跑去哪裡?"話聲落,接著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而後同一人又接著說:"剛剛我去看過那小姑娘了,她還在睡,你等一等都不行嗎?要不然等一下電梯……"
"不行,我要知道她怎麼樣了。"聲音裡帶著微微的喘氣聲,似乎是壓抑痛覺而產生的。
和康父說完,康睿馬上拖著他那條剛動完手術的腿,扶著樓梯手把一階階往上爬。
然而他費盡力氣也只爬了四五階,就見到跟前出現兩條沒穿鞋的腿。他抬眼看。
"以恩?"
梁以恩低著頭,看住那腿上裹著石膏的康睿。她看他雖然受了傷,但還蹦蹦跳跳,甚至還能爬樓梯,那顆懸在半空的心,和屏在鼻間的氣,終於能緩緩鬆去。
驀地,她朝他綻出一笑,跟著就軟了腿,往前撲去。
"以恩!"
康睿不顧自己腳下不穩,立即張開雙臂,並像張網一般,把她穩穩地接住。
而摟住她之後,他控制不住墜勢往後倒,若非康父及時在後面來個"萬佛朝宗"撐住,他們兩個可能會摔傷。
只是踉蹌幾下,三人不免跌倒在地,而那可憐的老人家則在最後面當了肉墊,他呻吟著。
可一會兒,當他看到那壓在他身上的兩個人,正含情脈脈地深情對望時,他那呻吟不禁又吞回了喉嚨裡。
呵呵!看好戲,他最愛看的就是這種浪漫愛情戲。他捂著嘴竊笑。
不過好戲也才上演不到一分鐘,就有人開了安全門打斷了好戲。
"喂喂喂!這是在做什麼?"隨後過來的康母看到這情況,不禁問,她身後還跟了個藍欣。
"啊?"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康父不得已,努力從人堆中爬起,他抓住康母,"唉呀,沒做什麼,我們先進去好了,走走走!讓他們自己解決。"
"不是啊,他們……"
雖然康母頻頻發表意見,但最後還是被康父給推進了門,而藍欣呢,則只是會心地一笑,便也跟著進了門。
眾人離去後,剩下的只有闃靜,還有兩個經過小驚嚇、小誤會而讓心更緊密牽繫的戀人。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低著頭沉默好久,梁以恩虛弱地說。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沒看到車子過來。"他瞧見她的眼眶裡有著一點濕潤,於是替她擦去,並順勢吻了吻她的額頭。他知道這次她肯定被嚇著了,而那讓他心疼。"喂。"
"我有名字。"
"以恩,你呀,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望進他的眸子裡,她看到的是溫柔。
"以後要是對我有誤會或不瞭解,千萬不要掉頭就跑,聽我解釋不會很麻煩的,如果哪回又像這次這樣,那我們不就要做死……"
"好啦好啦!"摀住他的烏鴉嘴,她隨便答。
"好啦好啦?很不情願的樣子耶。"他瞇眼腕她。
不得已,只好改口:"我知道了。"
"這樣才像樣,拿去。"把手裡一直抓著東西,遞到粱以恩面前。
而接過那支勉強維持完好的柯南牙刷,梁以恩抑不住胸坎間的一股感動,眼淚又流了出來,笑容也同時綻開。
尾 聲
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嗎?當然還沒,用膝蓋想都知道!
六個月後。
"老頭,我怎麼看怎麼不顧跟,為什麼就不能找——個像女孩子一點的?她看來看去就是像男人!"
"嗯……但是我覺得以恩很可愛啊,哪裡像男人?"
"你又在為她說話了,哼!"
"沒有啊,我怎麼會惹我心愛的小蜜糖生氣呢?"拿來眼前的一朵香水百合,遞到婦人面前。
"知道就好!"拿過花,雖然安靜了一下子,可不久又忍不住開始嘟囔:"好啦好啦,雖然她真的沒我說的那樣像男人,可是如果能留長頭髮多穿裙子不是很好?你看今天不就很漂亮!"
"是是是是是……"連聲應著。
唉!有這樣的婆婆,還真是麻煩;不過,有他這個公公在,她也就不用操心了。因為只要他兒子喜歡,那他們這些"愛情的局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干涉呢?何況……這個未來的媳婦又那麼得他的緣。
呵呵呵呵,他就從沒見過能跟他這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心肝那麼旗鼓相當的人!
看了眼自己的牽手,又看住跟前那正在進行訂婚儀式的兩個人,康父不禁笑了。
而這頭的康睿跟粱以恩——
"喂,你還是沒發現,其實我們老早就遇上了,在你昏倒在路邊,而我救了你那一次之前?"將戒指套進穿著魚尾禮服的梁以恩手指上,康睿俯下臉在她耳邊低聲說。
"什麼東西在那之前?"粱以恩不解。
"純情。"
"純……"頓時,她讓口水給嗆到,而正當她驚訝地想問康睿為何會知道之際,她看見康睿臉上的一抹笑,那笑極富深意,就好像……:"不會吧?你是說……」
她無法置信地張大嘴,而康睿則低下頭,吻了她,並說:
「你說呢?我的甜心。」
——全書完——